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鑒于紀塵不懂哄人,穆殷勉為其難的手把手教他如何哄自己開心。

其中包括床上怎麽哄,軟榻上又怎麽哄,就連浴桶裏的也有。教程詳盡至極,聽的紀塵面紅耳赤眼睛睜圓,拔腿想跑卻又被穆殷箍着腰圈了回來。

哄穆殷實在是件費體力的事情,紀塵輕易不想嘗試第二次。

若不是怕動靜太大被外頭的将士們聽到,紀塵都想張嘴咬穆殷這個做起來就毫無節制的人!

更要命的是,每回意亂情迷精神放空時,他總能“回憶”起一些自己根本不記得的事情。

這次他看到的場景終于換了個地方,不再是那座華貴的府邸,而像是皇宮的一角。

穆殷好像才四五歲的樣子,稚嫩的臉上帶着點肉,顯得有些圓潤的可愛,眼神幹淨,只是冷着臉不愛笑,不像現在這般輪廓分明,情緒陰晴不定,眼笑心冷。

她被人領到不知道是誰面前,對方身影模糊隐約看見大致輪廓,只聽見宮門一關他便厲聲呵斥:

“你是不是又去栖鳳宮了?你怎麽那麽下賤!自己有爹還要上趕着去認爹?!是不是嫌棄我身份地位不如他!”

“呵,那位真是好手段啊,自己有女兒不算,竟要将我兒也拐了去,還有你個吃裏扒外的東西,怎麽就分不清誰才是你爹!”

“早知道替別人養女兒,我就不該生了你,将你活活掐死都比替嫣兒養個敵人要好!”

男人的聲音又尖又細,沖着小穆殷嘶吼,如同尖銳的指甲劃拉在光滑的大理石桌面上一般刺耳,哪怕不是現實,紀塵都聽的心髒驟縮,下意識的想要捂耳朵逃離。

而小穆殷則是垂着眸,安靜的聽着,仿佛這樣難聽的話她早已聽了無數遍,習慣了。

“你怎麽不說話?”男人拖曳着寬大的衣擺走過來,蹲下來去看小穆殷,見她沉默不語,甚至伸手用力推搡一個孩子,“既然不喜歡我這兒,那就滾啊!”

他突然發起瘋來,大聲嚷道,“人人都誇他好,就連我親生女兒也是。他不是病秧子嗎,怎麽還不死呢!你既然這麽喜歡去他宮裏跟他女兒玩,幹脆改口叫他父君好了!”

男人緩緩站起來,居高臨下的冷眼睨着小穆殷,聲音透着陰冷的寒意,如毒蛇吐信,“你就是比不得嫣兒貼心,身體不如嫣兒,孝心不如嫣兒,就連長的也不如嫣兒像我。我生你養你只有一個用處,那便是為我的嫣兒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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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嫣兒的姐姐,你要處處為你妹妹着想,聽明白了嗎?”

男人是穆殷的親生父親,晉國高貴雍容的貴君,此刻他卻像把冰冷的匕首,用言語将自己寸寸釘進女兒柔軟稚嫩的心窩裏。

紀塵感覺自己像是站在宮殿門口從門縫中窺探裏面的場景一般,如臨其境聽的渾身發抖,又氣又怕。

他的動靜引來殿內男人的注意,他大步走過來将門打開,垂眸瞧見來的是自己,竟立馬換上一副溫婉可親的模樣,眉眼彎彎,語氣輕柔的細聲喚他,“……過來。”

紀塵被他瞬間換臉的技術吓了一跳,驚魂未定的回神,滿頭冷汗。

他擡手捂住胸口,呼吸輕顫。

讓紀塵驚恐的不僅僅是男人發現了站在門外的他,更重要的是男人喚自己。

“欽兒。”

紀塵有些失神的坐在床上,穆殷端着熱水過來看他滿頭大汗還挺疑惑,笑着問他,“那股勁還沒過去嗎?”

紀塵聽見聲音擡眸看她,穆殷裏頭松松垮垮的穿着中衣,衣襟錯開,露出修長的脖頸跟半截精致的鎖骨。

她中衣外面随意披了件大氅,就這麽塔拉着鞋起身去給他倒了杯水過來。

“穆殷。”他喃喃喚她,不知道為什麽,心特別疼。

紀塵伸手攥住穆殷微敞的中衣,傾身朝前對着她的唇吻了過去。直到被她重新擁入溫熱的懷裏,才覺得踏實了不少。

正因為失神時無意識的舉動,導致從軍營大帳回城內宅子的時候,紀塵膝蓋跪趴的都有點疼。

穆殷是個會享受的主兒,只要軍營裏沒事她便住在竹城中的宅子裏。而穆戚明面上怕穆殷怕的要死,卻還是硬着頭皮跟着兩人回到城內。

見紀塵有些不解,穆殷斜卧在車內軟榻上,手指撐着額角眼裏帶着笑意甚是好奇的問他,“四妹這般與我形影不離,欽欽莫不是吃醋了?”

