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之後三天,君少優都養在家裏沒怎麽出去。莊麟自幼習武,家裏自然有許多上好的療傷聖藥,此刻也不吝惜,全都翻騰出來給君少優使用。不過幾日功夫,君少優身上的擦傷便淡的看不明顯了。

到了五日一早,君少優因惦念着會國子監複學一事,在家裏也躺不住了。一大早便穿戴整齊叫了馬車趕往國子監。因去歲年末被聖上指為欽差趕赴西北之故,君少優并沒趕上二月的春闱。不過旁人此刻已得知君少優在西北的一番功績,倒也沒有當面閑言碎語說酸話的。更有不少追逐名利之人頗為羨慕君少優的一番機遇,着實說了好些恭喜奉承的好話來聽。

就連向日與君少優不睦的君少傑也并未當面譏諷,只背地裏悄悄嘀咕幾句。不過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口口相傳之下,最終又傳到了君少優耳中。

對于君少傑如此舉動,君少優自然不以為意。只因君少傑雖是嫡子,但與他一奶同胞的大哥相比,實在氣量狹小且手段淺顯。何況君少傑除了在背後诋毀他幾句,也沒幹出什麽真正十惡不赦的事情。君少優覺得若自己同這樣的人計較,實在不值得。

不過他雖不計較,但并不表示旁人會置若罔聞。君少傑在國子監中搬弄口舌之事被楊黛眉得知,楊黛眉恨鐵不成鋼之下,好生敲打訓教一番,并吩咐君少傑親自到王府給君少優制錢致歉,又下了帖子請君少優回娘家一日。

君少優心中惦念着帶沈青棉去莊子上散心并秋芙婚事,自然答應下來。

到了國子監沐休之日,君少優穿戴整齊乘坐王府馬車前往護國公府。楊黛眉照例攜阖家大小啓中門迎接。相互厮見進入內堂,茶過三味,寒暄熱絡。君少優從懷中拿出一塊玉色上乘的玉佩遞給楊黛眉。指着身旁的秋芙笑道:“有件事情我才知道,想同夫人商議一二。”

楊黛眉瞧見那玉佩就是心中一跳,下意識看向秋芙。只見秋芙低眉斂目立在君少優身後,做足了謹小慎微的模樣。

下首端坐的君少傑也有些不安的動了動身子,故作詫異的說道:“這不是我的随身玉佩麽,怎麽會到了你的手上?”

君少優似笑非笑,開口說道:“這玉佩是秋芙給我的,至于怎麽到了秋芙手上,就得問二哥你自己了。”

君少傑聞言,支支吾吾說道:“這玉佩沒了好一陣子了,我以為丢了,就沒讓人找。”

秋芙聞言,一臉震驚的看着君少傑。忍不住說道:“二郎君,你怎麽能這麽說?”

君少傑臉上閃過一抹不自在,轉過頭不說話。究竟沒徹底的否認。

楊黛眉心中一陣惱怒,面上卻笑道:“王妃這是何意,我竟看不明白了。”

君少優彎了彎眼睛,開口笑道:“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既然二哥與我這大丫鬟有情,秋芙又是自小伺候我的,我自然願意成全一對有情人。”

楊黛眉掃了秋芙一眼,含笑說道:“這話說的我更不明白了。這秋芙是你的貼身丫頭,又是你的陪嫁,怎麽會同二郎有私情。你二哥性子雖然魯莽淺薄,但到底不是個不拘禮法的人。你快莫如此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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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頓,又道:“想是那丫頭自己沒修沒臉想攀高枝兒,所以偷了你二哥的玉佩。你與你二哥可是一家人,切莫聽了外人挑唆就亂出頭。”

“夫人既這麽說,我心中也存了疑慮。只因我不曉得,若兩人沒有私情,那日二哥的長随又怎麽會在秋芙家中出現?”

楊黛眉不動聲色,開口說道:“也許與秋芙有私情的是那長随也未可知。你二哥身份貴重,又自幼念書從禮,怎麽會盯上兄弟屋裏的貼身丫鬟。”

又看向秋芙,眼含威脅的說道:“你自己說說,是不是你與那小厮長随有了私情,卻故意攀附二郎君?”

秋芙心下一急,連忙跪在地上哭訴道:“夫人明鑒,我與二郎君确實情投意合。這玉佩就是二郎親手交給我的。”

又向君少優哭道:“請公子為我做主。”

她現在也是豁出去了,務必要抱住君少優這個大腿。

君少優微微一笑,笑意卻不達眼底。向着楊黛眉道:“我這個人喜歡開門見山,簡簡單單的。二哥既然有心與我這丫鬟,我自然不容他始亂終棄。我也不是那等不通情理之人,他要是願意便納了秋芙為貴妾,若是不願意……咱們自然也有不願意的說法。”

