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欲望

這支煙點了很久,  潮汐漫上沙灘,路見時在劇烈的心跳聲中已經失去知覺。

砰砰砰,幾乎要了他的命。

聞執在明滅的火光裏擡頭:“謝謝。”

路見時叼着煙,  視線落在煙頭灼紅的光點上:“不客氣。”

說完兩人都默契的不講話了,  聞執伸直腿惬意的躺在沙灘上,  路見時則盤着腿,  看海水湧上來一點點将沙子吞沒。

明明是很清涼潮濕的海風,  路見時卻越吹越燥熱,  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聞執躺在沙灘上看他,半晌,唇角微不可察的揚了揚:“路哥。”

“嗯?”路見時稍稍回過神,  居高臨下的看他。

聞執笑着坐起身,湊近,擡手。

将燃盡的煙從路見時嘴裏抽出來,  手指不經意擦過路見時的嘴唇。

很軟,  也很燙,觸感和情動夢呓時一樣。

“在想什麽?煙燒沒了都沒發覺。”聞執淡聲問,将煙頭掐滅放進垃圾袋裏。

路見時恍然回魂,但臉上燒得更燙了:“啊…沒什麽…”

聞執将他每個細微的表情都看在眼裏,  故意說:“路哥,你臉紅了,不舒服嗎?”

“咳…剛才太陽曬的。”路見時心虛回答。

聞執答了聲‘這樣啊’,  垂下眸掩飾眼底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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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見時自己都不知道,此刻他釋放出來的信息素味道,  濃到海風都吹不散。

如果聞執是Omega都能罵他性騷擾了。

可聞執聞到了偏不說,甚至還深深吸了口氣,臉色煞白心曠神怡。

“路哥,  我有點困了。”

“那我們回去吧?”

聞執搖頭:“不想回去,今晚挺舒服的。”

頓了頓他看向路見時,眼裏含笑,“要不,借你的腿躺一躺。”

路見時愣了愣,為了讓自己顯得不那麽緊繃,他硬着頭皮點頭:“可以,但是你別躺太久,我容易腿麻。”

“行,我們換着躺。”聞執看他上鈎了,忙躺下去将頭擱在他大腿上。

“謝謝路哥。”聞執還用頭在他腿上蹭了蹭。

路見時:“……”這個着急的模樣是怕我反悔嗎?他好氣又好笑,發現聞執這小子一旦熟起來,和外表完全不一樣,還蠻孩子氣的。

孩子氣,但又很懂得照顧人就是了。

路見時稍稍放松了些,他也躺在沙灘上,仰望大海上的夜空。

雖然心悸的感覺還在,但是海風太溫柔了,将他的躁動和不安吹散。

好多年沒這麽開心過了,路見時想,和聞執相處真的很放松。

漸漸的,他有點犯困,打個哈欠眼睛裏都是水光,将漫天繁星暈開揉碎,融化的星光像潮水一樣湧入他的夢中。

夢裏心髒依舊狂跳不止,有什麽涼又軟的事物,蜻蜓點水的掠過他的唇。

路見時睜開眼時,月亮已經升上半空。

他迷迷糊糊的望向聞執:“多少點了?”

聞執似乎也是剛醒,看了看手機:“9點半。”

擦,睡了兩個多小時。

這會兒他才發現,現在他枕在聞執腿上,變成了膝枕的那個:“诶,什麽時候換過來的…”

路見時有點犯迷糊。

聞執啞着聲:“說好換着躺的,不能食言。”

路見時笑着坐起來:“回去吧,晚了風涼。”

聞執卻不見起身,蒼白着一張臉看睡意朦胧的路見時:“路哥,我腿麻,起不來。”

路見時啞然,他壓着人腿睡了兩小時,聞執腿不麻才奇怪。

“抱歉啊,”路見時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我給你揉揉。”

“好啊。”聞執想也不想,一口應下。

路見時蹲在聞執身邊,替他揉捏被壓紅的腿部肌肉。

先是給他把腿上的筋捋直,又給他按壓放松肌肉,聞執的肌肉結實柔韌,捏着的手感十分舒服,溫暖幹燥的皮膚上還凝結了層薄薄的鹽粒。

剛才躺在上邊,也比尋常的枕頭舒服多了。

捏着捏着,路見時自己心蕩神馳起來。

令他焦躁的悸動感卷土重來,這一次他沒辦法把自己糊弄過去,因為身體起了反應。

嗯。起了。反應。

路見時動作一頓,瞬間石化,呆滞了兩秒突然像被燙到般移開手跳了起來。

聞執奇怪的看着他:“怎麽了?”

路見時臉上漲紅,起身頭也不回的往莊園方向走去:“回去洗澡。”

聞執跟在路見時身後,發現他走路姿勢有點奇怪…

一回到莊園路見時飛快沖到屋裏的浴室裏,冷水嘩嘩嘩傾瀉而下,将他從頭淋到腳,可他發現冷水根本澆不滅莫名其妙的悸動。

自己到底怎麽回事?憋太久了??對一個未成年alpha發什麽情???

今晚他的反應沒辦法用後遺症解釋,路見時有點無措。

同時他也慶幸聞執什麽都沒察覺,要不這孩子會把他當做變态然後疏遠吧…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是他很喜歡這孩子,可不希望彼此間因為這種荒謬的理由鬧不愉快。

路見時洗了二十分鐘的冷水,火氣和情|欲是淡了些,但紛繁雜亂的思緒并沒有消停片刻,他氣急敗壞的關了水,聞執的聲音突然在門外響起:“路哥,今晚我還能在你房裏住嗎?”

