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今天更新啦她的解藥

庭院正中的鬥局一場已經結束,眼看半個時辰就要過去,但是這個開喜宴會的正主徐員外還沒有到席中,這酒過三巡,一來二去,許多客人都是江湖道上人,等的久了,脾氣暴躁,就差沒有掀桌子走人。

管家陪笑,趕忙又開啓了另一局鬥局,血性的打鬥很快吸引了客人的注意力,見狀,管家趕忙去後院尋老爺。

大梁商會會長夫人燕雲送了個“禮物”過來,他知道老爺在此事上一向不喜人打擾,但是時間不等人,算好了時辰,不能耽誤了。

瞧見門口大開,立着管家直覺不好,給了個警惕的眼神,随身攜帶幾個體型魁梧的彪形壯漢。

“老爺?”

離得不遠,眯着眼睛,模糊看見一寬肩窄腰的男人,那人聽見動靜,側臉望過來,半張臉遮在兜帽的陰影裏,眼尾淡淡一睨,壓的管家莫名恐懼起來,手背在身後,暗示趕緊去找救兵。

老爺和大梁小太子顧至禮達成合作,各許好處,老爺得了大梁商會一條漕運線,答應顧至禮讓無相有命來沒命回。

“萬一無相不來怎麽辦,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當時顧至禮目光陰狠,胸有成竹冷笑一聲,“他睚眦必報,知道我曾派人暗殺他,他定會來殺我。”

況且他給容樾那小相好下了毒藥,他不來,就得等着那可憐巴巴兒的美人死在自己懷裏,想想那場面,顧至禮越想越開心,笑容都不正常起來。

那天容樾出門沒多久,他就埋伏在城南別院,觀察陳昭歌很久。小個子,小臉蛋,眼睛水汪汪的,笑起來兩排牙齒珍珠似的,眉眼熱烈,皮膚白皙,又鮮又純,不得不說,全長在他的審美上,若是在大梁,定是要被他納為寵妾的,只可惜……跟了容樾了。

目光漸漸森然。

容樾和容樾的女人,都得死在他手上,唯有如此,方能将他塞在心裏那股子憤怒與羞辱的俘虜記憶抹殺殆盡。

他足尖蓄力,自房梁一躍而下,看見她驚的瞪大眼睛,敲門的手頓在一半,顧至禮油然生出來居高臨下的優越感。

膽小如鼠,這就是容樾的相好?脖子這麽纖細,他輕輕一擰,就能斷掉。

“你也住在這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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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這句天真的疑問,看來是還沒有預計到危險的逼近,顧至禮詭笑一聲,“你猜啊。”

他暫時不是容樾的對手,但若是殺死他的相好,叫他難受一陣子,也未嘗不可。說時遲那時快,他禁锢着她的手腕,掐着脖子抵在牆上,暫時沒有用力。

“畢竟跟了容樾,他是什麽人你不知道,他沒教過你,要時刻對陌生人保持距離嗎?”

他也不着急,慢慢跟她耗,反正容樾此時被燕雲拖住,暫時回不來,不過等他回來,迎接他的就不是乖巧的小相好了,而是一具乖巧的冷冰冰的屍體了。

“不過,你要是心甘情願願意跟我的話,我可以考慮放了你。”指尖流連在纖細白嫩的脖頸間,他語調輕佻,緩慢流連,“考慮一下?”

他當然也不是真的這麽想,只是想膈應一下容樾,他的女人要棄了他,跟了自己,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一種勝利。

“怎麽樣?”

“那你先放開我,我得想想。”

“可以。”

他撤手,在她轉身想跑時提溜着後領子拎回來,“你他媽真當我蠢?”

“簡單,你跟我,活命。你不肯,死在這裏。”漫不經心的恐吓。

話音落了一會兒,她打量的目光自自己身上上下幾番,沒有什麽目的,她眸子澄亮,只是單純地打量,然後搖搖頭,“那你殺我好了。”

“……”

侮辱人的不是直接拒絕,而是打量貨物一般像是貨比三家,覺得成色不好果斷扔掉,顧至禮覺得自己被徹底羞辱,強忍震怒,“都現在這樣了,還為他守身如玉呢?我好感動,你不怕我真的殺死你?”

“你殺不死我的,我好像死不了。”她很誠懇。

顧至禮氣得想跺腳,很生氣,但是又不能怎麽辦,“我哪裏比不上容樾?”

昭歌沒想過,可容樾大抵是她睜開眼睛看見的第一個人,眼前這個人也不錯,不過在她眼裏,和容樾比起來,只是尚可。

見她不說話,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好像真殺了她,他好像一點成就感都沒有,“不是情比金堅嗎?不是非他不可沒?讓我看看,你到底多在意他!”

他捏開昭歌的下巴,強行喂給她一顆随身攜帶的大梁秘制毒藥,看着她彎着腰疼的整張臉都擰在一起面色發白出冷汗,蹲下身子,将一整瓶都給她,“我的人在這裏盯着,只要你把這藥給他吃,就會與人來送解藥給你,知道想活着,要怎麽做吧……”

他滿意地離開,沒走幾步,便回頭欣賞她的糾結與茫然,确實如他所料,她小小一只蜷在那裏,迷惘地看了一陣小瓷瓶,然後……把藥撒在地上,狠狠跺了幾腳。

力道之重,好像踩的人是他一樣。

“打不過容樾來打我,過分,我要跟容樾告狀!”

顧至禮:……容樾到底給她下了什麽降頭?

