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
沈老太太發現沈如晚自燈會回來後, 就經常恍神。
這會坐着廳裏說着話,她手裏捧着茶盯着彥揚的脖子看得直出神。
沈老太太推了推沈如晚,“晚丫頭,你怎麽了?你二哥的脖子有什麽好看的。”
沈彥揚剛幫阿爹把藥抓回來, 他剛在整理這些東西, 聽阿嬷這麽說, 他回頭對沈如晚道:“晚晚, 是不是想要二哥給你帶什麽吃的回來?”
沈如晚回過神來,搖了搖頭,“阿嬷、二哥,我沒事。”
“我看這兩天經常走神,是不是燈會上發生了什麽?”沈老太太想起那天晚上她被送回來的時候還好好的, 怎麽第二天就開始有些不對了。
沈老太太關心的問道:“是不是跟楚姑娘鬧了別扭?”
沈如晚聽到那聲楚姑娘便有些自在起來。
她朝沈老太太笑了笑, “阿嬷你想多了,可能是玩得太累了罷。”
沈老太太道:“我似乎聽你說燈會那晚還去了河邊放河燈?那種地方陰氣重,我看你這魂不守舍的模樣,會不會是被魇住了。要不明兒你就跟你姨祖母去寺廟拜一拜, 沾點香火氣吧,陽氣也能盛一點。”
沈如晚問道:“姨祖母要去寺廟?”
沈老太太點頭,“是啊,說是專門去還願的。明兒會先來咱們家一趟,你就一道跟着去過去拜拜。往後啊, 有些地方晚上就不要瞎跟着去熱鬧, 尤其是八字輕的人,你本就七月出生,要避着點。”
沈如晚有些無奈,她的心事又不能對家人解釋, 只好點了點頭。
“晚丫頭,有什麽事啊,不要憋在心裏頭,知道嗎?”沈老太太說完見沈如晚乖乖的又應了後,才放心的去廚房了。
沈如晚把手裏的茶放下,繼續繡着荷包。
沒過多久,忽然聽到外頭來了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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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站起來,方嬷嬷便跟着二哥走了進來。
沈彥揚道:“晚晚,方嬷嬷又來看你了。”以往晚晚見到方嬷嬷都會很開心,沈彥揚以為晚晚會和以前一樣,他先出去了,讓她們說說話。
方嬷嬷對着沈如晚福了福身,神情很急切,直接道:“沈姑娘,我家主子想請你去一趟府裏做客。”
沈如晚想起來,她以前跟方嬷嬷說過,若是阿楚姐姐又發病了需要她的血,可以接她過去做客。
沈如晚走近方嬷嬷,低聲問道:“是發病了嗎?”
方嬷嬷點了點頭,“還請姑娘跟老奴去一趟。”
可這一回,沈如晚猶豫了,她對方嬷嬷道:“嬷嬷,你稍等片刻,我很快便出來。”
說完沈如晚快步回到自己的屋子。
她從枕頭下面找出那把鑲嵌着紅寶石的銀色匕首。
本以為會沒有能用上的機會,誰知世事難料。
沈如晚把匕首抽開,看着寒光鋒利的刀刃,她狠下心,閉上眼睛在手上劃了一刀。
她忍着痛将鮮紅的血滴入一個小瓷瓶裏面。
沈如晚看着血一滴一滴的落入瓷瓶中,她不禁的想到當初那人送她這把匕首時所說的話,原來根本就沒有他所說的那麽駭人,他是不是故意在吓她?
沈如晚見差不多了,随意抹了點藥用布條包紮了一下。
她拿着這個小瓷瓶走出了門。
方嬷嬷等到沈如晚出來,與她一起走到了門口,正要請她上馬車時,沈如晚将握在手中的瓷瓶朝方嬷嬷遞過去,“嬷嬷,他需要的是這個。你趕緊帶着回去給他吧。”
方嬷嬷驚道:“沈姑娘,那你呢?你不去了嗎?”
沈如晚往後退了一步,淡淡一笑:“嬷嬷,別耽擱了,你快些給他送去吧。”
方嬷嬷覺得沈姑娘有點不一樣了,卻又說不上來。
她見沈姑娘實在無意上馬車,殿下那邊确實也兇險,只好謝過先離開了。
沈老太太見剛剛出門的沈如晚又回來了,奇怪道:“怎麽了?可是又落東西了?”
“阿嬷,是我不去了。”
盡管已經有了很深的懷疑,她心裏卻遲遲的不想确定。或許是在自欺欺人,也或許還心存一絲僥幸是誤會……
沈如晚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去面對那人。她怕她再見一眼,就根本無法再欺騙自己了。
沈老太太看着沈如晚那失落的背影,心裏越發覺得那兩個姑娘指不定是鬧別扭了。
……
此時方嬷嬷手握着瓷瓶如同握着燙手山芋一般。
前幾日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麽沈姑娘突然就不願意去見主子了呢?
難道是燈會上沈姑娘猜到了什麽?
