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面對君少優冷言冷語的譏諷威脅,還有周圍将士眼中毫不遮掩的憎惡鄙夷神色,祝繇不由得紫漲了臉面,越發羞愧的沒了底氣,只站在一旁讪讪說道,“一人做事一人當,是我行止有差害了全軍,我自己擔當就是了。王妃也不至于遷怒我的族人。”

君少優聽着祝繇如此混不吝的辯解,怒極而笑,反口诘問道,“此番被圍困狼居胥山,我大褚将士死傷一萬有餘。這一萬條人命,再加上害的大皇子莊麟重傷昏迷之罪,我倒想知道,憑你一己之力,如何擔當?”

祝繇被質問的啞口無言。他出身世家,年少揚名,在周圍所有人的奉承贊譽中長大,二十年的人生中所遭遇過的最大挫折便是心愛的表妹竟然喜歡一個甘願嫁給別人為妻的男人也不喜歡他。

他就像是一個長在溫室裏頭的牡丹花,被旁人溫柔呵護着不見任何風雨。而這樣的環境也造就了他的桀骜孤高,自命不凡。此次以監軍的名義随軍出征,祝繇是真的想憑一己之力光複江左祝家的聲威。卻沒想到出師未捷,反而害了一萬條人命。

那可是一萬個活生生的人。

祝繇現在閉上眼睛就能看到那些死不瞑目的将士們倒在血泊中看着他的樣子。那一萬條冤魂日日夜夜的糾纏着他,讓他無比清晰的明白,自己再不是過去那個被人贊譽為“肖似乃祖之風”的天之驕子,而是一個罪人,一個埋葬了萬條人命的劊子手。

也許,正如君少優适才說過的那般,他所犯下的罪過,當真是萬死難贖。

祝繇難受的攥緊了雙手,在周圍人鄙夷冷漠的目光中退到角落裏面。心中再次升起濃濃的愧疚和一絲絲并不明顯的委屈。他知道大褚将士之所以傷亡慘重,皆是他的過失。可他真不是故意的。

君少優見祝繇一語不發的退到人後,自然也沒錯過那人眼中的愧疚和不安。眼中閃過一絲厭惡,徑自吩咐将士做擔架,護送莊麟下山。

山下林忠早已帶領着衆多将士駐紮了營地,并率先将莊麟的營帳安置妥當。君少優指揮着周冠福幾個親兵将莊麟擡入帳中,又找來從西北帶來的五個擅長治療內外傷的郎中為莊麟診治。五位郎中一一把過脈後,衆口一詞的斷定莊麟只是失血過多傷了元氣,五人研究着出了一個方子,告訴君少優只要按方抓藥吃上一個月就能好轉,且好生保養滋補一番,以後也無損壽元根本。

君少優聽到這裏,方才松了一口氣。親自抓了藥方在帳中熬藥。好在莊麟自幼習武身體健壯,服了一劑湯藥,次日一早便醒轉過來。

醒過來的第一眼便見到自己心愛之人捧着湯藥服侍床前,且面色溫潤舉止輕柔難掩情意,莊麟只覺得霎時間自己的傷就好了一半還多。當即嘿嘿傻笑着摟住君少優柔韌的腰肢,語調輕飄飄的問道:“我沒做夢罷?”

君少優翻了翻白眼,避開莊麟身上的傷口将他輕輕推開,拿起旁邊案幾上的湯藥說道:“既然醒了,自己把藥喝了。”

莊麟看了眼那已經喂了一半的湯藥,又仔細瞧了瞧君少優的嘴唇,突然殷紅了臉面,扭扭捏捏問道:“我昏迷時你是怎麽給我喂藥的?”

君少優沒察覺到莊麟的花花腸子,直接回道:“自然是硬灌進去的,怎麽了?”

莊麟臉色一黑,自己郁悶了一會兒,方才悶悶說道:“沒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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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畢,自己端了藥碗将裏面的殘藥一口喝了。

君少優也沒扶着他躺下,只從旁拽了兩個大軟枕放在莊麟身後,讓他就這麽靠着坐了。這才開口說道:“你這次傷的不輕,郎中說要好生調養一番才能确保壽元無損。只是西北苦寒,這行軍路上本就奔波勞苦,我縱使費勁安置,恐怕也不能給你多安逸的環境将養身體。唯有每日炖了滋補藥膳給你吃。你記得——”

“少優,你這是不恨我了嗎?”莊麟伸手握住君少優的手,一臉歡喜的問道:“你不遠千裏來救我,是因為你喜歡我的罷?”