這樣也好,就算容樾不會被毒死,他小相好對他那麽好,他也會為了他小相好,來徐員外這裏一趟要解藥。他在徐員外家埋下埋伏,容樾同樣是一個死。

不虧。

此時後院那邊大亂,顧至禮頓了下酒杯,掃視一圈,發現容樾不在場,難道是埋伏提前啓動?明明他還沒有下令,怎麽回事這個徐員外?

顧至禮操起武器去後院看個究竟,陸嶼和燕雲自然也随之跟上。

燕雲自然曉得發生什麽事情,是以看見後院的亂況并沒有多驚訝,不過看見地上還在一直抽搐吐血的徐員外,還是倒吸一口氣,那小姑娘,還真是有點東西啊。

“在這裏對東家動手,也不想想這裏都是東家的客人,誰能放過他。”顧至禮搖着扇子,及時煽風點火。

“你到底是誰!”是漕幫的林瓢把子,“光天化日之下,對徐員外行此毒手!”

容樾連個眼神都不給,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模樣,轉身就走,這時衆人才注意到他身後還藏着一個小姑娘,搶過兩步,一蹦一跳地跟在後面。

人群自動為他們開出一條道來。

林瓢把子好歹也是漕幫一把手,哪能容別人如此蔑視,上前一把拉住他,“你到底是誰!在老子罩着的場地上鬧事,有沒有眼色!”

燕雲善意插了一句嘴:他是無相。

無相!!!

他是無相!!!

一句話激起千層浪,周圍安靜下來,容樾看着被扯住的胳膊,漆黑眼裏的不悅慢慢氤氲,逐漸被放大。

“天啊…居然你是無相…早就聽說過名聲!”林瓢把子聲音很激動,激動到不正常,“總算見到活的了……”

竟然這麽年輕,這麽俊美,果然這周身不屑一顧凡人不入法眼的憊懶淡漠,才沉得上這樣無情的殺手!

這可是九州殺手榜上首席殺手之一的無相啊,當衆于靈溪寺搶奪王君美人,奪藏寶圖,于鎮國公府兵眼前遁走,短短幾日,便将大越京都搞得腥風血雨,道上人心惶惶,生怕搶了他的東西。

無相這個人本身,就代表着藐視規則,為所欲為的存在。

注意到容樾喪失耐心,他讪笑松開手,“不知是徐員外哪裏惹怒您了?”

這林瓢把子的變臉就在瞬間,衆人驚掉下巴,尤其是顧至禮,事情完全背離了他規劃的方向,如今這麽多人圍在這裏,他也不好啓動埋伏。

容樾懶得搭理林瓢把子,眼神示意,刀疤看懂之後,将昭歌護在身後。

林瓢把子不知所雲,瞧着容樾只身穿過人群,再出來時,手底下掐了個人,跟提垃圾似的掼在牆上,虎口緊緊掐着大梁小太子的脖子,聲音透冷,“你是想等我拿你的屍體換解藥,還是在死之前交出解藥?”

“你休想,我死了也帶着你的小相好,黃泉碧落,總得有人陪小爺!”顧至禮故意惡心他。

“容樾,我真的沒事,真的,我們回去吧。”昭歌從刀疤身後探頭。

“閉嘴。”蠢貨,她懂什麽!

“既然各有所需,不如上桌子談談。萬事皆可商量。”

陸嶼及時上前來,笑容謙和,聲音如沐春風般,“大梁秘制毒藥一般無解,唯有宮廷太醫可醫治,聽聞公子無相也是要去大梁的,不妨一路,陸某自會幫忙,有何恩怨,也等解了那位姑娘的毒後再談?”

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聽者都說在理,若是他拒絕的話,多少是不知好歹了……

“可以,人暫時留着,他傷了我的人,我收一條胳膊,不過分吧。”容樾指尖微動,眼看容樾就要動手,燕雲急道,“你要是真的動他,你要的東西,未必能從大梁那裏套到,你想想你去大梁的真實目的,你如今這副身子,撐不了多久了吧?”

容樾動作頓住。

燕雲及時把人搶出來,“既然如此,大家坐在一張桌子上商量商量,管家,徐員外雖不便,但是宴席不能耽誤,盡快開始吧。”

寂靜許久的後院,才終于開始觥籌交錯,衆人卻又開始各懷鬼胎。無相身體撐不住了,卻一直在找歸墟神宮的藏寶圖,難道真如傳言,那裏藏着無盡的財富,和無盡的永生?

既然如此,誰不想分一杯羹?

昭歌換了衣服,出來看見一整張桌子,就容樾旁邊兩個位子都空着,她随便坐,想了想,問,“容樾,你身體不好嗎?”

全然沒有注意到旁人帶着訝異和敬佩她的目光。

“沒有。”明顯又在敷衍她。

昭歌很生氣,卻又不能做點什麽,氣得桌下的腳輕輕踢了踢他的腳。

“回大梁走水路快些?”燕雲問。

“我自始至終沒有說過要和你們一起。”容樾若無其事地擡頭,“我今日來幹什麽,告訴過你。”

以為把陳昭歌弄來,他就不會殺人了嗎?未免太高估陳昭歌的重量。

燕雲在擡頭一剎那,就知道自己的心思被他看的一覽無餘,他的那雙眼睛太過攝人心魂,燕雲躲開,低眉飲酒,“我覺得你可以考慮考慮。”

事關他自己的性命,燕雲看得出他在動搖。

昭歌也聽懂大概。

“去。”

昭歌輕輕踢他的腳。

“不去。”

“去嘛。”

“不去。”

“哎呀,去嘛去嘛。”

“不去。”

……

在她再次碰到他的腳尖時,容樾收回了腳,昭歌踢了個空,她不生氣,又用手在他手上執拗地寫字:

去。

掌心力道細細輕輕的,像是柔軟羽毛刮過,有些癢,容樾下意識握住她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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