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更新啊不許說謊
扔了?
容樾捏緊拳頭,指節發白,又松開,看了眼天,忍着氣不去吼她。
“扔在哪裏,帶我去找。”
昭歌握緊袖口,搖頭。
不去。
“你非要讓我生氣是嗎?”
漠然的聲音低到極點,昭歌心慌地看着他,“容樾你別這樣,你以前不這麽和我說話的。”
說着她上前去拉他的手,還沒碰到,容樾躲開進入院門,沒等她進來就袖風帶上大門,“站在門口反思,什麽時候想起來扔在哪裏再來找我!”
昭歌碰了一鼻子灰,揉着鼻子,形單影只站在門外,有些蕭瑟。
魏娘抱着衣服目睹這一切,茫然站着,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容樾錯身而過,她連忙彎腰,容樾警告道,“不許給她開門!”
“啊……是。”
魏娘又看了一眼,門口人的身影孤單蕭瑟,孤零零的,看起來可憐死了。
說是不許開門,可門壓根就沒關。
因為門被帶的力氣太大,又反彈回去。半開的門口,怏怏站着低頭不肯認錯的昭歌,她不時擡頭看一眼門裏,腳尖輕輕踢着門檻,魏娘知道她很想進來,但是無奈公子生了那樣大的氣,真放進來的話,她估計也會受牽連。
白日裏昭歌小姐偷偷跑出去,是她的罪責,雖然最後她會同公子一塊兒回來了,但是她做事已經出纰漏了,不能再犯錯。
“昭歌小姐,你就去和公子認個錯道個歉,能有多大事情。”她苦口婆心勸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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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我要道歉,我什麽都沒做錯,是他斤斤計較,是他小肚雞腸!”昭歌賭氣,故意把聲音說的很大。
“稀裏嘩啦!”
幾乎瞬間,昭歌和魏娘聽見了屋裏桌子掀翻書架倒地之類的刺耳響動,緊接着是咬牙切齒的暴怒聲,“不跟她說話會死是嗎,從現在開始,別院裏任何一個人都不許靠近門口,不許和她說話!”
魏娘給了個自求多福的眼神,接着為了避嫌而離開。
昭歌小聲罵一句:幼稚死了。
落日熔金,暮雲合璧,城南別院籠罩在暮色霧霭裏,粉白的滿枝桃花染上玫瑰金的霞色。
密密麻麻的兵書文字,螞蟻擠在一起一樣讓人心煩,容樾索性扔開,側眼看向窗外,大門還開着,沒人進來。
她這麽能忍?
魏娘進來,剛想問問晚上怎麽用膳,便聽得一句,“把那死丫頭拉進來,我丢不起這人!”
魏娘會心一笑,點頭嗯一聲,“這就去。”
“順便去請個大夫過來看看。”
“是。”
她走到門口時,原本站人的地方,早已空空如也,魏娘怔住了,不會是被罵到離家出走了吧……
“她不想進來嗎?你跟她說,不想進來就一輩子都別進來!”
“不是的公子……”魏娘艱難道,聲音顫抖着,“昭歌小姐……人,人不見了……”
幾乎是片刻間,容樾出現在門口。
魏娘看見他立在原地,身側的握緊握緊再握緊,指節蒼白如同淨骨,周身人鬼莫近,他忽然回頭,冷到如堕冰淵的眸子,讓魏娘不自覺退了兩步。
不見了是嗎?
根據方才陳昭歌所描述的,給她毒藥的那人,應該是顧至禮。他定然在暗地裏觀察,知道那蠢貨把毒他的藥給扔了,免不了會再次恐吓。
看來他是不想等到明天了。
魏娘也不想再待下去,“我去和阿大找找昭歌小姐……”
“不是的不是的,是一面黑色一面紅色的發帶,那根才是我的……”
恰在這時,隔壁傳來熟悉的聲音,魏娘渾身的繃緊在那一瞬間都洩了勁兒,察覺到容樾疑惑的目光,忙解釋道:“這是隔壁的大娘,白日裏來送過水果。”
“剩下事情不用管了,去找大夫。”
他落下一句,三步并做兩步,去了隔壁。
隔壁門沒有關,容樾一眼就看見昭歌蹲在井邊,笨拙地将與她整個人格格不入的玄赤色發帶系成蝴蝶結,他原先扣門的手放了下來。
大娘滿意地看着昭歌,全然沒有注意到門口的容樾,小聲對樹下寫字的男子說道:“兒啊,你看隔壁新來的小娘子怎麽樣?娘覺得不錯,要不試着追追……”
“娘,她很好,我我很喜歡……”唇紅齒白的秀才耳尖紅起來。
大娘笑起來,“可別覺得人小姑娘好看才說這些話!”
