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和光 我自己走,不用你安置!

見鬼了見鬼了。

楚瀾目瞪口呆地望着上首的兩個人,免不得為虞錦捏了把汗。

她小舅舅這人最煩人在他面前黏黏糊糊哼哼唧唧,從前楚瀾逃學耍賴時,也攥着他衣角撒過嬌。

後來怎麽呢,從罰抄經書三十遍,又多添了一樁禁足半月的懲罰。

思及此,楚瀾頭皮發麻,只覺大事不好,生怕虞錦這一求情,再連累了自己。

然,正欲開口勸阻時,就聽沈卻頗為不悅地從鼻腔裏“嗯”了聲。

無可奈何,又勉為其難。

虞錦滿意道:“謝謝阿兄,阿兄對我最好了。”

楚瀾懵怔,一擡頭,見那美人正朝自己眨眼,她稍有遲疑,随即心領神會地道:“謝、謝謝小舅舅。”

話音落地,室內忽靜。

沈卻正喝着那碗冒着涼氣的消暑茶,虞錦這個假妹妹很貼心地在他耳側搖着團扇。

不知為何,楚瀾莫名生出一股她此刻不該在這兒的想法來,于是彎腰拾起長鞭,讷讷道:“那我先回屋了。”

很快,楚瀾便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門阖上後,虞錦眼珠子微轉,往四周掃了一眼,卻不見那個裝着密函的匣子。

她眉心稍蹙,放在哪了……

若不在明處,便只能在暗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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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思忖片刻,以她對權貴人家的了解,寝屋與書房多半設有暗格,牆、桌案、書櫥皆有可能。

虞錦的目光一寸一寸從房中掠過,忽然“啪”地一聲,手中的團扇重重拍在了男人肩頭。

“……”

沈卻仰頭看了她一眼。

虞錦頓了下,讪讪收回手,說:“那我不打擾了阿兄處理公務了。”

說罷,她又貼心道:“阿兄要早些歇息,莫要太過勞神。”

這麽瞧是瞧不出什麽來的,她得趁無人時,尋個機會才行,虞錦暗自想。

眼看她要推門而出,沈卻忽然擡眸,叫住她:“虞錦。”

虞錦回頭,聲音輕且柔:“阿兄喊我?”

“明日帶你去個地方。”

虞錦好奇,“去哪?”

“梵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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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琅苑燃着燭火,

元钰清自窗邊接了只信鴿,取下信囊看了眼,落座道:“虞家那樁婚事不知怎的越傳越廣,都傳到上京了,眼下蔣氏那位在兵部任職的兄長與承安伯府均叫人诟病,聖上聽聞此事,龍顏大怒,下令嚴查六部業績,突增了一次考核,承安伯這回是要得罪人了。”

沈卻道:“承安伯依附外戚,聖上是在下奚家的面子。”

如今的朝堂,外戚手遮半邊天,延貞帝與之周旋數年,也沒撼動奚家半分。如今虞廣江沒了,一個靈州節度使的位置各大家争來奪去,其中就包括奚家,延貞帝早就惱火,這是在敲警鐘呢。

元钰清摸着下颔點了點頭,問:“可否将虞廣江的消息禀明聖上,也好讓那些人死了心。”

“不可。”沈卻凜聲說:“虞廣江深入大漠,卻半個字不往朝廷,甚至是靈州傳,你以為是為何?”

元钰清怔了下。

因為,後方有內鬼,不可信。

再往深的推敲,或許此次邊城敗得如此猝不及防,并非意外。

元钰清蹙眉:“那就只能靜觀其變?”

沈卻食指輕叩了一下桌案,道:“虞家父子,不是吃素的。”

靜默半響,沈卻調轉話題,說:“差人遞個信去梵山,明日我帶虞錦親自拜會和光大師。”

元钰清心事重重地點頭,道:“許久未見師父,明日我與王爺一道,順便瞧瞧他。”

沈卻應了。

翌日早,沈卻先是去了軍營。虞錦懶懶倚在楹窗旁,滿腹心事地望着天。

她對梵山二字,實在有心理陰影。

當初沈卻說梵山有名醫,緊接着便是要将她送去梵山,難不成過了這麽些日子,她又是黏他又是哄他,那一聲聲黏黏膩膩的“阿兄”,還沒打消他的念頭?!

