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8)

修,最後就是折在這騰出時間吃辟谷丹上了。

普通的辟谷丹中蘊含的靈氣也只能撐過半天的時間,而他釀制的辟谷靈酒,則能保證那些體修一個月不吃東西都無妨。

昨日有體修耐不住肚子裏的酒蟲誘惑,仰頭就喝了辟谷靈酒,然後發現喝這個比吃辟谷丹還管用,定然是會去找煉丹宗師驗證,待煉丹宗師給了他們答案,他們可不就派了這個大漢前來買靈酒?即便價格上是真的貴了許多,可是若能撐過一個月的司天府之行,那對他們來說,亦是值得的。

大漢聽到沈諾說漲價,臉上立刻猙獰了起來。

白屏兒又是一巴掌拍了過去,那大漢才只能喏喏的拿出另一只盛滿靈石的儲物袋來——沈諾來的這個坊市通常都是築基期和練氣期稍有積蓄的弟子才會來逛得,是以這兩塊中品靈石的價格高是高了一些,若是平常他們肯定不會樂意花費這個高的價格去買,但是如今前有司天府的誘惑吊着,後有這黑長臉一看就不是賣酒人的原貌,錯過這一次還不知道這黑長臉還賣不賣酒,他們就是傾家蕩産,也一定能掏出這兩塊中品靈石來!

那邊沈諾見大漢遞過來的又是一百塊中品靈石,想來這統共的兩百塊中品靈石,應當就是那些想去司天府的體修們的大部分積蓄了罷。

他想了想,将一百個小葫蘆的辟谷靈酒裝在了一個儲物袋裏,然後在儲物袋裏又在裏面放了兩個大葫蘆的回春酒。

大漢板着臉接過儲物袋以後,冷哼了一聲,那滿臉的厲色都消散了不少。

這也就夠了。

單單是辟谷靈酒這一項,就讓沈諾這一天賺了兩百塊中品靈石,一百個小葫蘆的回春酒,也以六十塊下品靈石的價格全部賣了出去,是以這最後一日,沈諾就小賺了兩百六十塊中品靈石。

再加上前兩日賺的,這三日單單是賣靈酒,沈諾就多了三百三十六塊中品靈石。

齊潤之那裏,也将沈諾應得的一百一十塊中品靈石給他了,如今沈諾手中,一共有了四百四十六塊中品靈石。

沈諾輕輕舒了口氣,有了這些靈石,他對半個月之後的司天府之行,總算又多了幾分信心。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沈七和沈遲在天元宗分宗的山腳下徘徊了二十幾日,才借着要去司天府秘境,以散修的身份進了分宗。

然而他們到底是客座散修的身份,竟是直接被分宗的弟子限制在了天元宗分宗的客院,這直接導致了,沈遲明明知曉沈諾就在這分宗之中,竟然都無法尋到沈諾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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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這一日,沈遲咬了咬牙,給看管他們的弟子送了一小瓶聚靈丹,才知曉他們除了這客院,還能去內門坊市轉上一轉的消息。

沈遲拎着他按照芥子空間裏的釀酒冊一書中記載的釀酒方法釀出的靈酒,就和沈七二人一起去了內門坊市。

這個時候,司天府秘境危險重重的消息已經散播開來,而距離司天府秘境開啓的時間也只有短短五日了。

很多人都在後悔自己高價買回來的暫時用不太着的東西。

☆、家當

說是後悔倒也不完全是。

至少那些拿到沈諾的辟谷靈酒的體修們,他們更後悔的卻是,為何沒有直接問那個賣酒人将釀制辟谷靈酒的法子直接給買回來——亦或是搶回來得了?

