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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有八位皇女,成年的有六位,穆殷排行第三,跟她一父同胞的那位排行老五,野心勃勃,意指東宮。

按理說有穆殷這麽一位手握兵權的親姐,對于五皇女來說應當是個很大的助力,基本武将那邊無需她多費神,也能對其他皇女起到威懾作用。

可偏偏兩人不對付,從小就兩看相厭宛如死敵。分明是同一個父親,可穆殷卻跟先君後所出的大皇女走的極近。

這便成了老五心頭的橫着的一根刺。

穆殷在京都時,肆意張揚瘋的目中無人,能将她紮的鮮血淋漓,穆殷不在京都時,這刺更是長在肉裏隐隐作痛,不除不痛快。

得知穆殷可能叛國賣城池,這無異于是給想殺人的五皇女遞了把刀過來,不用簡直可惜了。

若是這把刀能用的好,說不定能除了穆殷還能打擊到大皇女,直接一箭雙雕,到時候也不用顧忌着她手裏的兵權了。

老五絲毫不懷疑杜家給的消息是假的,畢竟就穆殷那個瘋子,幹出什麽事情都不奇怪,更何況是賣城池換紀欽。

所以老五當即上奏,表面說相信三皇姐不會做出這種叛國的事情,其中定有誤會,背地裏則暗搓搓的勸皇上派人去查。

至于派誰才能壓制住一位尊貴的皇女,那自然是派另一位身份地位相當的皇女了。

老大兼顧朝中諸事,定然無法抽身離開。而老二向來不問政事,一心只做閑散皇女,平時就喜歡跟文人墨客喝酒念詩,滿身書卷氣,指望她去邊疆查穆殷怕是有點難。

排除掉這兩人後,成年皇女中那便只剩下跟老五同一陣營的老四跟老六了。不管去的是誰,對五皇女都是有利的。

老四主動請纓,說替皇上分憂,願意去邊疆走一趟。

她手握聖旨帶人前來,那勢在必得的氣勢宛如不是去查穆殷叛國一事是真是假,而像是去取她人頭的。

畢竟管它真假與否,穆殷都得死。

唯有這個瘋子死了,朝中無數人才能安然入睡。

朝中局勢一眼就能看到底,所以穆殷才跟紀塵說,“來的不管是誰,都是死。”

對方千裏迢迢不辭辛勞過來,總不會是要還她“清白”,既然是來取她人頭的,穆殷自然會好好“招待”。

更何況,她用城池換紀塵一事還是真的。

穆殷望着漫天紛紛揚揚的大雪幽幽嘆息,“欽欽,你說她們怎麽那麽想不開吶?”

她似真似假的反思沉吟,随後恍然大悟的啧了一聲,音調慵懶拉長,“許是我離開京都太久了,她們忘了害怕。”

時間真是個有趣的東西吶。

紀塵沉默的看着她,心中的驚詫震撼絲毫不減。

這想不開該害怕的人到底是誰才對?

對方可是位皇女,落在穆殷嘴裏就跟殺只雞一樣簡單。紀塵都想問問穆殷是不是腦子有疾行事太過瘋狂了。

朝廷人馬來的很快,長臨提前接到騎兵傳信,帶人做好接旨準備。

朝廷對外的說法是慰勞全體将士,可實際上沖誰來的,為的什麽事兒,長臨心知肚明。

她騎在馬上,眉頭緊皺,眸色沉沉,臉色沉重。

穆殷做過的事情絲毫根本沒想着隐瞞,她坦率至極的态度,反倒讓長臨起初心頭的憤怒平息許多。

後來穆殷同她一起上戰場,扭轉戰局反敗為勝的那場戰事更是險些要了她的命。

可以說那場仗贏的不是城池,而是氣勢。正因為晉軍氣勢大盛,這才節節勝利。

在長臨這兒,穆殷早已功過相抵。

而且就目前安國無人可用的狀況來看,穆殷暫時用三座城池永久的換來了敵國箭術最強的紀少将軍,絲毫不虧。

按兵法來說,這叫以退為進。按俗話來講,這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武者慕強,穆殷夠強夠狠,這才能在邊疆服衆。

長臨心裏想的全是替穆殷開脫的話,俨然将朝廷跟穆殷之間的天秤盡數傾向後者。

可盡管長臨覺得穆殷拿城池換紀塵其實是算計好的,但這話跟朝廷不好解釋,跟來的這位皇女也不好分說。

她沉默的帶兵候在路口,見朝廷的車馬過來才上前迎了段距離,利落的翻身下馬抱拳對着那輛華麗的馬車行了個軍禮,沉聲道,“長臨見過四殿下!”

老四笑吟吟的掀開車簾,喚了聲,“長臨将軍。”

她細長的眼睛掃了一圈,沒看見穆殷,嘴角的笑意不由淡了許多,“勞煩将軍帶路,直接去軍營吧。”

長臨騎馬走在前面,四皇女穆戚的車馬随從跟在後頭,緩緩駛入軍營。

穆戚手裏握着聖旨,有意要讓穆殷跪下接旨,光是想想她低下那腦袋跪在自己面前,穆戚做夢都能笑醒。

可算是讓她找到能挾制穆殷的機會了。

聖旨在手,穆殷還能抗旨不成?

穆戚難耐的坐在馬車裏,時不時撩開簾子朝外看,覺得這段路程實在是太長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軍營,穆戚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昂頭挺胸姿态高高在上,身旁內侍手裏捧着的聖旨仿佛給與了她無限的底氣跟尊貴,每一步都走出了要登基的氣勢。

按穆戚所想,就穆殷那個性子肯定不會輕易出來接旨,到時候她便當着衆将士的面,先給她安上一個“抗旨不遵目無朝廷”的罪名。

穆戚想的極好,嘴角的笑意甚至越發上揚。

她往前走,列隊站好的将士們有序的分列兩邊,空出一條直通高臺的路。

穆戚擡頭朝前看過去,只一眼,笑意就這麽僵在嘴邊。

她以為不會出現的人,這會兒正坐在衆将士身前數米遠的五階高臺中央的那把太師椅上,渾然而成的氣勢宛如一位睥睨天下的帝王。

穆殷身穿深紅色長袍,手裏把玩着精致小巧的金色銅質手爐,慵懶的靠在椅背上,興趣乏乏的撩起眼皮遙遙的朝她看過來,玩味的勾起了唇。

像是讓她費心等了許久的獵物,終于上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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