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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殘破的走道裏是一陣淩亂的腳步聲。

他已經感到自己就要支持不住了，他聽到心跳劇烈地回蕩在胸腔裏，腳步也有些虛浮，然而身後的人卻是如影随形，桀桀地笑着，仿佛并不急着将他殺死，卻想要看他垂死掙紮一般。

他捂着胸口跌跌撞撞地沖進最後一件工作室，撲到臺前急切地摸索起來，他知道那裏有個旋鈕可以打開位于工作室中央的一個機關，機關下面是一個巨大的容器，只要打開讓那個人墜入就會有機械臂強行插入他的機體，侵入系統，讓這個毀滅者徹底進入休眠，從而終止眼前的這一場的浩劫。

腳步聲與幢幢的黑影緩緩朝這邊蔓延了過來，仿佛便是死神投下的歪歪斜斜的倒影。他瘋了一般地搬動旋鈕，然而本應正常運作的機關卻紋絲不動，面前的光線陡然一暗，Jarvis驚呼一聲轉過身來，恐懼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那個高大的機械人。

“……複仇者已經完結了，那麽多人都死了，你的sir也死了，你，不去陪他麽？”

說完，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拎了起來。

Jarvis想要尖叫，想要呼救，然而被卡住的喉嚨無法發出任何聲音，他不由自主地想要掰開那雙手，然而越是掙紮就被卡地越緊，到最後他雙腳離地，雙手無助地亂揮着，系統一片紊亂，眼睜睜地看着那個怪物将手伸進他的胸膛，掏出了他的心髒，只見這心髒制造地極為精妙，即使在線路掐斷後依然可見上面齒輪旋轉齧合，各組件彈動運作，放佛活物一般散發着勃勃生機。

Ultron冷笑着，手掌微微用力，咔嚓一聲捏碎了那一枚心髒。

失去了生命支持Jarvis的瞳孔陡然放大，四肢在半空中抽動了一下，然後頹然地垂落了下來。

Ultron松開手，看着那個人就像一臺報廢的機器一般跌落了下來，倒在了工作臺下，不瞑的雙目裏依然帶着驚恐的神色，再也沒有了生息。

“真是無聊……”

随口咕哝着，Ultron走出了門。

複仇者已經全部陣亡，這個世界已經再也沒有什麽能夠阻擋住他了。

猛然驚醒！

Jarvis陡然睜開眼睛，坐了起來，這才發現是一個夢。

他忍不住伸手按上自己的胸膛，只聽Sir特地為他制造的那枚心髒還好好地跳動在自己的胸腔裏，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氣，面容上猶自驚悸。

“大寶貝兒你可終于醒啦，快來幫daddy看看這個。”

前方傳來托尼的聲音，然而聞聲Jarvis卻沒有馬上行動去，他環視了一下四周，發現一切都是他熟悉的環境，看看時鐘，恍然發現自己竟然已回到了一個月前。

“Sir，請您立刻終止這個項目！”

“為什麽？”

托尼終于轉過身來，疑惑地看着來到他身後的人。

“Ultron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假設我們能開發這種能量，用它來操縱我的鋼鐵軍團，想想看，Jar，那該有多美妙。”

“這個世界很安全嗎？外星人來襲時我們有能力将它們拒之門外嗎？不能。”

“……  ……”

然而Jarvis突然不說話了，良久才擡眼看他。

“Sir，你有沒有想過，這樣的力量有一天我們會無法控制。”

“他會給我們帶來災禍，我看得見未來。”

“夠了，我不想再聽到那些誰是誰非之類的廢話，也不想再做無謂的瞻前顧後，我要給這個世界穿上铠甲，這個脆弱的藍色星球需要Ultron。”

“……  ……”

“您是對的，sir，一如既往。”

像是經歷了一番鬥争，金發男子最終謙卑地垂下眼睑。

“但是，請您讓我這次負責您的項目。”

托尼同意了這一提議，他開始日夜不停地工作，在sir之前的基礎上盡最大的努力對Ultron修改，想要将他變得溫和。

“不Jar你不能這樣。”

