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晚安吻

那一年，藍羽14歲，藍希7歲。

“姐姐！”

“……”

“姐姐！”

“……”

“媽！”藍希說話已經帶着哭音了。

“怎麽了？”藍媽站在廚房回了一句，手裏忙的不容空。

“姐姐又不幫我穿褲子！嗚嗚！”藍希說哭就哭，毫不含糊。藍媽一聽哭音，立刻大吼：“藍羽！”

“又幹嘛！”藍羽聽見獅子吼只好回話了，她一出卧室的門就聽見隔壁屋裏傳來藍希嗚咽的哭聲，還有稀裏嘩啦的聲音，不用猜藍羽都知道屋內的場景，她這個敗家妹妹一定又在撒潑啊！

“姐姐！”藍希聽見門開了，哭聲立刻停止，眼角挂着淚，不過嘴角卻是上翹的。藍羽俯身去撿被藍希蹬到地上的東西，藍希從床上爬下來抱住藍羽的大腿，雙臂緊緊箍住，雙腿也是緊緊勾着，臉埋在藍羽的褲子上使勁兒蹭，還哼哼着，“姐姐好壞，不理我！”

“……”藍羽無言，抖了抖腿，說：“下來！”

“不要，除非你答應我，幫我穿褲子！”藍希龇着牙，仰起頭笑眯眯看着她的姐姐，臉上說不出是什麽表情，藍希語言匮乏無法形容，她就知道她心裏開心極了。

“藍希！我最後再給你穿一次，你要是再脫下來，不許叫我！”藍羽抓起一條褲子就要給腿上的小人套上，天知道，她都記不得這是第幾次給藍希穿褲子了，她給藍希穿一次，藍希脫一次。藍希抱得更緊，搖頭說：“不行，不行，那褲子不好看！”

“你一個小P孩，知道什麽好看難看，過來！”藍羽有些無奈，藍希巴巴地望着她，眼神裏都是祈求，藍羽只好嘆口氣，問：“那你要穿哪條？”

“我要穿跟你一樣的！”藍希明亮的大眼睛眨啊眨，姐姐那麽漂亮，穿的褲子也那麽好看，她都要流口水了，所以她也要穿！藍羽的腿被抱的太緊，抖又抖不掉，只好哄着說：“乖，等你長大了，再和姐姐穿一樣的，現在你還小，褲腿太長了。”

“不管！不管！”藍希繼續蹭，哭的稀裏嘩啦，藍媽沖進來劈頭蓋臉批了一頓藍羽，結局就是：藍羽将自己一模一樣的褲子改了又改，直到藍希穿着正合身，7歲的藍希總是通過這種近似于無賴的方式達到自己的目的。

藍羽17歲，藍希10歲，這年，藍希已經上小學三年級了，藍羽已是高一，藍羽成績優異，藍希考試糟糕的一塌糊塗。鑒于現狀不良，藍媽将兩個人安排在一起寫作業，姐妹倆都在屋內做功課，區別是一個做的小學語文，一個做的是數學模拟，還有一個區別，藍羽很專心地看課本，藍希卻是很細致盯着藍羽。

“快寫作業，看我做什麽！”藍羽“啪”地拍了一下藍希的腦袋，藍希索性扔了筆說：“這種題目都是白癡做的，我不想做了。”藍希還在想：姐姐還是那麽好看，從小到大，誰都比不上藍羽，在藍希心裏她的姐姐是全世界最好看的人了。可惜，她的姐姐似乎看不上她，每次都兇她，藍希臉上寫着明顯的小憂傷趴在桌子上。

“你可以不寫，明天等着挨手板吧！”藍羽低頭繼續做試卷，該死的數學啊！這道題為什麽這麽難解。藍希繼續趴在桌子上，臉貼着桌面望向藍羽，嘆着說：“要是每天都可以看見姐姐，我就願意寫作業了。”