君少優聞言一滞。但他也不是那等磨磨唧唧優柔寡斷之人。當即反手握住莊麟的手,目光直直盯着他的眼睛,颔首承認道:“我确實不想你離開我的身邊。我喜歡你每日為我疊被鋪床,溫柔小意哄我歡心的模樣。如果你說這便是喜歡,那大抵就是了罷。”

沒從君少優口裏聽到那些動人的海誓山盟,莊麟略微有點兒惋惜的砸吧砸吧嘴。不過這樣一番表白也算是意料之外的驚喜了。想到這裏,莊麟不免細細打量起君少優的神色來。一只手也緩緩擡起湊近君少優的臉頰輕輕撫摸着他的唇瓣。那殷紅柔軟的唇瓣因西北的風寒而略微幹燥,起了細碎的皮子。又在莊麟拿粗糙的指尖摩擦下變得越發紅潤。莊麟的眸光越發幽深,緩緩抽回自己的手掌放在唇上,還伸出舌頭舔了舔指尖。一雙眸子眨都不眨的盯着君少優的臉頰,那炙熱的目光幾乎化為實質灼傷了君少優。

君少優面無表情的看着莊麟這蹬皮子就上臉的調情動作,倏忽間輕笑出聲。上身前傾,一只手臂也繞過莊麟的脖頸将他按向自己。然後輕輕吻住了莊麟的雙唇。

唇間突然接觸到的柔軟觸感讓莊麟一時間幾乎發了瘋一般,好似長久走在黑暗中的人終于看到了光亮。莊麟不顧自己的身體狀況,猛地伸出雙手摟住君少優然後翻身将他壓在床榻上,将這具他早已渴求了兩輩子的身體死死的禁锢在懷中。因為舉動太過猛烈導致剛剛包紮好的白紗布上隐隐透出血跡。莊麟卻絲毫不在意,只狠狠壓着身下那具柔韌的身體,傾盡全力的吸允那雙自己肖想了許久的唇瓣。那柔軟而甘甜的氣息終于同自己的合二為一。剎那間,莊麟只覺得胸腔中溢滿了柔情滿足。

君少優被莊麟死死的壓在身下,一時間也被莊麟激烈的熱吻弄得心亂神迷。他很享受的眯了眯眼睛,抽出雙手摟住莊麟粗壯的脖頸,将他按向自己,與自己的身體貼近。口中不斷被逗弄的唇舌糾纏在一起,耳邊能聽到莊麟用力允吸自己的聲音。一種從來未曾察覺過的安心滿足的顫栗感覺自尾椎升起彌漫全身,霎時間周身像被電流竄過一般的顫抖起來。君少優原本冷靜淡然的心中突然升起一絲渴求。他渴求面前的人,想要這個人的視線永遠落在自己身上。

情迷意亂的君少優将禁锢着莊麟脖頸的雙手慢慢往下移動,感覺到莊麟那壯碩的身體和充滿力量的肌肉,柔滑而富有彈性的肌膚,直到觸摸到微微有些濕潤的繃帶。君少優陡然清醒,連忙別過臉終止與莊麟的熱吻。

已經被情欲操縱的有些瘋狂的莊麟不滿的哼了一聲,然後如暴雨一般的濕吻立刻落在君少優的臉頰,脖頸,鎖骨,耳垂,胸前……幾乎是莊麟能觸碰到的任何一個地方。

君少優躺在莊麟的身下,感覺身上的男人如同猛獸護食般的戀戀不舍,那濕潤的唇邊密集的落在臉上,身上,每一下都能引起來自身體最深處的悸動和反應。這種愉快而瘋狂的感覺讓君少優覺得很享受,他不自覺的伸出雙手摸了摸莊麟的腦袋。修長的指尖插入莊麟已經淩亂散開的發中,不輕不重的揉捏,原本相好的推拒也在這舉動下變得欲迎還拒。漫不經心的撩撥幾乎是對莊麟最好的鼓勵。君少優能清晰的感覺到那漸漸蘇醒的小莊麟最後堅挺炙熱的抵着自己的大腿裏側。而自己的小君也在莊麟的親吻中慢慢擡起頭來。

