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何當共剪西窗燭1
我悠悠轉醒那時,只見滿殿宮人急匆匆的來回走。
直到我勉強睜開眼,見我從家裏帶來的侍女沅弗憂心忡忡的守在我身邊。
“娘娘醒了,快去,快去禀陛下。”我什麽也說不出來。
我大概昏迷了好幾天。這幾日,我夢見了我過往的一切。回憶這過往,總有一個讓我既愛又恨的人。我的夫君,晏珩。他這樣一個溫柔體貼的人,多少人說我是糟蹋了他的真心。我,我溫燭楹,是曾經盛極一時溫家的嫡長女,我的父親,是輔佐他從小到大的老師。昏迷的那一天,是父親被貶黜,父親原是左相,位列一品,卻因為一個算不得什麽錯的錯處被他貶成了一個二品尚書,還被罰禁足半年。
我知道父親的性子,他一向熱衷朝事,對于我的夫君,他忠誠有加,我絕不相信溫家會不忠于他…所以那日我去他的寝宮找他理論,我們争吵,摔打,甚至他說要廢了我…我不能接受…他怎麽能這樣,一怒之下我走路時沒有瞧路,從臺階上摔了下去,摔傷了頭。前幾個月,他還迎了楚家的貴女入宮,封了夫人,封號是琳愉二字。而我如今不過妃位,算在她之下。而我堂堂溫家嫡長女,我怎麽甘心…我怎麽甘心…
再醒時,我覺得有人撫過我的額頭,為我換上新的帕子,她們好像在說些什麽,有人将我抱起來,又有很多人跪下去。
後來,我知道,原來他還是放下了他帝王的尊嚴,先一步踏足了我的寝宮。抱着我去他的寝宮養病…
再次重新恢複意識時,我看到他就坐在我的身邊。
“阿楹…”
他喚着我的名字,而我看着他,他似乎是有些憔悴了,我恍然間覺得有一滴淚滑過我眼睛,而他慢慢的為我拭去“是不是很疼?”
我不知該說什麽,再過一會,沅弗端了藥上來,他接了過去,舀了一勺吹過喂給我,我才喝了一口便推拒了。
“聽話…”
是一貫哄我的語氣,而我聽了這話,眼淚再也止不住,一滴滴接連的落在碗裏。“你這是怎麽了呢?”他擱下碗,将我抱在懷裏,“阿楹,我知道你怪我,是我對不住你…”
我雖然才醒過來并沒有力氣,但卻是實實在在用盡了氣力哭了一場。哭的再也哭不動,而他從哄到吓的方法全嘗試了一遍,也沒有讓我停住。
我哭夠了,便接過阿弗的帕子,随意擦了擦邊擱下了,接着拿起盞上藥碗一飲而盡,換上一副冷漠如霜的神色“你怎麽不去找楚汾?”
我知道她位高于我,但在她進宮的那些日子裏,我從沒對她行過禮,更沒給她請過安,就連幾次正遇上,我亦是冷嘲熱諷她幾句便走了。對此,晏珩是一次次的安撫她,她因我的事,還有了賢德忍讓的名聲,所以居然有大臣要晏珩立她為後的說法。雖然晏珩久久延遲此事,因為他曾經答允給我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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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愉夫人來看過你…她說她願意不做皇後…”
他剛說完,只聽啪一聲響落地,他近乎大怒看着我,因為我砸了藥碗。
“夫人可真是賢惠啊…”我陰恻恻的笑道“怎麽,你信楚汾是個賢良淑德的人嗎?”
“阿楹,琳愉夫人她至少沒有開罪過你,你不去請安我能理解,你對她看不慣我也不奇怪,可你三番兩次找她麻煩,你究竟是怎麽了?”
我大怒之下也沒有多想,直接說道“當年太子府裏一個姓秦的還不夠嗎,你左一個右一個的迎進宮,存心給我添堵,我不去為難她們我還能為難誰,你真是要我砸了你的昭陽殿你才甘心!”
“明妃,你瘋了!你瞧瞧你這妒婦行徑,你可真是糊塗了!”
他生氣的很,也不再叫我的名字而改稱我的妃號。明,這個字是當年他初登基時為我選的,那時他說我明亮燦爛如同暖陽,而如今…
在那之後,我回到了自己的寝宮,他下了兩個月的禁足令,我只能聽話。一個多月裏有一天,我在安息香中沉沉睡去,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
那個夢好像是我死了,我看見阿弗和所有月音宮的人都穿上了喪服。畫面一轉,到了昭陽殿,我看見他拿着我給他的荷包痛哭失聲,再一轉到了楚汾的芷華宮,我見她眸中都有笑意,似是大仇得報一樣痛快。再到秦聆惜的馥祺宮,她端坐其中聽宮人禀話,我才知道,是她害死了我。
我只可惜,晏珩身旁留下了這麽些心腸歹毒的女人,阿珩,我絕不準你被她們所迷,我不想讓你孤單一個人。
我這個性子,是很不好的。我嬌縱任性,肆意妄為。若不是我這一份性子,我憑着這溫家嫡長的名分,早已是太子妃,不至于和秦氏平起平坐當什麽側妃…便因為我這個性子,幾天幾個月和他鬧別扭,就便宜別的女人和他親熱。
我相信阿珩他喜歡我。可也許就像我母親說的,感情需要經營,我再這麽鬧下去,就真的把阿珩推給那些心思不正的女人了。
突然驚醒的時候,見阿弗守在我旁邊。
“陛下呢?”
阿弗笑笑“楹姑娘睡糊塗了?你現在可在自己宮裏。”她用的是從前的稱呼,我還在溫府的時候,人人都稱我楹姑娘。
“是啊,那天他很生氣…”
“姑娘,沈婕妤有孕一個月了…”
她無意間提起的話,讓我心底裏一痛。沈之如她有孕了,那她沈家不又要壓我溫家一頭嗎?
