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運動會結束前, 主持人會在廣播當中宣布各自班級的累積得獎，高一二班拿了三塊金牌，兩塊銀牌, 還有五塊銅牌, 這個成績放眼整個學校, 并不算名列前茅, 但高一二班卻是今天運動會中最出風頭的，故而拿獎多少已經沒有那麽重要了。

反正伊紅梅是滿面喜色，連周末作業都沒留就早早放學了。

于瑾一面收拾東西一面問小同桌, “你是不是要等你媽媽來接你才能走？還得多久？”

“半個小時吧。”

“那正好，我們去拿錢, 你把書包背着。”

“好！”

于瑾一出教室的門, 就迎面撞上了在走廊裏等她的梁曼寧，梁曼寧問道, “你去哪啊？不是說等伊老師下班一塊回家嗎？”

“我出去一趟, 很快就回來！”

“喂！”

看着兩人跑開的背影，梁曼寧心裏酸酸漲漲, 很不是滋味，她不喜歡這種被排除在外的感覺，可自從譚米雪出現在于瑾的視線裏, 這種感覺就一直纏繞着她。

也許, 她應該重新整理自己的位置了。

……

這會沒幾個班級放學，小超市還不忙，老板一見到她們倆, 連忙把人領到了後面的倉庫, 又從夾克內側的兜裏拿出一小摞對折的錢，“說好了五五分成, 一千一百三，你點點！”

于瑾接過來，笑道，“不用點，我信得過你。”

“我就喜歡你這爽快勁兒！成！下次有這種事還找我啊！”

“沒問題。”于瑾說着，從那摞錢裏抽出五張紅票給譚米雪，“收好。”

“哦……”譚米雪把錢揣到兜裏，出了門才問于瑾，“不是你六我四嗎？你是不是給多了？”

“給你湊了個整，不想要？不想要還我。”

譚米雪捂住兜，晃晃腦袋說，“只能進，不能出。”

于瑾算是看明白了，陳安娜在教育方面存在着很大的問題，明明家大業大的什麽都不缺，愣是把譚米雪養成了個貪吃鬼和守財奴，“小心一點，不要被你媽媽發現了。”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嗯，那你在這等你媽媽吧，我回去了。”

譚米雪拉住她，細白的小手死死攥住她的袖口，“你陪我等。”

于瑾笑笑，“怎麽，你害怕啊？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沒人會綁架你的。”

“我才沒有害怕，就是，就是有點無聊。”譚米雪另一只手也攀上了她的胳膊，用一種不容反駁的口吻說，“我不管，就要你陪我。”

“行，我陪你，那你先松開我，別拉拉扯扯的。”

譚米雪依言放開手，兩只眼睛卻還緊盯着于瑾，好像今天剛認識這個人一樣。

然而這會于瑾的心思并不在譚米雪身上，打從小超市裏一出來，她就注意到了不遠處的李青，李青的臉又方又青，眼神沉沉的瞪她，嘴也不停的動着，在和身旁的幾個同學說話。

于瑾知道自己招惹了一個報複心很強的人，麻煩很快就會找上門來，她并不畏懼，也能解決，但譚米雪還在這裏。

小朋友今天不知道怎麽回事，過份的纏人。

于瑾正猶豫着要不要先躲一下，李青一行人已經氣勢洶洶的朝她走過來了。

到底是年紀小，做事情沖動，不懂得從長計議。

“學姐，好巧。”

“你少他媽跟我來這套！我看過了，跳遠的參賽名單上根本沒有你，你故意的是吧！”

“學姐什麽意思？難道有規定我不可以參賽？還是學姐給我錢了，雇我一定要輸給你？”

于瑾記仇，非常記仇，李青在教室裏說的每一句話，她都記得清清楚楚，必須要還回去，哪怕現在時機不太對。

李青當然也記得自己說過的話，這會被于瑾拿出來諷刺，頓時惱羞成怒，仗着自己體型較壯，仗着身邊人多勢衆，三兩步沖到于瑾跟前，作勢要推搡她。

于瑾想要避開李青，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差點踩到譚米雪的腳尖，她視線上移，看向譚米雪，小姑娘在蜜罐裏長大，被保護的太好，大概沒有遇到過這種動辄就要使用暴力的人，有點被吓着了，呆呆怔怔的站在那裏。

于瑾收斂了笑意，面色微沉，“學姐，如果你現在停手，校服的事情我可以不和你計較。”

