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Chapter 72

◎它是不是在考驗我的素質，還是我的智商？◎

林烨怎麽也沒想到林瑤會中途回來。

沒有了老爸的庇護，林烨就像是牢中鳥，但凡聽到林瑤兩字都會撲騰個不停。

林飒從樓上下來看見林烨和喻歡站在樓中間，一臉疑問的看了眼門口：“望夫呢？”

“媽回來過。”林烨倒吸一口涼氣說。

林飒基本是看着林烨從開裆褲到現在，林烨腦袋裏的那些她基本都能猜個八九不離十。林烨小時後不懂什麽男女有別，可是林飒懂，為此林飒嘴上經常叨叨“你都x歲了，該回自己房間睡了”，然後看林烨帶着淚花躺在自己床上縮起來像個嬰兒又沒有辦法拒絕。為此林烨每每敲響林飒房門時，都會帶着一些小零食，林飒看他把一捧零食劃拉放在床上，滿腦子想的都是分贓這個詞。

可林飒那一陣特別喜歡吃泡芙一類的，也就逐漸忘了自己曾把這種行為和分贓劃分等號這一說。就這樣連續吃了一個來月，站體重秤上一瞧胖了好幾斤。

她以前覺得這個比自己小7歲的弟弟，簡直就是跟屁蟲，還特別會裝委屈黏人，尤其是晚上。因為年齡的原因，她慢慢變得感性起來，發現根本不是這樣。她開始哄林烨睡覺，跟他聊心事，甚至還在林烨和林瑤之間的關系做起了緩和。但只要她和林瑤的聊天中涉及到林烨這兩個字，林瑤都會快步走向玄關，頭也不回的說公司有事。

所以等林烨慢慢長大，林瑤不再把家當成家，這種假的平衡關系也結束了。而林飒和林烨，關系卻越來越好。

林飒時間空餘的話基本都會和一衆家長站在校門口，和他一起往家走。有幾次林飒看見其他小孩和自己家長喊鬧要這個要那個，她揉了揉林烨頭發上的碎毛問他“為什麽不會像其他同齡人一樣”，而林烨的回答也只是搖搖頭，弄得她也慢慢将這種期盼降到最低。

她試着站在林烨的角度去理解，她相信感同身受這個詞，猶如她相信爸爸和她只要努力，那林瑤和林烨之間的隔閡，是可以消除的。後來她發現根本不可能，所有人的心性都在發生變化，再去回看感同身受，更像是個笑話。

高中畢業之後林飒北上，雖說離家很遠，可依舊和林烨隔一天一個視頻電話聯系着。她成績好，人緣也好，和同宿舍的人玩的都不錯。女宿舍關燈聊天總是那幾個話題，而她們宿舍，反倒是四個女生和林烨一聊聊兩小時。

林飒會在假期時帶林烨去參加各種小幫朋友團體聚餐，話裏話外都是讓在青島本地的朋友幫忙照顧一下林烨。去學校之後她和林烨的聊天內容除了學習八卦日常，就是讓林烨盡量避免和林瑤的沖突。

後來她從和林烨的對話框裏看出，超過一分鐘的“對方正在輸入”完全概率是林烨在想怎麽不把自己的敏感透過文字不傳遞給林飒。而姐弟倆和林瑤的聊天界面，一個比一個幹淨。

此後，林瑤回家的次數更少，除了坐在一張餐桌上吃飯，她再也沒怎麽和姐弟倆發過短信。

直到今年，林瑤回家的次數要比往年增加了許多，林烨的磁場徹底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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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林飒，也多少會不适應。

林飒手搭在林烨頭頂，溫柔的說：“她出去了，你很安全。”

林烨遲疑點頭，沉默了很久幹笑兩聲：“吃飯吧，再不吃就要遲到了。”

喻歡聽的出來林烨的說話的聲音都在抖，他沒有作聲，只是牢牢握住林烨指尖。一來他受過的教育告訴他不可以随便摻和別人的家務事，二來他怕林烨會當場崩潰。

林烨這個反應，怕已經不是敏感這麽簡單了。

車往學校開的時候，一向兩個字能概括一句話都喻歡，正在給林烨剝開心果講笑話，林烨臉上寫着“一點都不好笑”，但又忍不住笑出聲。

這種場景，林飒想着要是每天能見到就好了。

她看着林烨和喻歡并肩走進致遠樓，剛停好車手機忽然響起一聲震動，是喻歡的消息，消息內容很簡單：情緒還算穩定。

林飒盯着屏幕發呆，半晌後回複道：你和他在一起我放心，小烨容易想多，小歡你辛苦點，幫忙多照顧照顧他。

小歡：好。

越到年末這段時間，林瑤越是忙的無暇顧及其他。公司業績盈利虧損資金往來，每一處細節都抓的要比平常嚴謹，再加上和辦理手續的相應機關高層，應酬更是免不了。

自打那次回了家，她恨不得抱着電腦住在辦公室，她也的确這麽做了。

林烨只要課間休息就會打開和林瑤的對話界面，備注裏的媽媽他好像沒叫過幾聲。他想着怎麽也應該和林瑤溝通一下，就說高三時間不夠，周日回家還要折騰，他想出去住。

但話已經挂嘴邊了，輸入框裏也删了又删，詞語裏充滿了渴求，又想到林瑤近期工作繁忙，空不出時間來看這些，自己也不怎麽招待見，把輸入框裏的一段話徹底删個幹淨，按下手機鎖屏鍵。