“我想見陛下。”
阿弗笑笑“姑娘你可別見陛下了,你是見一次得罪一次,如今我都怕了…”
從前在家裏時,數她跟我最親近,也最沒規矩,可我知道她的心意,她怎麽都不會離開我,就像我的小尾巴一樣。
“我好好的跟他說,給他認錯行不行?”我笑着看她,“我就是想給溫家争口氣…給自己争口氣…不想看楚汾那麽風光…”
“最後一句話才是真的吧…”她沒好氣的回了我一句,走出去了。
我不知她用了什麽辦法,但一盞茶的功夫,晏珩就來了。
滿殿的宮人都跪着,而我倚在榻上,顯是沒有給他見禮的意思。我向來是不給他行禮的,還在太子府時他就免了我所有的禮,楚汾來之前我又和秦氏平起平坐,所以沒人能讓我行禮。
“你怎麽了?”他坐在我面前,沉着臉色,像很不高興的樣子。
我看着他,半晌才說出一句我以為這輩子我都說不出的話“沒什麽,就是有些想念你了,想見見你不成嗎?”
跪了滿殿的宮人齊刷刷的擡起眼來看我,我自知這話驚人,一揮手,阿弗便領了她們退下。
“你…你說什麽?”晏珩很吃驚,所以問了句廢話。
“咱們有四十幾天沒見了。”我似是無意間感慨,“你就一點都不想我?”
他訝異之下竟怔了一會兒,片刻後又說“我聽說你最近經常夢魇。”
我望着他,說“是會夢見一些我不想看見的…”
“你夢見了什麽?”
我說“夢見你封了楚汾做皇後,夢見你滅了我溫家滿門,父親最終在府裏自盡了。”
他無言良久。過了一會,他說“太傅輔佐我多年…無論出于…”
我打斷他的話“若你要動我溫家,我絕不會原諒你。我會竭盡全力為溫家報仇,要你償命。”
他看着我,又是無話。“你找我來,就是說這些?”
我阖了眼睛,說“如今你還不想動溫家吧?那我們還能回到從前嗎?”
他苦笑道“阿楹,你知道,我們回不去了,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我睜開眼,緩了一刻才說“我記得,你說你喜歡聽話的女人…可從小我就不聽你的話,你做太子的時候,娶一個側室,我一定把你府裏鬧個天翻地覆,你做了皇帝,一樣是你寵一個女人,我就鬧一個女人…阿珩,從今日起,我發誓,我不再鬧了,我要放下你,為了有朝一日你要溫家滿門性命的時候,我能毫不猶疑的與我的溫家站在一起。”
他看着我,又是方才的震驚神色。“陛下,您請吧,兩個月禁足解了的時候,妾定會規規矩矩去給琳愉夫人請安。”
他站起身來,看着我。又是無聲的離去了。
兩個月禁足一到,那一天我便好生的梳妝更衣,到楚汾的芷華宮時,見她端坐于內,見是我來,更是滿面笑意。“溫姐姐來了,快坐。”
我未聽她言,先一步半屈膝“琳愉夫人安。”
她納罕“姐姐怎麽同我客氣呢?姐姐這禮可是折煞我了。”
我退後一步“臣妾只是妃位,列從一品,而夫人您确是陛下親封的正一品夫人,臣妾給您行禮應當應分。”
“明妃娘娘突然這麽和善,真是讓人有些不适應啊。”說話的是沈之如,她如今因為這一胎已是正二品的修容,和我一起在太子府裏時,她不過一個寶林。
“看來前兒本宮罰了修容,修容還覺得不夠?”
我說的是前幾日我罰她抄佛經的事,她這個人向來沒記性,好了傷疤忘了疼。像是抄經的事我罰個百遍,她依然喜歡言語上不給我好果子吃。
“明妃的确是變了。”此時我望向秦聆惜,見她起身同我一禮。
“靜妃姐姐何必這麽客氣。”我跟她從太子府裏不睦到現在,實在沒什麽好遮掩的了。
此時楚汾倒開口說“如今連明妃都來請安,咱們後宮真是更加和睦了,從今而後本宮還望衆位多多協助,咱們一心一意替陛下分憂。”
她這是托大,又拿起了夫人的派頭,聞言衆妃紛紛起身,言道“妾謹遵夫人意。”唯有我還站在原地,并不想參與那些女人的巴結。
而她居高臨下的望着我,仿佛昭示着她位高的事實。
我随即言道“琳愉夫人,妾今日身子不适,就不多留了,就此告退。”
在場有沉不住氣的說“果然還是那副輕狂樣。”
我一個眼風橫過去,見正是她秦聆惜宮随住的才人汪氏。她有些姿色,當年入宮的時候,确實得寵過一些時日。
我清朗的笑了“等你坐到本宮這個位子,才有資格評判本宮的對錯是非,如今你一個一宮之位都算不上的無號才人,便敢言說本宮輕狂,靜妃,你宮裏人真懂規矩。”
秦聆惜站起身來“明妃妹妹息怒,才人是一時語出不慎,并無刻意開罪之意。”
我随即道“既是這樣,那便撤汪氏三個月牌子,開罪了本宮倒無妨,要緊的禦前失禮就不好了。”
聽了這話她便更沉不住氣了“你個禍水,你溫家都要倒了你還得意什麽,我只盼着你滿門抄斬那一日,看你是如何哭的撕心裂肺。”
一聲“放肆”,我看着他沉着臉色走進來,他一身玄衣,依舊是平常的裝束,他路過我的一剎那,所有嫔妃都跪了下去,而我站在原地仿佛魇住了一般。
那些可怕的夢…會不會真的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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