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七姑娘離別愁緒
“二位兄弟,這雨淋淋的,您二位倒是好興致。”
他倆在宋府假山樓閣上,看雨,易燃一手搭在欄杆上,一腿半翹着,另一只手手肘撐着。
張燦立于閣上,望向閣外。
瞧了她過來,他們不約而同地看了她一眼,繼續看雨。
淳安陪着他們看了會兒雨,可能她這人素來沒什麽雅致,這雨淋淋的,她腦海中倒是沒閃現出什麽詩詞歌賦。
反倒是細細思索眼下這雨量如何,将來會變多還是變少。雨量過大,将來會造成洪災;雨下得恰如其分,春雨潤如酥,适時适量澆灌莊稼生長。
可能因着她姨母和娘親的植物屬性。雖然她沒學過農業知識,但是對能影響植物生長發育的各種因素都異常地敏感。
一打眼,瞧着這雨勢,就曉得,它下得恰如其分,不會釀成災澇。遂放了心。
看着這雨水,心情也好,嘴角不自覺露出了笑。
正巧被張燦看見,張燦瞧着她也不說話,嘴角露着欣慰的笑,很是奇怪。
“祝兄笑得這般璀璨,是看這雨中美景,腦中靈感乍現,湧入上好佳句詩詞?”
淳安回頭看了一眼他,笑了笑。
她參加的宴會,比之一般官貴人家的小姐是少的,但好賴也是參加過幾場。
各色各樣的宴會——禦宴、百花宴、鴻門宴。曲水流觞等千奇百怪的游樂形式給各位公子小姐展示才華的,各色各樣的詩詞她聽了幾百上千篇了。
從小,也不知丹栀姨母從哪兒搜刮來諸多詩詞本,作為她識字啓蒙的讀本,她也是被逼着背了不少詞詩歌賦。
她看雨第一反應不是有關于雨的詩。估摸緣于她強大的先天基因,已經遠遠大于識字期的後天養成。
雖然第一反應不是雨,但是搜腸刮肚,還是能找出諸多詩詞。
檢索一番,腦子中閃現很多從“雨”最為關鍵詞的詩詞。
“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
“瞧不出來,祝公子這般好文采,只是這愁悶二字,不應從你口中而出!”張燦凝眉,一方面被她文采驚豔,另一方面覺得這詞不符合她的性子,淳安的性子,百般見不得個愁字。
淳安笑了笑,“你們作詞,若以愁為題眼,曲水流觞作詞,杯盞轉瞬就從您跟前劃走,您是快速胡亂寫點愁的詞,還是醞釀個愁悶的意境?亦或者您們幾位牛,在文人墨客之前,也能展現真性情,當下就愁悶起來?”
張燦被她這麽一怼,深覺有理。
“祝兄,教訓的是。”說罷了,朝他作揖。
淳安看着他傻乎乎的樣子,玩心大起。
繼續背詩詞。
“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
“竹齋眠聽雨,夢裏長青苔。”
“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
易燃雖不學無術,對詩詞歌賦不感興趣,但也被她吸引了。不過他思路奇葩,想得是,日後他可以跟祝安小兄弟要這些酸詞獻給莺花佳人,以求得一夜良宵、春風一度。
“祝小兄弟,不知你可否為我寫詞?”
淳安瞧了他一眼,翻了個白眼,“易燃兄,您這泡妹子,都要靠金錢買才華!”
被她這麽一說,易燃赧然。
“看破不說破嘛?”
“不過我确實缺錢!”說了,淳安就露出姨母笑,“我願意為五鬥米折腰。”這笑,易燃看着卻覺得瘆人。
“若是小兄弟為難,兄我也不強人所難。”
“怎生會為難呢,你我好兄弟,上大山下火海不行,寫個詩詞歌賦,有錢就行。”淳安繼續道,“我寫詞确實也不費勁,給我一天功夫,你要啥題材啥韻腳來應付差事,我都能給你七拼八湊出來,只是有個點,上面的詩都不是我作的!”
聽到他這話,兩個人驚呆了!
“額,這……,我好似從未讀過這幾人的詩?”
“我也未曾讀過!”
淳安笑了笑,“那是您二位孤陋寡聞了,可奈何不得怨我。這些詩,是我小時候,家中姨母拿出來讓我識字的。為了練習記憶力,順帶着讓我背誦,不過我若能回到幼時,定然要告訴姨母,別用這些詩詞作為我的啓蒙讀物!”
“哦,那祝兄,想以什麽作為啓蒙讀物?”
“《天工開物》!”
“嗯,的确,眼下聖上重工農……”
這話題樓被淳安帶着走得越來越歪。
說着說着,這雨水都停了,天也放晴了。
淳安才想起她來尋二人的意圖,這話起到別處,說着說着,差點兒都忘了初心了。
她跟張燦、易燃說,“兩位兄弟,我們幾個既然來了教坊,不妨深入體驗一番,眼下我們只在這甲等處呆着,您二位不煩悶?乙等丙等的也要了解體驗一番,才不虛此行,您二位覺得呢?”
張燦,在這群甲等美女之中,早就待夠了,他拘束得厲害,以往跟着這群公子哥一道,不顯他怪異,眼下入了盤絲洞女兒國,他還真是招架不住,欣然同意。
“祝兄說的是。”
易燃在這處玩的樂不思蜀,他對女子容顏甚為看重,甲乙丙等的莺花,初選的時候,最是看重的便是容顏。
眼下這東院處,花樓旁,已然是他的人間天堂了。
“二位兄弟,小弟在此處甚好,您二位若是厭煩了,想過去就過去吧!可別拉着小弟我。”
淳安也未去勉強易燃,他們這一行,說是懲罰,卻也沒人閑的慌來監督。
待得他們出去了,不過就是被幾個纨绔兄弟們,當作供茶餘飯後說道兩嘴的笑料罷了。
張燦和淳安互相對視一眼。
打定了注意,淳安就去尋了沈嬷嬷,沈嬷嬷也沒說太多,态度恭謹地應承了,不消半日,就給他們在乙等莺花居準備好了住所,帶着他們住進了乙等莺花兒處。
淳安同張燦入了乙等莺花居第二日,她就帶着奴仆小厮在丙等莺花居處給他們二位收拾出落榻之處。
淳安走的時候,七位姑娘,心有不舍,相送之際,星楚還落了淚,淳安給了她帕子,“別傷心了,眼下我還在這處,往後終有別離,那時,你哭還是不哭!”
“祝公子說話,一如既往地一針見血。”晨林道。
淳安未反駁,認同地點了點頭,“這便是生活啊,妹妹們!”
文茵笑道,“祝公子年歲最小,反而叫我們妹妹。”
這幾個姑娘歲數不大,若是到了适齡,早就被老宋送“出門”了。
“不過來日,恐不定有相送的機會,眼下好好哭一頓,也是值得的。”美盼說話,從來都是嘴兒甜,她的嘴裏就說不出一句難聽的話兒,都是吉祥的詞。
今兒一反常态,倒是讓衆人大吃一驚。
離別愁緒,“你們哭什麽,我不還在麽!”易燃瞧不得她們這樣,道。
“我還比不得祝公子啊!”
七位姑娘未言語,易燃瞧她們默認的樣子,瞬間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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