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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一夜的大雨過後,彩虹初現,空氣清新,滿眼欣欣向榮。在葉府裏,知訣擔心一晚上的心在看到床榻上昏睡的公子浮骊時,瞬間炸了。
他從昨天就開始擔心,哪怕他也不知道在擔心什麽。本想着公子去皇宮能很快回來,可是,等了一天都沒有回來,然後在他路過公子的房間時,竟然看見了昏睡在床榻上的公子,想到那些可能不好的事情,擔心的心一下子就炸了。
“公子!醒來!公子啊,快醒來啊!”知訣快跑來到葉浮骊的床邊,大聲喚醒昏睡的葉浮骊。
被搖晃的葉浮骊緩緩睜開了眼睛,有些迷茫後,清醒無比。
“知訣,不必擔心。”聲音略顯沙啞低沉,但是充滿了事後的磁性,叫人更加迷戀了。
見公子無事,知訣輕呼一口氣,問道,“公子,你不是去皇宮了嗎?怎麽回來了,屬下都沒有看到。”雖說公子也會武功,但是回來通知一下也并非不可。公子,這是怎麽了?
緩緩坐起的葉浮骊微微一笑,“沒什麽,皇宮裏無事,我便先回來了。”卻并不多說。下地時,身體有些搖晃,但葉浮骊臉上卻沒有多少表情,依舊淡淡的笑容而已。“知訣,你一晚上沒睡了,去休息吧,不用擔心我了。”
知訣點頭,轉身離開。雖然他擔心公子,但現在公子在葉府,且葉府裏滿是暗衛,便也不用太擔心。再加上公子自己都說沒事了,身為屬下的自己也不好多說什麽。再說,今日是古太子的忌日,公子在這一天,總是一個人度過,是任何人不得打擾的。
見知訣遠走後,葉浮骊的眼裏閃過一絲無奈,随後撫摸着腰間的那塊玉佩,嘴角一抹淺笑。
如今,你已經走了多年,而昨夜…可是你回來了?
葉浮骊清楚的知曉,已死去的人永遠不可能回來,一如多年前的自己和自己所見證的一切一樣,死去的人回不來,活着的人已經死去。
得你之遺願,如今的我依舊在執行着,包括你的責任,我一肩扛起。
玉佩很普通,蘊含的心意卻是無人可睥睨。
臨風未立,勁風折辱,憑風默疏。
這是你曾經說的話,如今的我,不記得但也不曾忘卻。
齊钰,我舍棄了我的曾經,未換得有關于我的未來,所以,我拾起了關于我的一切,忘記并重新記起。其中,包括你,還有所有記載關于我的事跡。如今的我,幹淨如初,卻也污穢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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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钰,今天是你的忌日,你希望我去看望你嗎?
可是你知道嗎,如今的平靜的瑕國卻是蠢蠢欲動,讓我遺憾卻也等待着。等待着那個能與我棋逢對手的人,與我共弈一場盛世雲棋。
而那一天,就在不遠的未來。
人生百年,忙忙碌碌,走過四季,如今能夠在安定人心間遇見讓人失望的對手,卻下的一盤讓人充滿希望卻愚蠢的棋局,該是多麽的趣味啊。
葉浮骊松開玉佩,望着雨過天晴的彩虹,微微一笑。
“公子,淑妃娘娘請您進宮。”
葉浮骊點頭,“我知道了。備轎。”拿起外衣,葉浮骊揮袖間,飄逸清遠。
棋局,開了。
葉府外,雕刻着紫薇花的白紗簾雲轎一如主人般靈秀清雅,國士無雙。
一襲白衣如雪,墨發随風,俊雅漣漪。
“走吧。”雲轎裏的公子浮骊開口,赴這一場讓人感覺到愚蠢的棋局。
“斐蘊候到。”一道聲音在宮裏響起。坐在淑妃娘娘身邊的義女宮顏臉忽然紅了起來。
公子…真的來了。公子一向不與後宮之人有所來往,頂多與皇帝相交談,只是沒想到如今,公子居然真的來了。
公子,那個她一直聽聞的傾世雙璧中的儒雅公子,鼎世六陌中天下聞名的高華公子,衆人心中無比神聖的斐蘊候如玉公子。
公子,公子浮骊,斐蘊候,葉浮骊……
這麽多的名號,這麽美好的人,該是多麽被上天所眷顧,卻也該是多麽的被上天所棄。給了公子如此之多,但卻被責任和無形的枷鎖永世困住,如此淡然如雪的公子,雖是笑着承受所有,但總有一天,會被這樣的枷鎖逼至絕路的。那時候的公子,又該有何人相救,而最後的最後,衣冠勝雪的公子,最後的身邊又會剩下誰呢。
光想一想,就覺得,公子此生,是疲累而絕望的。而這一生,公子他又是否會走到盡頭?老天又會讓公子走到何種地步。
她忽然害怕起來,害怕這樣瑰麗如璧的公子會被老天殘忍的收回,而且,是在公子沒有完成他的心願和責任,便…離開了這并不屬于他的茫茫紅塵。
公子,不知你是否願意多停留在這讓你心累身疲的塵世中呢?