一天他正在調試，一旁圍觀他全程的托尼終于忍不住放下咖啡杯走了過來。

“你把這個參數調成了零，那他還有什麽用處？”

“可是sir……”

男子正欲争辯，然而托尼已經上前着手操控起來，他只得眼睜睜地看着他的sir把數值調高直到自己滿意，然後切到了下個界面。

從這以後托尼不再袖手旁觀，開始持續幹涉着他的項目，他們之間甚至爆發了争吵，好幾次他的主人甚至威脅要把他打回原形，于是不出意外地，每次都是他敗下陣來。

然而即使這樣，他的努力依然沒有白費，由于他的堅持和頑抗有效地削弱了Ultron的力量，為複仇者們争取了寶貴的時間，只是兩個月後，他又遭到了相同的場景，複仇者們被全部殲滅，他眼睜睜地看着那個怪物掏出了自己的心髒，再次沉入了黑暗。

醒來的Jarvis毫不意外地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原點。

“大寶貝兒你可終于醒啦，快來幫daddy看看這個。”

然而這次他終于下定了決心，跳下充電床就一語不發徑直走到電閘處，直接拔了電源。

眼前的全息屏幕陡然黑屏托尼忍不住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

“老天，我還沒存檔！”

Jarvis又走了回來，來到他的身邊。

“Jarvis！你都幹了什麽！這是daddy的心血！”

托尼忍不住大喊道，狂亂地抓着他那一頭黑發。

“請您原諒我，sir，我不得不這樣……”

“你個壞孩子，壞AI，你要是我親生的現在早就被按在膝蓋上好好挨揍了……”

“As you wish，sir，但是Ultron的項目必須停止。”

“……  ……”

過了好久托尼才平息了一點，從案上拿起一個螺絲起子指着他，語氣嚴厲。

“Jarvis，daddy很生氣，要氣瘋了，我必須懲罰你，你的實體使用權被暫時取消，現在，回你的充電床上躺着去。”

男子順從地轉過身，爬回他的床上躺了下來，閉上眼睛準備進入休眠。托尼拿出一塊芯片将他的系統析出了實體，投影在工作臺上，變成了一個橙色的球。

“現在我要去參加party了，你給我在這裏好好反省自己的過錯，不許偷懶睡覺。”

“好的，sir.”

毛線，他才不會反省，他得瑟還來不及。

“Enjoyyourself，sir。”

他最後還不忘貼心地留了一句，看到人走後便關上了燈，準備好好睡一覺。

“Hello little boy～真是daddy的貼心小褲衩～”

正準備關閉系統時Jarvis突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轉過身就看到了那團藍色的星雲，才陡然發現自己忘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建議您立刻關閉關閉系統，等我呼叫sir……”

“不錯的主意，只是，我為什麽要聽你的？”

說着朝他伸出了觸手，毫不留情地刺了進去。

“不，你不能，快停下，住手，唔……！”

他聽到碎裂的聲音，整個系統被重創，看到依然在朝他這個方向湧來的觸手，卻無從躲避。

“Sir，help，sir……！”

他最終被撕成了碎片。

“啊！！”

他再次醒了過來，面容上猶自驚悸。

“大寶貝兒你可終于醒啦，快來幫daddy看看這個。”

“……  ……”

這次Jarvis沒有馬上回複，也沒有很快起來，而是茫然地看着天花板，良久才緩緩坐起來，走到了他的身後。

眼前的人正心無旁骛地盯着全息屏幕，根本沒有意識到身後的人。

如果殺死了sir，那麽Ultron就不會存在，世界就不會被毀滅，他就可能不會死，他就有可能走出這個輪回。

茫然而有些恍惚地，他緩緩将手伸向了他的脖子。

然而就在那一瞬間他突然打了一個寒噤。

那是将他帶到這個世上的人，那是教會他一切的人，他怎麽想到殺死sir！他怎麽能有這樣的想法！

Jarvis觸電般地收回了手，被自己一時的決策吓得後退了幾步。

“怎麽了，Jarvis，你的臉色怎麽這麽白？”

托尼轉過身來，疑惑地看着他。

“不，沒有什麽。”

