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聽你的 [VIP]

鹿溪“噫”了一聲, 小小聲:“你怎麽回事。”

薄光年:“嗯?”

鹿溪指出:“你不讓你朋友當我的面開黃腔,結果自己握着方向盤就往城市的邊緣跑。”

薄光年面不改色:“我跟他們怎麽會一樣。”

鹿溪警惕地盯着他。

薄光年雲淡風輕:“跟自己夫人開玩笑,算不上玩笑。”

那頭鄒揚結束了通話, 不甚在意地将手機往桌上一放:“你們先吃,不用等。”

鹿溪剛想開口,有男生故意問:“鄒少什麽時候又交了新女友?”

鄒揚笑罵:“什麽新女友,就一小記者,讓她別過來了她非要來。你們不吃的話, 我先動筷子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真動了筷子, 其他人也不跟他客氣,很快把這小插曲抛之腦後。

鹿溪之前沒來過杭州, 期待西湖醋魚期待了一路,吃到了發現也就那樣, 沒有她想象中驚豔。

她咬了一小口,轉頭小聲問薄光年:“我可不可以把魚魚夾回去給你。”

薄光年眉峰微聚, 平靜地問:“我幫你把這塊肉的刺給挑了, 夾到你碗裏, 你咬了一口,又說不要。”

鹿溪飛快地眨眼睛。

薄光年曉之以理:“你覺不覺得自己有點過分?”

鹿溪:“有什麽關系, 你也說了我們是夫妻,不能浪費糧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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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光年:“賣萌沒用, 我不吃。”

鹿溪腦袋上無形的飛機耳又出現了:“喔。”

薄光年的手微頓一下,忍不住微眯起眼。

這種情境,如果是在家……不是當着這麽多人的面。

她應該已經撲上來撒嬌了。

她真的好擅長撒嬌,他完全招架不住。

薄光年沉思着, 視線向下, 目光落到她碟子裏的魚肉上。

鄒揚插話:“光光你不要老是對嫂子這麽兇, 女孩子要靠哄,不然很容易被吓跑的。”

薄光年冷淡反問:“怎麽着,我也學你一樣,‘寶貝乖啊麽麽噠’,嘴上一套一套的但就是什麽事情都不做?”

鄒揚:“……”

男生們發出爆笑:“幾百年沒見過鄒揚吃癟了,果然只有直球才能治得住浪子!”

一群人笑着鬧着,包廂門口傳來輕響,人影投在紙屏風上。

鹿溪忍不住擡頭往那兒看,下一秒,視野內走進一個面容清秀的女孩子。

她白T短裙高馬尾,跟高中時一樣身形偏瘦,斜跨個挺大的相機包,被侍應生領着進來,雙手合十,笑得嬌柔腼腆:“實在不好意思,路上堵車,我來晚了。”

鄒揚沒多看她,“嗯”了一聲:“找個地兒坐吧。”

沒位置了,女生笑笑:“這麽不講究呀。”

鄒揚沒搭腔,又拿起了那個打火機,有一下沒一下地把玩。

侍應生給她加了把椅子:“您坐這兒可以嗎?”

這裏靠近門口,女生看了看鄒揚的眼色,他沒什麽反應,她只好坐下:“可以的,謝謝你。”

人坐下來了,鄒揚也沒有做介紹的意思,女生讓侍應生加份餐具,後者答了句:“好。”

桌上其他男生司空見慣,最先開口的人竟然是薄光年:“這位是?”

男人聲線低沉清冽,平靜中帶着點兒探尋的意味,不急不緩,良好的教養顯露無遺。

黎湘身形微頓,有點難以置信,擡頭望過去。

包廂內燈光流水般傾瀉,男人沉靜地坐在窗邊,穿着熨帖的襯衣,身材修長挺拔,五官俊美得讓人忍不住想屏住呼吸。

跟過去很多年一樣,也和記憶裏一樣,他背後是黃昏時分漫卷殘陽的天和大片大片靜默的雲,他寡言而疏離,永遠有距離感,但又莫名有氣場。

明明才二十多歲的年紀。

青年才俊,天之驕子。

黎湘被短短三個字問住,沒想過再重逢會是在這裏,唇角微動,正要開口——

鄒揚打火機往空中一抛,笑嘻嘻道:“這位是晚報的小黎同志,我們偉大的新聞工作者。”

她不喜歡這個介紹,短暫地皺了一下眉,又聽一個溫柔的女聲,試探着問道:“黎湘?”

