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009
一百零三個要求,紀塵本以為穆殷會用這個捆他一輩子,直到晚上聽她一口氣提了十多個,整個人都有些懵,顯然沒反應過來。
尤其是穆殷提的要求小之又小,其中包括給她倒茶,給她夾菜,替她擦頭發,諸如此類。
紀塵從來沒幹過伺候人的精細活兒,做的并不是很好,可穆殷卻是垂眸一笑,都給他過了。
他沒泡好的茶葉,她教他重新泡了一遍。他不知道她口味喜好,穆殷便指給他看。他給她擦頭發下手故意沒輕沒重,穆殷則是扭頭擡眸睨了他一眼,語調懶洋洋的拉長,“欽欽啊。”
有股子耐心耗盡勸他适可而止的意味。
紀塵手一抖,沒再招惹她。
穆殷坐在凳子上,對着面前銅鏡看向安靜的站在自己身後低頭給她擦拭發尾的人。
紀塵生的好看,身形修長又喜好穿淺色衣服,瞧着就根棵堅韌挺拔的青竹似的,光看着就一身浩然正氣。
而她偏好深色,衣服不是大黑就是大紅,跟他截然相反。
穆殷覺得像她這種性子的人,如果被寫進話本裏,恐怕會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壞人。
從衣着到心腸,都是黑的。
光看起來就跟紀塵不是一路人。
可穆殷不在乎。
不管她是黑是白,用的是何種手段,只要能把她想要的人留在身邊就行。
紀塵不知道穆殷在想什麽,只知道他本來滿腦袋的事情,壓的眉頭緊皺,可這會兒頭腦放空,就只剩下手裏的頭發。
穆殷的頭發很長,但意外的很柔軟,擦幹後握在手裏就跟上好的冰絲似的,觸感極佳,紀塵趁穆殷不注意,偷偷摸了兩把,莫名覺得整個人都輕松了許多。
他以前見有男子活的疲憊,總會養只貓兒狗兒的,有事無事揉揉它們的腦袋,想來也有緩解壓力分散心神的效果。
就是不知道自己要是往穆殷頭上揉兩把,她會不會扭頭把他手腕給擰斷……
紀塵猶豫了一瞬,考慮到自己身上的傷還沒痊愈,輕易沒敢嘗試。
他想着,若是有朝一日自己把穆殷活擒了,定要把她綁起來——揉個痛快!
晚上睡覺的時候,穆殷依舊跟紀塵躺在同一張床上。
紀塵本以為她會有別的動作,誰知道她卻是閉上眼睛就睡了。可等紀塵以為穆殷對他沒有想法的時候,她又會冷不丁的握住他的手。
像這種事情來來回回的折騰幾次,紀塵都快麻木了,甚至懶得去猜穆殷要幹什麽,只等着完成這一百零三條要求再謀劃其他。
紀塵身上的傷養了大概十來天,傷口的硬痂脫落,長出粉粉的軟肉,再怎麽活動筋骨也不怕崩裂傷口。
他蠢蠢欲動的,時常借口飯後四處走走而偷偷将整個府邸觀察一遍。
這個宅子的守衛并不是很多,戒備也不森嚴,紀塵若是想的話,随時都能□□出去。
今日穆殷不在,紀塵吃完飯後看着守在門口的阿七,出聲把他叫了進來。
阿七蹦蹦跳跳的,盡管極力克制了,還是藏不住臉上的那股子興奮,眼睛晶亮亮的,特別喜人,“主君,您是不是要我伺候啊?”
他撸袖子,“是捶背還是按肩?”
紀塵回想起那天偶然看見阿七無聊的蹲在院子裏,像捏豆腐一樣捏碎了一塊塊石頭,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他的建議。
他猶豫了一瞬,還是拐彎抹角的跟阿七打聽那天被他牽過來的安國俘虜都被關在了什麽地方。
“阿七那麽聰明,肯定能記得。”紀塵能看出來這孩子心智不全,心思更是單純,所以才敢跟他打探。
阿七微微歪頭,食指撓着下巴想了好一會兒,白淨圓潤的小臉慢慢皺巴起來,神色為難極了,“可這件事情阿九不讓我告訴別人,說是他們跑了主子會生氣。”
他不知道想起什麽,兩只手開始揪自己的衣袋了,可憐巴巴的扁嘴跟紀塵說,“阿九要是知道我亂說話,肯定要兇我的。而且主君你不知道,主子生氣會很可怕的。”
阿七就見穆殷生過一次氣,那時候她們還在京都,有暗探傳來消息說安國最近風頭最盛的少将軍可能就是她找了多年的人。
主子看完信後,整個人變得特別可怕,臉色陰沉周身氣息駭人,全府上下就像籠罩了一層低壓,沒一個人敢大口喘氣。等第二天,主子就上奏說要來邊疆,什麽碾平安國什麽回京都。
紀塵本來也沒報太大的希望,看阿七滿臉為難就打算放棄了。
誰知道阿七卻是左右扭頭看了一圈,上前兩步跟紀塵說,“不過,我可以悄悄告訴主君哦。”
紀塵微怔,看着他稚嫩的眉眼,難得笑了下,擡手輕輕捏了捏阿七臉上的軟肉,“不是說不能告訴別人嗎?你又不怕阿九跟你主子生氣了?”