先前那位煉丹宗師說着辟谷靈酒多他們極其有用,若有靈石,定要多儲備一些的時候,他們雖然聽了,可也就是乖乖照做,一點都沒有想到,這辟谷靈酒的效果竟然出乎意料的好。

那個耐不住酒蟲的體修自從喝了辟谷靈酒,已經有足足半個月在練體時不需吃別的食物或者是辟谷丹了。

辟谷靈酒的效果意外的出乎意料,讓衆多體修們幾乎是翻遍了整個宗門的去找白屏兒身邊那個賣給他們辟谷靈酒的家夥。

可惜白屏兒到底是分宗主的親傳弟子,還是唯一的女弟子,那些體修就是再大膽,也不敢去逼問白屏兒。

只是除了白屏兒以外,仿佛就沒有人認識那個那天突然出現的黑長臉了。

然而陰差陽錯,在司天府開放的前五天,沈遲和沈七出現了。

沈遲從沈家重寶芥子空間裏尋到用靈酒賺錢的法子,他自己試驗了一下,真的釀制出來了一種可以替代辟谷丹的靈酒。練氣期修士因為有辟谷丹,所以對這種辟谷靈酒其實并不怎麽需要。

沈遲想了想,鑒于這是他至今為止唯一釀制出來的靈酒,還是帶着它出來了——能賣掉最好,賣不掉的話,也能用賣靈酒當幌子,去坊市尋找沈諾的下落。

好巧不巧,沈遲也懶得為這種靈酒再想什麽漂亮的名字,直接就叫辟谷靈酒了。

這個熟悉的名字,讓天元宗分宗的那些體修們,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找到了沈遲和沈七。

“我說小兄弟,一小葫蘆靈酒,就能賺兩塊中品靈石,你們前些天,可是賺翻了吧?”來的人竟然還是那個大漢。

大漢還記恨着沈諾借着白屏兒欺壓他的事情,氣哼哼的道。

沈遲和沈七一時愣住,“這位道兄有禮,這是我們兄弟二人第一次出來賣靈酒,這靈酒的價格只是二十塊下品靈石一壺,道兄說的兩塊中品靈石……莫不是記錯了?”

大漢一臉的橫肉,生起氣來更是顯得可怖:“二十塊下品靈石……一壺?”大漢氣得臉上的肉都開始一跳一跳的了,“老子那天買你的酒就兩塊中品靈石一小葫蘆,現在你又給老子賣二十塊下品靈石,還一壺?你當老子是什麽?冤大頭嗎?”

大漢原本就是體修,塊頭極大,又是一身的肌肉,幾乎連靈力都不用動,飛起一腳就把沈遲和沈七的攤子給踹飛了!

零零散散的酒壺酒缸都散落在了地上。

那跟着大漢的兩個練氣期中期的弟子,立刻手忙腳亂的将那些酒壺酒缸給踹進了懷裏。

沈遲也惱了,他面上的平和頓時消失不見:“我聽不懂你說的是什麽意思,但是我知道,如果真的有人把你當成冤大頭了,那人也不是我們。我們自來到分宗,就一直待在客院,從未出過門,你們一定是認錯人了!”

沈七急道:“噤聲!”

大漢一開始還狐疑着,結果一聽到沈遲的一番自白的話,再接過他的跟班遞過來的靈酒聞了聞,眼中光芒閃了閃,就惡狠狠地道:“現在噤聲,那可就太晚了。”

然後他一揮手,那兩個跟班一邊駕着一個,沈七和沈遲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再然後,他們就暈厥了過去。其他人有看到這一幕的,發現沈七和沈遲只不過是外門的散修,立刻就收回了目光。

那些體修們剛剛賠了大筆的靈石,這兩個無門無派、沒有靠山的散修竟然還敢惹怒他們,啧啧,估計只要不弄出人命來,宗門上面,根本就不會知道這件事的。

距離司天府開放還有三日。

齊潤之帶着他從長兄摯友那裏買回來的丹藥,憂心忡忡的來到了沈諾的居所,諾諾的道:“沈師兄,我聽大哥的朋友說,那司天府當真是危險異常,連金丹真人都折在裏面了,你,你要不就別去了吧?”