公子,如果可以,宮顏願意以生命守護你,伴你一世無憂,百年隽秀。
公子,你是如此的耀眼,神秘而深不可測,卻能時時刻刻心神透徹犀利,叫人不敢直視;仿佛你會永遠這般的沉靜溫和,淩厲間無邊從容,刻畫風骨,果斷而安寧。
公子,這樣的你,又豈會是個凡人,該是那無人見過卻令人無邊尊敬仰慕的神吧。
公子,此生能遇見你,宮顏何其有幸。
但是,宮顏永遠都不會知道,對于這一切,葉浮骊雖是承受,卻是不認同的。縱然老天給了他一切,但是這些他并不在乎,甚至在他心裏,沒有在意在乎值得讓他留戀的一絲一毫。別說老天給他的磨難和他自己的責任,他都承受着,并在承受的過程中逆轉。孤峭的山崖中,葉浮骊一人獨行,而無悔矣。
宮顏看着不遠處的宮門處,聽着那一步一步穩重而淡然的腳步聲,眼淚瞬間落下。
就是這樣的人,叫她如此用心,擔心,存心,記挂在心。
忽然,宮顏擦掉了臉上的淚水,雙眼盯着宮門,微微一笑。
素白的長衫,墨色的長發,眉目清逸,熟悉的淺笑,仿佛從天上宮闕緩步走向凡間的神。
終于,再次遇見你了呢,公子。
葉浮骊淡然,“臣見過皇上,淑妃娘娘還有宮顏姑娘。”眼底的溫和如春水般暖意,漣漪蹁跹。
一襲黑黃龍紋錦服,黑發無聲翩然,情緒深藏之威嚴,便是瑕國至高無上的皇帝——相裏九華。
一身紅衣妩媚的便是淑妃娘娘,沈家的女兒。一旁注視着葉浮骊的女子便是當日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的宮顏姑娘。
相裏九華輕嗯一聲,安靜喝着茶,而淑妃娘娘則笑看當世的斐蘊候,眼裏滿是欣慰,“斐蘊候快起來吧。”讓葉浮骊落座,葉浮骊淡然入座。随後就聽見淑妃娘娘開門見山道,“斐蘊候如今二十有一,不知可有意中人?”
“義母!”宮顏沒想到義母會直接開口問道,一時心裏亂撞,低着頭偷偷看向依舊笑得溫柔的葉浮骊。
她曾和義母說過,自己喜歡斐蘊候,若是能成為公子的妻子,當是她的幸運。所以,她說完,義母竟然就請示皇上讓斐蘊候進宮,相談婚事,畢竟斐蘊候如今也不小了,談婚論嫁是很平常的事情。就在她驚心膽顫但也滿懷希望的期待時,皇上同意了,讓人立刻昭斐蘊候進宮。而現在,義母竟是再次開門見山,也不知道義母是急性子還是真的在意義女的婚禮。
葉浮骊聞言,臉上浮現一抹淺笑,“骊還未有意中人,但若說知己的話,想來當屬宮顏姑娘了。”這話說的,平易近人也充分的回答了自己并無意中人還叫淑妃娘娘和宮顏都高興的。
相裏九華依舊無聲,安靜的看着他們。
淑妃娘娘看了眼旁邊的皇帝,笑着抿唇,“那,除了知己外,斐蘊候對顏兒可有其他想法?”