阿七眼睛彎彎,乖巧的站在紀塵身前,“可是主君又不是別人,主君是主君。”
他對他毫不設防,将穆殷藏人的地方告訴了紀塵。
紀塵揉揉阿七的腦袋,把桌子的糕點端給他吃,想着阿七的話,頓時有些心不在焉。
穆殷不知道今天被什麽事情絆住了腳,到晚上都沒回來。
畫兒不知道從哪兒聽來的消息,故意在他面前說道,“殿下可能是在外面留宿了吧,畢竟總對着一個男子遲早會膩的,女人三夫四侍才是正常,更何況是殿下這樣優秀的女人。”
他看紀塵眼巴巴獨守空房的等穆殷回來,以為他聽了這話肯定要傷心難過,心中不由幸災樂禍起來。
活該,誰讓他妒性那麽大,容不得別人。
誰知道紀塵聞言卻是眼睛一亮,整個人肉眼可見的高興起來。
畫兒,“……”
你不對勁。
得知穆殷晚上不回來了,紀塵早早的做出睡覺的樣子,等屋裏油燈吹滅之後,他把枕頭塞進被子裏做出有人睡覺的模樣,然後落下床帳,偷偷從窗戶那兒翻了出去。
紀塵動作又輕又快,幾瞬之後便繞開院子裏的松散守衛,腳尖輕點牆面翻出了宅子。
他将塞在腰帶上的衣擺松下來,警惕的環視周圍,見沒人跟着自己之後才朝城南的方向飛快掠去。
阿七說人藏在城南的一處大宅子裏,門上貼着兩張財神像,裏頭守衛很多,得拿着穆殷的令牌才能進去。
阿七手裏沒有令牌,所以紀塵這次過去只能遠遠的看一眼,想要翻進去把人劫走怕是有點難度。
關人的宅子現在依舊燈火通明,表面看着就跟尋常大戶人家居住的地方沒什麽不同,裏頭卻是守衛森嚴,每半個時辰就有一隊人換崗。
而那些被帶過來的安國俘虜則是分開關押,雖說沒有自由,可相對來說算是最好的待遇了。
紀塵站在遠處的樹上朝院子裏眺望了一會兒,見自己手下的兵确實好好的,總算安了心。
他從樹上跳下來,慢慢折返回去。
其實這個時候他完全可以不顧手下的這些人殺出城去偷偷遣回安國。
只要他活着就能給這些人報仇。
紀塵腳步微頓,停在了宅子的牆角下,最後嘆息一聲,還是翻了進去。
師父總是告訴他不能過于仁慈,不然會壞事情,可紀塵就是做不到犧牲手底下一百零三人的性命換他自己出逃。
紀塵輕手輕腳的推開窗戶又翻進屋裏,腳尖落地的那一刻,他便意識到屋裏有人。
紀塵瞬間脊背繃直,汗毛倒豎,警惕的朝前看過去。
屋裏的燭臺被人點亮,光線微弱的燈芯搖曳片刻,慢慢照亮了整間屋子。
穆殷低頭将手裏的火折子吹滅,懶洋洋的看向紀塵,似乎對他去哪兒并不感興趣,只笑了下,“欽欽回來了。”
她不知道什麽時候回的府,身上早已洗漱過,只穿了件中衣,外頭披了件大氅,朝桌邊走過去。
紀塵依舊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穆殷。
穆殷看起來挺高興的,喚他過來吃飯,“冷嗎?我讓人給你準備了熱湯。”
“你不好奇我剛才去哪兒了嗎?”紀塵走的很慢,做好随時防備穆殷發難的準備。
“去哪兒不重要,”穆殷擡手給他盛了碗湯,“知道回來就行。”
紀塵坐姿僵硬,伸手去端碗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手腳冰涼指尖麻木,連呼出來的氣都是白的。
很明顯他出去的事情穆殷應該是知道的,如果他剛才選擇逃走而不是回來,紀塵相信這會兒穆殷肯定不是坐在這兒等他,而是早已血洗那座宅子了。
他本以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覺,沒成想一切都在穆殷的監視中。
這個女人,的确是個魔鬼。
而這會兒魔鬼見他冷的肩膀輕顫,卻是起身擡手将自己的大氅拿下來,抖開披在他身上。
“只要欽欽記得回來,去哪兒我都不在乎。”穆殷坐下來給自己也盛了碗湯,聲音慵懶,“可欽欽若是不記得回來,那我捉到你後,可能會把你綁起來哦。”
她說,“欽欽,要聽話。”
紀塵一言不發,沉默了喝了三碗湯才覺得身上有那麽一絲的暖意,他斜眼睨她,“殿下想綁我就直說,何必找借口。”
這些日子的朝夕相處,讓紀塵對穆殷的性子多多少少有了些了解。
穆殷端着碗含笑看他,見紀塵因為今晚的事情心裏憋着火氣,就沒再開口刺激他。
今天他能出去,的确是穆殷有意為之,紀塵肯定想明白了這一點。他堂堂少将軍,像只小老鼠似的被穆大貓玩弄在股掌中,難免有些生氣。
直到兩人并肩躺在床上準備睡覺的時候,穆殷才說,“你若是在府裏待的悶,明個我帶你出去走走。”
總得哄哄他。
從被擒到現在,除了今天晚上,數數都快半個月的時間了,紀塵從來沒踏出過大門一步,尤其是剛來那幾天,就沒從床上下來過。
像他這樣上慣了戰場的武将,這段時間可真是憋死了,早就想出去活動活動,所以紀塵忍了半天,忍到穆殷都快睡着的時候,還是沒忍住側頭看她,“去哪兒?”
