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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家府宅,滿園飄香,十裏蓮花錯落九曲回廊間,湖中豔花,叢叢簇簇,在月光下安靜盛放,悠長溫潤。
荻花沉居,乃是葉家人人知曉的公子浮骊的住所。
葉浮骊,溫文如玉,從容處之,世襲一等侯,乃是六大世家中最年輕的家主。精通諸多藝能,號稱斐蘊侯,乃先帝賜名,而其又號“公子浮骊”“公子浮籬”等,和十二國中的其餘五侯并稱“鼎玉六陌”。
一襲白衣蹁跹,無邊勝雪,白色長紗披風穿于身後,溫潤文采,脖領上的白毛絨邊緊貼脖頸,清秀朗月,陌上人如玉;三千青絲束于銀冠,腰間一塊白玉流蘇外,再無其他裝飾,顯得脫俗出塵而華麗無雙。
遠山眉黛下,鳳眸溫柔含水清澈無比,高挺的鼻子,略顯淡色的唇,時刻勾勒一抹淺淡的微笑,秀美高雅。十指芊芊,手指修長,指節分明白皙,顯然是個非武力的手。輕輕翻書頁,都感覺飄飄然,然,就是這雙看起來很平常的手安靜的撐住了瑕國,就是這雙白皙如書生的手的主人無聲安定了百姓們的心,叫人無端想要跟随這個傳說中的人物。
這位白衣勝雪人如玉的人物,正是聞名天下,甚至流傳着“得公子者盛世年”的民間傳言的葉姓斐蘊侯者公子浮骊,而且仿佛這一切都是他該得的衆望所歸。
白衣飄渺,清逸溫潤,璧月無垢,谪仙如透,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當配得葉浮骊。
“公子,沈家近日大門緊閉,鮮有人出入,連大牢裏的沈浩天都不曾去看過,仿佛沈家沒有此子一樣。”
知決是斐蘊候葉浮骊手下的食客。文武雙全,忠誠無二,常在葉浮骊身邊守衛,并時常為其公子收集情報。如今的情報,便是沈家之事。
書桌後白衣如雪的葉浮骊眉目如畫,看着即将熄滅的燭火,擡手将燈芯挑起,“沈家,的确太過了。”聲音溫柔富有磁性,一如他的人。
沈家雖然獨掌兵權,其中沈方語和其二子沈沐更是朝中重臣,但如今非是他們獨大的時候,六大世家互相牽制外,當年的孩子已經成長為面不改色深藏不露的皇上了。若昨天沈方語沒有率先開口,或許等待他們的非是失去沈浩天一個人了。有的人說的沒錯,沈方語是個老狐貍,卻不知他的老狐貍是向哪邊發展的。但至少,在沈浩天這件事上來說,他做的非常對。丢車保帥,舍一人而救得全家甚至在皇上和天下人的面前贏得了好感,時不能說,沈方語這個老狐貍的心硬的着實讓人心驚啊。
知決如木頭般站着,收起心中的話語,剛要繼續禀報,葉浮骊忽然道:“沈家,躲不過去了。”知決猛地一個激靈,擡眸見公子依舊淡然翻書,收回震驚,繼續自己的禀報:“公子,白琅夜最近一直都在青樓流連,卻并無實際動作,而玉明月傳來消息,休養在四字小樓裏的天無垢消失了。”知決擡眸觀察了下葉浮骊的神情,随後安心繼續說下去:“之後手下回來報告說,天無垢已不在京城,可能回歸他的江湖去了。...公子,是否需要屬下加派人手尋回天無垢?”
葉浮骊搖頭,“無需。他欠我一條命,待他解決完自己的事情,屆時他自會回來。”唇上淺笑:“告訴玉,無需擔心,繼續自己的工作,小樓裏有勞她的照看了。”
“那白琅夜那裏......”
放下書,“那裏,我會親自去。在行刑後,你們不可逼急了他,懂嗎?”