喻歡注意到林烨的表情有些低落，從兜裏翻出一顆奶糖放在他桌上：“就這一個。”

“今早讓你感覺到不舒服嗎？”林烨尴尬的笑了笑，解釋道：“我和我媽的關系，很難用三兩句說清楚，你見過她一次，那時候你應該看得出來，她好像不太喜歡我。”

“為什麽？”喻歡問。

“不清楚，”林烨無奈的捂住了自己的太陽穴，“我小時候是林飒和爸爸帶大的，和她相處的時間很少，就是那種，不是單親家庭勝似單親家庭的那種關系。”

喻歡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就是覺得心裏很不是滋味，他手頓在空中，随後輕揉幾下林烨耳垂說：“太難受我們就不講了。”

林烨嘆了口氣，看了一眼周圍沒什麽人，頭靠在喻歡身上，無奈的笑了笑說：“這麽多年都習慣了，又不是突然這樣的。”

“商業街的店鋪最近上了新口味的威化。”喻歡捏着林烨耳垂說。

“好！我們中午吃完飯去看看。”林烨笑着回應。

吃過午飯後兩人和許塵他們打了聲招呼，提前把碗交給門口的收拾人員，一溜煙跑到商業街。

林烨看着貨架上的威化問：“草莓味的會好吃嗎？”

“我猜測會很甜，”喻歡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想法，“你可能吃幾口就要吵着喝水。”

林烨拽了他一下袖子，看向坐在監控機器面前的老板，“你小點聲，別一會咱倆就被趕出去。”

喻歡扯了扯嘴角，“老規矩，牛奶味。”

林烨遲遲不肯把威化盒放在購物筐裏，“那新口味，就沒了？就不受寵了？”

喻歡：“……”

他想了想，還是把克數少的草莓味袋裝威化放進購物筐裏，“可以嘗試，但我還是覺得會甜，草莓天生含糖分，而且牛奶的我勉強能接受。”

林烨：“……”

你還讓不讓我吃？

喻歡想再開口說點什麽，林烨幹脆捂住他的嘴，把這個反常變成話痨屬性的靠譜未成年人拖到貨架拐角處。

“歡歡，咱別說了真的，你再說下去我們可能要被老板轟出去了。”林烨說。

喻歡指着捂住嘴的手，看林烨暫時沒有想要放開的想法，幹脆親了他的手心一下。

林烨不可置信的扭頭看他，松開手小聲的在喻歡耳邊說：“嘿，你這學的倒快。”

兩人付完錢往宿舍門口走，見宿舍門口安裝了一臺自助販賣機有點意思。林烨想試驗一把，選了兩瓶奶茶付完碼，林烨明明是看着奶茶掉下來的，可機器售出口好像沒什麽反應。

林烨指尖不安分的敲在販賣機櫃門上，一個沒注意伸到門開關處，輕巧就把自助販賣機的櫃門打開了。

“我可以理解為它在考驗我的素質，”林烨不理解的拿出兩瓶奶茶，“還是我的智商？”

“兩者都有。”喻歡說。

“嗯？”林烨把其中一瓶的瓶蓋擰開遞到喻歡手裏，悠哉悠哉的往前走，“我這一看就是優秀學生，要換做別人啊，沒準機器裏的零食都被掏空了。”

喻歡喝了一口奶茶，“我為機器感到擔憂。”

林烨踩着自己影子說：“這種情況我第一次見，你說會不會有什麽錄像，記錄好人好事的那種，然後我就上學校雜志新聞了？”

喻歡注意到路上有幾顆石子，手拎在林烨後衣領，“老實點，也不怕摔了？”

林烨立刻垂手站的特別直，一臉賣乖，“這不是有你嘛。”

“酒精棉球在你上次咬手腕就用完了，”喻歡一臉冷漠說：“消停會，等晚上回去再浪。”

“得嘞。”

沒等放學林烨的手機震了一下，他把手機從書桌堂裏拿出來，看到發件人是媽媽，下意識的用手捂住了對着喻歡一端。

媽：你放學回家一趟。

林烨猶豫了好一會，發送了個好字。

他一直沒反應過來林瑤為什麽突然和他說讓他回家，喻歡擡眼看見林烨臉上沒了血色，抿着唇沒有湊過去，盯着林烨僵直的後背看了很長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