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不甘心

“顧未易,你這一生再也不會遇見一個我,我這一生也再也不會遇見一個你。”

“我們要向前看!”

“我同宋子音和離了!”

聽了顧未易這話,淳安愣住了。顯然,這不在她的預料之內。

眉眼寫滿了詫異。

“為何?”她聲音有些急促不滿。

“她太能算計了!”

聽到顧未易這話,淳安冷笑,有些氣,替宋子音氣,“她籌謀算計,所為了的不過一個你罷了!”

“不,她是為了她自己!”

“那又如何,當初你愛她,到底愛的是什麽?你為了的又是誰?”

淳安同宋子音和顧未易失去了聯系很久,這些年,她甚至連他們只言片語都未曾從別處聽到過。

庭院曲廊一隅,宋子音靠在牆上,她沒得一點貴婦的端莊儀态。

這份不拘倒是像極了少時的淳安。

對于顧未易的話,她心中無半分波瀾。不愛了,無所謂了,誰也傷不到誰了。

這把歲數了,她宋子音倒灑脫了。

再瞧一眼淳安,油然起敬。

這一生一世,她都活的通透,從未着相。

塵世浮雜,她從未被迷了眼。

淳安說罷了,也不再多言,終究是別人的人生,她置喙不得。

“公主,我想娶你。”

淳安聽得他這話,嘴角再次冷笑。

“我是胡地阏氏,大涼未來的君王,你要娶我?”

她的聲音響亮中輕微上揚,威厲之中帶着一抹詫異。

聽再顧未易耳朵中,好像是恐吓之中帶着不屑一顧。

他微微停頓,沉默半晌,“我想要,就要得到。”

淳安笑了,“送顧大人離開吧!”

檀婳起身,走到顧未易跟前。

顧未易未再多言,随着檀婳出了公主府。

走到門前,檀婳瞧了一眼顧未易。

“顧大人,公主從來不走回頭路。”

顧未易聽了這話,瞧了一眼檀婳,“宋子音,她也來了?”

檀婳點了點頭,“公主尚不知道。眼下,她們應該是見了面。”

這話落了,檀婳就不再說話,顧未易還想問些什麽,最後憋回去了。

檀婳轉身回了,朱紅色的大門關了。

顧未易在牆角一隅走了出來,瞧着公主府的門。

宋子音的出現,讓淳安怔愣半晌。

“許久未見,頗有些物是人非的慨嘆。”

兩個不再年少的女人彼此凝視。

她們明明是不一樣的人,卻在彼此的身上看到了她們年少時候的身影。

“你學功夫了?”淳安問道。

一般人臨近,她是能聽見的。

宋子音看了一眼那角落的牆皮,按理說這公主府怎麽會這般破落的牆。

縱然淳安公主已經幾十年未曾回來了,但她終究是公主啊。

且是大涼唯一的公主呀。

再者說,她已回來十日了,若說修繕,早就修繕好了。

這代的帝王家,當真是與衆不同。

她,朝那瞧的那一眼。

落在了檀婳和淳安的眼睛裏。

淳安沒過多的表現。

檀婳心道,這宋子音着實變了許多。往日她心裏有再多想法,都喜怒不形于色。

宋子音點了點頭。“婚後十年,過的苦悶,就學了些功夫,本想當個樂子,排解生活,強身健體,沒成想倒練到今天了。”

宋子音瞧了她一眼。“你這身體留下了不少傷病!”

淳安未置可否,“胡地苦寒。”

宋子音搖了搖頭,“你一身醫術,何故落得這麽個田地?”

淳安瞧了她一眼,未言。

看了一眼遠方夕陽。

宋子音這才發現,這處少了一棵樹,陽光顯得更加明豔刺眼了。

她席地而坐,同她一道看起了夕陽。

時光慢慢悠悠,太陽也沒了,天灰了。

檀婳守在不遠處,打起了瞌睡。

天黑了,倒是落了雨,淳安拍了拍衣袖。

“若你去了戰場,便會曉得了。”

未想,這話竟然一語成谶。

宋子音竟真在五十歲的高齡,做着那挂帥的穆桂英,上了戰場。

“我本是儲家女,只因家父惹了仇家,隐姓埋名。我儲家骨血本就是戰場的命。”

此時的淳安,已從胡地回了京都,做了皇帝。

她的父皇母後,去了胡地,她同溯耶,育有一子,留在了胡地。

胡地草長鷹飛,對着到他們胸前的外甥,祝餘和齊越看着歡喜。

洛城,連綿的陰雲籠罩。

“我京都要變天了。”

檀婳瞧着天上密布的烏雲說道。

淳安也跟着她一道看了眼天。

宋子音亦如此。

如今,宋子音是紫薇宮的女官。

當今女聖登基之日,她便收到宮中最得帝心的女官人送來的一封玉軸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敕曰:儲門忠孝之家,庭訓有方,忠國愛民,汝儲子音,乃先将軍儲士方之女,目光如電,類桂英之巾帼,博覽群書,麟趾超群,今封劍南道道置觀察使,即刻上任,輝增寶冊,集于蘭房慶溢,寰宇景福,金花永诰。敕命大涼天佑年五月十六日之寶。”

宋子音摸着用用绫錦織的聖旨,布料下隐隐祥雲瑞鶴圖案,布料柔滑。

銀色巨龍在聖旨的兩端飛舞。

蘇寧嬷嬷的聲音較之前宣讀聖旨要柔緩了許多。

“宋官人,好好幹,儲家世代英傑,不該沒在您這處。”

蘇嬷嬷說話不甚讨喜,但宋子音卻聽出了她言語之中的善意。

點了點頭。

蘇嬷嬷轉身離開,未大肆聲張。

宋子音也未多送。

“夫人,這聖旨還是往日遺留的,當今聖上勤儉,所宣任命聖旨都是用簡樸的,這玉軸聖旨如今也就剩下三份,這上的蠶絲都是上好的。”

子音身側的侍女,是她少女時期就同她一道在顧府待着的。

宋子音自是曉得,“所以我們得好好效忠朝堂。”

往後她便是該喚儲子音了。

未曾想,隐于心中之事兒,竟是昔日情敵給她落實了。

她看着身側的曉珠,“曉珠,往後便叫我儲子音吧。”

“是,儲大人。”

曉珠靈敏,會意道。

儲子音成為劍南道道置觀察使這事兒,惹得舉國上下、朝堂內外,一陣嘩然。

然百姓,對朝堂之事,頂多茶餘飯後說上一嘴,真正關心的并沒多少,畢竟同他們切身利益相距甚遠。

顧未易,卻不甘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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