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Chapter 32

◎所以你錯過了幾趟202路？◎

喻歡怕第二天早出門打擾到爸媽，在爸媽關掉客廳燈前特意說:“爸，媽，明早我不吃早飯了，學校有點急事。”

“能有什麽急事？”喻媽媽說:“你早餐不吃餓的呀。”

喻歡指了指樓下的零食筐，“我明天帶兩個面包走。”

喻爸爸聞聲放下手裏的財經報紙，“冰箱裏還有牛奶，記得拿。”

卧室門又被關上了，喻歡猶豫半天，随機抽取了微信通訊錄的一個人。

喻歡:在嗎？

許塵:歡哥您有事請指示！

喻歡:送禮物一般都送什麽？

許塵:女生的話就送巧克力啊花啊口紅啊，但是要挑色號的，男生的話就送游戲機啊鍵盤啊游戲皮膚之類的，實在不行直接送錢。

許塵:哪位幸運兒有這賞賜？

喻歡:……

這問了相當于白問。喻歡舔了下帶有牛奶漬的嘴角，打開了浏覽器，将那些什麽送禮指南一個個進行篩選後列個清單，随後又删除了浏覽記錄。

畢竟這誰看了都會尴尬。

第二天一早喻歡照常把雪糕從臉上移開，輕手請腳的下樓鎖上了門。按照昨晚臨時加的禮品店老板微信給的地址，繞了好大一圈才找到。

“您好，結賬。”喻歡拿着骨瓷杯走到收銀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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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在機器上找到價格，看了一眼牆上挂的時鐘，說:“送人嗎？不趕時間的話包裝一下吧。”

喻歡點頭，把錢付好之後握緊手機兩側，“不趕，辛苦您了。”

老板從身後櫃臺抽出黑色大理石紋路的紙張，用指尖滑過折痕，将包裝好的杯子放入早就選好的提袋，“路滑，慢走。”

“謝謝。”喻歡轉過身小聲說，“他應該會喜歡。”

班級裏空空蕩蕩，黑板上面還有沒擦掉的歷史筆記，許塵的椅子都要架在井元桌上了，自己的位置則是早上走留了多寬距離，第二天還是多寬。

喻歡把禮品袋放進林烨桌堂，連帶着早上的牛奶和面包一起。随後攤開軟皮本，補上昨晚還沒有來得及寫的筆記，偶爾還要關注一下左邊隔着一塊磚的椅子上有什麽人經過。

遺憾的是幸運兒沒等到，自己卻被叫到了任老辦公室。

任老一早直接喝了一杯綠茶，咂吧幾下綠茶葉子吐到垃圾桶裏，“來了，正好跟你說下三好學生的事。”

“不是已經敲定下來了嗎？”喻歡說。

任老理了理頭頂上僅剩的幾根頭發，“校領導向市申請了，你和林烨打架事出有因，所以額外給個機會。”

喻歡大概是聽懂了，校領導想着不讨好。既給造謠的人一個教訓，又不傷學校情面。

這個機會偏偏又落回到喻歡手裏。喻歡回他:“架一起打的，監控也有記錄，這機會不要了。”

任老眼睛直接瞪圓了，“你就當給他個臺階下不行嗎？”

“小操場有臺階。”喻歡心不在焉的說着。

“我說的是這個臺階嗎？”任老手重重按在人中。

辦公室的氣氛陷入了尴尬。

十六七歲的男孩心性也不難理解，無非就是意氣用事，逞個口舌之快。他沒有繼續接任老的話，但他很大程度的可以理解校領導的意思。就好像平常聽到的那些站在別人角度去思考問題，可人天生就是自私的，共情的人也未必是真的快樂。

喻歡轉身時被任老叫住，“孔思聞的事。”

“沒對別人說。”

上午第一節課是數學，喻歡是婕哥講的正興奮的時候進來的，一瞬間班裏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敲門聲吸引。喻歡在衆目睽睽之下走到自己位置，從書包裏翻開書本站到身後的窗臺旁。

趙婕拍了幾下黑板，粉筆灰噗噗直掉，“看哪呢？他臉上有答案？還是你們都會了？”

衆人齊刷刷把頭扭回來。

唯獨林烨，借着左桌角的半瓶水反光，看着後面正在低頭記答案的喻歡。

他趁趙婕轉頭朝喻歡扔了個紙團。

喻歡從容撿下，寫幾個字又咳嗽幾聲扔了回去。

林烨:怎麽回事？婕哥的課你從來不遲到的

喻歡:任老叫我去辦公室

林烨:大早上的能有什麽事？你也沒犯什麽錯啊

喻歡:臺階的事

林烨:？？？

林烨回頭沖喻歡努嘴，盡量放慢語速讓喻歡能猜到自己口型，“什麽臺階？”

喻歡頭還沒搖兩下，眼睛一直往趙婕方向看，可惜林烨就被趙婕盯上了。

“林烨！”趙婕直接開全麥，聲音從麥克風傳出來響徹一個班，“不願聽跟他一塊上後頭站着，扭着脖子還得花錢治！”