若是沒有沈諾的幫助,齊潤之自知再等上幾年他也賺不了這麽多足夠他修煉到築基期的靈石的,因此他對沈諾是感激的,更不願意沈諾飛蛾撲火,自取滅亡了。

沈諾摸了摸齊潤之的小腦袋,卻道:“丹藥拿回來了麽?”

他讓齊潤之幫他帶回來的,就是平常由市物價的易容丹。齊潤之長兄的朋友會煉制易容丹,可是這丹藥他輕易不賣。若非是齊潤之的面子,那個煉丹師也不會把易容丹賣給沈諾。

齊潤之哼哼了兩句,還是把丹藥拿出來了:“一共三十顆,都給你。”

沈諾一頓:“我要二十顆,剩下的十顆你自己收着。”

齊潤之卻傲然道:“我要走的是劍修之路,遮頭蓋臉如何能成大器?偶一為之便罷了,我絕不會拿着這些易容丹縱容自己的。沈師兄你若不要,我便再還回去。”

沈諾哭笑不得,也只得留下,只是該給的靈石也半點沒少:“那人雖是你大哥的朋友,可是你也要學着與他相交,只有讓他成為你的朋友,那才是你的本事。”他還有句話沒說,再好的情分,若是不懂得維系,遲早也會消失殆盡。齊潤之既然有這樣一位煉丹師的朋友,就不要大意的與之交好罷。

齊潤之也不知有沒有聽懂,點了點頭,見沈諾還在忙,就告辭離開了。

沈諾坐在榻上開始收拾自己的家當。

他在青雲鎮花大價錢買的聚靈陣要帶着,司天府中靈氣旺盛,帶上聚靈陣的話,他在裏面可以直接借助充沛的靈氣沖擊到練氣期九層,然後在去找那處傳承之地。

攻擊性法器的話,他有了墨君琰給他的青木劍,再加上他自己這幾年來畫的各種符箓,也算是能與人一戰。只是還是不夠。沈諾認真盤算了一會,青木劍和符箓的确能讓他和人鬥法,可是,如果對方只有一人,他或許能勝,可若是對方人數一多,那麽他就立刻沒有勝算了。

沈諾想到那一日白屏兒揮出的捆仙索,忽然覺得那或許是個好東西。

除了攻擊性法器,飛行法器的話,他有玉荷葉。玉荷葉是上上品的法器,對他來說絕對夠用了。這個不必換。

而防禦性法器的話……沈諾頓了頓,才發現他還真的沒有什麽厲害的防禦性法器。他如今用的,也只是沈十一留下的而已。

在司天府開放前的這三日,他要做的,就是去尋一條類似捆仙索的法器,以及一件高階防禦性法器。

或許還要加上解毒丹、化屍丹等奇奇怪怪的丹藥。

沈諾看了一眼院子裏兩日後就能成熟的靈谷,又瞅了一眼那棵依舊半死不活的歪脖子樹,就出門去了坊市——白屏兒帶着他賣靈酒的那個坊市。

坊市上的人比十幾日前少了許多,東西的價錢也降了下來。如今不少人都知道了,那個司天府并不是什麽好的去處,而且司天府還有人數限制,很多人就算報名了也都被直接刷了下來,這些法器、符箓、丹藥的價錢,自然就高不上去了。

沈諾就是認準了這幾日價格會下降,才會拖到現在才來坊市。

然後他甫一踏進坊市,就看到了那個被他坑了好大一筆靈石的體修大漢,正蹲在門口擺攤。

沈諾唇角輕輕勾了勾。

他并不覺得自己當初錯了,你情我願的價格,大漢不想要的話可以盡管不買,可是他既然買了,那就沒有資格嫌棄他出價過高,亦或是後悔什麽的了。

他慢慢從大漢攤位前走着,剛要走過,就看到大漢攤位前擺着的那把劍——劍身黯淡無光,仿若劍影,那分明就是留影劍,沈七的劍。

沈諾一愣,盯着那把劍看了好半晌。

大漢立刻嚷嚷了起來:“那個練氣期的,這劍你買不起,趕緊給老子走開!”

