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計謀 甚至不止是想抱她
橙光漸微,夕陽如被暈開的顏料,一半垂直山體之下,一半袒露天邊,鋪在青石路上仿佛一層淡淡的金箔。
虞錦一口氣走出一裏地,扭頭回望,見離望香居漸遠,方才摁着胸口慢下步子。
簡直要命。
還好她跑得快,否則當着唐嘉苑的面露了臉,消息恐就隔日便能傳回靈州蔣淑月耳裏。
虞錦深知,南祁王肯留自己十有八九是因父親的緣故,十個蔣淑月也沒法在沈卻面前造次,可若消息真傳出去,屆時人人都知沈家壓根沒什麽三姑娘,反倒有個成親路上走失的二姑娘,她還如何心安理得演好這場戲?
思及此,她腳下忽頓,停在一處攤子旁。
方才情況急,沒來得及深想,唐嘉苑與南祁王……
因虞時也那一樁事,虞錦自是不喜唐嘉苑,但她也不得不承認,唐嘉苑長了副時下男子最偏愛的皮囊,不是夭桃秾李、豔色絕世的好模樣,而是弱柳扶風、楚楚動人,那雙略圓的眼眸一垂,便能引人憐惜。
男人,有時不必動心,只要生了憐憫就夠了。
成玥那般嚣張跋扈的沈卻不喜,說不準,他喜歡反過來的?
可若是真叫唐嘉苑得了手,屆時她該如何自處?虞錦心下正一個“咯噔”,就聽身後沉溪喘息喚她——
“姑娘!三姑娘!”
沉溪急急上前,道:“您讓奴婢好找。”
虞錦頓了一下,尚未想好說辭,一輛馬車忽至身側。
一只指骨修長的手挑開車簾,露出沈卻那張波瀾不驚的臉,他淡然說:“上來。”
馬車辘辘向前行駛。
Advertisement
車廂內,虞錦取下帷帽,正經危坐,隔着一張矮幾,用餘光偷觑那抹靛藍色衣袖。
忽覺喉間發癢,虞錦掩唇垂頭,輕輕咳了兩聲。
沈卻輕睨了她一眼,提壺斟茶,推了過去。
虞錦忙捧過茶盞,潤過嗓子後方才止咳,嗓音依舊沙啞道:“多謝阿兄。”
她咳得眼圈泛紅,乍看之下很有幾分委屈的意味,聯想落雁那幾句擲地有聲的話,沈卻轉了轉扳指,正欲開口,就被虞錦先截了話。
“阿兄覺得唐嘉、唐姑娘如何?”
沈卻稍頓片刻,才反應過來她口中的唐姑娘為何人。
虞錦見他不言,一顆心往下墜了墜,細小的眉心輕輕隆起。
她擱下茶盞,半邊身子都轉了過來,分明一副鄭重其事的模樣,卻偏要裝作漫不經心,說:“雖人後言語他人不妥,但我覺得那唐姑娘,興許不似阿兄所見那般弱不禁風呢。”
沈卻眼尾輕提,看向她:“你與她相熟?”
虞錦心中的警鈴輕喚了兩聲。
她神色自若地搖搖頭,說:“我初來乍到,如何與她相熟?只是今日我恰遇唐家丫鬟強買緞子,打着南祁王的名義橫行霸道,下人如此,難說不是主子授意,如此行徑,實在有損德行。”
且有虞時也的事情在前,沒有人比虞錦更知唐嘉苑的為人,她眼下所為,也免沈卻受其欺瞞,算是善事一樁。
虞錦再次安撫好自己,便來了勁頭。
見沈卻神色無甚變化,她索性嘴角一癟,告狀道:“方才在望香居,她還撞了我,非但未賠禮道歉,甚至拿銀錢羞辱我。”
說罷,虞錦小嘴挂上油瓶,一副很是委屈的模樣。
繼而道:“南祁王府門第顯赫,阿兄又鎮守垚南,戰功赫赫,入主王府之人必當品行端正、門當戶對才是,即便是妾室,也當有所要求,否則屆時後宅不平,阿兄又如何平定一方?我這并非危言聳聽,後宅之事多有講究,再者說……”
……
……
虞錦仍在叭叭,從後宅不寧強調至門衰祚薄,再往下說,恐怕就要扯到垚南危矣了。
她的聲音原是細細糯糯的,因熱症初愈而稍顯輕啞,嫣紅的唇瓣一開一合,一合一開,飄出的詞句擊打在沈卻耳膜上,逐漸空遠。
沈卻眼簾輕擡,目光輕輕淺淺地落在她身上。
不得不說,虞錦的姿色确實擔得起元钰清那句“絕無僅有”,他雖久居軍營,少見女色,但沈老太君不斷從上京寄來各色女子的肖想,有溫柔小意的,有俏麗豔姿的,也有端莊大方的,但若非要細細比較,皆輸眼前人三分。
瓌姿豔逸,卻又不止瓌姿豔逸。
那雙似水明眸裏,盛的是秋水流轉,現的是顧盼生輝,眨眼間皆是嬌憨之态。
沈卻垂下眼,不動聲色地撫了下顫動的心口,他喉結微滾,擱在膝上的手随之顫了一下,而後被握成拳。
又來了。
甚至不止是想抱她。
虞錦見沈卻臉色不對,話音陡然一頓,遲疑道:“阿兄,你可在聽我說話?”
