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他得叫沈寧

襁褓裏的嬰兒小小軟軟的，見到寧西之後不哭了而是瞪着大眼睛望着他。

“他是我前陣子在地裏收玉米的時候撿到的孩子。”寧西伸手逗着他，說，“當時在綁玉米的時候我聽到有小孩子的啼哭聲，走到旁邊的樹林裏一看，就發現了他。”

“棄嬰嗎．．．．．．”沈言靖的口吻有些嘆息的樣子，“也可能他身體有某些缺陷所以父母才狠心選擇抛棄他吧？你帶他去醫院看過嗎？”

寧西搖搖頭：“他看起來不過一兩個月大，我倒是覺得是因為他母親不想要他所以才扔了他。”

“男孩女孩？”

“男孩。”

“叫什麽名字？”沈言靖也伸手去逗那孩子，軟綿綿的小嬰兒伸手就要抓他的手指頭。

“他好像很喜歡你，”寧西笑笑，看着小嬰兒的眼神也變得溫柔起來，“他叫寧寧。”

“兩個寧？”

“嗯，只希望他一生安寧就好了。”寧西解釋着這個名字所寄托的感情。

“叫沈寧好了。”

寧西一愣，逗寧寧的手也沒有再動。

“沈寧不錯，就叫沈寧吧。沈寧，沈寧．．．．．．”沈言靖叫着這個名字逗着他，小嬰兒咧嘴笑着就伸出兩只手向沈言靖要抱抱，沈言靖将他從床上抱了起來，“你看，他也很喜歡沈寧這個名字。”

寧西趕緊起身走開了：“我去沖奶粉。”

沈言靖看着懷中軟軟小小的小嬰兒喜歡得不得了，寧西沖完奶粉轉身就看到他在親沈寧，那樣的小心翼翼，他的表情是那樣的歡喜，他突然覺得有些難過：“沈言靖，也是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的吧？”

“沈寧不就是我的孩子嗎？”沈言靖回答，“我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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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西一呆，手裏的奶瓶掉到了地上。突然襲來的聲響讓他恍然回過神來趕緊蹲下去撿。

“你先和我回家去吧寧西，”沈言靖看着他說，“把沈寧也帶回去，明天就去醫院裏找個醫生給他看看有沒有什麽病，還有你，你也需要看醫生。”

“他沒有病！”寧西突然有些惱，“沈言靖你怎麽總是覺得他生病了呢？你看他的樣子像是有病的孩子嗎？他胃口極好笑得也那麽燦爛。”

“我沒有覺得他生病我也沒有希望他生病，只是覺得看看醫生心裏更踏實些。”

寧西沉默了良久才說：“對不起。”

“沒關系，我們走吧。”沈言靖說着抱着沈寧就往外走。寧西握着奶瓶趕忙跟了上去：

“我抱着寧寧吧。”

“不用，我抱着就好。”

“把他頭蓋上，夜裏風大。”

沈言靖照寧西說的做了，懷裏的孩子輕飄飄的沒什麽重量，沈言靖趕緊摸了摸孩子腿下，摸到他的腿被裹得嚴嚴實實的才放心，他真怕沈寧從襁褓裏滑出去。

“你的車呢？”

“在村口，我沒有開車進來。”夜裏的風确實大，沈言靖都感到有些冷，“剛才那個大嗓門的女人是誰？”

“我大嫂。”

“這是你哥家的房子？”

“嗯。”寧西點點頭。

沈言靖突然停下望着他，寧西問他：“怎麽了？”

沈言靖将懷中的沈寧遞給了寧西，脫下自己的西裝披在他身上，寧西見他只穿着一件襯衫于心不忍忙說：“我不冷。”

“不冷嗎？真的？”

月光下他的眼神好像在說他已經看穿了寧西的謊言，寧西沒有再辯駁什麽，只是沖他笑了。這久違的真誠的帶着愛意的笑靥讓沈言靖心裏溫暖異常，他将沈寧接了過來抱着，寧西穿上了他的衣服。

“寧寧今天很乖。”寧西笑了兩聲，聲音總算是帶出了一些歡快的情緒，“平常這個時候帶他出來他都會哭個不停。”

“當然了，因為今天是他的爸爸抱着他。”沈言靖有些得意的說。

“我才是他爸爸。”

“你是他媽媽。”

寧西哭笑不得，也沒有否定沈言靖的說法，自己當沈寧的媽媽也沒什麽不好。

兩人就這樣并肩走到村口，沈言靖才依依不舍的将沈寧交給寧西，拉開車門讓他先坐到了副駕駛上。

寧西倏然看到車窗前的那株仙人球，淡淡笑了。

“回去已經很晚了，先去家裏吧，明天再去醫院。”沈言靖上車系上安全帶說。

寧西點點頭，把懷中的沈寧的小腦袋露了出來，難以置信的說：“看啊沈言靖，他居然睡着了。”

沈言靖聽到寧西的話也湊了過來，看到沈寧熟睡的小臉喜歡得不得了，剛要伸手去捏捏他白胖胖的小臉蛋手就被寧西拍開了。沈言靖笑笑，這樣的場景還真像是一家三口的溫馨場面，和他想象中的相差無幾，他捏不到白胖胖的沈寧只能伸手往寧西臉上捏了一把。寧西抿了抿嘴，低頭假裝整理沈寧的襁褓，沈言靖從他的側臉上看到一片潮紅。

