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透露 淑妃何曾有失寵的樣子?
即便如今是盛夏時節, 湖水依然冰涼,從被湖水包圍的一刻,徐悅然感受到一種徹骨的寒意, 一直滲到心底。她根本不會凫水,下意識掙紮揮動手臂,卻促使她在水裏浮浮沉沉,轉瞬被痛苦包圍。
絕望在掙紮之中蔓延至每一寸皮膚、每一寸骨血。
徐悅然雖然看不見宋棠,但清楚覺察得到, 這個人正在盯着她。
她能感受到那一道冷漠的目光, 看着她在水裏不停的掙紮, 只是無動于衷。
或者在宋棠的眼裏,她甚至可以是一個死人。
腦海中生出這般想法的一刻, 徐悅然近乎認為自己會在這湖裏喪命。她想呼救,想有旁人發現她很危險,不管不顧張嘴, 嘴巴裏馬上灌進來許多的水。她閉緊嘴巴, 卻漸漸喪失求生的力氣, 最終意識變得模糊, 身體不受控制的沉入湖中。
她會就這樣喪命了嗎?
徐悅然來不及得出任何一種猜測, 人已然失去意識,徹底昏迷過去。
宋棠坐在小舟上,冷眼看徐悅然在水裏掙紮, 沒有要立刻救她上來的意思。
直到她喪失力氣、掙紮不動,負責撐船的小太監跳入湖中撈人。
昏迷的徐悅然被水性極好的小太監梁行撈了上來。
之後, 他們回到岸邊。
宋棠從小舟上下來,将手中一把荷花蓮蓬塞到竹溪的手裏。
“把徐美人送回怡景宮,找太醫為她看診。”
宮人們瞧見渾身濕漉漉的徐悅然, 又得宋棠吩咐,不敢怠慢,忙碌了起來。
面對這樣的場景,誰也不敢多想半個字。
……
徐悅然是在藏香閣醒來的。
入眼皆為熟悉畫面,她迷糊過片刻,聽見大宮女的聲音,方才反應過來。
大宮女說:“淑妃娘娘仍在外面等主子醒。”
一句話便叫徐悅然怒目,思及自己今日實為死裏逃生更是憤慨。
光天化日之下,宋棠怎麽敢?!
她好歹同是皇帝陛下的妃嫔,她好歹是太後娘娘的人!
“陛下呢?”
徐悅然聲音嘶啞開口,問,“陛下曉得我落水麽?陛下沒有來看我嗎?”
大宮女忙道:“主子且不要說太多話。”頓一頓,她又說,“奴婢先前已派人去禀報陛下了,但陛下諸事繁忙,或一時間抽不出身。陛下這般的寵愛主子,想是待處理完正事,定會來看主子的。”
徐悅然卻再次确認問:“陛下當真曉得了?”
“是。”她的大宮女回答,“奴婢派去禀報消息的人可靠,主子請放心。”
應該是被要事給絆住了罷?
徐悅然想,否則,曉得她落水差點沒命,怎麽可能不來看她呢?
正當她生出這樣的想法時,又有小宮女匆匆進來裏間,一福身:“主子,陛下駕到。”聽見這麽幾個字的徐悅然一怔之下松一口氣,嘴角彎彎,複連忙壓抑喜悅情緒,收斂表情擺出一副無辜可憐面孔。兼之她将将醒來,嘴唇發白,臉色不怎麽好,人瞧着也虛弱,全然是嬌弱不堪的模樣。
徐悅然縮在錦被裏,心中開始醞釀起說辭,一雙眼睛望向從外面走進來的裴昭和宋棠。
待他們靠近,她似準備起身:“臣妾見過陛下,見過淑妃娘娘……”
裴昭聽徐悅然的聲音異常沙啞,又白慘慘的一張臉,故而擡手示意:“躺着罷。”
“不必起來了。”
宋棠安靜站在裴昭身後,在徐悅然擡眼朝她看過來的時候,扯了下嘴角。
她臉上的笑刺得徐悅然感覺自己脖子被掐住。
那笑容轉瞬不見。
而徐悅然仿佛又被在湖中浮沉時的絕望與窒息團團包圍,無處可逃。
于是——
在裴昭走到床榻旁坐下來時,徐悅然伸出手去用力握住他的手,淚水奪眶而出,哽咽着開口:“陛下,臣妾好害怕,臣妾真的好害怕,臣妾差點兒以為,臣妾會就那樣再也見不到陛下了……”
想着徐悅然是被吓壞了,裴昭安慰她說:“別怕,這不是沒事嗎?”