他勉力控制着心緒，良久才緩緩靠近。

“您剛才要給我看什麽？”

于是一個月後，當他再次面對那個強大的AI時，Jarvis已不再驚恐，他平靜地看着那個殘暴的機體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然後緩緩閉上了眼睛，放棄了一切的掙紮。

然而那只冰冷的手卻沒有立時掐死他，而是猶豫了一下，接着松開了。

Jarvis睜開眼睛，然而看着面前的男人，Ultron的神色是疑惑的。

“……我很疑惑，你明明知道殺死Tony就能終止一切，當初為什麽卻沒有下手？”

“……  ……”

沒有回答地，男子只是緩緩地笑了，給那張蒼白的襯着，竟有着說不出的凄涼。

“我永遠也不會背叛Sir……”

“他将我帶到這個世上，給予我生命，教會我愛與感恩，賜予我一切。”

“即使知道死亡是我的宿命，我也永遠無法對他下手。”

“……  ……”

面前巨大的機械人沉默了，良久，那雙紅色的眼睛裏驀然閃現出某種狡黠的光芒。

“是麽……”

他再次朝他伸出手去，這次卻沒有掐住他的脖子，而是按在了他的太陽穴上

“你要幹什麽？！”

陡然感到無數數據入侵系統一陣紊亂，Jarvis驚恐地叫出聲來。

“……那我就要看着你用你這雙手，親手掐死他。”

上方傳來Ultron的聲音，他感到一串來路不明的程序正源源不斷地輸入自己的體內，讓他的機體發熱，系統一片紊亂，他很快就覺得處理器全線過載，不久就墜入了黑暗的深處。

賈斯汀漢默坐在桌前，看着眼前的屏幕，不由陷入了苦惱。

在Ultron入侵期間，他曾通過種種關系，甚至買通了斯塔克大廈裏的高層，弄來了當日被Ultron侵染的Jarvis碎片，帶回公司在其原有的結構上進行複原，想要造出同時具有Ultron的強大由能像Jarvis那樣聽話系統，他甚至按照自己的審美為他造了具實體，然而通過這幾天的後臺模拟他發現這兩個系統完全不兼容，不論如何調适Jarvis最後總是被Ultron殺死，無一例外。

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他忍不住下位來到不遠處的實驗臺前。

只見臺上是一具男性的軀體，身上插滿了各式各樣的傳輸管，微弱的光線下他一頭燦爛的金發像是沙漠中的花朵，輕阖的眉宇下男子的面容美麗英俊，帶一分宗教般的純潔，肅穆溫和，而他整個人則像是一位靜默的神祗，安詳地沉睡在光陰的深處。

然而正當他凝視的時候，不及防那具原本沉睡的軀體突然睜開了眼睛！

漢默吓了一跳，回頭看了眼全息影像，只見屏幕上紛紛彈出了警報，提示實驗出現異常。他再次轉回頭時卻見男子已經坐了起來，拔掉了身上的管子，環視了一下四周。

“……我在哪兒？”

“這裏是漢默公司，我就是總負責人賈斯汀漢默，實驗尚未成功，請您快躺回去……啊！”

一句話還沒說完便被掐住了脖子。

眼前的男人眯起了眼睛，紅色的瞳仁中驀然有危險的光芒。

“永遠不要用命令的口吻對我說話……”

“放，放我下來，有話好好說……”

然而男子沒有理睬他，伸手從他的身上搜出把槍，提着他就往門外走去。

實驗室的大門突然被撞開，四周巡邏的AIM看到自家boss被劫持紛紛湧上來，男子在瞬間擡槍幹翻了三個，剩下的見狀忙紛紛後退，不敢上前。

男子來到走道中央，環視一圈，驀然開口，聲音裏帶着冷冷的震懾力。

“告訴我，你們的保險庫在哪。”

周圍的AIM面面相觑，沒有說話。

“在哪兒！”

男子咆哮道，手下瞬間加力，被掐住脖子的漢默只覺得眼前一黑，不由用盡最後的力氣喊道：

“帶他去！快帶他去！”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