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欠着【補全了!】 [VIP]
鹿溪垂眼, 燈光在她卷而翹的睫毛上落下一層金粉般的光。
她飛快地在他下唇上啄了一下,嘀咕:“不知道是誰打的電話……我這不是很快就挂斷了嘛。”
很有“我這不是跑着來哄你了嘛”的意思。
薄光年眼神不自覺暗了暗,很有侵略性地靠近, 将她一整只困住。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燙得人心裏發癢。
鹿溪下巴朝裏收,朝着他眨眨眼,小聲:“你想……嗎?但我還沒給你講睡前故事,你不想聽嗎?”
薄光年聲音發啞:“欠着。”
他扣住鹿溪的短裙下擺。
同一時間, 夜幕之下, 社區門口,司機“砰”地一聲關上後備箱:“上車嗎?”
空氣中暗香漂浮, 簡竹真将散開的長發拂到耳後:“我男朋友打電話去了,您等他一會兒。”
司機:“快點兒啊。”
一連幾日天晴, 夜空靜谧,海邊天空廣袤, 布滿明明滅滅的星辰。
路燈光線不甚明亮, 光線昏昧處, 男人從陰影中走出。
簡竹真辨認出景宴,叫了他一聲, 招手讓他上車:“是誰啊,怎麽這會兒找你?”
“一個朋友。”景宴心情不太好, 找不到機會跟鹿溪說薄光年的事情,他總覺得不舒服,“問我熱搜的事情。”
一提就炸,簡竹真扣上安全帶, 皺眉:“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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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宴吩咐司機:“走吧師傅。”
車子調轉方向離開社區, 景宴停頓一下, 說:“是薄光年。”
這事兒發展到現在,其實連他自己也沒想到。
一來沒想到黎湘作為中間人,搭上的線這麽不靠譜,那記者同時賺兩邊的錢;二來沒想到反噬得這麽厲害,他艹儒雅影帝人設太久了,粉絲們的反應大得超出他的想象,超話在下午就淪陷了。
大批量的用戶湧進微博和匿名論壇,無休止地刷話題,重複“這是箴言CP的慣用手段了,他們最愛拉踩別的CP”。
偏偏這個還很好找證據。
因為他跟簡竹真的CP人設就是初戀CP,動不動“愛情長跑十餘年,校服到婚紗的愛情碾壓多少人”,那些“被他們碾壓”的娛樂圈情侶們現在一次性全都反咬了過來。
他一開始覺得是薄光年下的水軍,後來微博和論壇裏浮現出越來越多類似于“箴言拉踩過xx和xxx”"xxx和xxx明明比箴言真多了,上次參加座談也一直被這對夫妻搶鏡頭"“箴言真的好愛演,xxCP婚禮他倆都要蹭熱搜艹人設”,時不時還小爆一個熱搜,他漸漸開始分不清,到底是哪家在下水軍。
可能都有。
有很多家。
“就。”簡竹真到現在也不太能理解娛樂圈的玩法,“他們不是你的粉絲嗎,為什麽這麽輕易地就相信了,我們是因為嫉妒別的CP比我們熱度高,才想着挖點黑料把他們的熱度壓下去?”
景宴說不清為什麽,心裏燃起小小的躁火:“不然呢?按照正常人的邏輯,不然應該是怎樣?”
他總覺得。
事情發展到現在,很可能,每一個環節都沒有脫離薄光年的預料。
薄光年想怎樣就怎樣,而景宴作為事件的核心角色,既控制不了事态,也決定不了走向。
簡竹真被他問住:“就不能是因為懷疑身邊某個人不太正常,所以想看看他過去有沒有前科嗎?何況薄光年那種人,長的就是一張大魔王的臉啊。”
景宴冷笑。
“而且。”簡竹真猶豫一下,還是說道,“我一直沒跟你說……之前,在山上錄綜藝的時候,我曾經無意間聽到薄光年跟人打電話。他在電話裏說自己不喜歡鹿溪,後來發現我在偷聽,就威脅我不準說出去——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後來回憶他那通電話,總覺得他說話的方式很奇怪,像是在跟咨詢師對話。”
景宴微頓:“你是說,他精神不正常?”
“也不一定是精神不正常。”結合目前所有信息來看,簡竹真覺得,“他也許是有某種心理障礙,比如述情障礙……或者,反社會。”
景宴閉了閉眼。
高速兩旁路燈燈光一束束從眼睛上方掃過,視線陷入短暫的黑暗,他滿腦子都是粉絲的評論。
【拿着一段不清不楚的小視頻就不管不顧一通瞎黑還瘋狂下水軍,人好歹也是國家運動員也給國家拿過金牌,你不覺得你特別下作嗎】
【影帝濾鏡碎一地,不至于吧就為那麽點屁事,景宴拿出當年氣吞山河的氣勢來啊】
【這倆人都好讓人無語啊,格局小了嗲吧我說】
“我知道了,但也沒什麽用。”半晌,景宴才開口,“他鬧這麽一出,以後我們再也不可能錘他了。”
簡竹真:“為什麽?”