那倒沒有。

紀塵放下車簾,垂眸剝瓜子,不再去看旁邊馬車上的穆戚。

穆殷見他竟然不打算再問了,撩起眼皮看他,啧了一聲,“無趣。”

她改成平躺着,雙手交疊搭在小腹上,右手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點着左手手背,幽幽嘆息,“欽欽啊,你這般沉默寡言的樣子,當真是無趣的緊吶。”

紀塵聽她這麽說,莫名就想起宮殿裏面對着男人發瘋時同樣沉默的小穆殷,不由側眸看她。

不知道出于何種心理,他難得問了一句,“紀欽話多嗎?”

穆殷眼波流動,側頭看他,不知道想起什麽,忽然笑的明媚溫柔,“那是自然。”

她望着車頂,像是故意跟他說,“欽欽像只聒噪的雀兒,總愛叽叽喳喳個不停,好像跟我有說不完的話兒似的。”

不像他,什麽都不愛說。

紀塵嘴角幾乎抿成一條直線,心裏像是裹了塊凹凸不平的小石子,膈應難受。

許是不想聽她再說了,紀塵伸手将自己剝的瓜子全塞穆殷嘴裏,堵住她的口。

穆殷差點被嗆到,不得不坐起來喝了口水,撩起眼皮看他,拉着那熟悉的慵懶語調幽幽喚他,“欽欽啊。”

她摩挲茶盞,“你覺得在馬車裏做如何?會不會硌的膝蓋疼?”

紀塵腰背挺直,警惕的看着她,“不如何。”

他的底線就是不能在馬車裏做。

紀少将軍要臉,不想被人傳出去說表面清冷其實私底下淫.蕩.無比,連在馬車裏都忍不了,纏着三殿下說想要。

到時候以穆殷的性子,她非但不會否認,還很有可能會模棱兩可的附和着說,“欽欽愛我愛的緊,連一刻都舍不得分開。”

光想想都覺得窒息。

紀塵果斷的轉移話題,将問題又引到穆戚身上,“她待在軍營裏不是更安全嗎?”

畢竟穆殷才是最危險的那個,只要不在穆殷身邊,穆戚在軍營裏就是最大的主子。

穆殷笑了,“傻欽欽,你怎麽忘了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撩起車簾掃向對面,眼裏帶了幾分興味,“穆戚她倒是有那麽三分聰明。”

只要她跟自己形影不離同進同出,到時候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那必然跟自己有關。

穆戚可是位皇女,穆殷哪怕再瘋也不會堂而皇之的殺了她。

所以還有哪兒比得上穆殷身邊呢。

紀塵看向穆殷,“那你……”

後面的話不言而喻。

穆殷嘴角挑笑,轉動手裏的茶盞,眼底帶着醉态的迷離,“不急,不急,我最喜歡看她絞盡腦汁想活卻活不下去的模樣,肯定很有趣。”

紀塵沉默的看着她,頭回不覺得穆殷瘋的那麽厲害。他低頭剝了個瓜子,遞到她嘴邊,問,“吃嗎?”

他眼睫落下,像是掩飾什麽,輕聲說,“我給你剝。”

紀塵沒哄過人,也學不來穆殷教的那一套,所以依舊笨拙青澀的按着自己的老法子投喂穆殷瓜子。

阿九買的府邸很大,別說再住一個穆戚,就是再住三個也夠。

穆戚身邊只留下一個伺候的內侍,其餘人全被穆殷處理掉了。

在竹城的這幾日,穆戚嘗試過用各種法子往京城遞消息,可惜石沉大海,不用想也知道,全被穆殷截獲了。

她也不對自己動手,就像是貓兒興致勃勃的逗弄老鼠一般,不急着吃,而是想看它還能蹦跶到什麽程度,等什麽時候無趣了沒看頭了再解決掉。

穆殷現在就是這種,她給穆戚機會,讓她去逃去拼去嘗試,等什麽時候穆殷看夠了,什麽時候便是穆戚的死期。

好歹做了那麽些年的姐妹,穆戚對穆殷多少還是了解些的,所以再得知消息遞不出去後,她心裏只是有些慌亂。

至少穆殷還沒打算對她下手。

可若是自己再這般坐以待斃,結局只有一個。

穆戚臉色陰沉,想當初她來邊疆手握聖旨信心滿滿,滿腦子計劃的都是怎麽收拾穆殷。

結果到這兒之後,僅僅半個時辰,她帶的人便被穆殷控制住了,被她當做“捆殷繩”的聖旨更是毫無用處。

穆殷依舊在邊疆作威作福,而自己變相的成了她的“監下囚”。

穆戚邊想邊走,表面看起來是在院子裏閑轉,其實則是在找機會,看紀塵什麽時候出來。

穆殷仿佛有病,把紀塵當做金絲雀一樣關在屋裏,除非她出來,不然紀塵很少在外人面前露臉。

這對于一個尋常閨房男子來說還能忍受,但對于紀塵這樣的人來說,肯定覺得屈辱不堪。

堂堂一個安國少将軍被穆殷這麽玩.弄,心裏絕對恨不得要殺死她。

只要他對穆殷心中有恨,那就代表可以跟自己合作。敵人的敵人,那就是朋友。

穆戚打定注意,要煽動紀塵跟穆殷反目,到時候她倆連手裏應外合,不信弄不死穆殷!

穆戚等了三五天,今天可算找到一個紀塵落單的機會。

見他站在影壁處跟人說話,穆戚從側面走過去,細長的眼睛笑的溫柔有禮,“紀少将軍。”

少将軍三個字,音咬的極重。

她希望紀塵還記得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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