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淩王
屋內陡然寂靜下來,落針可聞。
衆人都知淩王蕭遇是蕭池心目中最牽挂的人,同樣,對蕭宴來說,也是一重危險。盛寵過度,會影響蕭宴的地位。
周兵入城後不久,處處都在說這位尊貴的淩王殿下,聽聞其相貌尤為好看,皮囊精致,引得不少姑娘家向往。
秦绾寧記得很清楚,她是只聞淩王名,而不知淩王容顏,一次都未曾見過。
蕭宴強迫她面對自己,對方黑睫輕眨,眼內頃刻間暈染着恐懼,咽喉動了動,努力将口水咽了回去,“蕭宴,再說一遍,我不認識淩王。”
“不.認.識!”蕭宴咬牙,一字一頓,不認識的情況下,秦州那個老匹夫會主動定下親事?
聖旨都發了,黃帛黑字,清清楚楚,皇子娶妻,國公嫁女,兩姓之好。
他怒到心口發疼,禁锢秦绾寧的雙臂更是微微發顫,很快,他用力捏住秦绾寧的下颚,直視她眼中自己的影子。
蕭宴眼底猩紅,與秦绾寧對視一息後,心卻在無聲中沉了下去,接着嗤笑道:“你想去觀禮,孤便答應你。”
秦绾寧因禍得福,得到允諾後,忍不住一喜,眼中潋滟着光色,倒令蕭宴慢慢地平靜下來。他主動平息自己的怒火,将秦绾寧放了下來,目光緊粘着她精致的五官,指腹慢慢地撫過她發白的唇角,眼中的光色愈演愈烈。
須臾後,他疲憊地閉上眼睛,手中的力量漸漸松了下來。
秦绾寧望着那張俊朗的臉頰,試探地往榻內躲了躲。
剛挪了幾寸,蕭宴的手就扣住她的腰……
秦绾寧怕得心口一顫,蕭宴的臉頰驀地靠近,那雙如深淵無光的眸子越來越大,她吓得不知所措。
蕭宴笑了,“你可知江家的姑娘性子很好,溫柔聽話,知書達理,比你們這等武将世家中養大的姑娘懂禮許多。她見孤不高興,就會主動來同孤說話,寬慰孤,逗孤開心。”
秦绾寧一怔,這麽多年來她也是這樣對蕭宴的。每回見面,都是她主動搭話,而蕭宴表現得愛答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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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年除夕,許多孩子都在庭院裏守歲,煙火肆意燃放,孔明燈飛上高空,漆黑的夜幕下星星點點,銀河燈輝。
蕭宴不知從哪裏得來一盞孔明燈,又醜又粗糙,不少孩子都笑話他,尤其是他的姐姐蕭如蘭,指着他的燈籠就道:“這盞燈約莫是最醜的。”
人人都笑話,唯獨她将自己做的孔明燈送至他面前,蕭宴冰冷的面孔上才展現一絲笑意。
蕭宴不知,那盞孔明燈是花了一月的時間才做成的。
那時,她為了蕭宴甘願做一切。
秦绾寧的眸子深谙了幾分,她猛地推開蕭宴,“怎地,你還想我對你噓寒問暖?你配嗎?”
蕭宴神色不動,反親了親她張張合合的小嘴巴,“孤若不配,淩王就配嗎?”
再度聽到淩王二字,秦绾寧忍不住了,“你究竟發什麽瘋?”
“孤還有事,成親那日,有人來接你。”蕭宴直起身子,目光掃過她的身體,唇角噙了一抹笑,“阿绾,你身上有股香味,誘人至深。”
“瘋子。”秦绾寧輕斥,眼前的蕭宴一直在笑,她不屑去看,心中也在暗自思考淩王。
這時,蕭宴離開了。
秦绾寧猛地松了一口氣,淩王二字深入骨髓。
蕭池被逼起兵,秦家受到牽連,前陳皇帝令人來捉拿她的父親入京受審。父親知曉此行一去無回,狠狠心,也跟着起兵對抗前陳。
後來蕭池占了上風,不少人聞名而至,父親也跟着投在他的軍中。舊日的下屬成了皇帝,秦家是有些惶恐的,但父親漸漸地在軍中有了一席之地,蕭池登基為帝後,親封父親為胡國公。
與此同時,還有其他四位國公爺。
五人手中握有不少兵權,但在登基後,陳國公侯德義先交出兵權,蕭池不肯,後來其他四位國公爺也跟着效仿,一來二去,蕭池才收回五人的兵權。
陳國公與蕭池是拜把的兄弟,當年同在徐州效力,陳國公的做法讓人不喜,卻迎合了皇帝的心思。這時,傳出了皇帝有意立侯家女為太子妃的旨意。
也就是那個時候父親發覺蕭宴開始動秦家,接着,将她送走。
從始至終,件件大事中都沒有淩王的身影。
蕭宴今日過來,句句不離淩王,難不成中間有許多她不知的事情?