林烨吞咽口水把頭轉回來。

他吓得趕緊盯着自己桌上考了99.5的模拟卷，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趙婕一掌拍在多媒體講桌，關掉了随身帶的小麥克風，“你不願回頭看嗎？拿着卷子去！”

“我……”林烨也成為了焦點，他手快的拿起卷子和筆說，“我去，我去就是了。”

趙婕看林烨起來的如此幹脆，有點沒說盡興，幹脆把麥克風放到脖子上，“這樣，你們也是快高三了，我不跟你們廢話，你們這個班雖然是平行班，但極個別同學的能力水平遠超過平行班，當然也有極個別的拖累，這裏我不點名說。我呢，不像你們任老全盤照顧，也不像飒飒能提一個是一個，你們呢，能上就上，不能上，那就給我老實坐着！我們來看下一題。”

喻歡看了一眼林烨卷子，基本都按着答案改過了，他筆點了幾下窗臺，“怎麽？座位有釘子？”

林烨湊近小聲，“臺階到底是什麽？”

“三好生，”喻歡掐幾下眉心解釋，“任老說校領導和市申請，把你和我的三好機會要回來。”

“然後呢？”

喻歡無奈搖頭，“大致關系你想想，然後我就随便回了句小操場有臺階。”

林烨偏頭強忍住笑，“你也是夠可以的，這回好了，你去給任老修個天梯吧。”

下課鈴聲響的非常巧，幾個學生一溜煙跑沒影，不是奔着學校的商業街超市就是廁所。

井元把凳子搬到林烨座位旁邊，非常八卦的問:“烨哥，你桌堂裏的禮品袋我可看見了，是不是前兩天給你攔門口要送你巧克力的十班女生？”

“十班女生？”于子淇不知道什麽時候走近的，“哪個？李梓萌？王雅妍？趙雪？”

林烨一臉懵的擡頭，“你說的都誰啊？”

于子淇一下被問噎住了，“就高鼻梁大眼睛，雙眼皮馬尾辮啊！”

林烨站起來在班級掃視一圈，“你說的，咱班就好幾個，我進班級一個月才把人認全，全學年那麽多女生，加起來好幾百了，符合你描述的，粗略估計有80%。”

“你這描述也太大衆化了，”高柯和周凡經過說，“靜文就是其中一個。”

許塵直接紮進聊天小組，“對啊，能不能是靜文送的？”

陳靜文一個筆記本直接拍在許塵腦袋上，“你這麽閑就去擦黑板，要麽就看看你那3分的完型填空，實在不行就把嘴粘上。”

“你下手狠點再真給他打出點病來，”李思辰跳了出來，“他腦袋本來就不靈光。”

許塵直接把李思辰的面包片搶過來一半，“你說誰腦子不靈光？我好歹也是，也是班長啊！”

李思辰只感覺到一陣風，然後面包就沒了半片，等緩過神許塵已經咬上一口，“你腦子好使能上交那麽多部手機？你腦子好使能昨天坐地上？”

“我！你說的還真對，艹。”

林烨被圍的實在難受，“塵啊！”

“哎。”許塵和李思辰同時答應。

“忘了，你倆末尾都是，”林烨推開站在書桌左右兩邊的他們，“消消氣消消氣，許塵你呢，就去玩玩迷失剩下幾關，李思辰你呢，就去和高柯他們打水，于子淇說的呢，我真是一個都不認識，大家還有什麽問題嗎？”

衆人齊聲:“沒了。”

林烨雙手合十拍掌，“那萬事解決，大家散開給我透點氣，我有點憋。”

等衆人離開，林烨見喻歡朝自己勾了幾下手指，“搬凳子過來。”

林烨晃了手裏的卷子，“婕哥不講完了嗎？”

“過來。”

林烨覺得詫異但還是搬凳子坐過去，“怎麽了？”

喻歡争取不看林烨眼睛，“喜歡嗎？”

“我猜到了！”林烨回頭看看沒有湊上來圍觀的，降低音量說:“我就猜到是你，也就你知道我過生日。”

喻歡沉默幾秒，“林飒姐不也知道？”

“她？我到現在都沒看見她。”

“那你今早怎麽來的？”喻歡不解。

林烨拿過喻歡手裏的眼鏡布和眼鏡，小心的擦着鏡片嘟囔:“還說呢！今早坐公交來的，都差點遲到了，上車的時候還在想你怎麽還沒來。”

喻歡還沒來得及說，就被拿着住宿表格的許塵再一次插話。

許塵把住宿表格拿在他倆面前一晃，“兩位大佬，這個東西，明天收。”

林烨大致看了一眼，“能不交嗎？”

許塵回頭說:“可以，不住宿就不用交。”

林烨點頭把表格折了又折。

喻歡揚起頭喝水，眼睛一直盯着林烨動作，擰緊瓶蓋對林烨說:“所以你錯過了幾趟202路？”

林烨蹙眉，搬起凳子低頭，“沒數。我回去了，要上課了。”

怎麽能是錯過呢？我之所以願意等，換句話來講就是我想見你。我承認當時的情感無限接近願望落空，但看到桌堂裏的面包和牛奶，還有你卡在零點的生日快樂，我又覺得自己足夠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