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人屠之謎(2)
此處雖是村落,客棧酒坊倒也齊全。兩人約莫走了半裏,出田埂,放眼外就是一座客棧。客棧不大,看得出此間客棧平日裏來往路過之人不少,客棧旁的馬廄規制快要趕上長安城內的一些客棧,只是此時蕭瑟風中,馬廄只有幾匹瘦馬打着響鼻,謝雲流與陸危樓相互看了一眼,因為長安城南郊屢屢發生壯丁走失之事,波及到了沿路一些酒館生意,此時在這間客棧歇息的旅人不多,陸危樓與謝雲流商量一番,兩人先在這間簡陋的客棧裏租了兩間房。
将一切安頓好,謝雲流大喇喇地敲響了陸危樓的房門,三聲響後,陸危樓打開了房門,就見門外謝雲流臉上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他的手中還捧着一個包裹。陸危樓瞥了一眼謝雲流手中的包裹,眼中有一抹疑惑,不待陸危樓開口詢問,謝雲流當先邁入了陸危樓房內,反手将門“嘎吱”一聲合上。
“這是何物?”見謝雲流将包裹丢在幾上,陸危樓走到近前,一邊拆包裹一邊問道。
謝雲流盤腿而坐,與陸危樓一齊将包裹打開,裏面一堆瓶瓶罐罐露出真容,陸危樓撚起一個白色瓷瓶,拔開瓶塞,湊在鼻邊聞了一聞,卻沒有什麽味道。
“沒有味道的,”謝雲流也撿起一個瓷瓶,拔開了瓶塞,遞到陸危樓眼前,“這些是用來易容的藥水,若有味道,那還不被見多識廣的人看出破綻。”說着,謝雲流将放在陸危樓眼前的瓷瓶收了回去,将瓶底朝上,倒出一些粘稠的液體,手指沾了些抹開,短短的瞬間,一塊跟人皮差不多顏色的膠着物就出現了。謝雲流捏着這塊膠着物,又遞到陸危樓眼前,對陸危樓再次露出神秘莫測的笑容來。
陸危樓拿起了謝雲流手中的膠着物,觸感粘稠又有彈性,他又聽謝雲流說此物是用來易容的,自然知曉其中該如何用。“這是粘哪一塊的?”陸危樓問。
謝雲流指了指自己的眼角:“這裏,把這塊膠粘在眼皮下,往下拉一拉,一個下拉眼就成了。”謝雲流邊說邊将陸危樓手中的膠着物給拿了過來,粘在了陸危樓的左眼角。陸危樓原本看上去銳利的鷹眸變得柔和了不少,謝雲流又倒了些藥水,撚成另一塊眼角皮替陸危樓粘上,如此幾下,陸危樓的眼角、鼻梁、嘴角、下巴都被謝雲流重新改造了一番,待一切妥當,原本盛氣淩人的陸大教主瞬間變成了本分樸實的漢子。謝雲流來回看了幾眼易容過的陸危樓,頗為滿意自己的一番手藝。
“看看,成不成。”謝雲流不知道從哪裏拿來了一面銅鏡,把打磨的光亮的一面對着陸危樓,讓陸危樓欣賞自己的手藝。
陸危樓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被謝雲流重新打造的面容,頗為滿意地點頭笑道:“想不到謝真人還有如此手藝。”
謝雲流不以為然地嘿嘿一笑:“行走江湖總有迫不得已的時候,這易容藥水必不可少。”
“原來如此。”陸危樓點頭。
謝雲流聽出了陸危樓這句話的意思,面前這位陸大教主跟謝雲流比起來,看上去更缺少一身正氣,偏偏陸危樓覺得謝雲流比他更不拘一格。“行了,你完事了,現在該我了。”謝雲流沒把陸危樓剛才那句揶揄放在心上,他把銅鏡轉了個面,再次拿起桌上的瓷瓶,倒了一些藥水出來,輕輕揉捏,一塊“人皮”成型,粘在眼角邊,接着是鼻梁、嘴角、下巴一一裝扮,片刻後,一個看上去敦厚的青年便出現在了陸危樓眼前。
“怎麽樣,還有哪裏不行?”謝雲流對自己的手藝十分自信,他問陸危樓,其實是想讓陸危樓誇誇自己。
然而陸危樓只是認真地打量了一番謝雲流,片刻後,陸危樓擡手指着謝雲流的眉毛說:“眉頭太過鋒利,不像尋常百姓。”
謝雲流一聽,低頭看了一眼鏡子,果然如陸危樓說得那樣,謝雲流的劍眉橫飛,縱然是他面容敦厚,這兩道斜飛的劍眉也将他一身正氣給露了一半。
“啧,誰會注意這兩道眉毛?”謝雲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眉頭,好似想把斜飛的眉梢給壓壓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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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危樓勾唇一笑,從袖中掏出一柄匕首,泠泠冷光繞在刃面,閃得謝雲流側開了雙目。陸危樓手執匕首突然一橫,刀刃對準了謝雲流:“不如修整一下如何?”
未等謝雲流應聲,匕首已貼在謝雲流眉梢,謝雲流只覺得眉間好似輕風拂過,正陶醉間,那陣輕風忽然消失,謝雲流一睜眼,正對上銅鏡,銅鏡裏的謝雲流斂去了一身鋒芒,真正地成為了一個普通的農家青年。
“好手法!”謝雲流不由得贊嘆一聲,陸危樓用刀之法已是出神入化。
陸危樓收起匕首,看了一眼穿着藍白相間道袍的謝雲流道:“謝真人,面容倒是畫好了,可沒有一身妥帖的衣物,也是無用。”
謝雲流得意地挑了一眼陸危樓,伸手指着窗戶外道:“想要衣服還不簡單。”言罷,謝雲流躍出窗外,只是須臾,兩件樸素粗布衣衫就出現在了陸危樓眼前。
陸危樓啞然一笑,随後道:“謝真人當真是食得人間煙火。”
謝雲流拇指與中指交扣,向陸危樓行了個道揖:“陸教主過獎。”
陸危樓與謝雲流目光相接,兩人皆是哈哈大笑起來。
日暮之時,謝雲流與陸危樓翻窗出了客棧。
兩人沿着山路一路往上,一路走走停停,四下觀望。若說這是村莊倒也不盡然,從山腳下看,只能看清山路邊的屋舍,山路外還有一些屋舍隐在樹幹之中,謝雲流估量了一番,此處村落将近有三十多戶,近百口人。
“的确是個掩人耳目的好地方。”謝雲流道。
陸危樓與謝雲流并肩往山路上走,正是歸農之時,路上卻未遇見太多人。也是,此處已發生多起命案,縱然是村中熟人,也是人心惶惶。
“你還打聽到了什麽?”謝雲流見此處想遇見一個村民都難,只得問事先打探過一番的陸危樓。
陸危樓道:“都是些官府知道的,那些壯年男子都是在夜晚失蹤,也有一些往來長安的商賈。”
“除此以外呢?”謝雲流知道陸危樓打探到的并不止這一些。
陸危樓淡淡笑了笑,不急不忙地接着說:“若還有一樁奇怪的,那便是他們皆去過一家酒坊買過酒。”
“那酒坊在何處?”
“這裏。”陸危樓停下腳步,指着路邊一個剛亮起燈籠的酒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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