20
當晚蔣天澤用事實向齊莫證明了他确實沒有舍不得,齊莫直接在床上被做昏了過去。
不過好在昨晚蔣天澤盡管粗暴,卻沒有弄傷他,所以齊莫第二天醒來後沒有發燒,只是全身都酸軟得沒有一點力氣。
這些齊莫都可以忍受,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下了雨,齊莫受過傷的左腿此刻鑽心似的疼,硬生生将他疼醒了。
因為當年骨折後沒有及時救治,便從那時起落下這個毛病,只要天氣有變化,齊莫便要遭一番罪。不過他現在已經很能忍痛,這種程度的疼痛對他來說也并非無法忍受。
腿上的疼痛令齊莫動彈不得,他在床上緩了許久,才勉強爬起來往洗手間走。
可是到底被折騰了一宿,加上腿傷複發,齊莫沒走幾步便跌倒在地上,掙紮了幾次竟然一時無法重新爬起來。
這時蔣天澤推門進來,正好撞見此景,便說了句:“齊莫,你還真是矜貴的小少爺。”
齊莫沒有理會他,咬牙忍着腿上的痛掙紮着要站起來。
蔣天澤知道自己昨天沒有傷到他,一開始只以為齊莫是在拿喬,抱着雙臂在一旁冷眼看了一會兒,最後終于看出問題來。
像是想到什麽,蔣天澤臉色一變忙沖過去将人扶起來,“怎麽了,是不是腿疼?”
齊莫疼得額頭滲出汗來,沒有拒絕蔣天澤的攙扶,小聲跟他說:“我想去洗手間,你能扶我過去嗎?”
蔣天澤沒有為難齊莫,扶着他慢慢往洗手間走。
只是走着走着,看着齊莫臉色慘白咬着唇忍痛的樣子,蔣天澤突然冷笑一聲,說:“齊莫,早知道自己會有這麽一天,是不是當初還不如不救我?”
齊莫只是腳步頓了頓,臉上并沒有像蔣天澤所預想的那樣,露出類似憤慨或者是懊悔的表情。
蔣天澤在一旁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神情漸漸放松下來,最後幹脆彎腰将人攔腰抱起直接送到了洗手間,甚至還親自動手幫齊莫洗漱。
蔣天澤動作的時候,齊莫一直在一旁不着痕跡地打量着他裸露在外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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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次數多了,蔣天澤也注意到,挑眉問他:“在找什麽,針眼嗎?”
齊莫抿着唇沒有說話,蔣天澤輕笑一聲,“我戒了。”
齊莫面上難掩驚訝,他知道幾乎不可能有人能夠單憑自己的意志力戒毒成功,而且關着蔣天澤的地方自然也不是什麽好的戒毒場所。
蔣天澤則說得輕描淡寫,“不戒掉,怎麽能從那種地方逃出來?”
蔣天澤拿手中的熱毛巾給齊莫擦了擦臉,彎下身來看着他。
上方的燈光被遮住,齊莫看不清蔣天澤的臉,只聽到他用低沉的聲音問他:“齊莫,你想體驗一下嗎?毒瘾發作的時候那種好像千萬只蟲子在你身上爬,啃咬你骨頭的感覺,你要不要也試一試?”