景宴:“沒有人會信。”
薄光年這人,比他想象中還要陰險狡詐。
引爆完一波立馬就跑,把所有黑鍋一股腦蓋在別人身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
他豈止是大魔王。
景宴面無表情地想。
他明明是地獄的使者:)
薄·地獄使者·大魔王·光年,今晚又做夢了。
本身就常年失眠的緣故,他很少做夢。但最近跟鹿溪在一起,偶爾也能睡個好覺。
比如現在。
結束之後,她習慣性地拱在他身邊,在床上滾過幾圈之後頭發變得毛茸茸,呆毛掃着他的下巴,讓他不自覺想起乍暖蓊郁的初春。
半夢半醒,他被人推了一把,回到六七歲的年紀,小小一只,跌倒在柔軟的草坪上。
花園裏矢車菊盛開,不遠處花農在澆水,水珠四散,餘光裏,折射出千萬道透亮的光。
他回過神,才發現自己不是被人推倒,是被一只毛絨生物撲倒的。
黑色的,吐着舌頭,前肢伏在他身上,一副讨好的模樣。
“它很喜歡你。”爸爸跟在後面,遛狗回來之後有些跟不上它的步伐,微有些氣喘,笑道,“你看,我就說,你們會相處得很好。”
薄光年沉默一下,試探着伸手去摸了摸它。
羅威納犬,據說是最适合做警犬的犬類,可它現在伏在自己掌心裏,正親昵地拱自己的手。
“以後它跟着你混了。”這是爸爸朋友從故土帶過來的狗,體型不算大,薄光年仍然非常謹慎。
他沒養過寵物,爸爸将狗繩放到他手中,蹲下來與他平視,笑着拍拍他的頭,“它喜歡你,你要對它好一點,嗯?”
薄光年站在原地,與羅威納對視很久,問:“它會傷害我嗎?”
“不會的。”爸爸說,“如果你不傷害它。”
“可是,媽媽說,誰說喜歡我,誰就會傷害我。”薄光年很平靜,看着爸爸,問,“它也是這樣嗎?”
爸爸臉上笑意微僵了僵,扯開一個更大的笑:“別什麽都信你媽媽的。還有,以後大人讨論事情,你別老在旁邊偷聽,可以多跟寵物玩一玩。”
六七歲的小孩又不是傻子,怎麽能分辨不了吵架和讨論,分辨不了真笑和假笑。
薄光年沒有戳穿他:“好的。”
這是薄光年人生第一只寵物。
也是最後一只。
因為後來某日,這只看起來非常溫順的羅威納,撲上來撕咬他的小腿和虎口,将牙齒對準了他的脖子。
于是他就明白了。
生物永遠不能違背自己的天性與本能,喜歡和愛尤其無力,在這其中不值一提。
“薄光年……光光?”
薄光年從夢中驚醒。
天還沒亮,他剛睜開眼視線有些模糊,感覺身邊的一團熱氣一直在動來動去,停頓一下,啞聲:“……怎麽了。”
“你剛剛,是在說夢話嗎?”鹿溪有點不确定,她也沒怎麽跟薄光年睡過覺,甚至都很少見到他睡着的樣子,但這一次不太一樣。
……是睡前運動太累了嗎。
鹿溪輕戳戳他,安撫似的:“我剛剛好像聽到你在說,離你遠點……你想讓什麽離你遠點?”
薄光年沒有說話。
他太久沒夢見童年,那時候父母關系好像還算比較和諧,至少臉上尚未撕破,一家人還可以維持虛假的繁榮與和平,在一個飯桌上吃飯。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他緩了緩神,沉聲道:“我夢見景宴了,他回來找你。”
微頓,他說:“我讓他離我們倆都遠點。”
鹿溪:“……”
鹿溪小聲嘀咕:“你怎麽夢見這個……”
因為他看見了。
景宴給她打了個電話,她沒認出來電號碼,當着他的面給挂斷了。
鹿溪憐愛他:“他一定給你留下了很深的陰影,沒關系,拍完綜藝就見不到他了,睡吧。”
沒拍完綜藝,也不會再見到他了。
看來鹿溪不知道景宴連夜扛着車逃離北戴河的事情。
薄光年一言不發,交談幾句,本就稀薄的睡意徹底散去。
淩晨三點,天還未亮,海灘一片寂靜,這會兒星河格外明亮。
薄光将目光從窗外的天空中收回來,低聲問:“小鹿,你喜歡我嗎?”