沈卻睜眼,晃眼間便不見任何情緒,他淡然地提壺斟茶,稍稍平複了下心緒,道:“你說這麽多,聽哪句?”
虞錦:“……”
這是嫌她煩了。
虞錦悶悶地閉上嘴,費了這麽大一番口舌都無用,那唐嘉苑當真有這麽大魅力?
忽然安靜下來,沈卻瞥了她一眼,說:“方才跑什麽?”
虞錦想也不想,悶聲道:“你我兄妹多日不見,我日思夜想,阿兄卻好,與別的女子花前月下,我不走,留在那兒礙眼麽。”
聲音極小,但該有的情緒都有了。
見她哼哼唧唧的模樣,沈卻忽地一呻,笑意自他眼底一閃而過。
虞錦一時愣神,他……原是會笑的。
========
夜将晚,元钰清姍姍歸來。
他身上還帶着點酒味,但人卻并未醉,說:“唐百晔還真是個能喝的,若非我在酒裏動了些手腳,只怕還脫不開身。”
沈卻看他:“事情辦完了?”
元钰清道:“該說的都假醉透露給唐百晔了,如今萬事俱備,且看魚如何上鈎。”
沈卻點了下頭,沒再問。
元钰清又開口:“此事了卻後,原州事畢,王爺是回京述職還是……”
他應:“回垚南,此事我已書信禀明聖上。”
聞言,元钰清以扇抵下颔,輕輕“哦”了聲,啧,老太君又要失望了。
元钰清無奈搖頭,又話了三兩句閑話,便被沈卻無情趕出了小室。
他阖上門,正轉身之際,便見虞錦候在不遠處,還客氣地朝他福了福身子。
元钰清回以一禮,徑直上前。
月色之下,二人相對而坐。
望着一桌的茶點,元钰清眉宇稍頓,笑道:“姑娘這是?”
虞錦替他斟茶,問:“先生,兄長平素事多繁忙,我不好讨擾他,有些事,便只好請教先生。”
元钰清颔首,示意她請說。
虞錦問:“兄長近來可是與長史唐家相近?”
元钰清微頓:“确實如此。”
虞錦深吸一口氣,壓低聲音道:“我與先生開門見山,我實在不喜那位唐姑娘,眼下有一計,不知先生能否幫我。”
與元钰清這樣的謀士打交道,太過藏頭露尾反而不可行,不如直接了當些來得有效。
果然,元钰清雖錯愕一瞬,但到底沒多心。
其實他想告知虞錦,不管她喜不喜那位唐姑娘,此事都不必煩憂,到底是捕風捉影空穴來風,但看虞錦這般神神秘秘的模樣,元钰清反而被勾起了好奇心。
他捧起茶盞,也壓低聲音問:“姑娘說來聽聽。”
虞錦抿抿唇,傾身一寸,以手掩唇,低低細語。
片刻後——
“咳咳咳咳!!”元钰清猛地嗆住。
他忙用手彈去前襟的茶漬,略微驚訝地看向虞錦,而後這訝異逐漸轉為笑意。
元钰清本就生了雙極為風流的狐貍眼,這一笑頗為俊朗,他道:“這忙,我幫了。”
翌日,虞錦乘車去了街巷。
還是昨日那間鋪子,虞錦扣上兩個碎銀子,道:“要男子裝束。”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