可那日主子回來什麽都沒有說。她還以為跟以前一樣能夠瞞住。
方嬷嬷提着一顆心,走近那白霧缭繞的溫泉池旁,将手裏的瓷瓶交給正在閉目的男人。
“殿下,沈姑娘她不願過來,但她讓老奴把這個交給您。”
楚執睜開了布滿血絲的雙眼,看着方嬷嬷手中的瓷瓶,他拿了過來,讓方嬷嬷退下。
如今他穩定的服用過一段時間的藥引了,就算毒發也能保持住清醒。
他将那瓷瓶打開,晃動着裏面的液體,一股帶着血腥味的香味飄了出來。
楚執眸色暗了暗。
果然啊,這就是她的選擇。
猜出來了,便要劃清界限了。
楚執自嘲的笑了笑,他将那瓷瓶的液體一飲而盡。
等到他的毒全解了,跟她唯一的聯系也會斷了。
……
第二日,沈老太太早早的就催促着沈如晚打扮好。
讓沈如晚換上了新衣裳,帶上了珍珠流蘇簪。
沈如晚覺奇怪,以往去寺廟,也不見這樣啊。
沈老太太看着嬌美乖巧的小孫女整整齊齊的打扮出來,怎麽看怎麽喜歡。
她想到阿寧跟她的提議,她猶豫了許久。最後還是答應一試,若是能夠成了,那确實是一樁好事。就看晚丫頭跟對方有沒有那個緣分了。
很快秦大将軍府的人到了,沈老太太和喬氏把沈如晚送到了門口。
秦老太太先下馬車,秦詩詩緊跟其後,一個高大的青年從馬上下來也走到了秦老太太的身側。
秦老太太指着那位青年對沈老太太說:“這是阿晟,我的大孫子。剛外出辦完差回來,特意讓他來拜見你。”
那高大俊朗的青年,走上前恭敬行禮:“姨祖母安好。”
沈老太太趕緊扶他起來,滿意極了,“好好好。這是個晚晚,你的表妹。”
沈如晚對那青年福了福身,輕聲道:“秦表哥好。”
青年點了點頭回禮,“晚表妹。”
秦老太太和沈老太太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盛滿了笑意。
喬氏雖然臉上也帶着笑,眼中卻隐隐有擔憂。兩位老太太她們看好,但是秦府的其他人呢?尤其是這位秦大公子的母親,會不會同意?她寧願晚晚低嫁一些,也千萬別嫁到高門受委屈。
秦老太太将沈如晚接上馬車,掀開車簾對還站在門邊的沈老太太說:“阿姐,快回去吧。等燒完香,就将晚晚給你好好的送回來。”
……
沈如晚在馬車中與秦老太太和秦詩詩聊着天,不知不覺便到了皇覺寺。
秦老太太從大殿開始拜起,每個菩薩的殿前都要拜一遍,以表虔誠。
秦老太太對她們說:“當初我為了尋找你阿嬷的下落,在菩薩面前都許了願。如今找到了,要好好的感激菩薩還願。”
“聽你阿嬷說你這兩天精神有些不好,我找大師要些安神香,你回頭睡前點上一根,會好很多的。”
沈如晚感謝道:“多謝姨祖母,讓你操心了。”
秦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你這丫頭,就是太客氣了。”
在皇覺寺裏,秦老太太若是遇到了熟悉的夫人和老夫人時,都會将沈如晚帶到身邊介紹一番,很快許多人家都知道秦大将軍府多了一門親戚了和一位表姑娘了。
秦老夫人一行會留在皇覺寺用午膳。
她要去皇覺寺慧光師傅那處聽講禪,讓他們幾個小輩在寺廟的廂房休息或者後院轉一轉。
秦晟自然找借口先離開了。他正有事情要想殿下禀告,正巧這些天殿下都在寺廟的別院裏面靜養。
秦詩詩則聽聞皇覺寺後院的風景不錯,邀上沈如晚一起過去看看。
在經過祛病樹時,沈如晚遠遠地看了兩眼,她希望當初許的願能夠實現,包括那個人。
秦詩詩一路上給沈如晚說了不少世家的事情,沈如晚都安靜地聽着,兩個人都走累了,便回到後院的禪房歇息。
兩個休息的禪房在隔壁,沈如晚在禪房坐了一會兒,也有些困了。
她靠着床榻,睡的迷迷糊糊。
“走水了,走水了,施主快些出來啊。”
“走水了,走水了……快來人救火啊……”
沈如晚一下便驚醒了過來,她從禪房出來見到有濃濃的煙霧從後面的屋子飄過來,小沙彌提着水跑過來,“施主,快出來,那邊走水了,火勢蔓延過了……”
沈如晚往旁邊禪房一看,沒有見到秦詩詩。
她問道:“小師傅,我隔壁屋子的人呢?”
那小沙彌道:“許是先跑出去了吧,施主,有什麽事情出去再說,這裏不能再待了……”
煙霧越來越越嗆人,沈如晚跟着小沙彌往前面跑。
越跑,前面的路沈如晚看着越陌生,一直都沒有見到其他人,她停了下來,“小師傅,不是去前廟嗎?這條路好像是不是錯了?”
忽然那小沙彌停住了腳步,轉過身笑着她道:“誰告訴你,我們是去前廟的?”
沈如晚心中覺得不好,正要往回跑,一個黑衣人出現在她的身後,用帕子捂住她的嘴,将她給綁了起來。
另外兩個沙彌擡着一個木箱過來,将人放到木箱裏蓋了起來。
沈如晚流着淚,拼命地掙紮,卻是徒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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