沈諾斂了臉上的笑容,面無表情的從留影劍身旁走過。

沈七和沈遲,他們來了。

只是看着大漢眼前的那把留影劍,再想到他之前賣給大漢的辟谷靈酒,他忽然想到,大約這一次,是他坑了那兩個人,而不是那兩個人在坑他了。

只是沈遲也好,沈七也罷,兩人都既非鼠輩,也不是不懂得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道理,若是真被逼急了,這兩人說不好就要說出他們自己是青雲鎮沈家之人了。到時候,他們二人一朝得志,倒黴的就是他沈諾了。

沈諾步子走的極快,他很認真的在考慮,如果從司天府出來,他就立刻遁去東九洲,金丹之前不再回乾元大陸,這其中的可行性有多少。他想到剛進入門派時,在身份玉牌上滴的那滴血……當真沒有關系麽?

沈諾腦袋裏轉了很多東西,可是該買的東西他也沒有落下,在司天府開放前一天,他終于買到了一條捆仙繩,雖然不如白屏兒的捆仙索,可也算是練氣修士能使用的上品法器了;至于防禦性法器,沈諾挑挑揀揀,最後選了兩樣,一樣是防禦性的道袍,另一樣則是一只鴛鴦佩,據說能抵禦築基中期修士的三擊,并且若是毀損不嚴重的話,它甚至可以自行吸收天地靈氣進行修複。

單單是那只鴛鴦佩,就花了沈諾足足一百塊中品靈石。

沈諾縱然心疼靈石,可是想到自己如今的修為,也只能認了。除此之外,解毒丹、化屍丹,以及斂息丹這類的丹藥,他也特意準備了。

收了院子裏剛剛成熟的靈谷,以及那個小型聚靈陣,沈諾回到房間,布下防禦陣法,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靜待明日的司天府之行。

體修所居住的山上。

“師叔,我們不想去送死!我聽說了,那可是連金丹真人都會死掉的地方,我不想去了,我後悔了!”

兩個練氣期的體修士跪在地上,求着眼前的大漢。

大漢嘆道:“你們已經報名了,而且,宗門裏說了,咱們體修必須要出幾個人,你們報名太早,又沒有人肯替你們說話……如今就是想反悔都不成了。”

派練氣期修士作為前鋒去司天府,這是幾大宗門和散修聯盟一起商議出來的事情,天元宗不可能一個人都不出的。

那個哭訴的練氣期修士一抹眼淚,卻指着地牢的方向道:“那裏不是有兩個人?讓他們代替我們去!打了他們那麽多天都問不出一句有用的話來,還留着他們做什麽?不如就讓他們替我們去好了!也算是讓他們沒有白活一場!”

另一個練氣修士更是連連點頭:“對,師叔,我們連易容丹都買好了!明日給那二人喂下絕靈散,挑斷手筋,讓他們空有修為,沒有靈力可用,就這麽丢進司天府,我想,到時不等易容丹的效果消退,他們二人就已經死在不知誰的手中了!”

大漢亦看向了地牢的方向。

地牢深處,沈遲和沈七被吊了起來,兩人都赤/裸着上半身,下/身只有一條白色亵褲,儲物袋和法器全都被奪走了。

他們的胸膛和背脊上布滿了鞭痕,沈七的胸前,甚至有被火鉗類的東西燙過的痕跡。

兩人相比,沈七受的傷更重。

他是為了護着沈遲才受的傷。

一想到這件事,沈遲看向沈七的目光都溫暖了許多。他沒有料到,這個他從未放在眼裏的、一向木讷的沈七,竟然能在危險面前,挺身而出,護在他的身前,無論那些人如何折磨他,他都沒有後退一步。

