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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的話甫一出口,謝平戈的表情瞬間就變了。

他身上那一點無害迅速褪去,眼神也變得銳利起來。

可兩人卻沒有發現異常。

賀冉冉在那個粉絲說到一半就意識到這家夥完全是在利用自己,其實半點愧疚想道歉的心思都沒有,再一次生氣了,質問道:“你又騙我!是你哭着說對不起平戈要向他道歉我才帶你來的!”

賀冉冉說着,扭頭看向謝平戈:“謝哥,對不起啊,是我處理事情有問題,我馬上帶她走。”

她說完,拉着人就想走,然而賀冉冉比對方瘦很多,對方打定了心思不想走,賀冉冉完全拉不動。

而且對方不僅是打定了心思不想走,她甚至還想往房間裏闖,幾乎是意識到她意圖的那一瞬間,謝平戈的臉色就完全冷了下來,眼神裏也倏地變得冰冷。

賀冉冉根本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她只感覺自己一恍惚,謝平戈的手已經扣上了那個粉絲的脖子,看着對方的眼神也仿佛在看着一個死人。

她控制不住地發出一聲尖叫,一時間不知道該撲上前讓謝平戈松手,還是該往後退。

所幸這尖叫聲響起沒幾秒,一道低沉的男聲就從房間裏傳了出來:“平戈!”

與這道男聲一同出現的是一個比謝平戈還要高上幾公分的男人,他戴着墨鏡口罩,完全看不清臉,但依然能感覺到對方身上和普通人截然不同的氣質。

他大邁步上前,沒幾秒就走到了謝平戈身後,伸手握住了謝平戈的手臂:“平戈,松手。”

他的話并不嚴厲,甚至有點輕,賀冉冉滿心嚎叫這有什麽用,快拉開他啊,然而就是這麽輕的四個字,讓謝平戈直接松開了手,眼神中的冰冷也随之散去,變成了恍惚。

他下意識地想看向自己的手,手卻已經被謝明睿握住,拉了下來。

謝平戈回頭看他,謝明睿輕舒了一口氣,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了句“沒事”。

也是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周圍有幾個房間的人因為賀冉冉剛才那一聲尖叫,已經探出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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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看賀冉冉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又看一個年輕女孩跌坐在地上,紛紛圍攏過來問發生了什麽事。

謝明睿一看這情況,就熄了這件事能簡單處理的心思。

他騰出一只手拿出了手機,一個電話撥了出去:“在房間嗎?現在戴上口罩,馬上上來處理一些事。”

謝明睿說完便挂了電話,他站在謝平戈身邊,全然無視了周遭探究的眼神。

他重新看向跌坐在地上的人,對方脖子上看不出傷痕,神色裏與其說是傷重之後生理上的緩不過神,不如說是過于震驚的恍惚,心裏便有了數。

後者也聽到了周圍的聲音,感覺血液重新流回自己的身體,看向謝平戈的眼神不再恍惚,而是充滿了被背叛的憤怒:“我要報警!我要告你!”

在這個世界度過了好幾個月,謝平戈其實已經把狀态從暗衛首領中調整了出來。

如果不是謝明睿在房間,如果不是對方的惡意和森然的眼神太過明顯,他也不會在對方試圖闖入的瞬間就進入警戒狀态。

而且……雖然進入了警戒狀态,比起以前也已經好很多了,他剛才幾乎沒有用力,只是制住了對方,因為這是最快的确保對方有惡意後能殺死惡意的動作。

不過他并沒有辯解,他只是回頭問謝明睿要不要先進去,後者搖了搖頭,在蔣祝匆忙跑上來之後,讓謝平戈把前因後果都和對方說清楚,自己則依然站在謝平戈身後。

因為清楚謝平戈的性格,謝明睿很早之前就讓蔣祝去了解過這方面的事情,因此蔣祝一搞清楚剛才發生的事,第一反應就是看向了地上的人:“你可以報警,但我們會向警方提出給你做傷情鑒定。如果确實有傷,你想要賠償也好,想要告平戈也好,我們都會回應。”