“不,不是!”秀才面紅耳赤,小聲争論,“因為她很笨,很可愛……”
“那這樣,我瞧着她的發帶不适合她,回頭我做一根,你送給她……”大娘開始忖度,小娘子那樣的喜歡什麽樣式的,她的那根,又紅又黑,戾氣太重,真的不适合她。
“都聽娘的。”秀才抿唇,斂聲羞赧道。
容樾抱手,倚着門冷淡看着。
昭歌蹲在水邊,胳膊累的酸痛,都沒整好發髻,忽的伸過來一雙手,指節修長,靈動紛飛,一只蝴蝶仙術般翩然而起。昭歌托腮,凝望倒影中身影修隽長、冷峻俊美的男子,輕輕問,“你來找我了?”
容樾嗯了聲。
“回去吃飯了。”
昭歌照了照水面,輕晃腦袋,蝴蝶結随着舞動,她滿意伸出手,“走啦。”
容樾拉起她,昭歌繞到他面前,“我以為你還沒有原諒我。”
“我确實還在生你的氣。”聲音不冷不熱。。
“你!”昭歌忽然覺得不太對勁,舉起他的手,撩開袖子,凝起細眉,“手怎麽受傷了?”
“白日裏和那幫殺手交手。”言簡意赅。
她白日怎麽沒有注意到?
昭歌牽着他坐在樹下,把他摁在凳子上,從腰間掏出一片金葉子遞過去給大娘,乖巧地和一臉目瞪口呆看着她和容樾的大娘說,“大娘,我想請問一下,你這裏有沒有藥粉和藥酒呀,他受傷了。”
他們自己的院子裏沒有這些東西,只能問大娘借。
“哦哦!有的有的!怎麽這麽客氣!”
大娘收起來金葉子,回了屋子收拾,昭歌也坐下來,雖然不認識,但還是微笑着,脆生生地道了句,“秀才哥哥好。”
又說,“我們很快就走,不礙着你學習的。”
“不礙事不礙事。”秀才視線游移在面前兩人之間,難免有些不自在,“你們……”
昭歌點頭,“謝謝。”
沒注意到他還有話要說,轉頭注意力全給了容樾的手,讓還想插話的秀才尴尬起來,張口不是閉口也不是。
“怎麽這麽深?”
昭歌指尖碰了碰容樾掌心的傷口,暮色下,白皙到透明皮膚下青色血管清晰可見,襯上血淋淋的口子,看的昭歌心驚肉跳。
本也不打緊,傷口這東西,放在那裏它自己會好,沒必要像她這麽大驚小怪,但是容樾看着秀才一臉吃了蒼蠅的樣子,忽然覺得有趣,任由她弄自己的手,順着接下去,“對啊,很深。”
大娘把東西拿過來,昭歌先拿淨布擦淨傷口周圍,又抹了藥酒,接着小心翼翼地撒上藥粉,念念有詞,“不疼不疼不疼不疼不疼……”
容樾另一只手指尖有節律地敲打桌子,察覺到秀才探索并略帶敵意的目光,掀着眸子望過去,秀才沒見過這樣的眼睛,這樣一雙雙鳳眼,生在平常人身上,當是明眸善睐,可若襯上此人高挺鼻梁,緊抿的薄唇,難免就令人生出令人難以靠近的涼薄與暴戾。
尤其他坐在昭歌身邊,周身散發出來的濃烈控制欲實在令人不适,昭歌家裏怎麽會有這樣的親人?
容樾懶得搭理此人眼裏的防備,眉尾懶懶一挑,“疼。”
“不疼不疼哦……”昭歌輕輕拍拍他的手背,哄小孩兒似的
他不情不願地嗯了一聲,挑釁地望回去。
秀才:“……”草,好幼稚。
“忍忍。”
昭歌輕輕吹了下,像羽毛柔軟刮過掌心,容樾指尖幾不可查地微微蜷動,待到差不多的時候,一直觀望的大娘終于忍不住問了,“小娘子,你們二位…是什麽關系?”
