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

那馬車挺穩後, 從來下來兩個身穿青色襖裙秀麗的丫鬟,緊跟着一位打扮體面的嬷嬷也先出來,她轉過身,恭敬地朝馬車裏頭伸出手。

只見一雙纖纖玉手搭了上去, 很快一個身着華服貌美的女子被那嬷嬷小心的從馬車上扶了下來。

那女子身穿金線繡牡丹紋的衣裙, 那衣裙也不知道是什麽料子, 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行走時那衣裙如同霞光一樣美麗。

如同天上的神仙妃子一般。

也只有這等容貌的女子,才能不被這華服奪去光彩。

周圍已有人開始暗暗猜測這女子的身份。

這女子年紀看着不大,梳着發髻,應是嫁了人。也不知道是哪家的新媳婦。

亦有認出那馬車上的徽記的人,趕緊去向裏面的人通報。

雲陽大長公主的媳婦英國公夫人正在招呼客人, 聽到身邊的媽媽傳話, 神色一變,立即讓妯娌替她招呼客人,她帶着丫鬟婆子往門口趕去。

英國夫人一眼就認出那位盛裝美人身上所穿的是霞光錦,這料子很是稀少, 就連太後那裏也沒有幾匹。

而扶着她款款走過來的嬷嬷,她曾今見過,那是伺候過楚夫人的老仆。

英國夫人揚起笑容,行了一禮,“攝政王妃駕到, 實在有失遠迎。”

雖然眼前這個姑娘年紀看着比她女兒還小, 可她這個身份可不能慢待,今兒這裏除了她的婆母雲陽大長公主以外,便是她的身份最高了。便是寧王妃和豫王妃她們,也得對她客客氣氣。

沈如晚在英國公夫人福禮時, 及時扶住她,柔聲道:“夫人,不必多禮。”

英國公夫人笑着道:“王妃請随我來,母親早就盼着想見見你了。”

英國公夫人伴在沈如晚身側,與她一道進了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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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瞧見這一幕的蘇氏姐妹,都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蘇如珍有些不确定的說:“四姐姐,剛剛那個是沈如晚?”那衣裳和首飾看起來都好華貴,那樣打扮的沈如晚她從未見過,甚至給了人一種高不可攀的感覺。

可明明就是個農家女啊。就算她的家人襲爵了又如何,泥腿子就是泥腿子。

蘇如蓉還沒回過神來,聽到蘇如珍的話,扭過頭,一言不發的朝前面走去。

順安侯府的女眷進公主府時,英國公府的女眷只是客氣疏離的說幾句話,便讓丫鬟帶路去花廳。

蘇如蓉和蘇如珍明顯的感覺到了落差。

不過是一個沖喜過去的攝政王妃,有什麽了不得。

說不定她今日是故意盛裝打扮,掩飾她的失意。

攝政王那麽難讨好,性子那暴戾,沈如晚肯定得不到他的寵愛。

要不然,不會連回門都沒有。

說不定啊在攝政王府日日以淚洗面。

蘇如蓉和蘇如珍那麽想着,心裏才舒坦一些。

……

沈如晚跟着英國公夫人去了雲陽大長公主所居住的南山居。

這時雲陽大長公主還未讓在花廳休息的賓客過來,她正與寧王妃和豫王妃說着話。

雲陽大長公主滿頭銀絲精神卻很好,她晚年發了點福,笑起來很是和藹。

她正跟寧王妃問起,“聽說靜和也來京城了?”

寧王妃年紀大約四十左右,雍容端莊,她點了點頭,“前幾日才到,她今兒也會來給您賀壽,不過因為要喝藥耽擱了,會晚點到。”

雲陽大長公主道:“無礙,她能來就好。她身子還不見好?這麽多年了,怎還在吃藥啊?”

寧王妃嘆了一口氣,“老毛病了,這些年都穩定許多了,還是需要靜養。”

雲陽大長公主惋惜道:“靜和她太執拗了。要不然也不會到這一步。”

寧王妃也是這麽認為,她覺得靜和不止是執拗,而是太瘋了。

這次她堅持要回京,讓她總覺得沒那麽簡單。

也不知道王爺怎麽會應允的。

靜和的病這幾年才穩定下來,跟常人一樣,可千萬不能再受什麽刺激了。

豫王妃與寧王妃只比寧王妃小上兩歲,她見這氣氛要冷了下來,忙說:“聽說今天來了不少貴女和世家子。好些都沒定親的,我還想幫我家那個混小子看看呢。”

雲陽大長公主失笑道:“你倒是在本宮壽宴上相起媳婦來了。”

豫王妃道:“可不是。還得請姑母幫着一道掌掌眼呢。”

說笑了兩句,寧王妃道:“說起這個,我想到剛嫁到攝政王府的那一位是不是也會來?”

就在這時,外頭的丫鬟進來禀報,“殿下,夫人帶着攝政王妃過來了。”

雲陽大長公主笑着道:“知道你們都好奇,這不,人就來了。”

豫王妃道:“您難道就不好奇麽?”

