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Chapter 16

◎726號房病人◎

林烨在吵鬧班級裏聽清了喻歡握拳的手關節發出咔咔聲，眉毛擰的很厲害。林烨手摳在校服褲線上，猶豫再三詢問:“你不像是那麽沖動的人，所以之前那個鄭什麽也有其他事？”

井元捏着下巴想半天，手心啪一下拍在大腿上又輕揉幾下，“我想起來了，好像是一年前的事來着。烨哥可能不知道，任老是高一下學期被聘到一中的，之前在青島二中當班任，本來我們自己覺得沒什麽，任老也很好相處，可是不知道怎麽就傳出來任老是被各種花花新聞解聘所以花錢買通校長主任進來的。”

正在轉筆的林烨把筆扔在桌上，兩秒之後又把筆放到原位置，“那任老對于這件事怎麽看？”

“任老能怎麽看？”井元順手接過李思辰剛插進吸管的牛奶猛吸一口，“事情傳開速度太快了，當時任老只和我們說聲‘清者自清’，就接着每天正常上下班備課講課。學校本來就是一傳十，十傳百的地方，主任順着風口抓到了三班，那天三班真的是實慘，三班班任位置差點沒坐穩，辰兒你別打我！我喝完了給你！”

李思辰搶過牛奶放在耳邊晃，“我tm！你就給我剩一口！我今天不踹死你我就不姓李！”

趙婕踩着鈴聲進班級，把要發的卷子往講桌上一攤，“李思辰井元，要跑出去跑，班級就這麽大點地方。課代表把這卷子發下去，各回各座，下兩節課考試。”

班級衆人哀嚎，“又考啊～前幾天剛考完英語！”

“班裏要都是喻歡這樣的也不用考，”趙婕嘆氣，“可是你們不是人家喻歡，也沒有人家那個勤奮勁兒，要是高一的時候我也不至于這麽使勁提溜你們。一說我就來氣，瞅瞅你們月考分，150的卷子考上100的少之又少，大榜排名我看着都上火。”

其實喻歡也沒有傳的那麽神乎其神。有幾次許塵遇到不會的題淩晨給他打電話，他都是正常接起，語調裏沒有一絲困意甚至還能把許塵講精神。沒有人知道喻歡做過的練習冊摞一起能有好幾個紙箱，所有人都欣賞他站在山頂的高光，卻很少有人在意他高光之後的每夜臺燈和數不完的黑色筆芯。

“你會多少？”

聲音小緩緩從身後傳來，林烨眼睛掃在卷子正面，避免太大動作極小聲的把卷子翻過來，基本沒有什麽太大問題，至于寫成什麽樣就另外一說了。林烨頭靠後，側身對喻歡說:“能有什麽問題？”

喻歡薄唇蹦出幾個字，“也是，可以都選C。”

“別啊，這梗都快玩爛了，換個新的。”林烨說。

“那你倒是換一個，”喻歡說，“寫幾個B。”

林烨手指拍在喻歡桌角，猛的想起來，從那次被拒絕探視之後，他已經很久沒有去看周念了。信裏面說的四角天空和日常教育林烨從來沒有接觸過，他很難想象如果周念捱過這幾年出來之後，會不會還是嘴一直叨叨不停臉上天天挂着笑的搗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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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飒一而再再而三囑咐林烨在飯桌上千萬不要和林瑤再起沖突，林烨悉數答應，連咀嚼聲音都不敢太大，生怕被挑出來又要挨餓。

林爸看一家人在餐桌上一句話沒有，幹咳幾聲，“小烨，我聽任叔說你們年級最近傳有學生早戀。”

“啊是，有個人造謠是我班，”林烨夾起靠自己很近的雞蛋，“具體是哪個班不知道。”

林瑤雙手交疊托住下巴，“我想起來林飒你今年23了。”

又是亘古不變的話題。

林飒把好幾個扇貝都夾給林烨，“是23。”

“我們公司副總家男孩子—”

林飒幹脆打斷了林瑤的話，“打住，媽。您不要總催我結婚生孩子什麽的，您自己經歷放在這，我記得很清楚您是和我爸25歲結的婚，第一年有了我，第八年有了小烨。而且，國家還沒提倡二胎的時候您已經違背政策了，所以您不要以那些什麽年紀該做什麽事這些條條框框來圈我。”

氣氛變得有些凝重，林飒給林瑤盛了碗牛肉湯放在一旁，“我話有些重，不好意思。”

林烨大氣都不敢喘，吃完把椅子推進桌子，抱着沙發扶手上的書包就快步走進卧室。手機屏幕一閃一閃，林烨攢了數不清楚多少條，爬牆看幾分鐘才知道群裏這些人在讨論明天架怎麽打。