于瑾自認對李青足夠寬容，但她還是不能完全理解李青這種人的思維方式。

沖動，易怒，自負，且極其好面子。

“操，她還說不跟你計較，我真服了。”“這逼讓她裝的。”“青姐找地方跟她聊聊啊？”

同學你一言我一語，将李青推上了一條不能回頭的路，她冷笑了一聲，将胳膊搭在于瑾的肩膀上，“這人太多，我們找個沒人的地方聊。”

“……可以。”

譚米雪這會才回過神來，攔在李青跟前，眼睛瞪得溜圓，雖然惡聲惡氣，但毫無威懾力，“你放開她！不然我告訴老師去！”

于瑾無奈，心想你要告訴老師就等我們走了趕快去呗，幹嘛要說出來啊。

果不其然，李青示意身旁的同學，“把她也帶過去。”

那同學比李青要精明一些，起碼知道她們得罪不起譚米雪，“這樣不好吧。”

“有什麽不好的，家裏有幾個臭錢了不起啊，再說我們又沒把她怎麽樣，快點，一會放學了，人多了不好弄。”

譚米雪長得矮，也沒什麽力氣，在這些人面前完全不夠看，被扯着胳膊就拎走了。

學校旁邊是一處老舊小區，到處都是犄角旮旯，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太容易。

于瑾和譚米雪很快就被堵在了牆角。

李青占盡優勢，愈發得意，“你不是能裝逼嗎，再裝一個我看看，你也不打聽打聽，整個白城高中有幾個敢惹我的。”

“所以呢，你想打我嗎？你不怕被學校開除？”

“少他媽拿學校吓唬我。”李青顯然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她有一套自保的招數，“你以為我不敢打你？我明話告訴你，我不僅要打你，還要扒光了打，回頭好好給你拍幾張照片，我看你還……”

不等她把話說完，于瑾猛地一拳揮到她臉上，這一拳憋足了勁，李青又毫無防備，腳下一個不穩，直接倒在了地上，于瑾知道自己勢單力薄，不能給那些人反應的機會，抄起一塊石頭便朝着李青撲過去。

只見她的手高高擡起，又重重落下，眨眼的功夫，李青頭頂就冒了血，順着額頭流了滿臉。

長達幾秒的寂靜後，角落裏響起幾聲刺耳尖叫。

于瑾抓着染血的石頭，看了眼已然暈過去的李青，又将視線移到她那幾個同學的身上，“現在，是要叫救護車，還是陪她一塊躺在這？”

于瑾此刻沒有絲毫的驚慌恐懼，相反她的眼神是冷漠的，甚至摻雜着一絲享受與快意。

只這一個眼神，就足夠讓人感到呼吸困難。

她們不敢幫李青報仇，也不敢再多留一秒，不約而同的轉身跑了出去。

于瑾把手裏的石頭遠遠扔開，站起身來，回頭看向已經吓傻了的譚米雪，“怕了？”

“她，她死，死了嗎……”

“沒有。”

“可是，流了好多，好多血。”

于瑾笑着安撫她，“我又不傻，怎麽會真拿石頭砸她，只是劃破了個口子，她自己吓暈過去了。”

譚米雪這才放松下來，臉上終于有了些血色，“那現在怎麽辦？你會不會被警察抓起來啊？”

“不會。”于瑾知道馬上就會有人過來，加快語速道，“你媽媽要來接你了，你現在就去學校門口等，這裏發生的事當做不知道，沒看見，誰問你都不要說，其他的我會處理，記住了嗎？”

“……記住了。”

“去吧。”

譚米雪走後不久，教導主任領着幾個老師和校保安匆匆跑了過來，見到眼前的場景差點沒暈過去，“趕緊！快叫救護車！”

李青只是被吓暈了，教導主任一碰她，她便悠悠轉醒。

見她恢複了意識，似乎沒什麽大礙，教導主任話鋒一轉，又道，“別叫救護車了，先把人送醫務室去包紮一下。”

說完，他不再管李青，皺着眉頭看向于瑾，“這怎麽回事？”

“她要扒我衣服拍照，我害怕，就随手抓了塊石頭扔過去……我沒想到會砸在她頭上……”于瑾低眉順眼，卻沒有一點像是受到驚吓的模樣，擺明了告訴教導主任，她在說謊。

一個是各科成績都拔尖，清華北大的好苗子，一個成天惹是生非，混吃等死的體育生。

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教導主任長嘆一聲，終究是記下了于瑾的說辭。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說體育生不好的意思，校園暴力都是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