蔣祝的思路非常清晰,他和那個粉絲說完,就看向了周遭的其他人:“既然大家都看到了,那我們就解釋一下。這個粉絲認識賀冉冉,所以在被對方帶進酒店給平戈拍照的時候,平戈并沒有拒絕,經紀人也只是強調照片不能外傳。然而對方不僅外傳了,還語焉不詳地暗示自己是平戈的女友。這件事情造成了粉絲群體內部的動蕩,甚至蔓延到了片場——這件事大家應該都清楚,我就不多贅述了。之後,她以‘想道歉’為由,再次哄騙賀冉冉帶人進來,并且試圖闖入房間,平戈自衛,這才引發了這件事。”

因為這家酒店已經被劇組包下,所以住在這裏的都是劇組人員。他們聽蔣祝這麽說,大概就懂了情況,原本探究的眼神也消去不少。

那個粉絲沒想到蔣祝三言兩語就讓其他人喪失了大部分的興趣,眼睛更紅了,直接嚷道:“他們說謊!他根本不是自衛,他想殺了我!”

“我說了,你可以報警,我們支持你做傷情鑒定,”蔣祝的語氣特別的公事公辦,“如果平戈确實對你造成了不可逆的傷害,我們會負責。但是我必須得說,平戈确實是自衛,我相信知道他武力值的人都清楚,他如果想殺你,你絕對活不到現在。”

這話一出,衆人就想起了每天帶着一個大箱子去收新毀壞道具的道具組成員,默默地沉默了。

賀冉冉也反應了過來,因為謝平戈剛才的舉動驚魂未定的心跟着落回了原位,大腦也重新恢複了運轉。

她看着周圍聚攏過來的人,想到這件事可能會鬧大,愧疚之情油然而生:“是我的錯……我不該沒了解清楚她是什麽人就帶她過來……”

“賀冉冉!”那個粉絲驟然拔高了聲音,“是我差點被弄死!”

“沒有人想弄死你!這一切是你自找的!”賀冉冉也拔高了音量,聲音裏帶了些哭腔,“你騙我!第一次你騙我,第二次你也騙我。你根本不是想和謝哥道歉,你就是想窺私!不然你為什麽要把照片發出去,為什麽要編造一個和謝哥一模一樣的男友來誤導別人?”

那個粉絲堅決不肯承認:“我只是說說而已!哪個粉絲沒有滿嘴跑火車說過喜歡的明星是自己的男朋友?而且謝平戈根本就不是他表現出來的那樣,他根本不在乎粉絲,他剛才開門看到我的時候,就仿佛看到路邊的石頭!”

“你在的吧,”就在兩個人争執的時候,謝平戈突兀地開了口,他看着那個粉絲,就用着剛才開門看到她的那一瞬間渾不将對方放在心上的眼神,“那些小姑娘隔着屏幕吵架的時候,你在看着她們;她們在現場争執的時候,你在看着她們;她們和劇組工作人員發出沖突被帶到劇組的時候,你應該也在看着她們。當時你在想什麽呢?又把她們當成了什麽呢?小醜嗎?”

這一段話直接把那個粉絲問懵了。如果說剛才被動手讓她怒火沖天,現在謝平戈的話語就是讓她一顆心墜入了冰窖裏。

她不怕謝平戈惡心她,也不怕謝平戈恐懼她,在她看來,只要對方能記住她,她就成功了。然而謝平戈的眼神和話語告訴她,他并不在意她,他更在意那些愚蠢的、沒人脈的、連他的面都見不到的人。

蔣祝不知道她怎麽就不說話了,但對方不再鬧了顯然是一件好事。

他禮貌地表示自己是“耀雲的人”,後續他們會處理好,希望大家能給個面子,不要把這件事情說出去,以免有媒體借題發揮,影響劇組。

周圍的人紛紛點頭回了房,蔣祝也不在乎他們是真答應還是假答應,等人回房後便打了個電話給制片人,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清楚,表達了他們不希望事情傳出去的意願,而後放下電話,重新看向了賀冉冉和那個粉絲:“不打算報警的話,我們談談。”