虞錦嘆氣。

白管家來時,見的便是一幅美人憑窗消愁的景致。他命人送上兩匹緞子,笑道:“老奴翻了翻倉庫,這兩匹面料乃年初從上京送來的,瞧着正襯姑娘,這不,就送了過來。”

虞錦訝然,這緞子乃暮冬時外邦進貢而來,是禦賜之物,她房中也有兩匹,還未來得及剪裁便遇到邊城戰敗,沒想在王府還能瞧見。

她道:“多謝白叔,不過還是給槐苑送去吧。”

白管家又笑:“咱的表姑娘平日習武練劍,不愛這些飄飄忽忽的料子。”

白管家久居王府,已是許久沒瞧見這般貴女打扮的女子,一時稀罕得緊,只覺得倉庫裏那些個被暴殄的天物都有了用武之地,看向虞錦的眼神都和藹了許多。

啧,姑娘家家,成日舞槍弄劍的成何體統。

白管家又道:“這閣樓久無人居住,姑娘若有缺的,盡管找老奴便是,府裏人少,不必拘謹。”

虞錦這一路來裝模作樣,面上看着笑盈盈的,尤其是對着沈卻,但實則沒有一夜不是提心吊膽,生怕一睜眼醒來東窗事發。

難得有人如此誠心,她倒一時很難裝出那副虛假的樣子。

虞錦微怔,聲色都松軟下來,說:“多謝白叔。”

正此時,落雁挑簾進來,道:“姑娘,王爺回了,馬車就停在門外。”

虞錦胸口頓悶,“噢”了聲擡腳離開。

馬車寬敞,落座三人綽綽有餘。

沈卻位于正首方,虞錦只能與元钰清相對而坐。

她自蹬上馬車後便寡言少語,只垂目捧着茶盞。

而沈卻喜靜,元钰清無事也不會吵着他。

如此只餘馬車碾過青石路的辘辘之聲,好半響,沈卻才擡眸看了虞錦一眼,說:“怎麽不說話?”

虞錦也看他一眼,心下腹诽,都要被趕去梵山了還說什麽說。

但她勉為其難地扯出一個笑給他看:“唔,嗓子有些不适。”

沈卻抿了抿唇,只當她姑娘家愛鬧脾氣,也沒再多說。

倒是元钰清左看看右看看,若有所思地捏了捏下颔。

很快,馬車便行至梵山腳下,山上有座名喚承天寺的廟宇,因十分靈驗,故而常年來香火不斷,再加之還有個據說開過天眼的和光大師,更給這座廟宇添了一筆不翡的香火錢。

沈卻不信神佛,只踏進過此處一次。

六年前,老太君千裏迢迢遠赴垚南,老人家,自是對神啊佛的很是誠心,她要來上柱香,沈卻也不能不陪着。

也正是那回,他碰到了和光,也碰到了與其下棋的元钰清。

要說沈卻為何不喜和光,也正源于那日。

和尚神神叨叨,随在他身後說什麽前世因今生果,緣來緣去的,直将沈卻這個雙手浸過鮮血的武人說惱火。

倘若真有因果輪回,緣法報應,那他這雙手,死後豈不是得下十八層地獄才能贖清罪孽?

他自是不肯信的。

不過好在,元钰清只承了他師父的醫術,沒染上那身神神叨叨的惡習。

須臾,便至廟宇門前。

“承天寺”三個大字燙着金箔,果然是香火鼎盛。

虞錦恹恹邁進寺廟,暗暗握了下拳,她一定不能被丢在此處做尼姑,絕不能!