就這麽,毫不遲疑的竭盡全力的保護着他。

沈遲還未注意到,他停留在沈七身上的目光越來越久了。

☆、20·司天府(一)

晨曦微露。

沈諾從睡夢中醒來,很快打理好自己,然後從乾坤戒裏取出一份早膳來——一碗靈米粥,加上兩只靈果,吃完以後,起身在這個住了兩年多的院子裏轉了轉,将他曾經悉心布置下的聚靈陣和防禦陣都收了起來,又對着那株歪脖子樹發了會呆,就起身去了分宗的主峰,等待離開的時刻到來。

沈諾到主峰的時候,主峰上已經有不少弟子在等着了。

他們或是害怕,或是渾然不知那些已然公開的秘密,正兀自興奮着。沈諾眼睛一掃,就立在角落裏,伫立不動了。

過了一刻鐘左右,沈諾忽然睜開雙目,他感覺有人在看他,還是很不善的目光。然而待他四下看去,卻又找不到那雙眼睛的主人了。

沈諾皺了皺眉,修士的直覺不會錯的。方才,的确是有人在盯着他,而且是惡意的盯着他看。

然而不待他花時間将那人找出來,他就看到這一次帶他們去司天府的帶隊真人到了。

然後他聽到那些人稱呼那位真人為王真人。

沈諾眉心跳了跳,不得不低下頭來,盡量不惹那位王真人的注意。若是他沒猜錯的話,這位王真人應該就是那個王管事的“後臺”了。而年管事之所以會“好心”勸他進入司天府一探,這其中也定然少不了這個年管事的從中作梗。

而這一次,王真人竟會親自來帶隊,這讓沈諾越發警惕了起來。

王真人相貌上約有四十幾歲的模樣,威嚴冷漠。他的确不認識沈諾是哪一個,可是他手下卻有人認識,手下當下就為他一指,王真人就立刻知道,這沈諾,到底是何方神聖,竟敢設計陷害他的血親後輩了。

一個乳臭未幹的娃娃!

王真人瞥了沈諾一眼,冷哼了一聲。火木雙靈根,倒是好資質,只是再好的資質,進了司天府裏也就算不得什麽了。

他眯着眼睛想了想,就對他身邊的手下耳語了一番。不多時,沈諾身邊就站了兩個築基中期的修士。

沈諾腳步未動,眼皮也沒有擡一下,仿佛什麽都沒有看到一般。

“衆弟子聽令,上法寶!”王真人揚聲下令,衆人都上了王真人的飛行法寶。

沈諾也不緊不慢的走了上去。宗門弟子不得內鬥,這是宗門鐵律,這王真人就是真想教訓他,也一定不能在衆目睽睽之下動他。沈諾猜測,王真人之所以讓手下看着他,其實就是怕他臨陣脫逃,不敢去司天府罷了。

沈諾明白這是王真人最好的選擇,任由他在司天府自生自滅。可是想到之前白屏兒說的關于王真人人品的話,沈諾心中隐隐覺得,這王真人,大約不會這麽輕易地就放過他。

王真人的飛行法寶速度極快,不過半日,衆人已然到了乾元大陸東面臨海邊緣的司天府秘境。

司天府秘境已然開啓,看起來仿佛已經有人先進去了。

合歡宗的歡瑤仙子妖妖嬈嬈的走了過來,嬌笑道:“這一次來的竟是久不出山的王師兄,真是失敬失敬。我還以為,王師兄只會躲在角落裏盤算怎麽和人鬥氣,沒想到王師兄竟然還懂得友愛後輩,護送後輩來此。真是大大出乎了小妹的意料啊!”

很顯然,這王真人锱铢必較的性子已然深入人心了。

王真人又是一聲冷哼,然後大手一揚,竟是将衆弟子直接一個一個的用靈氣幻化出的大手抓着,直接丢進了秘境之中!