聲音來自薄光年身側,她微訝,立刻擡頭轉過去。

猝不及防地,就這麽跟鹿溪四目相對。

鹿溪今天趕航班,穿了及膝的連衣裙,米白色一字肩,露出漂亮流暢的肩頸線條。

她的妝容很簡單,一眼看去像是只塗了口紅,可膚色又白得過分,與唇色相映,靈動自然。

她好像也沒變過,這麽多年過去了,始終沒有煩惱。

眼睛黑白分明,幹淨得像一團棉花糖。

就眼神交集,這麽個短暫的瞬間。

鹿溪在黎湘眼中捕捉到愣神的錯愕,然後是困惑,接着是不甘。

……真是好複雜。

她忍不住:“真的是你,我剛剛還擔心自己認錯。”

黎湘有點不大能笑出來,鄒揚收起手機,探頭:“咦嫂子,你們認識?”

鹿溪解釋:“我們高中同學,她是薄光年的同桌。”

薄光年冷淡:“別胡說。”

男生們立刻起哄:“這麽巧啊!光年的高中同桌現在是鄒少的小女朋友?”

“這可得展開好好跟我說說。”鄒揚一下子來了興趣,“這什麽邪門緣分,嫂子胡說什麽了?”

薄光年下颌微繃,有點不高興:“不是同桌。”

黎湘笑着接話:“高中都過去多少年啦,光年不記得也是正常的。”

薄光年:“不,我記得很清楚。”

他像是跟她杠上:“我們沒有交集,也沒怎麽說過話。只在一起坐了半個月,我就把位置換回去了。而且這半個月裏,你有一半的時間都不在學校。”

鄒揚以為薄光年是因為自己,才這麽急着跟黎湘撇清關系。

他笑了笑,打圓場:“沒事沒事,親上加親嘛,來黎黎給倒個酒。”

黎湘:“好。”

她笑着起身,去拿分酒器。

鹿溪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拽拽薄光年:“你怎麽了?”

薄光年:“嗯?”

鹿溪:“你怎麽突然不高興?”

只有她看出他的不悅,薄光年微默:“我不知道今晚黎湘會來。”

鹿溪:“這沒關系呀,你是怕我誤會嗎?”

薄光年不太想承認:“嗯。”

鹿溪非常大度:“我不會誤會你的。”我知道你誰都不愛。

得到想要的答案,薄光年還是不高興:“這麽果斷,你連思考都不思考一下?”

鹿溪想了想,有點猶豫:“我誤會你你不高興,不誤會你你也不高興。那要不,我們回家之後,我大鬧一場?”

薄光年:“……我不是這個意思。”

鹿溪:“好的!我回去就大鬧一場!”

薄光年:“……”

一頓飯觥籌交錯,鄒揚開了頭,薄光年就也跟着喝了點兒酒。

桌上沒人敢灌他,他喝得很随意,有一搭沒一搭的,偶爾還要騰出手,幫鹿溪解決一下她吃不完的魚圓和魚羹。

他拿着湯匙,一邊吃一邊皺眉:“這是最後一次了,我不幫你吃東西。”

鹿溪小聲:“可是這些菜都是你夾給我的啊。”

薄光年:“……”

鄒揚聽人說話也聽不全,沒頭沒尾的聽了個“幫你吃東西”,撐着腦袋感慨:“你們感情也太好了,來,光年,為了你和嫂子的愛情,走一個。”

薄光年看都不看他:“不喝。”

一旁男生嘲笑鄒揚:“人忙着給嫂子剝螃蟹呢,你看看你。”

“草。”鄒揚笑罵一聲,杯子一轉,碰上黎湘的杯沿,“來,黎黎跟我走一個。”

黎湘面頰微醺,擡手時動作有些慢:“好。”

五六十度的白酒,她喝起來有點上頭。

這一整晚,鄒揚想喝的酒是她來接,鄒揚不想喝的酒也是她來擋,她的酒量并沒有那麽好,鄒揚只是想看她喝醉。

到後來她就有點恍惚。

明明同一張桌子,但對面跟自己這邊,好像是兩個世界。

薄光年卷起袖口,戴着手套開了只螃蟹,修長的手指将蟹從中掰開,流出飽滿的蟹黃。

“哇。”鹿溪沒在當地吃過蛋黃青蟹,摩拳擦掌,眼睛亮晶晶,“我們兩個一人半只好不好?我把你給我剝的這半只送給你,你就當是我給你剝的。”

薄光年面無表情:“你挺聰明?”

侍應生本來要幫他們剝,見薄總自己動手了,有點無措。

鄒揚朝他揮手:“人夫妻情趣,沒你的事兒,不用管。”

侍應這才走開。

見吃得差不多了,黎湘主動問:“等會兒要不要找個地方續局?”