“關系?”昭歌動作頓住,擡頭疑惑地望着容樾,她想什麽容樾一眼便知,“我們的關系,你不知道?我們什麽關系,睡一張床的關系。”
陳昭歌縱有千般不好,也不是一個酸腐窮秀才能高攀得上的,他雖然厭煩她總是給她惹麻煩,但也不至于看着身邊這顆還算水靈的白菜被豬拱了。
昭歌怎麽聽這話怎麽不對勁,但又說不上哪裏不對,正沉思時被人打橫抱起,她驚呼一聲,聽得容樾道,“今日叨擾,多有不便,天色已晚,便不多留。”
秀才癡癡望着容樾懷裏的昭歌,大娘安慰性地拍拍他,無奈嘆口氣,“也不是盡然沒有機會,昭歌小娘子還是姑娘發髻,并未成婚,這說不定是那人是小娘子的長輩,他應該瞎說的,目的是怕你圖謀不軌,不讓你靠近昭歌小娘子。”
“真的是這樣嗎……”秀才失魂落魄。
當昭歌被放下來時,人已經在自家別院了,魏娘請的大夫已經到了。大夫一看是個老手,望聞問切一應俱全,藥箱都沒有打開,便能診斷道,“小娘子無事,不必擔心。”
“再查一遍,她吃的可是毒藥。”容樾又扔了一袋子金葉子出來。
大夫也知道容樾的心理,不怪罪他的無理,耐心又查了一遍,“确實無事,老夫沒必要騙你,家裏幾百年的招牌挂在那裏……多的錢不收你的,若真是擔心的話,老夫開一位解毒方子,解毒利膽而對身體無害……”
昭歌拉拉容樾的袖子,示意自己真的沒事,不要為難老人家。
魏娘送大夫出去順帶抓藥,屋裏只剩下兩個人,容樾問,“那人給你毒藥,有沒有說你對我下毒之後,去哪裏找他要解藥?”
“說了。”
“哪裏?什麽時候?”
聽着像是去尋仇的意思,昭歌搖搖頭,“忘了。”
“陳昭歌,你知道謊言被揭穿,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嗎?”
昭歌戰略性往桌子上一趴,“困了。”
容樾看着她頭上支棱的不能再精神的小花:“……”想殺人。
“你不說我也知道是誰,不就是隔壁家嗎?好說,都殺了不費勁,省事。”滿不在乎。
“不是的,大娘他們跟這件事沒有關系!”昭歌坐起來。
“怎麽,不困了?”
昭歌發覺自己被套進去了,心虛地說不出話,容樾也不想再就此事和她讨論下去,跟她讨論正事,就是浪費時間。
晚間,就寝時,容樾見昭歌沒早早上床,而是趴在桌子上,一顆一顆剝着榛子,她見他想問,就說,“這是藥方裏的,要三錢榛子仁兒,有點多,魏娘很累了,我讓她去睡了。”
“随你。”
容樾拿了本兵書,倚在塌上慢悠悠看着,燭影憧憧,伴随着緩慢扉頁翻動,清脆榛子殼的碎聲,時間忽然安靜下來,走得很慢很慢,有種讓人走進歲月洪荒的錯覺。
他喜歡這種安靜,頭會沒有那麽痛。
很晚了。
容樾困了,阖上兵書,望過去,昭歌還在剝,十分認真,淡然靜美的恬靜側顏映在屏風上,容樾看了會兒,淡淡道,“過來,睡覺。”
“我吵到你了?”昭歌站起來,“那我出去剝,快了快了,你先睡。”
容樾放下兵書,走到桌邊,瞧她這麽久只處理了不到一半,破天荒笑出來,“非得今晚?”