這攝政王妃的位子,前些年可是炙手可熱。

就算後來攝政王性情大變,流言四起,也還是有人打那個位子的主意。

只是奈何這攝政王府可不是那麽好進的。

就連太皇太後幾次塞人過去,都沒有成功。

這回竟然用沖喜給攝政王賜婚了。

還是一個沒有聽說過的人家,是靠祖父立的功才襲爵的。

聽說那家子人之前一直都在鄉下。

也不知道那位嫁過去的姑娘會是個什麽模樣。

沒過一會,她們見到英國公夫人與一位年輕的女子走了進來。

上座的雲陽大長公主臉上帶着笑,打量着那位走近的年輕女子,目光卻是柔和的。

而在雲陽大長公主下手的寧王妃眼中露出幾分震驚,這,這模樣……

而豫王妃則是挑剔中帶着幾分審視。

沈如晚朝雲陽大長公主福了福身,“如晚見過殿下。祝殿下福如東海,松鶴長春。”

雲陽大長公主擡了擡手,“不必多禮,快走近些讓本宮瞧瞧。”這姑娘長得嬌美可人,她看着挺喜歡,只是她的年紀比楚執小不少啊。當初太皇太後給楚執賜婚,十分的倉促。本以為楚執會拒絕,沒想到竟然就這麽成了。

沈如晚走了過來,雲陽大長公主從手上摘下一個裴翠镯子套到了沈如晚的手腕上,她拉着沈如晚的手,“還是你們年輕人戴着好看。”

她又對寧王妃和豫王妃道:“你們瞧瞧,是不是更襯她了。”

寧王妃、豫王妃自然附和,誇贊了一番。

她們知道雲陽大長公主與攝政王的母親有舊,對這位攝政王妃另眼相待也在情理之中。

沈如晚在來的公主府的路上有些忐忑,可方嬷嬷讓她別擔心,告訴她大長公主好相處。

本來還半信半疑,待真正見到後,她明顯的感覺到雲陽大長公主的善意。

這種感覺是裝不出來的,就像她去宮裏,太皇太後對她也殷勤,也送了她東西,可她就是感覺到害怕。

沈如晚謝過之後,雲陽大長公主似乎想到什麽,對身邊的丫鬟吩咐道:“去把位子往前挪一個。”

她又對沈如晚道:“坐那兒去罷。”

沈如晚很驚訝,那位子離雲陽大長公主最近。

豫王妃本以為沈如晚拜見了雲陽大長公主後,好歹也要拜見她和寧王妃。

不想,她竟只是客氣的與她們點了點頭,便在她們前面一個位子上坐了下來。

雖然這是雲陽大長公主所賜,可豫王妃心裏不得勁,卻也不能說她無禮做錯了。

她就算年紀再小,出身再低,可她現在是攝政王妃了,品級比她們要大。

若要是講究起來,應是她們跟她先見禮。

可她們又怎麽會主動給一個小丫頭見禮,一個異姓王便是現在權勢大又如何,總歸長久不了。

往後啊,若是楚執倒了,有這個小丫頭哭的日子。

聽說她嫁過去後,還沒有回門,便知道是不得寵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熬住喲。

這麽想着,她們便也坐下了。

寧王妃見雲陽大長公主在同沈如晚說着話,便招來丫鬟吩咐道:“去看看靜和郡主到了何處?千萬不能讓她和攝政王妃碰到。若是還沒到,便勸着她回王府。”

丫鬟點了點頭,快步走了出去。

……

英國公夫人見時辰差不多了,便提醒雲陽大長公主要見賓客了。

雲陽大長公主颔首,“讓她們過來吧。”

很快,京中的貴夫人和貴女們陸陸續續的都來到了南山居。

剛入正廳,便都拜見雲陽大長公主以及兩位王妃。

只是一些沒有見過沈如晚,不知道她身份的人,見她坐大長公主下手第一個位子,比寧王妃都要靠前。

看着她的年紀,正與攝政王妃對的上。

她們都還需要給這位攝政王妃行禮。

縱使這些夫人和貴女裏面,很多人對這位攝政王妃不以為然,在這種場合卻也不得不向她行禮。

在這些行禮的女子之中,順陽侯府的女眷尤為不甘。高氏曾經是沈如晚的嫡母,沈如晚從小到大給她行了十五年的禮,如今她身份一變,換她要給沈如晚行禮,對她來說是羞辱。不是說攝政王暴戾,怎麽沒見沈如晚缺胳膊少腿,還能出門赴宴?

蘇如蓉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扯爛了,雙眼赤紅的看過去。心裏默念着,這都是她不要的,這些都是表面風光而已。

蘇如珍豔羨的盯着那華服和首飾,眼中閃過貪婪之色。要是,要是這些是她的該多好,以前沈如晚還是她姐姐的時候,什麽好東西不是都得讓給她。

離蘇氏姐妹不遠的趙芙看着雲陽大長公主又側過頭與沈如晚說着話,她眼中的怨氣更重了。

當初怎麽就讓她那麽輕易的逃走了呢。

要是當初計劃成功了,沈如晚就會從京城之中消失。

她和夏氏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每日提心吊膽,擔心當初做的事情被左相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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