****
再過幾日就是東宮的大喜事,東宮衆人都在忙碌中,進進出出,宮門各處放行得很快。
中宮也撥了不少人去幫忙,明華公主留在了中宮裏,日日聽着東宮的內侍婢女來禀事。
新朝新氣象,又是宮裏的第一件大喜事,皇後極為重視,處處求精致,樣樣争取奢華。
尚宮局來詢問太子妃寝殿的擺設,皇後一口道:“精致些。”
明華卻道:“不可,力求文雅才是。”太子妃江氏與她們都是不一樣的,江家是士林之首,品味傾向于雅致。
皇後不聽,“太子妃是将來的國母,不能寒酸,再者你父皇的意思很明顯。”
明華不再勸了,倚靠着椅背,聽着皇後繼續吩咐下去,桌椅需用最好的木頭,屏風要用前朝珍品,殿內地板陰寒,又需鋪就柔軟的地毯。
不僅如此,就連太子妃的銮駕上都需用金子雕刻的車頂,又用上了夜明珠,奢靡之極。
明華心思淡了,時至今日,她也不去争權,累了倦了,驸馬一死,她的魂魄也跟着去了。
皇後吩咐了一下午,直到太子蕭宴來了。
蕭宴着一身月白色的錦袍,腰間懸一玉,雅致端方,俊美修目,宮娥瞧見後都低下了腦袋。
皇後歡喜招呼人過來坐下,明華識趣地讓出一側的位置,蕭宴坐下。
皇後将冊子遞給他:“你看看哪裏不如意,再教她們改,你是太子,細枝末節都不能疏忽。”尤其在淩王面前,萬不可丢了顏面。
蕭宴興致闌珊,走馬觀燈般看了一眼,随手就放下,“尚可。”
“你上點心。”皇後恨鐵不成鋼。
蕭宴這才道:“娶太子妃娶的是端莊賢良,這麽大的動靜會讓文人覺得大周搜刮民脂民膏,不然哪來這麽多的銀子。母親還是一切從簡,江家不會在意這些。您想争些顏面也好,但這個時候不穩妥。此時不是炫耀,而是安撫民心。”
蕭家是前陳的臣屬,踢開主子,自己登上皇位,文人墨客口誅筆伐下,名聲會難聽,江氏唯一的作用就是安撫文人。
皇後這麽一辦,江家未必領情,只會覺得皇室沒腦子,辦事都不會辦。
“那怎麽辦?”皇後瞬息也明白過來了,開口詢問明華與太子。
“中規中矩,前陳有娶太子妃的先例,母親照例而為。”蕭宴道。
一側的明華一直在看着蕭宴,時刻注意他的神色。
蕭宴又說了些細節上的過錯,見時辰不早,就先回東宮。
明華疾步攔住他,“太子。”
蕭宴停下腳步,她幾步靠近,陡然聞到梅花香氣,她驀地一怔,東宮內并無梅花。
“長姐有事?”蕭宴笑問。
明華搖首:“我方才勸過母親,她不聽。”
“孤會讓人去辦。”蕭宴轉身就走。
明華凝眸,腦海裏似乎有了些東西,立即令人去各宮門查看,挨個詢問太子今日可曾出宮。
暮色四合之際,屬下來報,太子今日未曾出宮。
明華覺得不對,太子若是沒有出宮,那他身上的梅花香氣從哪裏來的?
她放心不下,令人再去問一遍,答案依舊與原來一樣。
既然沒有出宮,就教人去查了宮內各處的梅花林。
宮人去辦事,等到第二日清晨才回,梅花林處的管事回報,太子未曾去梅林賞花。
明華陷入困境中,沒有出宮、沒有去梅花林,那麽就只剩下各宮娘娘的宮裏養的梅花。
陛下初登基幾載,後苑裏的妃妾不多,都是在徐州的時候納的妾室,占了前陳宮廷後便沒有再納妃。因此,後苑裏的妃妾兩只手都能數過來。
而喜歡梅花的不多,栽種的就那麽幾人,但太子是不會随意後妃的宮苑。
蕭宴行事謹慎,可見是不會沾染後妃宮苑裏的梅花。
明華思索再三,總覺得宮門處有人說謊了,太子昨日定然出宮去了。
亦或是宮裏還有什麽地方種了梅花。
****
秦绾寧醒來的時候,聞到陣陣梅花香,赤腳下榻,卻見廊檐下擺了不少盆栽的梅花。
顏色各異,妖豔、驚豔、清冷的姿态也是不同。
蕭宴這個瘋子竟然送了這麽多梅花過來,她看了一眼就轉回殿宇,赤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腳步一頓,殿內何時鋪了地毯?
地毯很軟,赤腳踩在上面很舒服,比穿了鞋子還要暖。
想法在腦海裏只停頓了片刻,很快,她就忘了,因為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她。
蕭宴答應帶她去觀禮,到時,她就有了逃離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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