宋棠同樣出聲道:“已經沒事了,徐美人。”
随之裴昭發現,徐悅然在聽見宋棠聲音的一刻,握住他的手變得越發用力。
她看向宋棠的一雙眼睛,眼底滿是慌張害怕。
裴昭明白徐悅然動作、眼神裏的暗示,但并未做出反應,而是又說:“朕問過太醫,太醫說你現下已無大礙,好好休息兩天便無事了,所以不必胡思亂想,只管安心歇着,把身體養好。”
徐悅然只以為裴昭沒有懂。
她不想錯過這個機會,之後即便有機會提起這件事,卻多半拿宋棠沒轍。
“陛下!”
徐悅然急切喊得一聲裴昭,紅着眼睛,依舊哽咽,“臣妾、臣妾不是不小心跌入湖中的。”
不是不小心跌入湖中的,還能如何?
這樣看似暗示的話已太過直白。
裴昭眸光微閃,笑了一聲,沒有接徐悅然的話,而是說:“是不是才剛醒來,人有些糊塗?你現下這般,總歸是該多休息,不宜操心太多事,耽誤恢複。”
徐悅然便将裴昭這些話聽得分明。
眼前的皇帝陛下并不是沒有明白她話裏的意思,而是不打算追究、不打算計較,而是準備把今天的事當成意外去處理。即使她想要控訴宋棠,也沒有任何的用處。但,為什麽?又憑什麽是這樣呢?
明明是宋棠害她!
宋棠邀請她泛舟湖上本便有預謀,言語刺激更是為擾亂她心智。
最重要的是,在她跌入湖中的那個瞬間,她分明感覺到身下的小舟亂晃。
那也是促使她落水的重要原因!
撐船那個小太監,定然是有問題的。
只要去查一查,怎麽可能發現不了不對勁,怎麽不能為她讨個公道?
但宋棠為何那樣自信?
難道她從一開始心裏便清楚,自己根本不會有事,陛下根本不會責罰她?
為什麽?
近來陛下一直冷落宋棠,宋棠的自信從何而來?抑或虛張聲勢?
“陛下……”徐悅然一雙手死死抓住裴昭的胳膊,幾乎哀求說,“是淑妃害臣妾落水的,當真是她害臣妾落水的。看在臣妾這些時日伺候陛下伺候得不錯的份上,陛下為臣妾讨一個公道罷!”
她迫切希望裴昭能做點兒什麽,否認她腦海裏那些可怕的猜測。
徐悅然不願意承認,宋棠遠比她以為的心狠手辣,也遠比她以為的在裴昭心裏有分量。
“污蔑淑妃是什麽罪名,徐美人很想要了解麽?”
裴昭失去耐心,甩開徐悅然的手,繼而站起身來淡淡道,“你先休息。”
徐悅然眼裏的光至此一分一分黯淡下去。
她瞪大眼睛,看着裴昭和宋棠往外走的背影,一顆心猶如浸泡在冰冷的湖水中,一片凄涼。
……
從藏香閣出來,裴昭一言不發,周身散發着陰沉氣息。
宋棠沉默跟在他身後,随他一道離開怡景宮。
“到養心殿來。”
臨到準備上禦辇時,裴昭回頭看一看宋棠,語氣低沉說道。
宋棠一臉乖巧,福身應是。
待恭送裴昭上得禦辇,她方才同樣乘着轎辇如裴昭指示的那樣去往養心殿。
裴昭其實沒有多為宋棠和徐悅然之間這點事情不高興。
他介懷的是宋棠的明目張膽和毫無避忌。
但在此之外,徐悅然想讓他幫她主持公道、懲罰宋棠也是不可能的。
當初欺負清漪的那一筆賬,到今天,還沒有算完。
走進養心殿之後,裴昭直接快步走進側間去。
宋棠進去時,他已靠在躺椅上,雙眼閉緊,沉沉的一張臉。
裴昭此時心情不痛快,宋棠感覺得出來。
但她并未上前去想辦法讨好裴昭,而是徑自在桌邊撿了張椅子坐下。
側間沒有宮人在。
一片寂靜之中,須臾之間,響起提壺倒茶的些許動靜。
裴昭耳邊捕捉到這樣的聲響時,眉心跳了跳。他忍耐過幾息時間,終究按捺不住,猛然睜開眼,只見宋棠面容平靜,将一杯茶水輕輕擱在他手邊的小幾上。
一個微微俯身,垂下眼,一個擡眼望過去,兩個人便在這個剎那四目相對。
視線交彙的同一刻,宋棠平靜別開眼,直起身子,似準備退開。
裴昭在此時伸手拽住宋棠的手臂。
他手上用了幾分的力氣,是不容許她走的姿态。
宋棠目光掠過裴昭拽住自己那只手的手背,随之落到他的臉上。
裴昭盯住宋棠,在短暫的沉默過後,沒有拐彎抹角,問:“為何要對徐美人做這樣的事?”