歡瑤仙子瞠目結舌!

她見過不在乎自己宗門弟子的,不說別人,就是她自己,就不是那麽的在乎宗門的那些外門和不認識的內門弟子。可是即便如此,她也好,其他金丹真人也好,他們至少在面子上會做的好看一些,像王真人這樣直接像是丢垃圾似的,将本宗弟子丢進秘境去,甚至讓那些弟子毫無準備的進入秘境——這樣的金丹真人,着實是罕見。

就在歡瑤仙子啧啧感嘆的時候,沈諾繃緊了身子,他方才想了很多王真人可能會動用的手段,卻獨獨沒有想到這一招——王真人分明是要在把他丢進秘境之時動手傷他!

須知這秘境是金丹真人也會九死一生的地方,他不需要當場捏死沈諾,只要讓沈諾重傷,進入秘境之後,秘境的危險,加上其他人的威脅,沈諾就注定要必死無疑了。

同樣繃緊了神智的還有沈遲和沈七。

他們二人口不能言,甚至只能勉強行動,兩人連跑都跑不動。

沈遲卻并不擔心自己的危險。待會進入司天府之中,他只要找個沒人的地方去芥子空間就好了。那些人将他和沈七身上的東西全都搜走了,可是芥子空間卻是已經認了他的靈魂為主,那些人既看不到,也察覺不到芥子空間的存在,是以沈遲留在芥子空間裏的東西卻恰好足夠他在這一月之內恢複修為,待司天府重新開放之時,就是他重新自由之時。

可是……他不懼司天府之行,那沈七呢?

他該拿沈七怎麽辦?

沈七在地牢裏一直都守在他身前,那種守護,饒是沈遲這樣自認冷心冷肺的人都不得不感動了,他沒法子丢下沈七一個人讓他自生自滅的。

更何況,除了沈七,還有沈九。

他看到沈九了。

沈遲和沈遲被易容丹改容換貌,身形大變,可是沈九卻沒有。他們分開的時候,沈九是十八歲,如今沈九也就是剛剛到了及冠之年,相貌上并沒有多大改變,如果非要說有,沈遲也只能說,兩年前的沈九還帶着些許的稚氣,而如今的沈九,則變得越發靈透和清冷了,那種清冷,仿佛是骨子裏透出來的一般,讓人看上一眼,就永遠不會忘懷。

而且,無論是作為男人,還是作為一只爐鼎來說,沈九都太奪目了。單單是沈九一出現,衆人就會下意識的看向他的方向。人們無法不被沈九的容貌所吸引,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那是天然的對美的反應。

沈遲微微垂目,沈九的奪目,就如同天上明月,與他相比,修真界的那些仙子仙人,就仿佛是點綴明月的星光,根本無法與之争輝。

沈九的先天條件如此只好,先天的純陰體質,如此讓人見之忘俗的容貌,姣好的身段,若是他肯老老實實的做一只爐鼎,他們之間甚至可以兄友弟恭,和諧相處……那該多好!

沈遲心中嘆氣,手卻緊緊攥着沈七的手。

這一次就算了,雖然他們距離沈九極近,可他和沈七兩人一丁點靈力都施展不出來,卻不是他們動手的好時機。待到下次……再遇到了,他們就不能這麽輕易地放沈九離開了。

沈遲現在想的,卻是待會如何帶着沈七進芥子空間,同時又騙過沈七,讓他誤以為芥子空間只是一個秘境洞府而已。

不等沈遲将這個想法想得再仔細一些,王真人已然用大手将他和沈七一道拎了起來,毫不猶豫的給丢進了秘境之中。

沈諾擡頭看了一眼,就低下了頭去。

若是他沒有猜錯,他應該是最後一個進司天府的弟子才對。王真人那麽痛恨他将王管事弄去了礦山挖礦,他一定會确保要重傷了他或者直接要了他的命才會安心。

事實上也果然如沈諾所料想的,王真人将其他弟子都丢進了司天府之後,才施施然的走向了他身邊:“你就是沈諾?”

