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不乖【補全了!】 [VIP]

他說話也沒避着誰, 周圍有路過的小明星認出他,小心地拽着朋友離開,走遠了才低低交談。

廳內燈光流動, 灑在他肩頭。

他一動不動,就這麽專注地望着她,鹿溪與他對視,看到他眼中,自己的倒影。

她心髒漏跳一拍, 周遭喧鬧的人潮突然就遠去了。

她想起更早更早一些時候, 他在運動會賽場裏領獎。

鹿溪在觀衆席的人山人海裏站起身朝他遠遠地揮手比心,兩個人目光遙遙相接, 他穿紅白的運動服,長身玉立站在臺上, 一只手握着小小的捧花,也是這樣的神态。

清冷遙遠, 帶着一點疏離, 但眼瞳淺褐的底色, 又透出奇異的溫柔。

萬千人群歸于平靜,無論從怎樣喧嚣的世界裏朝他望過去, 只要他看着她,世界就是安靜的。

鹿溪眨眨眼, 兩手捧臉,覺得這樣就能藏住臉紅不被他看出來:“起價三百萬,你未必能拍下來。”

薄光年睨她一眼,移開目光, 輕聲:“等着看。”

鹿溪小小地哼了一聲, 翻開小冊子。

晚會是畫展主辦方聯合一個慈善機構一起辦的, 籌募的錢會捐出去一部分。那條項鏈并不是今晚拍賣的重頭,但鹿溪翻來翻去,覺得還是項鏈最好看。

“你看。”她指給付司晨,“配套的項鏈也很漂亮。”

嵌着一整顆黃鑽,切割面線條完美,哪怕沒看到實物,圖也已經足夠blingbling。

付司晨點頭:“我就知道,你一定喜歡這種黃黃的花。”

鹿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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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溪:“你能不能不要把我說得好像很不正經。”

付司晨越過她,探頭:“我哪有那個意思,我們鹿鹿最乖了,是不是啊薄總?”

薄光年正低着頭用手機回郵件,修長手指在屏幕上敲下“發送”,撩起眼皮,別有深意地看過來:“是很乖。”

鹿溪:“……?”

鹿溪的花栗鼠毛毛又炸了,轉過去,可疑地盯住他:“怎麽從你嘴裏說出來,就不像什麽好話了?”

這個乖,指的到底是,哪裏乖?

薄光年沒動,與她對視,有點慵懶。

對峙半秒,他突然問:“你餓不餓?”

鹿溪:“……”

怎麽,每一次只要她一看他,那就是餓了,是嗎?

“沒說你乖,不乖也沒事。”薄光年收起手機,壓低的聲音微帶着點兒啞,遙遙傳過來。

他微頓了一下,說,“不乖我也喜歡你。”

拍賣會照常進行,幾幅畫作拿出來,不斷有人往上叫價。

鹿溪對畫沒興趣,付司晨有點想買,思索一陣,又作罷:“家裏沒地方放了。”

而且,“我的笨蛋老公也欣賞不了。”

鹿溪在手機上給她發消息:【我才奇怪呢,我的笨蛋老公為什麽突然變聰明了?】

付司晨閑閑打字:【你很驚訝?當男人們察覺到危機時,智商就會提高。】

鹿溪:【危機?他遭遇了什麽危機?】

付司晨:……

付司晨:【他差點失去了他可愛的鹿鹿寶貝。】

鹿鹿寶貝四個字看的鹿溪一個激靈,她忍不住轉頭看了薄光年一眼。

他今天穿深灰西裝,款式偏休閑,并不是平時精英商務的樣子,這麽近地坐在她身邊,背脊難得沒有挺直,靠在柔軟的座椅上,目不轉睛地盯着臺上,思緒卻不在這裏,像是在思考問題。

整個人透出一點溫和,可坐在那兒,又氣勢十足,生人勿進。

察覺到鹿溪的目光,他偏了偏眼神,掃過來一道眼風:“餓了?”