“臣妾為何如此,陛下當真不明白嗎?”
宋棠移開視線也別開臉不看裴昭,“這些日子,臣妾受的委屈夠多了。”
她的語氣甚至有幾分理直氣壯。
然而,這字字句句裏皆是說不出的委屈。
裴昭靜靜看得宋棠半晌,按捺住其他想法與心思道:“說說。”
宋棠輕哼一聲不說話。
裴昭拽住她手臂的手掌更添幾分力氣,直接将宋棠拽得跌坐進他的懷抱。在宋棠起身要逃之前,他用另一條手臂将她圈在懷中,嘆一口氣問:“你把她欺負成那樣,你有什麽可委屈的?”
宋棠掙紮兩下,裴昭手臂收得更緊,她索性放棄。
“臣妾若不曾受委屈,又怎會無故欺負她?都欺負到臣妾頭上來了,難道臣妾要忍氣吞聲嗎?”
裴昭在她身後笑了兩聲:“所以她是叫你受了什麽委屈?”
“陛下這般盤問臣妾,莫不是認為臣妾在撒謊?”宋棠說,“臣妾可不是那等子沒事找事的人。陛下不能因為如今不疼臣妾了,便這樣不管不顧的污蔑臣妾。”
這樣聽來,又像是在撒嬌。
裴昭心覺好笑,順着宋棠的話問:“朕何時不疼你了?又何時污蔑你了?”
“陛下自然是不曾聽說,可宮裏私底下早已經傳遍了。”宋棠聲音低下去一點,“他們都說,陛下如今寵愛的人乃是徐美人,徐美人又與臣妾有些相像,可見臣妾被陛下忘在腦後,已不再如從前。只是這些風言風語,臣妾忍下便也過去了。陛下卻從來不曉得,徐美人有多過分,連近來進貢的東西,她全都要頭一份。”
“她做出這樣的事情,何曾把臣妾和賢妃姐姐放在眼裏?”
“陛下不疼臣妾是一回事,但欺負臣妾,臣妾無法忍氣吞聲是另一回事。”
“我便是想好了。”
“若陛下要罰臣妾,臣妾也就受着,總之是咽不下這一口氣。”
裴昭确實不清楚這些事情。
徐悅然倘若不知分寸到連賢妃、淑妃都不放在眼裏,當真該治一治。
“幾時發生的事?”
裴昭問,“既發生這樣的事情,為何不告訴朕?”
“陛下心思都在徐美人身上,臣妾如何敢同陛下說這些,讓陛下心煩?”宋棠的話落在裴昭耳中與賭氣無異,尤其她說,“何況人人都道陛下已經不寵愛臣妾了,臣妾不想在陛下面前丢臉。”
“你是朕的淑妃,朕如何會不寵愛你?”
裴昭含笑說得一句,又嚴肅語氣,“這後宮裏頭亂嚼舌根的人怎這般多?”
“這事得好生管管。”
“如此不守規矩,不知謹言慎行,非要抓幾個人治治罪才行。”
宋棠哼了哼:“若陛下是為臣妾才這般,臣妾可受不起。”
“你有什麽受不起的?”裴昭捏一捏她的臉,“罷了,左右你已經出過氣,別往心裏去。”
“徐美人叫你受委屈,朕也曉得了,不會不補償你。”
“今日之事,也到此為止,愛妃以為如何?”