王真人斜眼看着沈諾。

沈諾看了一眼一旁嬌笑着的歡瑤仙子,還有看好戲的天元宗分宗的弟子們,左右手手心同時一動——

衆人只聽“砰!砰!”幾聲,待在看去的時候,連續爆裂符爆炸的地方,早就沒了人影。

“大膽孽徒!”

王真人側首就看到沈諾飛進司天府秘境的背影,登時怒吼一聲,大手在空中朝着沈諾的背影就是重重一拍!

那股子狠勁讓在合歡宗的歡瑤仙子都是心頭一跳,這樣的金丹修士一擊,怕是那小家夥會立時斃命的吧?

“啪!啪!啪!”

接連三聲玉佩碎裂的聲音在沈諾耳邊響起。

沈諾狼狽的掉落在了一處樹林裏,身上的防禦法器鴛鴦佩當場碎裂,道袍的後心處也碎裂開來。沈諾身子前傾,吐出一口淤血來。

他強撐着站起身體,迅速灑下味道極重的粉末,将他身上的血味掩蓋了過去。

再之後,他快速爬上一顆繁茂的大樹,在樹冠間布下隐匿陣法和防禦陣法,這才吞下回春丹和回靈丹,迅速恢複修為。

司天府外。

王真人在一掌擊向沈諾之後,就立刻後悔了。

他是該多傻,才會在一個小娃娃的設計之下,竟然當衆出手,以大欺小,恃強淩弱,殘害同門,用足以讓一個練氣小修士足以斃命的力道擊向沈諾?

尤其是,這個“衆”之中,不只是包括了他們同門的低階修士,還包括了合歡宗裏最喜歡攪混水的歡瑤仙子?

一旁的歡瑤仙子果然笑得幸災樂禍:“王師兄至于麽?那小娃娃才練氣期的修為,看着也乖巧的很,人家本來就要去司天府搏命了,王師兄竟然還那樣重傷那個娃娃……啧啧,原來我乾元大陸第一宗門都是這樣來淘汰弟子的,小妹今日,總算是受、教、了。”

王真人臉色鐵青的聽着歡瑤仙子的諷刺,腦中卻是閃過那個小娃娃特意看向歡瑤仙子的目光……那個小娃娃,該不會那樣做,就是為了逼他在歡瑤仙子面前出手,然後不得不為此而受到宗門的責罰吧?

王真人忽然猙獰的笑了起來。

就算是那個小娃娃這般苦心孤詣,甚至不惜以自己為靶子設計他中計,不得不被宗門責罰,可是他到底是金丹真人,最嚴重的宗門懲罰,也不過是罰他閉關苦修而已。而那個小娃娃,受了他那樣的重重一擊,按照常理,是不可能活命的。

司天府內。

沈諾打坐了半日之後醒了過來,他用靈識查探着自己,亦是驚訝萬分。王真人是金丹中期真人,他那一擊是半點水分都沒有,沈諾以為自己必然會受重傷,可是如今看來,除了報廢了一塊鴛鴦佩,還有一件道袍之外,他并沒有受什麽大傷。

那塊鴛鴦佩,當真能有這麽大的防禦力麽?

沈諾把玩着鴛鴦佩,眼睛卻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手上的墨玉戒指。

那是墨君琰給他的乾坤戒指。

☆、21·司天府(二)

墨玉戒指光澤如舊,可是沈諾确信自己沒有出現幻覺。他記得,就在他倉促間逃進司天府,王真人攻擊他,讓他的鴛鴦佩碎裂之時,這戒指,仿佛是亮了一下。

莫非,這墨玉戒指也有自動護主的能力?那一閃的光亮,其實是墨玉戒指護住了他?這才使得他只是受了輕傷而已?