許塵:鄭鳴真的太欠揍了，我是忍不住。

井元:幹脆新賬舊賬一起算，慣的他，一個大男生嘴那麽碎。

李思辰:我真想活撕了他，一想到之前任老平白被瞧不起我就窩火。

周凡:鄭鳴把地點約在了學校小操場。

高柯:那個不是快廢棄了嗎？

喻歡:因為攝像頭很少。

林烨:我冒昧問一下，小操場是宿舍樓後面的那片空地嗎？

衆人:是的。

林烨很難想象喻歡打架是什麽樣，所以幹脆在腦子裏想了一天，回頭看看喻歡那張冷臉，實在很難進行匹配。

“喻歡，你一會兒下手輕點，我怕你把人打醫院裏。”林烨匆忙把書裝進書包拉鏈都是半敞着就搭在肩上。

喻歡瞄了一眼林烨書包，湊近拉上，“不下死手。”

林烨:“？？？”

許塵率先開路，走到一半還是退到周凡身後，“要沒路燈我真看不清打的是誰。”

李思辰噗嗤笑了一聲，“瞧你那點出息，鄭鳴肯定拉了一群人，但他那人緣拉過來的人也有限，撐死四五個，一對一打有勝算。”

井元回頭來回看，“我怎麽不見五子棋？”

“周凡讓他先和靜文哄尹瑤了，”高柯說，“于子淇見不得這場景，別回頭再給他吓着更麻煩。”

井元一時間覺得很有道理。

高柯本來就和鄭鳴不對付，走在林烨喻歡身後不知道被誰推了一下，“誰他媽爪子欠推我？”

衆人聽聲回頭見幾個人晃頭晃鬧走過來，領頭的把書包扔在地上開口，“你他媽罵一遍？”

“你當是你跟班呢，”高柯嘲諷，“你讓我說我就說？”

旁邊的人嘀嘀咕咕也跟着放下書包，往前走一步。

周凡直接把書包連帶外套一起脫了，“老高，你和他費廢什麽話？”

“喻歡，我臉盲，”林烨眨巴幾下眼睛，“你能再跟我講哪個是鄭什麽嗎？”

喻歡眯眼睛，借着燈光看清，“中間那個黑色短袖的。”

“一中學生還有這麽醜的？”

“沒辦法，爸媽給的。”

“鳴哥，對面的周凡典型打架不要命，”鄭鳴旁邊同學叫到，“咱們四個人不合适。”

周凡扒拉開擋在他前面的幾個人，“我呢，別的不怕就怕你不敢打，我記得過再多也不敵你的那幾個通報批評和留校察看。”

鄭鳴有點聽不下去直接沖到周凡面前。

周凡緊握的拳頭還沒舉起來，眼前一個閃影。

等回過神的時候，林烨已經把書包扔在地上甩手腕了。

身後的許塵看的發呆，鄭鳴嗷一聲捂着臉蹲下。

“我……”許塵擠在林烨和喻歡中間，嘴裏蹦出來一句，“艹？”

要不是真的看見，他根本不會回想起那天直接把人踹地上，後來被人暗算的林烨。

在場唯一一個殺傷力極強的，一臉人畜無害看上去根本不太像能動手的人。

鄭鳴捂着右臉起身，回頭喊了一嗓子，“看他媽啥！”

帶來的人多數只是來撐場子，根本沒想到上來就這麽大動作。

鄭鳴借着小操場唯一的路燈，大拇指擦過嘴角，突然間笑的很陰森，“我知道你，726號房病人，替你進局子的人還好嗎？”

林烨錯愕的往喻歡身旁一栽。

喻歡沒太懂鄭鳴說的什麽，但看得出來林烨臉色很不好。

沒等鄭鳴反應過來，一陣風略過周凡。

鄭鳴臉上笑還沒退就被人狠狠踹在肚子上，重心不穩往後退了好幾步。

就見喻歡站在鄭鳴身前，低頭看狼狽不堪的鄭鳴踉跄，“道歉。”

“什—”

麽字還沒說出口見喻歡擡手，下意識的捂住嘴角。

“道歉。”

鄭鳴回頭看身後的人沒一個敢上前，也知道自己理虧，從地上爬起來不耐煩的沖着周凡說了聲對不起，拿起地上的書包走了。

造謠的人走了，可林烨額頭上一直冒冷汗。

喻歡沖許塵擺頭讓他們先散，“剛才的話？”

“沒聽見。”

“說什麽了不知道。”

“我媽叫我回家吃飯，高柯快點，我要餓死了。”

……

“我…”林烨眼裏的慌張溢了出來。

喻歡拿起地上的書包，拍了幾下上面的土，目光落在林烨略微有些紅的手上，“手疼嗎？”

“不疼，不疼…”林烨重複。

林烨不知道是怎麽走進林飒辦公室的，喻歡環視一圈發現辦公室只有林飒一人。

林飒感覺林烨情緒不對勁，“怎麽了這是？臉色怎麽這麽差？”

“打架，”喻歡解釋，“和三班。”

林飒瞥見林烨手上有些發紅，從辦公桌抽屜裏拿出酒精棉，輕手把林烨的手搭放在自己左手上，“說實話，是不是提到了什麽？”

“沒什麽，就是連帶着任老被造謠那次一起算上了。”喻歡說。

林烨有些難為情的把頭往上仰看喻歡，盡力扯出一個笑。

好像從這次約架開始，林烨才發覺他和喻歡真的有在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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