宮顏微微皺眉,如此她這個義母真的是性子急,雖說這話問得不好,但是比起扭扭捏捏,她也蠻喜歡這樣的。但就是不知道天人般的公子會在乎她這個仰慕他的普通人嗎?
葉浮骊望向臉紅的宮顏,與其四目相對,随後緩緩眨眼,說出的話宛如一江春水,滿天花舞。叫人開心,也叫人覺得仿佛身處夢境,但卻真實的叫人害怕。
“宮顏姑娘氣質如蘭,才華馥比仙,如花似玉,心如明月清澈,眼不染凡塵,儀态萬方,細膩中落落大方,可謂傾國傾城。若當了妻子,想來應是蕙質蘭心,能夠禍福與共的奇女子。”
宮顏與葉浮骊四目相對,耳根在葉浮骊的述說下越來越紅,但她還是矜持着道謝了。
“能得公子如此贊美,是宮顏的幸運。宮顏會将今日的一切記在心裏,多謝公子了。”果然氣質如蘭,落落大方。雖心儀葉浮骊,但不驕不傲,也不過度悲喜,這樣的人,或許真的可以相伴這樣的公子身邊吧。
淑妃娘娘再次看向相裏九華,見其無動靜,眼裏流轉一絲淺笑,“那,既然你們都互相看上了,不如擇日成親如何。這樣,本宮也可以早點吃上你們的喜酒,早點報上孫子呢。”
看淑妃娘娘如此開懷,想來沈家的那些事并沒有影響到她啊。
“義母!”這麽快…..
“哎呀,斐蘊候如此神仙般的人,不趕快就要被別人搶走了,到時候你個妮子可別找本宮哭訴啊。”淑妃娘娘輕輕堆了一下宮顏,宮顏臉紅着等待着她心中的公子的回答。
“斐蘊候,如何?可願意迎娶顏兒?”
葉浮骊坦言一笑,“不願。”一語出,風平浪靜。
但每個人的表情心緒卻是不同的。
宮顏瞪大雙眼,眼淚在她都不知道的時候落下,淑妃娘娘一愣,猛地拍桌子,怒氣沖天,“斐蘊候你在給本宮說一遍!反了你了,你是在耍本宮玩嗎?”
“非也。娘娘問的所有問題,骊都據實回答,但若是要娶宮顏姑娘,卻是萬萬不可的。沈家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恕骊鬥膽推掉此莫名婚事,只因,骊不想被攪到這渾水裏。至于娘娘和宮顏姑娘如何看骊,骊不會怕的。明哲保身是一,骊現在也無心婚事,故而骊之前便也直言,宮顏姑娘對于骊來說,只是知己,還望娘娘和宮顏能明白。”
淑妃娘娘氣的渾身發抖,她第一次知道,一向溫和的公子浮骊在面對不符合他之心性的任何人任何事,都是毫不在乎且毫不留情的拒絕。
讓人氣憤更讓人贊嘆。
這樣的人物,若非只是一個小小的候的話,如今的天下又會有怎樣的結果呢。
葉浮骊起身,“若無其他事情,骊便先告辭了。”
一直都沒有說話的相裏九華望着葉浮骊,“此事便作罷,日後不準任何人再提起,否則孤不會輕饒。”衆人點頭領旨,也不再說什麽,只是可憐了宮顏姑娘了。眼圈紅紅的,先行離去了。
“皇上還有何事情?”
“孤有事與你相談,走吧。”相裏九華起身,一揮手風華無限。葉浮骊微微後退,距離相裏九華半米,跟了上去。
只是在離開前,葉浮骊對淑妃娘娘說了一句話,叫淑妃娘娘秀美一斂,看向葉浮骊和相裏九華遠去的背影暗自思索。
葉浮骊對她說,“娘娘,請好自為之。”
是啊,沈浩天那個蠢貨,真是要把沈家折騰死才罷休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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