鹿溪本來有點困,一聽立馬又精神了,小聲:“喜歡呀。”
薄光年偏頭看她:“是哪一種喜歡?”
鹿溪靠在他身邊哼哼唧唧:“想跟你待在一起,能見到你,就覺得很開心。”
薄光年看着她,眼神平靜,心裏有些茫然。
□□散去後,他腦子清醒了很多,現在聽她說這些話,感受十分奇妙。
有一點陌生,又有一點滾燙,等她說答案的短短幾秒內,時間變得格外漫長,全世界的鐘好像都停止擺動。
許久,薄光年捏捏她的手:“好。”
他輕聲:“那就一直在一起。”
他說完這句話,鹿溪的睡意也散了。
她從沒在半夜跟薄光年有過交談,以往這個時候,是兩個人運動結束紛紛休息的時間。
她總是一覺到天明,醒來就看到薄光年坐在床頭看書——以前連這個場景也看不到,他都是睡醒了提褲子就走。
今日氣氛格外不同,鹿溪眼睛一眯覺得事情并不簡單:“你是不是沒說實話。”
薄光年意外:“嗯?”
鹿溪推理:“你是不是夢到被同學欺負,然後你在夢中跟他們大戰,讓他們離你遠點。但你怕我擔心你,所以就不告訴我真實情況。”
薄光年失笑:“……沒有。”
跟小型獵犬搏鬥的結果,是他贏了。
被大人們發現的時候,他虎口破裂,小腿被撕咬見骨,手上臉上全是血,但死的是那條羅納威犬。
他殺掉了自己的寵物。
這件事在年紀尚小的同學們之間作為震驚小新聞流傳了一段時間,但那陣子他本就在養傷,沒怎麽去學校,何況他平時獨來獨往跟別人也沒什麽交集,并沒有出現校園霸淩事件。
只是他一個人,難受了很長時間。
他才六七歲,體力不比成年男性,身上的傷比想象中重。
媽媽心裏埋怨爸爸帶回了那條羅納威犬,住院探視時,對他說:“動物就是動物,人也一樣,沒什麽好愧疚的,本來就養不熟的。”
薄光年更傷心了:“可是,它以前很喜歡我。”
媽媽問:“它陪你玩,圍着你打轉,往你身上撲,就是喜歡你嗎?”
薄光年:“不是嗎?”
媽媽說:“如果不是你,換成一個別的誰,跟你差不多的六七歲小男孩,它也一樣會做這些事情的。”
七歲的薄光年陷入沉默。
然後在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再張過嘴。
因為他突然發現,爸爸媽媽好像也從沒跟他說過,“我喜歡你。”
薄光年深呼吸,閉上眼。
“你是不是困了?”見他閉眼,鹿溪探頭小聲問,“躺下吧,再睡一會兒。”
薄光年閉了眼,更肯定自己毫無睡意。
他重又睜眼,看向她,淺褐色的眼睛沉靜如同深潭中的水:“我不困,我想知道你給我準備了什麽。”
話題轉變得猝不及防,鹿溪睜圓眼:“還沒完全準備好呢。”
鮮花,信紙,拍立得,都還在路上。
床頭燈調暗的光影裏,薄光年的側臉輪廓格外清晰,竟然顯得有些寂寞。
他低聲:“可我等不及了,可以現在看嗎?”
明明是臨時起意,可是他等待這一刻,又像是等待了很久很久。
想看……別人愛我的證據。
想看別人,想念我的,證據。
鹿溪與他對視,沉默幾秒,心跳突然快起來。
“好啊。”
她一點兒也沒覺得淩晨三點起床有什麽不對——哪怕他們兩小時前才躺下,根本就沒怎麽睡覺。
她想完成薄光年的願望,無論是什麽時候、在什麽地方,只要一想到他,就會覺得自己很年輕。
她坐起來:“我們換衣服吧,現在去海邊。”
她輕聲說:“去看看我給你準備的三周年結婚紀念禮物。”
作者有話說:
本來想在這章寫完的,但是我好困……嘤嘤嘤 QAQ
我明天再來寫好不好,好的!短小地逃竄.JPG
抽一些紅包子-3-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吃土的水星畫家 32瓶;馬克思叔叔我們不約 8瓶;ξ 6瓶;今天想吃芋頭小籠、空巷 2瓶;岩憬、傾顏、小白乖不乖、42403820、摘摘摘摘星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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