發動了車，沈言靖問他：“你知不知道做人體器官買賣的那些人是誰？”

寧西不接話。

沈言靖知道寧西的脾氣，只能嘆了口氣：“好吧，這件事我不會再問了。但是你得聽我的話，明天我帶你去醫院好好看看，雖然說少了一個腎按理來說不會有生命危險，但是還是要小心點。”

寧西這才輕輕地答應了一聲。

“對不起。”

聽到沈言靖突然這麽說，寧西愣了愣，但是他很快反應過來沈言靖為什麽道歉，他說：“沒關系，就算你不讓我失去工作我也救不了我父親，那樣巨大的醫藥費我根本承擔不起。”

“可是如果我不那樣做，你——”臉上突然傳來的一陣溫熱使他一下子停住了自己說的話，他扭頭看了寧西一眼，他微笑的看着他。

他有多久沒有得到寧西的吻了？有多久沒有看到這張充滿愛意和憐惜的臉了？他曾以為自己永遠失去的東西已經回來了，他能感受得那麽清楚。

“你的父親是什麽病？”

“腦梗塞。”

“既然人都已經走了，你就不要再糾結了，你已經盡力了。”沈言靖雖然這樣說，但是心裏卻生出一些新的疑惑來，于是他又問，“你的房子和車子賣了多少錢？”

“大概二十來萬。”

“二十萬，我給他的三十萬，加起來就是五十萬，這五十萬難道還不足以讓寧西父親多活幾年嗎？”沈言靖疑惑的心裏想着。他好像知道，這件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怎麽了？”見沈言靖不說話了，寧西便問。

“沒什麽。”沈言靖笑笑，他并不打算将心裏的疑惑問出來，“明天将就幫沈寧買點新衣服吧，還有許多嬰兒用品，你也得買，你看你穿的衣服多難看。”

“嫌棄我。”

“沒有，”沈言靖想了想，還是問他說，“既然你的父親都已經走了，那你又為什麽給柳向陽借了二十萬？”

寧西回答：“因為我哥哥因為我父親的事給人借了高利貸，那些人天天跑到家裏來鬧，鬧得雞犬不寧的，我才決定向柳向陽開口借錢來還債。柳向陽也很夠意思，即使我告訴他我還不起他也毫不猶豫的把錢給了我。”

沈言靖仔細思考着寧西的這段話，雖然好像沒有哪裏不對，但是又好像很不對，他暫時也思考不出什麽端倪，天色很黑，路也不好走，他只好暫時放棄思考這種傷腦筋的問題專心致志的開起車來。

到家門口已經很晚了，附近的人家都熄了燈，沈言靖下車幫寧西打開車門，寧西抱着沈寧下了車，站在門口微笑着看沈言靖鎖上車。

一股懷念感襲上心頭，他仔細看着屋子裏的一切，好像并沒有女人住進來過的樣子，看了看晾衣服的陽臺，也并沒有看到女人的衣服。

“發什麽呆？”沈言靖将鑰匙扔在茶幾上問他。

“沒什麽。”寧西搖搖頭。

“你是不是想問要和我結婚的那個女人的消息？”

自己的看法總是能輕易被這個男人看穿，難道自己表現得真的那麽明顯嗎？

“你表現得不明顯，但是我知道。”

寧西将沈寧小心的放在沙發上，然後自己坐在了一邊，等待着沈言靖自己将話說下去。

“如果不是你，是誰又有什麽關系？如果可能是你，那又怎麽會有別人？”沈言靖笑着對他說。

寧西咬着嘴唇，想再深入的問一些卻發現怎麽也問不出口，他害怕極了，只能看着沈言靖，用眼神詢問着他。

“你放心好了，我和她什麽都沒有，她也已經識趣的退出了。老實說，她真的是一個很識大體的女人，也很賢惠，也很有氣質，但是我就是放不去心上，寧西你知道的，除了你之外，沒有人——”

“我去洗澡！”

看着寧西慌慌張張往浴室跑，沈言靖搖頭笑笑，上樓拿浴袍給他。

推門走近浴室，看到站在蓮蓬頭下的寧西居然在站着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麽，想的入神。沈言靖看到他身上的刀口，心裏一陣錐心的疼，将浴袍搭在外面就走了進去。寧西這才恍然回過神來，慌亂之中轉過身去面對着牆壁。

“怎麽了？”沈言靖伸手關掉了淋浴的蓮蓬頭，伸手将他圈到了懷中。

“沒．．．．．．你趕快出去吧，我還要洗澡。”懷裏的寧西有些發抖，聲音也有些輕顫。沈言靖知道他是在盡力保持着平和在和自己說胡，但是在自己的面前，寧西那一點點的小脆弱又如何掩蓋得住呢？

“你的身體我都看過，還害羞什麽？”沈言靖并沒有打算放開他，當然也并沒有想要對他做什麽，他知道寧西需要休息，所以他只是貼着寧西的耳朵輕聲問他，“明天，你願意陪我去我媽那裏吃晚飯嗎？”

寧西當然清楚沈言靖話中的意思，只是一想到可能沈言靖的母親會大發雷霆，他又從高興轉為了害怕：“吃飯可以，但是不要告訴她我們的關系。”

沈言靖知道他在擔心什麽，從後面拍了他的屁股一下以示懲罰：“我帶你去，就是打算把一切都告訴她，告訴她你就是她的兒媳婦，告訴她我要和你過一輩子。”

寧西努力咬着牙，可是眼淚還是模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