蔣祝最終還是把兩人帶走了,謝明睿看着重新恢複安靜的走廊,輕舒了一口氣,把謝平戈拉回了房間,摘下了口罩和墨鏡。

在人前一直站得筆直一點也不氣虛的謝平戈在回到二人空間之後就低下了頭,默默說了句“對不起”。

是他的錯,本來很簡單的一件事,卻被他搞成這樣……

謝明睿沒有生氣,更沒有教育他意思,反而看着他笑:“雖然你現在在道歉,道歉也還挺誠懇的,但如果再來一次,如果下次再遇到這樣的情況,你還是會動手的吧?”

謝平戈沒有否認。

如果只有他自己在,他可以克制住不動手,可謝明睿在。他不可能讓有惡意的人接近對方。

“我……争取早點研究出新的沒那麽容易起紛争的制住對方的法子。”

謝明睿點了點頭。

他看謝平戈還有點沮喪,便在床上坐了下來,輕聲說道:“其實我很開心。”

這話讓謝平戈猛地擡起了頭,後者看着他,眼睛裏只有他一個人的影子:“很久了……距離你站在我面前想保護我,已經過去很久了……”

久到他曾經以為,當初那一別就是永世不再相見。

這一眼直接看進了謝平戈的心裏。

他半天沒有回過神,等回過神的時候,自己已經抱住了對方。

他頓時手忙腳亂地松開手,謝明睿看着他笑,一邊笑還一邊看了眼他剛才抱着自己的手,讓他更手忙腳亂,連臉都有些紅了。

因為過于慌張,謝平戈也沒有注意到謝明睿眼神裏一閃而過的狡黠。

看來……對他家平戈,最有用的還是賣慘?

謝平戈手忙腳亂了一陣才恢複平靜。恢複平靜之後他便想起了剛才的事,有些疑惑地問道:“我聽到蔣祝說……他是耀雲的人?”

謝明睿沒有隐藏過自己和瀾風的關系。但凡謝平戈看過散落在書房裏的文件,就該知道謝明睿是瀾風現任掌權人。

然而謝平戈從來不會去看,就像當初他不去看奏折一樣。

他不看,謝明睿也就沒有主動提,一來他懷疑提了謝平戈就要和他把銀行卡換回來了,二來……他其實還挺好奇他家平戈到底要多久才能發現自己在這個世界其實真的挺有錢的事實。

既然連謝明睿和瀾風的關系都不知道,謝平戈就更不可能知道謝明睿收購耀雲文化的事情了。

耀雲這邊只有林蘇月和高強知道新的大老板是誰,兩個人都被蔣祝提點過,不會在謝平戈面前亂嚼舌根,因此這還是謝平戈第一次感覺……好像哪裏不對。

謝明睿不想騙他,也不想他太在意這件事,便故作淡然地說道:“我買了點耀雲的股份。”

果不其然,他這麽說之後,謝平戈直接“原來如此”了一聲,就把這件事抛在了腦後。

雖然早就預料到了謝平戈的反應,可真看到了這樣的反應,謝明睿還是有些哭笑不得。

他總覺得照這樣下去,除非剛好在新聞裏看到自己的臉,不然他家遲鈍的平戈估計永遠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幹嘛的。

謝平戈倒也不是遲鈍,單純是他不會去多想謝明睿的話。

對方說什麽他就信什麽,對方不說他也就不想。

他看着被放到一旁的墨鏡和口罩,心底有些擔憂:“殿下,剛才那麽多人看到你了,會不會對你有什麽影響?”

謝明睿被他這話問得心都軟了,甚至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惡劣了,不坦白身份平添對方的擔憂:“我不會受到影響。你是明星,你該擔心的是你會不會受到影響。”

這回謝平戈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我不在乎。只要殿下不會受到影響,其他的聲音我都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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