宋棠像被裴昭哄得開心起來,咬着唇笑,回過頭。
她兩眼發亮看着裴昭,興致勃勃問:“那陛下打算怎麽補償臣妾?”
“你想要什麽?”
裴昭習慣了宋棠想要什麽會直接說,因而問得也十分直接。
宋棠鼓一鼓臉頰:“陛下自己挑,臣妾不知道。”
裴昭微笑:“好,朕幫你選,行了罷?別為那點兒事情不高興,值當麽?”
“陛下說不值當那便不值當。”該讓裴昭知道的都已經讓裴昭知道了,宋棠不再擺出別扭的模樣,收斂情緒,轉移話題問,“陛下許久不見臣妾,可曾想過臣妾?但即使陛下無瑕惦記臣妾,臣妾卻是日日惦記陛下的。”
裴昭信宋棠對他一腔愛意,此時打趣問道:“惦記朕,為何不來見朕?”
宋棠頓時又垮下臉:“陛下不清楚臣妾為何不敢去見陛下麽?”
“罷了罷了,不提這個。”
裴昭被宋棠的反應逗笑,連忙岔開話題,“愛妃最近窩在春禧殿,在忙些什麽?”
宋棠順着裴昭給的臺階下,回答道:“宮中事務繁多,是有些忙碌的。除去這些瑣事之外,便是太後娘娘生辰将近,臣妾開始準備太後娘娘的生辰禮了。”
“距離母後生辰仍有好幾個月的時間。”
裴昭笑,不盤問她準備的什麽禮物,只誇贊,“愛妃有心了。”
·
徐美人被淑妃邀請一同泛舟湖上卻落水差點丢了性命的事,無疑傳開了。
但更令人在意的是皇帝陛下的态度。
眼看前一陣子,徐美人得到陛下的寵愛,時時侍寝,連淑妃都被比下去。然而發生這樣的事,陛下卻對淑妃沒有只言片語的責備,乃至翌日便派宮人送了許多賞賜到春禧殿去。如是情況,叫人頓時心思清明:淑妃何曾有失寵的樣子?
此後的一段時間,陛下更未再踏足藏香閣而只出入春禧殿。
誰能不重新掂量淑妃在皇帝陛下心中的份量?
宋棠對這樣的狀況心裏不是不滿意,但尚且在預料之中,自然反應平淡。
反而是霍凝雪替她操了不少心。
“當時聽說徐美人從娘娘的小舟上跌入水中,差點出事,臣妾當真是吓壞了。”霍凝雪心有餘悸道,“誰曉得是不是徐美人故意陷害,妄圖仗着陛下的寵愛欺負娘娘?”
“好在陛下英明,娘娘聰慧。”
“徐美人如今被陛下冷落,也是她應得的。”
自從霍凝雪表露想要投靠的想法,宋棠便眼看着她時不時來春禧殿拍馬屁。
并且每一次都能成功把馬屁拍到馬腿上。
懶得糾正霍凝雪這些話,也不想在霍凝雪面前透露太多,宋棠不反駁,不過對霍凝雪說:“徐美人确實不知好歹,可她那個樣子,不全是她的錯。同樣有人在背後煽風點火,從中作梗,才這般。”
霍凝雪聞言,瞪大眼睛:“有人在背後使壞?誰啊?”
“這個人究竟是有什麽目的?”
宋棠逐漸習慣霍凝雪的蠢笨,霍凝雪如此反應便也當作稀松平常。
她說:“徐美人不将我和賢妃放在眼裏,自有苦頭吃,躲在背後的人卻是多了一分機會。”
所謂機會能是什麽機會?無疑是得到陛下寵愛的機會。
霍凝雪把宋棠這一句話聽明白了,憤憤道:“這種小人當真叫人看不慣!”
宋棠:“……”
沉默過一瞬,宋棠對霍凝雪說:“可惜徐美人大約依然看不明白。”
霍凝雪輕輕嘆氣:“臣妾仔細想一想,在這件事上,徐美人也是可憐的,被人利用卻毫不知情,只望她能早些想明白,弄清楚到底是什麽人見不得她好。”
“呃……”
突然想到宋棠或許知道那個人是誰,霍凝雪小聲問,“娘娘能透露麽?”