“你哪天沒看見我？”藍羽低頭回了一句，藍希不樂意低嘟起嘴，嘟囔着說：“我只有晚上才能看見你，那不算，我說的是一整天都能看見你。”

藍羽算完最後一步，将答案寫在卷紙上，面無表情收起數學模拟，随口說了一句：“那你可以跳級啊！跟我同級同班，那你就能看見我了。”藍羽收好卷紙又将語文模拟拿出來，繼續寫。藍羽這句話說完，半天沒有藍希的動靜，待她寫了大半的卷子一擡頭，才發現藍希根本不在她旁邊，作業本也不見了。藍羽無奈挑挑眉，繼續寫卷子，她喜歡語文，做題也是得心應手，不到半小時全部寫完。

藍羽将桌面收拾幹淨去敲藍希的門，沒有聲音，她高聲說：“藍希，我要進去了。”邊說邊推開了門，藍希正趴在床上，手裏還往身後塞着什麽東西，明顯是沒來得及掩藏。

兩個人對望，藍羽從藍希的眼睛裏讀出了狡猾，她們雖是姐妹，但年齡差太大，再加上藍羽自我覺得她的親情觀比較淡薄，所以她對妹妹并沒有給予太多的照料，反倒是藍希每次都纏着她。

藍羽伸出手去，四指并攏勾動，藍希背在身後的小手又往被子裏塞了塞，小腦袋直晃：“不給你。”

“作業拿來。”藍羽才沒興趣關心一個小孩伢子的神秘把戲呢，藍希聽見答案，繃着的小臉才舒展，下巴點點桌邊說：“在那，我都寫了的。”

“喲，這麽乖，真難得。”藍羽拿起作業本，還真的是都完成了，既然完成她的任務也完成了，免得晚點藍媽又來唠叨她，“藍希，完成了洗臉刷牙早點睡。”藍羽将本子放在藍希的書包裏，

整理整齊才出去，藍希不滿地嚷嚷知道了。

藍羽站在洗手間裏刷牙刷到了一半，藍希不知道什麽時候跑進來，一手拿着牙筒，一手捏着牙刷，當當當敲了幾下，咧嘴笑着說：“姐姐，我也要刷牙。”

藍羽拿起牙膏，又接過藍希手裏的牙刷，擠了一點點，藍希瞄了一眼，抓住藍羽的睡褲，撒嬌說：“姐姐，太少了，再給我一點，一點點。”

藍羽嘴裏都是泡沫，說話很是不方便，但藍希一直拽她褲子，都有被拽下去的趨勢了，她只好象征性地在上面擠了一點點，藍希就心滿意足了。

晚上睡覺，照例藍羽去藍希的房間，她一開門，藍希立刻從床上坐起來，手舞足蹈，嘴裏也是咿

咿呀呀開心地說：“姐姐，姐姐！”

“……”藍羽甚是無奈，她都不知道她的這個妹妹到底哪裏不對，從小到大每天都做的事怎麽就會讓她那麽開心，“趕緊躺下！”藍羽按着藍希躺下，蓋好被子後傾身過去，距離只差幾毫米時，她才發現：藍希的小爪子緊緊抓着被角，紅撲撲的小臉也是繃着，眼睛緊閉睫毛交疊，小嘴微微開合，整個表情看上去就像是……藍羽看的只想笑，這孩子一直是這樣的表情麽？她以前可真沒留意。藍羽的唇貼在藍希的額頭，只是一瞬便離開了，輕聲說：“晚安，藍希。”藍羽關了燈，關了門出去了。

“晚安，姐姐。”藍希低聲呢喃，眼睛是望着門口的方向，她其實好想和姐姐睡同一張床的，她曾無數次夢見自己睡着睡着就爬到姐姐床上去了，但是，這個想法她只能是想想，從小到大，這個願望就沒實現過，好歹她死求賴求，這個晚安吻從沒有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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