鄒揚在桌子底下踢踢薄光年:“你說呢?”

薄光年面色沉靜,擦幹淨手指:“太晚了,你們繼續玩,我跟小鹿先走。”

鄒揚回頭看黎湘:“我後半夜沒事兒,咱們幾個約一波?”

黎湘立馬改口:“時間确實不早了,我也先回去吧。”

鄒揚無聲地笑笑,後半場都沒再接茬。

夜色濃郁,鄒揚喝了酒,沒法開車。

他叫司機開車送薄光年和鹿溪,黎湘站在一旁,隐約聽見“春山”二字。

她眼睛一亮:“你們回春山?我也住在春山酒店附近。”

鄒揚沒說話,鹿溪下意識道:“那跟我們一起走吧,副駕還有一個位置。”

話脫了口,才想起自己跟人家根本不熟。

她趕緊又轉過去問薄光年:“要一起走嗎?”

夏日裏晚風骀蕩,她仰頭望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透着一點點微醉的水汽,身後十裏長街,燈火在餘光之外模糊成一片。

薄光年垂眼,啞聲:“聽你的。在外面,夫人說了算。”

“我說你倆差不多點兒得了。”鄒揚抽了根煙,打趣薄光年,“結婚兩年了,這黏糊勁兒不嫌煩啊?”

薄光年:“樂在其中。你有能耐,你也去娶一個。”

兩個人打了會兒嘴炮,鄒揚上車跟他告別:“行了,趕緊走吧,回頭見。”

他攜着一縷煙消失在風裏,鹿溪感慨:“你朋友們真有意思,個個兒都比你話多。”

薄光年撩起眼皮:“這聽着不像是誇我?”

鹿溪跟他講道理:“你也經常說一些貌似在誇我,但其實是損我的話。”

司機幫他們拉車門,薄光年擡手擋了一下她的額頭:“你是不是喝多了。”

鹿溪:“我沒有。”

薄光年繞到另一邊上車,幫她扣安全帶:“你看也不看,就往車門上撞。”

鹿溪小小地哼唧了一聲,沒有多想,自然而然地靠到他身上。

黎湘默不作聲地跟着他們上了車,從後視鏡看,鹿溪昏昏欲睡,很快閉上了眼。

她心下微動,忍不住低聲:“薄光年?”

薄光年沒說話。

“真沒想到在這兒遇見你。”黎湘語氣輕松,音色柔美,“聽鄒揚說,你跟鹿溪都結婚兩年啦。跟你倆做了那麽多年同學,以前也沒聽說過你倆有什麽,怎麽結婚結得這麽突然……是家族聯姻嗎?”

薄光年還是沒說話。

他的小動物好像累了,趴在他肩上一動不動,呼吸平穩。

他覺得自己哪怕只是輕咳一聲,都會把她吓醒。

“我現在在一家媒體工作,做娛樂新聞,經常采訪明星。”黎湘自說自話,故作不經意道,“前兩年我在北城實習的時候,還見過鹿溪呢。那時候她跟一個明星在一起,兩個人舉動特別親密,我們都以為他們是男女朋友,原來不是啊。”

黎湘微頓,“不過他倆當時也就是牽牽手,舉動沒有你和她親密,鹿溪應該還是喜歡你的,畢竟你們結婚了嘛。”

薄光年突然開口:“停車。”

男人聲線低沉而冷淡,沒有一絲情緒。

黎湘回頭,還以為鹿溪出了什麽事:“怎麽了?”

薄光年撩起眼皮,面無表情地看過來:“下車。”

黎湘:“?”

黎湘猛然反應過來是自己話太多了,面色一陣青一陣紅,臉上又有些挂不住:“我,我是不是吵到鹿溪休息了?”

薄光年煩躁:“你也知道?”

他移開目光,一半臉龐浸沒入陰影,男人鼻梁高挺,薄唇不悅地抿緊,壓迫感在狹小的空間內迅速蔓延開來。

“我再說一遍。”他沉聲,“下車。”

作者有話說:

光:在外面,夫人說了算;在家裏……在家裏,我說了不算。

我會虐光光的,我連怎麽虐他都想好了【興奮,興奮到模糊.jpg】

這書竟然就十多萬字了,我記得我寫《彩虹星球》的時候,說想開個婚後倆人什麽也不幹就每天甜甜甜的日常文,然後寫起來發現真是……上頭,上頭。

25字評論抽小紅包~ 好的讓我再來求一波營養液,為了鹿崽能盡快長高高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水水水 20瓶;方方 4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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