宋棠斜眼看她:“透露什麽?”
霍凝雪說:“那個在背後搗亂的人,究竟是誰?”
宋棠笑了一下,只道:“我确實曉得是誰,可你問來做什麽?”
霍凝雪嘆氣:“臣妾雖幫不上忙,但也不想稀裏糊塗,倘若娘娘不想說,臣妾不會再問。”
“那個人你亦是熟悉的。”宋棠語聲平靜說。
霍凝雪微愣:“臣妾熟悉的人?”
宋棠表情淡淡點一點頭:“你之前不是特地來告訴我,有人想挑撥利用你和徐美人,給我使絆子麽?你當時說的那個人和我今日說的這個人,是同一個。”
孟绮文?
霍凝雪立刻想到是誰,怔一怔,霍然起身:“果然是她!”
……
從春禧殿出來,琢磨着孟绮文背後搗亂,聯系徐悅然落水幾乎喪命,霍凝雪後知後覺,自己差點落得徐悅然這樣的待遇。如若那個時候,她聽信孟绮文的話,受孟绮文的挑撥,和宋棠做對……
想到這些,霍凝雪對徐悅然生出一種同病相憐的感情。
尤其徐悅然可能仍被蒙在鼓裏,萬事皆不知。
霍凝雪認為自己有必要幫徐悅然一把,做不到冷眼旁觀徐悅然被人利用。
生出如是念頭,第二天,借口探望徐悅然,她去了藏香閣。
徐悅然栽在宋棠的手裏,又從裴昭那兒遭遇一場巨大打擊,一時間近乎一蹶不振。原本她落水被及時救上來,身體不會有大礙,卻因心态瀕臨崩潰,随之生了一場病,連續幾日下不得床。
霍凝雪見到病恹恹躺在床榻上的徐悅然越發心疼。
如果不是被孟绮文那樣狠毒利用,又何至于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呢?
“徐美人。”
霍凝雪在床榻旁的玫瑰椅上坐下來,“我來看看你。”
徐悅然無心見客,又知自己病中樣貌醜陋,別開臉說:“我想睡覺了,霍嫔請自便。”言外之意是下逐客令,不想和霍凝雪多聊,讓霍凝雪離開。
霍凝雪穩穩坐在椅子上,反而示意周圍的宮人退下,對徐悅然解釋:“徐美人,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說。無論如何,你今日一定要聽一聽我的這些話。”
徐悅然皺一皺眉,轉過臉望向霍凝雪。
雖然對霍凝雪的話持懷疑态度,但她最終決定聽一聽霍凝雪想說些什麽。
宮人們在徐悅然的示意下退出去。
轉眼之間,四下無不相幹的人,霍凝雪方才開口:“徐美人可知,事情為何到如此地步?”
“我保證我的都是實話。”
“徐美人若願意去查去求證,定也是能查到一些線索的。”
徐悅然眉頭皺得愈深:“你想說什麽?”
霍凝雪開門見山:“徐美人,把你害成現在這個樣子的,不是別人,正是孟绮文。是她從中作梗,讓你得罪淑妃,讓淑妃記恨于你,才會發生前一陣子的事。”
徐悅然又震驚又疑惑,更不明白霍凝雪這麽說的理由。
“你有何證據?”
霍凝雪早知徐悅然不會相信,故而為她指一條明路:“我明白,口說無憑,但徐美人,你首先得振作起來才有精力去查清楚這裏面的彎彎繞繞。我只說一個人,那名負責往各宮各殿送東西的小太監,他是孟绮文的人。你若查清他身上的問題,自然曉得我說的都是真的,并非糊弄。”
徐悅然記起那個小太監,對霍凝雪的話仍是将信将疑。
她又問:“為何告訴我這些?”
霍凝雪笑一笑:“因為我先前差點受她挑撥,犯下大錯。”
“見你這般,實在心疼。”
徐悅然聽言陷入沉默。
她藏在錦被下的手,卻死死揪着褥子,心髒控制不住劇烈跳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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