容樾将睡未睡時的聲音帶着困意,帶着低沉的沙啞,特別好聽,昭歌特別喜歡,所以她故意沒有說話,等他又低沉着嗓子疑惑“嗯”了一聲,才解釋道:
“也不是,只是我答應了魏娘,若是今晚做不完,會食言,很沒有面子。”她這人很愛面子。
“我幫你。”
“可是你手有傷。”
容樾拿過一顆榛子,單手輕輕一捏,仁兒就露出來,很簡單,比她原先笨拙的方法簡單不要太多,“這樣就行。”
容樾觀察昭歌的表情,原以為她會自慚形穢,或者察覺到他在故意嘲諷她的笨拙而惱羞成怒,沒想到她只是撓撓頭,眨了眨眼睛,沖他笑,“原來我的法子這麽笨啊,幸虧你發現的早,容樾,幸好你在。”
是啊笨蛋。
你才知道。
容樾百無聊賴,一顆一顆捏着,像是一個無情的爆榛子機器,昭歌跟在他後面,收起來仁兒,容樾順着她的動作速度,放慢了節奏。
好容易處理完,昭歌困得受不了,頭一歪靠在容樾肩膀上,“困。”
困就睡,跟他說什麽。
昭歌靠了一會兒,起來洗手,順便拿濕毛巾小心擦容樾受傷的手。
【我剛剛聽說,兩個人靠一厘米看着對方的眼睛一分鐘,兩個人會同時睡着诶!】
【昭歌:真的嗎?】
【樓上,我好像記得原話不是睡着……我記錯了嗎?】
【不知道诶……要不送你個武力值buff,你試試!】
【昭歌:什麽是武力值buff?】
……
不過,好像聽起來很有意思,昭歌彎腰湊近,恰對上容樾擡眸,彼此鼻尖馬上就要接觸,昭歌看着容樾于燭光下淺淡琥珀色的眸色,鴉睫撲閃,眨了下眼睛,過了一會兒,又眨了一下眼睛。
腦子裏的那些聲音忽然安靜。
昭歌沒有覺得自己變困,反而覺得自己越來越精神,指尖觸着容樾冰涼掌心的部分滾燙起來,指尖脈搏心跳被一下又一下放大,順着手臂傳到心髒,觸電般。
昭歌屏住呼吸,眸子不自覺垂下,流連到容樾微抿的薄唇,容樾的視線淡淡追随着她的目光,喉結情不自禁地上下滾動,他不知道她要幹什麽,愣了會兒神,以至于連她蜻蜓點水親了下自己都沒在意。
“就……沒忍住。”
“……”
【昭歌:剛剛那話是假的,不信謠不傳謠。】
【唔……】
【唔……】
【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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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方清明,淡青色的窗紙透着朦胧的天光,昭歌閉着眼睛摸了片刻,空空如也,才想起昨夜睡前容樾輕描淡寫說了句,“明天我出去一天。”
“什麽時候回來?”
“不知道。”敷衍。
她愣愣坐起來,桌子上還堆積如小山的榛子殼,魏娘這時候進來,順着昭歌木愣愣的視線看過去,說,“是公子不讓收拾的,他說你起來以後,肯定是要看的。”
昭歌彎起月牙眸子,咯咯笑出聲,坐在床上,小腿一前一後晃着。
“那我等他回來。”
魏娘買了些薔薇苗,說要種,開出來滿院牆都是,跟雲霞一樣,昭歌蹲在一邊打下手。
門忽然被扣響。
昭歌跑過去開門,“你回來……”
不是他。
燕雲颔首微笑,“陳姑娘好。”
昭歌想起來面前的女人是誰,是昨日派殺手在汀蘭苑暗殺容樾的人,她面色不善地要關上,卻被燕雲抵住,“你不想知道容樾現在去哪裏了?”
“我知道他在哪裏。”
“你知道?”燕雲笑一聲,“你知道他今天要去殺人嗎,他不會跟你說,對吧,因為他這一去,百十口人命就沒了。”
昭歌安靜看她。
燕雲有些不自在,“你不在意?”
“他昨天分明就告訴你,他要殺人,而且不是你們先要殺他的嗎?你們不死,以後死的就是他。”昭歌說,“你來找我,是想讓我求情讓他手下留情,可是對我來說,容樾要更重要一點。”
那些人死就死了,跟她有什麽關系。
燕雲怎麽也想不出來,面前這個姑娘,眨着最單純澄澈的眼睛,卻說着最殘忍的話。
确實無相說了,他今天動手。
可是她勸不動陸嶼,陸嶼雖對她唯命是從,可事情一旦涉及到他唯一的外甥小太子顧至禮,便勸不動他了。今日小太子要無相有去無回,他必定會在場助小太子暗殺無相。
她抛出殺手锏,“如果那裏埋伏了殺他的死局呢?如果他确實能殺掉所有人,卻也不能回來呢?”
“哦,不是不能回來,是回,不,來。”燕雲老狐貍一個,懂得怎麽給一個情窦初開又未經世事的小姑娘施壓。
昭歌臉色微白,她曉得燕雲可能在诓她,但是,“我不能去,若真如你所說他進退兩難,我的到來,只會拖他後腿,他分神保護我,會更容易受傷。”
倒也不傻。
“他還沒有開始殺人,一切都還來得及。”
倚着無相的性子,只要地下錢莊開喜宴席沒有開始,他就不會動手,他喜歡在一切繁華喧鬧之際動手,将盛宴推向血腥的高潮。
開喜宴會由徐員外啓動,只要徐員外不出現,宴會就不會開始。
“所以你要我去拖住徐員外?”