路見時一愣,才想起三天已經過去了,按理說今晚聞執可以回自己房裏睡…

可他咽了口唾沫,喉嚨像被卡住般沒立刻回答。

聞執見他沒回答繼續說:“以防萬一的話,我認為今晚還是住在路哥這…”

“不用,今晚我自己睡吧。”路見時做賊心虛,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聞執噎了噎,面色微沉:“行,那路哥要是不舒服,随時找我。”

“嗯,謝謝。”路見時有些倉惶的應下,而後又打開蓬頭重新淋了一遍。

路見時洗完澡出來,聞執已經将自己的用品收拾妥當,回到隔壁的房間裏。

他松了口氣的同時,突然覺得這不算寬敞的房間空蕩蕩的,好像缺了什麽一樣。

不過是三天時間,自己的心境就有了這麽大的變化,路見時覺得不可思議的同時也有點害怕。

他沉下心來、客觀的分析了一下,認為自己現在這個狀态…很可能是對聞執有好感了。

可是對方是個alpha啊,心裏還有正在喜歡的人…

路見時焦躁的撓了撓後頸,太棘手了。

好在他發現得早,自己對聞執的好感算不上深,說不定只是被他那副太過完美的身體誘惑了。

嗯對,這個可能性很大,他就是饞聞執的身體。

雖然但是他明明喜歡大波浪姐姐型的Omega啊…

路見時很混亂,他索性不再胡思亂想,躺在床上準備入睡。

熄了燈,路見時還沒合眼,突然看到手機信息提示亮了亮。

是聞執發來的消息:「要是不舒服,随時告訴我」

路見時冷淡的回了句:「沒問題,晚安」

對面一直顯示正在輸入中,路見時睜着眼等了良久,只等到了對方的兩個字:「晚安」

他皺了皺眉,想不明白為什麽,放棄似的關掉信息睡了。

路見時躺在床上翻滾了幾下,而後仰躺着瞪眼看天花板,他發現自己竟然有些期待後遺症症狀的出現,可惜醫療百科并沒有騙他,後遺症最長持續三天,現在他已經沒有任何不适感了…

當路見時意識到自己因為沒有症狀而失落時,更慌了。

他起來吃了兩顆安眠藥,強行終止各種奇怪的想法,在藥物作用下迅速入睡。

可路見時沒想到,聞執不睡他身邊的第一個夜晚,他就做了個噩夢。

空氣裏彌漫着醫用酒精濃烈刺鼻的味道,周圍的牆壁斑駁脫落,而他被人綁在手術臺上,強烈蒼白的光束直直照射在他臉上,刺得他睜不開眼睛。

幾個穿着白大褂的人将他圍住,白大褂們手裏拿着鑷子、手術刀、針管等各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器具,因為沒戴口罩,他們臉上裂開弧度完全相同的、無機質的笑容。

不好的預感翻湧而來,路見時驚恐的擡起頭:“你們要做什麽?!”

其中一個白大褂舉起手上的刀,刀鋒在蒼白的燈光下泛着寒光,他笑眯眯的盯着路見時:“路先生,我們即将為您進行腺體摘除手術,請您配合。”

他咯咯咯的笑,回蕩在空蕩蕩的手術室,讓人不寒而栗。

“我不做!”路見時劇烈掙紮着,試圖擺脫手術臺上繃帶的束縛,可身體軟趴趴的一點力氣沒有。

“我們開始吧,祝路先生手術愉快。”

那人笑眯眯的朝身邊兩位助手遞了眼色,助手會意點頭,動作僵硬的走到手術臺邊,分別按住路見時的手和腳将他翻了過來,強迫他把後頸部位暴露在強光之下。

他們力大無窮,按在路見時身上的手似鐵鑄的一般。

“你們滾!我不做手術!滾!”

因為他掙紮得厲害,其中一位助理用膠帶将他的頭纏在手術臺上,路見時面朝下,餘光睹見那位拿着刀的白大褂腳步漸漸接近…

“祝您手術愉快。”

冰冷的刀刃停在他最脆弱最敏感的腺體部位,路見時倒抽一口涼氣,渾身劇顫不止,口中髒話不斷,可手術室裏的幾個人卻咯咯咯發出冰冷無機質的笑聲,機械性的重複着那句‘祝您手術愉快。’

像是在舉行什麽恐怖又聖神的儀式。

垂死掙紮的路見時閉上眼睛,他突然感覺眼眶又濕又熱,竟然是…絕望得哭了。

砰砰砰——

千鈞一發之際,劇烈的錘門聲響徹手術室。

砰砰砰——

整個手術臺都震動了。

路見時回過魂,發現架在他腺體上的刀遲遲沒落下,他試着動了動手腳,纏在手腕腳腕上的繃帶也有所松動。

身體剩餘的氣力燃燒着,路見時蓄積最後的力量死命一搏,也就是那麽一下,仿佛有什麽強大的能量降臨他的身體,他竟然把縛住手腳頭顱的繃帶掙開了!

一陣天旋地轉,路見時從手術臺上翻滾下地,連他自己都不可思議。

拿着道具針筒的白大褂’扭頭看他:“祝您手術愉快——”

砰砰砰——

他們的聲音被拍門聲覆蓋,一瞬間笑容凝固在臉上,白大褂們突然像沒了電的機器人般不動了,舉起的手術刀針筒鑷子紛紛落地。

砰砰砰——

路見時在越來越響的拍門聲裏驚醒,睜開眼。

冷汗淋漓,喘息不止。

周圍依舊是海邊的度假山莊的卧室裏,窗戶沒關,潮濕溫熱的海風徐徐吹來。

他恍惚了片刻,聞執焦急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路哥,你沒事吧?”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請假一天哈,筆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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