小僧将三人引至後院禪房,元钰清擡手叩門:“師父。”

不多久,“吱呀”一聲,禪房木門被拉開,露出一個穿着樸素、模樣十分年輕的僧人。

怎麽瞧,也不似能做元钰清師父的年紀。

但實則,元钰清七歲時他便是此般模樣,多年過去,連根皺紋都沒長。

虞錦看他,他亦在回看過來。

面露笑顏,莫名叫人看出了一種神佛的慈悲來,且那神色,像是早知她會來,恭候多時了一般。

他側了側身,做了個請進的手勢,道:“王爺,請。”

沈卻同虞錦入內,元钰清正欲一并踏進,“嗙”地一聲,屋門就在他鼻尖阖上。

“……”

元钰清氣笑,扭頭去殿內上香。

禪房裏香煙袅袅,清靜雅致。

沈卻道:“本王此次前來,是請大師瞧一病症,素來聽聞大師妙手回春,不知失憶之症可有藥解?”

聞言,和光看向虞錦,“還請姑娘伸手。”

不知為何,虞錦有種一眼被看穿的心虛,她屏息伸出右手。

和光閉眼診脈,但随後,竟是掐起了手勢來。

沈卻眼皮狠狠一跳,他果然,不該對這神算子抱有任何希望。

忽然,和光掐訣的手勢一頓,睜開眼笑道:“姑娘這病症,恕貧僧無解。”

沈卻蹙眉:“如何說?”

和光依舊是看虞錦,道:“此乃心病,姑娘一日不願好,這病自是一日好不了。”

“轟隆”一聲,虞錦只覺得心都跳起來,她很是能明白這僧人在說甚。

虞錦拿眼偷觑沈卻,生怕他聽出其中玄機來。

然,沈卻只當他口中的“心病”乃是虞家的遭遇,并未多想。

二人離開之際,和光雙手合十,道了句阿彌陀佛,說:“王爺,将來若有一日,王爺遇了難事,不妨再尋貧僧一次。”

沈卻淡淡說:“有勞大師。”

“等等。”虞錦頓住腳步,道:“聽說這位大師很是靈驗,我能否在大師這蔔一卦?”

和光颔首:“此乃貧僧之幸。”

沈卻無言,但他雖不信神佛,卻不會将自己的意願強加他人,只好由得虞錦在此停留。

見他走遠,虞錦才轉頭去看和光,她試探道:“大師方才所言,是我這失憶之症當真無解?”

和光抱着浮塵笑道:“姑娘寬心,貧僧的嘴嚴得很。”

虞錦頓時滿臉緋紅,那是被人戳穿的尴尬。

好半響,她才小聲道了句多謝。

不過因此,她倒是信了這和光大師開過天眼的說法。

耽誤了片刻,虞錦遠路返回大殿。

穿過曲徑通幽的回廊,沈卻負手立于廊下,在與元钰清說話。

虞錦上前,尚未靠近便聽得元钰清道:“此處清靜,若将虞姑娘安置在此靜養也好,王爺若覺得行,我去與我師父商量一二,他那人好說話,想必沒什麽問題。”

沈卻眸光難明,摩挲着扳指未言。

但這神情落在虞錦眼裏,難免是默認的意思。

她攥了攥手心,深提起一口氣,他還真是如此想的。

這人的心是石頭,捂不熱麽?

将她丢在此處,他以後上哪能找像她這麽貼心的妹妹!

虞錦癟嘴,淚花說來就來,哽咽一聲道:“阿兄就這樣厭惡我麽?”

沈卻與元钰清皆是一頓,轉身看向拐角處的姑娘。

就見她一眨眼,便是一顆金豆子,啪嗒一聲砸在石地上。

沈卻擰了下眉,不及開口,就又聽她拖着哭腔說:“是我的錯,是我滿心滿眼念着阿兄,卻未顧忌到阿兄并不疼愛我這個妹妹,我不留着礙你的眼,我自己走,不用你安置!”

說罷,虞錦提裙跑出廟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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