知決點頭,心裏盤算着行刑前後自己要做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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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他想到一個問題,若沈家遇難,甚至其餘五家都有所動作時,那葉家豈不是……
“公子……”就在知訣開口之際,葉浮骊忽而轉頭,使得他一愣。葉浮骊那雙眼清澈溫柔,雖是一閃而過的複雜,但那一刻像是知曉了他要說的話,無聲卻了然。
葉浮骊沒有詢問知訣未完的話,安靜的坐于書案後。
第二天的朝廷上是在平靜中度過的,除了右相沈方語稱病休養外,一切照舊。可朝上好,不代表六大世家內都好的平靜。
蘇家的家主蘇明倫皺眉道,“如今的皇上不比以往,你們最近行事都小心點。”最近相裏九華正在氣頭上,別把握不好撞槍口上。
“唉,現在的世道越來越不好活動了,六大世家互相牽制,誰也動不了誰,但是在最上面還有個如今已經成年的皇帝,必要時,為了取悅皇上,沈家的事情也有可能會發生在其他五家。你們都給我記住,你們是家族的人,生為家族而生,死,也要為家族而死,更重要的是,家族不能為你們所累,若你們犯事了,你們知道該如何做。”
蘇家只有兩個孩子,十九歲的大哥蘇展和十五歲的女兒蘇慧。兩個孩子雖然平時很淘的,但是在這種非正常的時期,他們還是很懂事的。只可惜了,蘇展雖然懂事,但是…有時會犯傻。
這不,蘇展開口了,“能為家族身死,我毫無怨言。但是,為什麽要為家族而死?讓家族直接滅了不就得了。”
蘇明倫猛地一拍桌子,滿臉氣憤,“胡鬧!你敢說出這樣的混賬話,一會滾去祠堂跪着去。現在先說事情。”蘇展被罵的低下了頭,不再犯傻了。
不想理會讓他不省心的兒子,蘇明倫繼續道,“雖然最近沈家安靜了下來,但是,有傳聞皇上的弟弟回來了。”一語出,大堂裏瞬間寂靜了,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連蘇夫人進屋都沒有反應過來。
為三人倒上茶後,蘇夫人皺眉,“當今皇上還有弟弟嗎?他不都是一個人嗎?哪裏又跑出來一個弟弟?明倫你聽誰說的。”
蘇家孩子都點頭,但随後搖頭,他們有記憶裏來救沒有聽說過皇上還有弟弟。
“是啊,爹,當年你不是說皇上是獨子嗎,哪裏可能會突然又冒出個弟弟?”蘇慧長得很美,雖然才十五歲,身形還沒有長成,但是已然出塵,而且心地善良,有很多的上門提親的人,但蘇慧都拒絕了,說是要嫁便嫁當世的英雄或自己尋覓有緣的良人。可見這蘇慧雖小,但是主意很正。
蘇明倫喝着茶,無奈嘆氣道,“我說就好使嗎。皇宮裏那麽多龌蹉的事情,我信口說的你們還真信嗎。”蘇夫人輕拍了他一下,蘇明倫這才回到正題上,“雖不知道弟弟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但是皇上的确有個弟弟,是一母同胞的弟弟,而不是和素宜王齊然鏡這樣雖有血緣關系但實際不親反而略有敵對的弟弟并不相同。聽聞,當年皇上的母親是別家娘娘的小丫鬟,無意間被先帝寵幸,然後才生下了皇帝和他的弟弟。在相裏九華兩歲時,他的母親帶着他們為先帝慶賀誕辰,當時都圍着皇帝轉,誰也沒有想到,那位剛剛獲封王爺的弟弟,竟然會落入池塘,連人都沒有撈上來,就此,相裏九華連同他受了刺激瘋癫的母親再也不受重用,竟直接搬到了冷宮。”
蘇明倫潤了潤嗓子,看了眼聽得入迷但臉色蒼白的孩子,簡單道,“那位王爺再也沒有找到,但當時的大家心裏都明白,這孩子是必死無疑了。後來,也就漸漸忘記了這位早夭的小王爺和他可憐的母親哥哥。”
蘇展和蘇慧對視一眼,蘇展道,“那相裏九華又是怎麽當上皇帝的?”