沈諾桃花眼微閃。

過了片刻,他吃了些東西補充體力,就小心翼翼的起身,向着東方走着。

他記得很清楚,那處傳承之地,就在司天府秘境的極東之地。

在司天府不遠處的另一處秘境裏,墨君琰正打算煉化九陽赤焰。

他沒有料到,他和兩個金丹修士、一個元嬰修士一道來此秘境,那兩個金丹修士,竟然真的膽敢算計他和那位元嬰修士。

而且更讓他驚訝的是,這兩個金丹修士中的一人,竟然是屍修。他所操控的屍體中就有兩個元嬰修士。

屍修素來陰毒,墨君琰也不敢與其正面鬥法,于是甫一奪了九陽赤焰,挨了那兩人一人一掌,就立刻遁走,那兩個金丹修士終究是空手而歸。

只是墨君琰也受了重傷。幸而有沈諾之前的提醒,他雖然重傷,可是身上帶着的各種丹藥卻是不少,恰好能讓他迅速恢複修為。

然而那屍修卻是在他掌上下了毒,墨君琰及時吃下解毒丹,将大部分毒性從體內化去,可屍修陰損,解毒丹也不能解百毒,那毒在他體內尚有些許殘存。墨君琰花了足足兩年的時間,不間斷的打坐煉化,才将屍修之餘毒完全化去。

将毒化去之後,墨君琰收在丹爐中的九陽赤焰也已然乖巧了許多。就在他想要在這秘境裏将九陽赤焰煉化了再走的時候,卻感應到他送給沈諾的墨玉戒指已然自動護主了一次。

他在煉制墨玉戒指的時候,特意加入了自己的一絲靈識。因此只要墨玉戒指因為危險而自動護主,他都能感應的到。

墨君琰頓了頓,将九陽赤焰重新收回了丹爐之中。

此次若非沈諾的提醒,他恐怕真的要冒險直接煉化九陽赤焰,借用九陽赤焰對屍毒天生的克制之力來恢複修為了。只是那樣一來,他體內的丹火和未曾馴服的九陽赤焰就勢必要分出個勝負,到頭來,受罪的還是他自己。

說不得到時他體內的陽火過旺,最後真的不得不去尋找一個純陰體質的人來“瀉/火”,以求平衡他體內的陰陽了。

墨君琰臉色變了變。

常人修道,所為長生。可是墨君琰修道,一是因着這是他自懂事,師尊就教會他的東西;二來,他所求乃自在道。随心所欲,任我施為。若是不快活,長生又有何用?

師尊提出讓他找人雙修來度過碎丹結嬰的門檻,這是墨君琰所不願意受的。他所求道乃自在,那麽他的雙修伴侶,也必須是他自己所歡喜的人才可以。

若是沒有,墨君琰又不得不因壽元或者其他而結嬰,不得不與不喜之人雙修,那也就罷了;可是如今……他心中已然有了一人,他是萬萬不能接受師尊的提議了。

若是說之前他還曾有過猶豫和試探,那個小了他兩百多歲的小娃娃真的能做他的雙修伴侶麽?他們當真能在修仙路上一直相攜着走下去麽?那麽現在,在他在煉化九陽赤焰和出秘境去找小娃娃之間,下意識的選擇了後者的時候,他就再無猶豫了。

因為他發現,其實無論小娃娃适不适合做他的雙修伴侶都不要緊,要緊的是,他自己的心,幫他選擇了小娃娃。

墨君琰嘆了聲氣,眼神卻溫暖異常。只是一個三百歲的“老人家”,對一個今年才……将将及冠的娃娃動了心思,他還真有些尴尬。

尴尬過後,墨君琰就起身離開秘境。他要去看看,到底誰這麽大膽,敢動他的人!

還有……兩年不見,小娃娃,應該,長高了一些吧?他已經兩年沒有看到他了。自他修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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