鹿溪連忙收回視線:“……沒有,你別一天到晚想着餓不餓的事情。你繼續,不要錯過我的向日葵。”

薄光年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鹿溪在手機上打字:【他的危機感來自什麽啊,來自我不喜歡他嗎?那之前我還一直在他面前說我喜歡景宴呢,也沒見他哪裏危機啊。】

付司晨:【那是因為景宴更傻,景宴那種人,連宋又川都不會有危機感的。】

鹿溪:……

鹿溪沉思一陣,還是覺得不對。

她愣神幾秒的功夫,那頭已經開始叫價了。

小向日葵黃鑽項鏈是成套的,還配了一條手鏈和一枚小小的尾戒。

實物果然比圖片更加金光閃閃,鹿溪發着呆都被玻璃展櫃裏折射的光線晃了一下,還沒回過神,就聽到身旁男人低沉慵懶的聲音:“四百。”

開口就往上提一百,場內小小的寂靜。

“四百萬一次,四百萬兩次——”

“四百五……”場內一道男聲驟然打斷沉寂,大家下意識轉頭看過去,見到一個年輕男生剛要舉手起身,被朋友硬拉着拽回座位上,出頭的鳥還沒露出臉,轉瞬就消失在人群中。

“五”的尾音拖着長音,音量扭曲下降。

朋友壓低嗓音,恨不得掐死他:“你看清楚是誰叫價沒啊,他媽的瘋了,薄光年看上的東西你也敢搶?”

“五”的尾音還沒斷,男生微怔一下,立刻改了口,傳出一道弱弱的:

“——悟了。我沒那麽多錢,就不往上叫了。”

場內響起小小的哄笑,大家都沒什麽惡意,很快揭過這一頁,放過這個小插曲。

鹿溪收回注意力,被人這麽一打岔,完全忘了自己剛剛在糾結什麽。

拍賣會還在繼續。

薄光年輕易買到了項鏈,沒有立刻讓人送過來,慵懶疏淡地望着她,說:“你看,我拍到了。”

鹿溪理直氣壯:“那是因為沒有人跟你競價。”

他來了點兒興趣:“如果有?”

鹿溪:“你肯定競不過別人,你哪有錢啊。”

薄光年微怔,突然覺得好笑。

她的邏輯真是有意思。

奇了怪了,以前怎麽沒跟她鬧過別扭?

他輕聲:“我有多少錢,你不清楚麽?”

鹿溪認真指出:“就是因為清楚,所以我才敢這麽說。你的錢現在都是我的錢了,你已經沒有錢了。”

薄光年:“……”

付司晨“噗嗤”笑出聲。

薄光年撩起眼皮:“怕什麽,我再窮也有老婆養。”

他一邊說着,一邊去捉鹿溪白皙柔軟的手指。

鹿溪沒被他捉住,輕拍了一下他伸過來的手,認真地糾結:“但我就是在想吧,我都已經這麽有錢了,為什麽要養你,不養個更聽話的?”

薄光年:“?”

他眉峰微聚,反手扣住她,攥住她的爪子:“不行。”

他一開口說不行,壓迫的氣勢立馬就又出現了。久居上位的緣故,說這種話,總像是在發號施令,沒有商量的餘地。

鹿溪下意識想往後縮,被他拉住。

薄光年面無表情:“必須養我。”

他張了張嘴,表情有些不自然,半晌,低聲:“聽你話的人裏面,不會再有人,比我更喜歡你了。”

愛你的人何止千萬。

但再也不會有人像我一樣,在亘古的時間長河裏,如此漫長地,不抱希望地,站在原地——

不為別的。

只等你看我一眼。

雨短暫地停了一會兒。

三個人走出美術館時,又下起來。雨霧籠罩北城,深夜的光和影都在水汽中模糊成一片。

司機下去開車了,薄光年和鹿溪跟在後頭別別扭扭,兩只手握了又松開,松開又握緊。

付司晨沒問鹿溪今晚要不要跟她回家睡,她一方面想讓這倆別扭小孩快點和好,另一方面,又覺得鹿溪不能那麽快回頭。

好糾結哦。

她撐着傘,低頭走在前面,看到小水坑,眼睛一亮,立刻跳上去用力踩踩。

水濺得老高,她眼疾手快撐傘避過,再移開傘,就看到面前站着一個被水濺到褲腳的、臉上表情一言難盡的高個兒男人。

付司晨:“……”

她沉默一下,友好地向他打招呼:“你好老公,你怎麽來了,怎麽不躲啊?你這速度力量都不行啊,你怎麽回事?”

宋又川:“……”

視線在她手上轉一圈,他失語:“你帶傘了?”