一股寒意漸漸從心底升騰起來,齊莫吓得臉都白了。
蔣天澤這時突然伸手捏捏他的臉,笑道:“看把你吓的,放心,我怎麽會那麽對你。”
齊莫擡起頭,怔怔的看着他。
下一刻,卻聽到蔣天澤說:“你要是吸了毒變得不人不鬼的,抱起來豈不是不舒服。”
只這一句,便令齊莫徹底說不出話來。
蔣天澤倒像是心情不錯的樣子,幫齊莫洗漱之後,親手幫他在腿上按摩了一會兒,又将人抱到了飯廳。
此時正是用餐時間,傭人将準備好的飯菜端上來,之後又單獨給齊莫端來一個藥碗。
齊莫看着裏面黑漆漆的湯水,下意識便覺一陣惡心。
蔣天澤在旁邊說:“這藥得在飯前喝,改善睡眠的。”
齊莫盯着那藥碗看,沒有動。
蔣天澤給了他一點時間,然後才在一旁不急不慢的警告道:“齊莫,別讓我喂你。”
齊莫只得捧起藥碗一口氣将那些苦口的藥湯全都灌下去,他放下藥碗的時候只覺心口一陣惡心。
還沒等這一陣反胃的感覺過去,齊莫嘴巴裏便被塞進一個東西。緊接着,一股熟悉的奶香味在口腔裏蔓延開來。
他小時候怕苦,每次吃完藥都會纏着大人要奶糖吃。但是當着蔣天澤的面他從來都是乖乖吃藥的,并沒有這樣撒嬌過。
齊莫咬着嘴裏的糖塊看過去的時候,蔣天澤已經将視線移開了。
接下來兩個人都安靜的吃着飯,飯廳裏安靜下來,只有電視機播報新聞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齊莫見蔣天澤今天似乎的确心情不錯,便想跟他打探陳子浩的消息,可是試了幾次都不知如何開口。
蔣天澤這時突然跟他說:“放心,陳子浩沒事,陳子龍不會動他。”
聽蔣天澤這麽說,齊莫也放下心來。其實跟他猜想的一樣,這麽些年,陳子浩他大哥如果真想除掉他,他恐怕已經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只是他聽着蔣天澤的話裏竟沒有半分要報複陳子浩的意思,這倒令齊莫有些驚訝。畢竟蔣天澤這樣睚眦必報的人,齊莫不認為他會這麽簡單就放過陳子浩。
齊莫猶豫着,還沒想好要如何繼續試探,注意力卻漸漸被電視屏幕吸引過去。
因為那上面,突然出現了蔣天澤的照片。
屏幕裏,蔣天澤身旁還站了一名年輕漂亮的女孩子。齊莫将新聞仔細聽了一下,應該是在報道兩人即将訂婚的消息。
齊莫又将那女孩子看了看,發現并不是蔣天澤前世的妻子,看報道裏介紹說是某位高官的女兒。他認真回想了一下,并沒有想起蔣天澤同她這兩世有過什麽交集。
不過就算細節有變化,一切還是朝着既定的方向發展,蔣天澤還是會結婚。
蔣天澤在一旁一直觀察着齊莫的反應,見他始終目不轉睛十分專注的在盯着新聞看,眼裏閃過一絲笑意。
他剛想開口說什麽,卻見齊莫突然回過頭來,問他:“你什麽時候結婚?”
蔣天澤還沒說出口的話就這麽哽在那裏,未待他重新開口,便聽齊莫又追問道:“你們婚禮是訂在哪一天?”
蔣天澤徹底沉默了,半晌,才開口說:“齊莫,你不要以為我結婚了就會放過你,放心,我有的是地方安置你。”
齊莫這時卻突然笑了,他自然知道,再過不久他便會被送到齊家的半山別墅去。
他還知道,他最終也會同前世一樣,在蔣天澤結婚的當天死在那裏。
這個新聞完全是在蔣天澤意料之外,他沒料到消息會被這麽快就傳出去。
當晚,他便接到了林海茹的電話。
林海茹聲音聽着倒像是挺開心,在電話裏親昵地叫他:“嗨,未婚夫,我們上電視了哦。”
相比之下,蔣天澤的回應要疏遠許多,“抱歉,這件事我會處理好,明天一早媒體便會撤回報道。”
“道歉倒不用,請我吃個飯我是不會介意的。”
“好,看你什麽時間方便,我會提前訂好位置。”
林海茹卻說:“不如就在你家吃吧,認識這麽久了我還沒去過呢。”
蔣天澤皺着眉頭沒有說話,接着便聽林海茹似真似假地開玩笑說:“不方便嗎?還是家裏藏了人?”
蔣天澤只得答應下來,“你訂個時間吧,我會提前派人去接你。”
林海茹來齊家的這天,蔣天澤将齊莫安置在了卧室裏。他自然不會同齊莫說今天什麽人會來,只是說:“小莫,今天家裏會來客人,你身體不好就不用下去應酬了,乖乖待在房間裏,有什麽需要的就叫他們送上來,知道嗎?”