“我怎麽知道,皇帝又不會事事跟我說。現在說的是皇帝那死而複生的弟弟王爺。”蘇明倫再次動怒,越來越看不順眼自家永遠找不對重點的兒子。好在還有懂事善良的蘇慧,轉移了話題,“…爹…你确定,皇帝的弟弟回來了嗎……”
蘇明倫喝茶的手一頓,水杯裏的波紋緩慢蕩漾……
而與此同時,容家。
“什麽!”容宇看着拍桌而起的兒子,皺眉不滿。“死了的人,怎麽可能還活着。爹,你确定那是皇上的王爺弟弟?不是別人假冒的?”容嚴滿臉震驚,跳腳的模樣一點都不符合當初他爹容宇為他取名的良苦用心。
容宇扶額,“調查的很清楚,但也很模糊。除了可以确定那人是和皇帝有關系外,暫時無法确定是否他人假冒。”
“為了不打草驚蛇,暫時按兵不動。莫要讓現在在氣頭上的皇帝拿我們開刀。”容宇一錘定音。
而沈家對此表示毫不知情,他們家都閉門謝客了,怎麽可能會知道外界的事情,不過,那不過障眼法罷了。但饒是障眼法,他們也做不了态。
葉浮骊提筆描摹着梨花,“皇帝的王爺弟弟……”一筆一畫,繪畫出獨有的風采。
知訣道,“公子,不曾聽聞皇上還有個弟弟,如今突然出現,要不要調查一番。”
“查了,如何?不查,又如何?該來的總會來。既然是突然出現的,你調查出來的情報又豈會多餘皮毛。”畫上梨花,含苞待放,無限唯美。
“也罷。”葉浮骊放下手中毛筆,白衣在黑暗中顯得清冷,“當做沒有聽聞此事,最近暗自觀察沈家就好。”知訣點頭離開。
窗外明月寂寥,屋中卻暖意。清風吹拂,撩起三兩片落花,畫紙上梨花仿佛活了般,散發着香氣。
葉浮骊搖頭含笑,擡手關上了門窗。
瑕國的皇上相裏九華喝着酒,“欣賞”着黑蟒和青鳥“拌嘴”掐架,耳邊還要享受着某人的唠叨。
“哥,幹什麽叫我這麽早回來啊,天下老子還沒有玩夠呢,回來這麽早是要我也和你一樣聽那群老鬼放屁嗎?”
聲音纨绔不羁,甚至有些以下犯上,霸道還不講理。畢竟身為皇上的相裏九華,還沒有敢如此嗆聲挑釁。但好在他是相裏九華的弟弟,故而不再多禮,哥哥相裏九華也絲毫不在意,盡可能的全包了。
“以假亂真,是耶非耶?”相裏九華“望”着天邊繁星,俊朗的容顏上,眉間的花紋越發明顯。食指和中指敲擊着桌面,大拇指很放松在放在一邊,喜怒不形于色,“六大世家分割着瑕國各地各式,包括皇家甚至疆土。”聲線略顯沙啞憂郁,但不輸霸氣沉穩。
“雖然六大世家我曾聽說過,但還未來得及看一眼就破滅,真是可惜啊。…哥,那你想好要拿哪家開刀了嗎?”
玄青繡着金色鳳凰的織錦衣,懶散而霸氣地敞開胸膛貼在身上,些許鎏金卷紋繡在下擺上,飄逸而神秘,風流俊雅。肩膀、胸口、腰間和下擺處的灰流蘇白玉珠無聲飄搖,與身後的飄帶互相纏綿,手腕處的銀質護腕閃閃發亮,與其戴在雙腕上的白玉流蘇佛珠相輝映,搖光灼人。
三千白發随意披散在腦後,為其增添了幾絲狂野,而雙耳垂上的黑色圓釘也叫人看不透。
白皙如玉的臉上,右眼下有黑色的“倒山”刺青,幾乎覆蓋了右邊的整張臉,但這刺青非但沒有破壞,反而讓其更張狂更神秘了。
細長的眉毛下,有一雙美豔的桃花眼,雙眼裏閃爍着熟悉的冷漠而瘋狂的情緒。嘴角勾勒一抹邪肆的笑意,搖着酒杯猶若無骨的倚靠在哥哥相裏九華的腿上,顯然,即便是個纨绔子弟,也有可能不是什麽好東西,但在哥哥面前,他還是很老實的,雖說嘴毒舌了點,膽子大了點,除了哥哥外,誰都不放在眼裏外,這人整個就是個纨绔子弟,當然,現在的他是纨绔王爺,而且是貨真價實的纨绔王爺,名叫相裏昂宿。本在外游歷天下風光,卻被自家的哥哥提早拉回了家。
黑蟒和青鳥不知打了多久,終于累了,慢悠悠的回到了沉思的相裏九華的衣袖裏,而青鳥則高傲地飛回了相裏昂宿的身邊。
相裏九華摸着黑蟒,淡然道,“出頭鳥…最近沈家好像不太平呢。”無聲嘆息,卻是決定他人一生。
對于相裏九華的決定,相裏昂宿是不會提出異議的。只見他滿意點頭,“當傀儡不再是傀儡…..”喂青鳥吃食的他,忽然笑的狂野,吓得青鳥撲扇着翅膀,不滿意的叫了一聲。“就要做好要被吞噬的準備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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