君少優有些猶豫的抿了抿嘴唇,從某種意義上講,男人都是被下半身操控的動物。而前世君少優身為見一個愛一個的種馬渣男,自然也沒有所謂的節操可言。他确實被這種前所未有的激情和那充實安穩的感覺迷惑住了,縱使理智告訴他為了莊麟的身體,他應該即刻停下來。可是感情上的沉迷又讓他無法鑒定的拒絕莊麟的熱吻和愛撫……

君少優很是糾結的眨了眨眼睛,心不在焉的狀況被莊麟察覺,立刻懲罰性的扳過君少優的腦袋,繼續吻住他的唇瓣。

火熱的嘴唇,靈活的舌尖劃過自己的唇齒,然後侵入口腔糾纏着自己的舌頭,那侵略意味極強的屬于另一個雄性的氣息立刻吸引了君少優全部的注意力。他心中的猶豫和堅持只掙紮了那麽一咪咪,就被莊麟的熱情摧枯拉朽的毀滅了。

感覺到身下的人重新投入到了與自己的糾纏當中,莊麟心滿意足的蹭了蹭君少優的身體。一雙手自動自發的游走在君少優的身上,将那些礙事的衣物全部剝離,自然也感覺到了某人的手插入自己的衣襟,胡亂扯下那本就搖搖欲墜的裏衣。兩具光裸的身體終究緊密的貼在一起,再無任何妨礙。莊麟有些着迷的撫摸着身下的君少優,他的肌膚瑩白柔韌,比最上乘的美玉絲綢還要光滑,卻又隐隐透着力量堅韌。那種不可言喻的美妙觸感讓莊麟覺得就算自己被砍掉了手也不舍得從君少優的身體上離開。

他一面着迷的親吻着撫摸着君少優的身體,一面順着他光滑的脊背漸漸向下,撫過那柔韌精瘦的腰肢,撫過那挺翹的臀瓣,然後漸漸深入……

霎時間要被進犯的危機感喚醒了沉醉在情欲中的君少優,只見他豁然睜開眼睛,精光一身,下意識的屈膝一頂,伸腳一踹——沒有任何防備的莊麟就這麽赤裸着身體被他踹到了床榻下面。

莊麟:“……”

君少優:“……”

沉默半晌,君少優很是無辜的聳了聳肩膀,毫無歉意的說道:“抱歉,這是身為雄性本我的意識蘇醒了。它在警告我你侵入了我的地盤。所以身體的反應也是下意識的。”

莊麟依舊面無表情,赤身裸體坐在地上:“……”

看着莊麟默不作聲滿臉控訴的表情,君少優難得心虛的輕咳兩聲,伸出手臂邀請道:“你先上來吧。”

莊麟:“……”

君少優舔了舔嘴唇,硬着頭皮說道:“地上冷,你重傷未愈,還不快上來。”

莊麟:“所以你就把重傷未愈的,光裸着身體向你求歡的伴侶一腳踹下床?”

君少優惱羞成怒,挑眉問道:“你到底上不上來?”

莊麟冷哼一聲,板着臉面握住君少優伸過來的手臂,起身坐回榻上。

君少優連忙将厚重的冬被捂在莊麟的身上,自己則随意穿上散落在床上的冬衣。莊麟抱着肩膀冷着顏面表示自己的不滿。

君少優厚着臉皮挺了一會兒,實在抗不過莊麟跟刀鋒般的控訴眼光,只得尴尬的撓了撓腦袋,開口建議道:“要不我在上你在下,那樣我的反應絕對不會如先前一般狠烈決絕。且你本來重傷未愈,倘或一時動作劇烈了掙裂傷口,究竟對身體無益。不若就這麽躺下承歡,既愉悅了身心,又不至于耽誤保養,如何?”

莊麟:“……”

君少優小心翼翼地窺着坐在對面,面無表情的莊麟,試探問道:“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罷?”

莊麟:“……”

莊麟:“娘子,古聖先賢雲: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莊麟:“娘子,做人不能那麽無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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