齊莫點點頭,低垂着眉眼,十分乖順的樣子。
蔣天澤不由将人摟在懷裏親熱一番,直到快到約定的時間才不得不放開他,跟他說:“我就在樓下,很快就上來。”
蔣天澤說完又在齊莫的額頭親了一下,才起身走了出去。
随後,齊莫聽到了房門外落鎖的聲音。
蔣天澤以為齊莫對今晚的事情一無所知,其實他看到家裏傭人一早就在匆忙準備,猜也猜到今天到底是誰會來。其實蔣天澤完全沒必要把他鎖起來,他根本不會下去壞他的好事。
蔣天澤顯然對這頓晚餐很重視,因為林海茹自小在國外長大,晚餐也根據她的喜好做成了西餐,飯廳的擺設也進行了改動,連蔣天澤自己都特意換了一身正裝。
只是吃飯的時候,蔣天澤一直有些心不在焉。他将齊莫一個人鎖在了房間裏,這讓他心裏始終有些不舒服。
林海茹相貌很漂亮,性格也是活潑大方,盡管蔣天澤話很少,一頓飯下來居然也沒冷場。
晚飯之後,林海茹由蔣天澤領着在齊家的花園裏散步。
齊家的花園很大,而且種滿了花樹。此時晚風拂過,空氣中都帶着花朵淡淡的香氣。
花好月圓,蔣天澤就在這樣的氣氛下,被林海茹突然撲過來吻住了。
林海茹家裏的背景正是蔣天澤目前最需要的,而且眼下的形勢也是自己最好能盡快同這個女人完婚。
懷裏的身體溫溫軟軟的,帶着年輕女孩身上獨有的芳香,蔣天澤打心底裏并不排斥這個吻,或者說這個吻對任何男人來說應該都是十分愉悅和享受的。
但是他卻始終木讷的站在那裏,任由林海茹吻着,沒有給出任何回應。
林海茹吻了一會兒便放開他,靠在他懷裏不解地問:“為什麽?”
蔣天澤只能說:“抱歉。”
林海茹笑了笑,退開幾步邊整理自己微亂的發型邊說:“不用道歉啦,你這麽帥,算起來還是我占了便宜。”
林海茹表現得大方自然,倒也未見尴尬,她問蔣天澤:“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蔣天澤沉默許久,最後低低“嗯”了一聲。
“對不起,沒有提早同你說清楚。”
“我也要謝謝你沒有騙我啦,不然真就這麽結婚可就虧大了。”
說完,林海茹又朝他眨眨眼,問:“那個人今天就在樓上吧?”
把話說清楚後,蔣天澤好像也徹底放松下來,聽她這麽說便有些意外地挑眉問他:“你怎麽知道?”
林海茹笑起來,“你都不知道自己一個晚上往樓梯那裏看了多少次!”
蔣天澤也跟着笑了笑。
林海茹又說:“這樣多不好,我們就在樓下吃飯,如果她知道了不知道要多傷心。”
蔣天澤垂下眼,低聲說:“我會跟他解釋清楚。”
兩人又走了一會兒,林海茹突然問他:“你喜歡那個人多久了?”
過了許久,就在林海茹以為蔣天澤不會回答了的時候,才突然聽到他輕輕說了句:“大概從第一眼見到他開始。”
林海茹不由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看他,正巧捕捉到了蔣天澤眼中一閃而過的柔情。那一瞬間仿佛五官的棱角都柔和了下來,整個人顯得很平和,沒了往日裏有些壓抑和淩厲的感覺。
林海茹雖然沒有正經談過幾次戀愛,卻也知道那大概就是一個人想着自己心上人的樣子。
當晚林海茹并未久留,散步之後沒多久便回去了。
齊莫一整晚都在樓上的房間裏靜靜的坐着,他在窗戶旁看着蔣天澤親自開車載着他的未婚妻駛出齊家大門,心裏始終很平靜。
他只是忽然不明白,自己重生這一次的意義到底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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