楊黛眉聽的有些心驚肉跳。她倒不是害怕君少優這個人,而是君少優現如今的身份是永安王妃,楊黛眉之所以對君少優禮讓有加,退避三舍,歸根結底還是不願與莊麟為敵。

只是她心中百般顧忌,到底都是為了兒女前程着想。此刻君少傑還沒議婚事,若就這麽明公正道的納個妾室,這個妾室還是炙手可熱的永安王妃的貼身大丫頭……若是這消息傳将出去,将來君少傑又怎能挑到好的婚事。

君少優才疏學淺,又無大志,空有護國公府嫡子這個身份。若将來沒有老丈人家幫襯,恐怕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因此楊黛眉斷不會答應君少優的提議。她臉色一沉,開口說道:“咱們這樣大戶人家,最重規矩禮法。哪有還沒娶妻,就要納妾的道理。”

君少優開口笑道:“我自然明白這世情,我也并不為難夫人。我還有個萬全之策與夫人商議,不知夫人覺得如何?”

楊黛眉面色平靜的說道:“你先說便是。”

君少優笑道:“這秋芙是早年夫人撥給我的丫頭。如今我嫁到王府,自想給秋芙許個如意郎君。奈何秋芙與二哥私定終身,我也不好棒打鴛鴦。只好将秋芙送還夫人身邊,等到二哥正式娶了妻房之後,再将秋芙給了二哥做貴妾。夫人以為如何?”

楊黛眉面色鐵青。陪嫁到王府的丫頭又被原封不動的送還回來,是人都能看出內裏貓膩。楊黛眉不想同意,見君少優主意已定,知道此事幾乎不可扭轉,只能冷着顏面說道:“王妃既如此說,我也無可奈何。”

君少優見狀,開口笑道:“夫人切莫如此。若要外人見了,不知道是二哥與秋芙私定終身,還以為是我仗着身份将秋芙強塞給二哥了。夫人總不會讓我逢人就解釋這件事情吧?”

楊黛眉心下一凜,連忙轉口笑道:“王妃這是說的什麽話。我們又豈是那等張揚的人。既如此,便讓秋芙先回我身邊帶着,等少傑議了婚事再談納妾一事。”

君少優接口說道:“如此甚好。只是有一件事情……這秋芙在我身邊的時候,身子硬挺結實,幾乎沒生過病。希望到了夫人身邊,也是如此才好。”

楊黛眉淡然笑道:“人吃五谷雜糧,難保沒有生病之事,不過咱們府上風水好,又出了王妃這等人物,斷然不會有血光之事罷了。”

君少優聞言,開口笑道:“既如此,我便放心了。”

于是秋芙一事告一段落,君少優又提自己想上莊子上将養身體,因無人陪伴,想帶沈姨娘同去一事。

君少優略帶歉意的含笑說道:“論理,我不該說這樣的話。可是自我從西北回來,着實生了一場大病,夫人也知道我因自幼吃藥之故,身子骨向來孱弱。大夫說我應當泡溫泉藥浴将養身體,且心胸開闊方才能康健如常人。我想着王爺每日上朝務工,并不能陪我。我一個人着實寂寞,遂請夫人通融一二,讓姨娘陪我去莊子上修養。”

其實此事若細細追究起來,并不合乎禮法。但無奈永安王府勢大,且君少優又說的情真意切,又隐隐提到當年吃藥導致體弱一事。楊黛眉生怕早已平複的風波被君少優再次牽扯出來,只能勉強笑道:“這件事情我究竟做不得主,待晚上國公爺回來之後我問問他的意思。”

君少優開口贊道:“夫人向來說一不二,國公爺又從來不管內宅事務。想來此事定能妥帖。”

楊黛眉聞言,開口笑道:“等我問了國公爺的意思,自會派人給你傳話。”

君少優笑言稱是,又跟楊黛眉閑話幾句,去後院見了沈姨娘,方才轉身回府。

晚上莊麟歸來,瞧見君少優心情甚好。不覺開口笑道:“看來姨娘的事情妥帖了?”

“八九不離十了。”君少優随口應了一句,轉身說道:“你今兒在朝上怎麽樣。這幾日我在國子監習學讀書,倒是聽同窗好友很贊了二皇子一番。看來世家一脈終于出手了。”

莊麟不以為然,開口說道:“自老二出宮建府,便弄了個什麽集賢齋的地方,大力拉攏文人書生。眼下看着熱鬧,不過是一群窮酸腐儒吃飽了撐的相互奉承罷了,究竟沒多大用處。”

君少優皺了皺眉,開口說道:“越是文人,越懂得陰謀算計。你也該小心一些,免得一時不慎着了他的道。”

莊麟聞言,挑眉笑道:“你這是關心我,我很開心。”

言罷,脫了外衫蹭上前來,與君少優耳鬓厮磨。

君少優不耐煩的拍了他一下。正色說道:“與你說正經的,你又同我混纏。”

莊麟嘻嘻笑道:“不用擔心。我早已派了暗線打入集賢齋充當耳目。老二若是想在集賢齋上弄出什麽幺蛾子來,我總不會一點兒不知。”

君少優點頭笑道:“合該如此。”

兩人又随意說了一番話,熄燈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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