付司晨:“啊,那不然呢?這麽大的雨,我跑着來?”

宋又川“哦”了一聲,也沒再問,将另一把傘收起來:“阿姨說你沒帶傘,可能是她看錯了。”

付司晨抿唇,偷偷瞄他。

他應該也是開車來的。

宋又川個子很高,在部隊待久了,身姿如松,最簡單的襯衣長褲,也能讓他穿得很好看。

但他身上除了剛剛那個水坑的痕跡,上衣袖口也濕了一些。美術館門口沒有避雨的地方,她猜,他是在這兒等了一會兒。

——這什麽傻子啊,不會在車裏等嗎?

付司晨問:“你怎麽不進去?”

宋又川看她一眼,皺眉:“你不是讓我別跟着你們?”

付司晨:“……”

她看看他,再回頭看看推來搡去的指鹿為光,嘆息:“怎麽說,我們倆也談了這麽多年戀愛了,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能稍微進化一下?”

宋又川沒聽懂:“什麽?”

付司晨沒再理他,回頭朝鹿溪和薄光年招手:“我老公接我,我先回去啦!你們也別玩太晚,早點回住處哦!”

她沒說住處是哪,如果鹿溪想住她那兒,還能再住一晚。

但鹿溪好像完全沒這個意思。

出了美術館,薄光年将向日葵項鏈和手鏈裝在官方的禮物盒裏提在手中,鹿溪探着腦袋很想接過來看看,他把她每一寸心思都看透了,就是死活不給。

兩個人推來推去黏黏糊糊,鹿溪頭也不擡:“你回家路上小心點!”

付司晨:“……”

OK,fine。好的閨蜜就是要有這種自覺,做完助攻,自動消失。

薄光年不動聲色,就靠着這麽一串小黃鑽向日葵,成功把鹿溪騙到了他的車上。

等鹿溪回過神的時候,車已經開到東三環了。

鹿溪嗷嗷叫:“你這個騙子!我不要回家!”

車外雨滴敲打玻璃,薄光年的臉龐隐沒在光與影之中,顯得格外立體。

他微轉過來一個角度,唇角微動了動,似笑非笑:“不回家。你說不回家,我們就不回家。”

說到做到,司機駕車越過水悅華庭,直奔國貿。

兩個人走進電梯,鹿溪聳聳鼻子:“你想帶我去春山?有什麽差別。”

不都是他的老巢。

薄光年沒說話,電梯加速抵達六十層,鹿溪的鞋底濕了,踩在電梯間綿軟的白色地毯上,一步一個腳印。

她拖着小小的水漬,薄光年伸手牽她:“沒吃晚飯呢,先吃點兒東西。”

春山的國貿店正對着北城CBD,觀景角度最佳的公寓給他留了出來,不對外開放。

他輕車熟路,銜着龍吐珠推開公寓客廳的門,鹿溪站穩腳步,視線從玄關處掃到沒有開燈的客廳,巨大的落地窗外煙雨朦胧,俯瞰整座城市的燈火,如同銀河打翻,遙遠的車帶模糊不清,被拉成一道長長的光。

再往前一步,頭頂的燈應聲而亮。

小燈一盞盞,燭火似的順着變亮,一直亮到落地窗前,兩人的餐桌上方。

鹿溪微怔,看到燈光一束束垂落,桌上靠窗放着巨大的小鹿蛋糕,以及沾着露水的香槟玫瑰。

還有……

小恐龍。

沙發上,地毯上,茶幾上。站着的,趴着的,躺着的……

各種各樣,憨态可掬的小恐龍抱枕。

全都朝着她的方向,向她伸出小短手,一副求抱抱的姿态。

鹿溪呼吸微滞。

她弄丢了一只小恐龍。

然後,他就把全世界的小恐龍,都捉起來,放到她面前了。

“小鹿。”鹿溪正愣愣的說不出話,薄光年在她身後駐足,居高臨下,将她抱進懷裏。

然後,聲音很低很低地,說:“我們重新談一次戀愛吧。”

作者有話說:

這裏本來有個梗,是春山對面大樓打了一排流光字說“鹿鹿,我們和好吧”……

但是我突然想到,當初設定這個酒店的時候,它對面是中國尊。

……還是算了:D

抽紅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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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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