穆殷聽他開口,眼裏露出笑意,将他的手撈過來握住,“明個再告訴你。”
紀塵以為穆殷最多就是帶他在城裏走走,但他怎麽都沒想到,穆殷會帶他來軍營。
他坐在馬車裏,看着越來越近的營帳,驚詫的扭頭看向旁邊小憩的穆殷。
她竟然帶自己來這裏!
不怕他從中探聽到什麽消息嗎?哪怕他什麽都不做,晉國将士們認識他的可不少,猛的見他出現在軍營裏,定會引起躁動。
對于紀塵探究的目光,穆殷像是沒感覺到似的,下馬車後,還特意轉身伸手扶他下來,沒有絲毫避嫌的意思。
這段日子,她大部分時刻都是在榮城的宅子裏,軍營這邊是阿九替她看着。
她總是不在,加上最近接連兩次的敗仗,軍營裏頭容易滋生別的心思。
前幾日晉軍同安軍交戰,又敗了一次。對手像是知道她們的戰略布局似的,每一步都趕在她們前面,殺個出奇制勝措手不及。
要是堂堂正正的輸也就罷了,但總是輸的這般憋屈,将士們憋着股氣,心裏都不好受。
若不是軍營上下被穆殷治理的像個鐵桶,她們都要懷疑是不是混了叛徒進來。
長臨不止一次問阿九,“這次敗了,殿下怎麽說?”
殿下還能怎麽說,意料之中呗。
阿九懶洋洋的歪站着,雙手插在袖筒裏,“殿下說,勝負乃兵家常事。”
晉軍總不可能一直勝,偶爾失敗兩次也是正常。
話雖這麽說,可長臨依舊覺得這中間有事兒,但她又說不清到底是什麽事,總覺得她們輸的怪怪的。
直到穆殷帶着紀塵回來,她擡頭瞧見安國的少将軍站在自家殿下身旁,忽然有個大膽的猜測。
該不會是殿下中了美人計,把什麽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告訴紀塵了吧?
那晉國這是要亡啊!
長臨倒抽了口涼氣,被自己的想法給吓到了,跟個木樁似的站在原地,眼睜睜的看着穆殷帶着紀塵朝大帳走去。
“殿下。”長臨回神,追了上去,看着她身旁的紀塵,猶猶豫豫的問,“這位是?”
穆殷看了長臨兩眼,随後眉眼彎彎的笑了,她最喜歡跟旁人編排她和紀塵之間那點莫須有的二三事,“這是紀欽,紀老的兒子,也是我指腹為婚的夫郎。”
既然長臨明知故問,那穆殷不介意跟她多聊兩句。
“他纏我纏的緊,怕我在邊疆勾三搭四的,這才千裏迢迢過來。”穆殷看向紀塵,語氣輕輕,“別看長得清清冷冷的,其實黏黏糊糊,醋勁大着呢。”
紀塵清冷的臉皮險些沒繃住,想擡腳離腦子有疾胡言亂語的穆殷遠一點,可對上她似笑非笑的眼神又只得硬着頭皮站在原地配合她的話。
穆殷沒說出戲,那他現在就只能是紀欽。
長臨聽的目瞪口呆,視線在紀塵和穆殷之間來回移動,要不是紀塵那張臉化成灰她都認得,險些真信了穆殷的鬼話。
這分明就是安國的紀少将軍,怎麽三殿下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成了紀老的兒子,成了她的夫郎?
要知道紀老可是所有将士心中的神,是戰無不勝的元帥,是疆場上的主心骨。她跟她夫郎兩個人,鎮守邊疆數十年,那段時間,安國就像只龜縮的老鼠,半點也不敢放肆,哪裏像現在,才贏了兩場戰事就嚣張至極。
穆殷問長臨,“不信?”
長臨頭搖的像撥浪鼓似的。
“若不是我夫郎,他會這樣嗎?”穆殷笑着朝紀塵伸出手。
要是沒有外人,牽手也就牽手了,可當着長臨的面,紀少将軍有些放不開。
哪怕頂着個假身份,他還是要臉。
穆殷幽幽的看着他,微微眯了眯眼,紀塵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
穆殷氣笑了,不牽手是吧?
她忽然低頭俯身過來,趁着紀塵愣怔的瞬間,朝他唇上親了一下。
紀塵,“?!”
長臨,“?!!”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