燕雲沒想到她能猜到,“對,你去拖住徐員外,然後我會向他報信,說你被徐員外擄走。他去找你,你盡快将他帶走。”
她也算冒險,畢竟她不知道眼前這個陳姑娘,有沒有那個能耐,将他帶走。
“可以。”
燕雲:“?”這麽爽快?
“你沒有什麽疑惑的?”
“沒有,我長得這麽好看,被擄走是正常的。”
燕雲:“……”
“我會派人保護你。”
昭歌擺擺手:不用。
然後在燕雲面前,徒手掰彎了鋤頭。
她有武力值buff!
有點意思,這個小姑娘,燕雲對她不禁有些刮目相看。既然達成共識,她按照自己的計劃,偷偷将昭歌裝入一個棺材,透個縫透氣,叮囑她裝死,然後把她當禮物,送進了徐員外的府上。
徐員外對豔/屍有特殊癖好,若是發現昭歌裝死,定然勃然大怒。她會及時安排好人保護昭歌,并想法子派人送信給容樾。
燕雲又找到了刀疤,“無相不日将離開大越,聽聞你這些日子幫他做了些事情,道上許多人因他開始忌憚你三分,可若是他走了,你沒了庇護,還能像今日這樣耀武揚威嗎?”
“有屁就放!廢什麽話!”
燕雲不搭理他的無理,“我這裏有個忙要你幫,你若是幫了,日後大梁商會就是你的後盾。”
刀疤不解其意,燕雲喝了口茶,娓娓道來,“只需要你去向無相報個信……”
徐員外家正廳,宴會還沒開始,只有絲竹聲聲,鑼鼓不斷,午後烈日下,開了一場打鬥賭局,多少黑白道上的人觥籌交錯,相互交談,等着正主徐員外來。
陰暗角落裏,容樾抱手,慵然倚着門,帶着黑色兜帽,只露出精致的下巴颏兒,薄唇一張一阖,“一百零一,一百零二……”
人沒到齊。
“出事兒了大哥!”刀疤一臉焦急趕來,氣喘籲籲,“我剛剛路過城南別院,有…有人鬼鬼祟祟從你院裏抱出了個人出來,像是之前在冰室裏我見到的那個,人被裝進了棺材裏,送進了徐員外的後院,我一看見就來告訴你,說不定現在已經在後院了……”
片刻無言。
容樾揉了揉眉心,掃視一眼周圍,“你最好說的是真話。”
這句話像是暴風雨前陰積的烏雲,冷意灌體,或許還有威脅。
刀疤連忙跟上去,與進來的燕雲陸嶼夫婦擦身而過時,刀疤颔首,燕雲眸子微掀,交換眼光。
“對,就在那裏!”刀疤引着容樾往裏走,走得越近,越是能聽見粗重的呼吸聲和東西倒坍的聲音,到門前,才發現門沒關。
容樾袖中的薄刃即将出鞘,可他到門口時,先是愣了片刻,而後收起薄刃斜斜倚着門,噙着少有的笑意,就這麽看着。
昭歌還沒注意到容樾來了,将已經半死不活的肥頭大肚的徐員外一個過肩摔摔到地上,再一記勾拳打在他的肚子上,徐員外抽搐兩下,噴出一口血來。
她原來也沒有想着要出手,只是閉着眼睛的時候聽見徐員外在外面說,他配合小太子布了怎樣的死局,怎樣讓無相有去無回……
然後他進來,嘿嘿笑了兩聲,油膩的手碰到她手的瞬間,她再也受不了了,睜開眼睛,一拳打在他鼻子上。
油膩膩。
惡心心。
想到這裏,昭歌一記旋風腿狠狠踩在徐員外的肚子上,手搭在膝蓋上,鼻腔哼出聲,“讓你背後給容樾使陰招!壞蛋!”
風穿窗而過,吹起她的發帶,蝴蝶尾巴飄起來又落下,施施然搭在她的肩頭,昭歌擡起手,飒爽地用指尖撥一下劉海,頭上的小花也支棱起來,兩片小葉子掐着腰,驕傲死了:哇哦,超帥!
“唔,确實很帥。”熟悉的聲音。
昭歌回頭,看見容樾懶懶倚着門看她,不知道看了多久。她把沾了點血的手藏在後背,心虛地站好。
餘光瞥了眼幾乎已經不省人事還在不斷抽搐的徐員外,指着打鬥過程中被自己撕破很大一塊衣服的地方,她于是惡人先告狀:
“是他先脫我衣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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