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九月二十八日,明天就要迎來聖米迦勒節。
顧名思義,這是一個紀念大天使米迦勒的節日。
根據人們對于《聖經》所記載,廣泛認為米迦勒信奉絕對正義,他保護光明不被黑暗侵蝕。
街頭相遇的婦人們興致勃勃地讨論起節日特色食物,不時也能看到負責買菜的女仆提着大肥鵝走過。
“上午好,親愛的哈德森太太。你也買了麥茬鵝,燕麥烤餅準備得怎麽樣了?”
“上午好,莫妮卡太太。我把配料都準備齊全了,下午準備正式制作。你呢?去年,你可是整片區域裏的烤燕麥餅冠軍。”
是了,麥茬鵝與燕麥烤餅,是歡慶聖米迦勒節的必備食物。
一個屬于光明的節日即将到來,大多數人饒有興致地期待着歡度大天使的節日。
然而,總有例外。
老奧利弗夫人與女仆肯納像是身後有惡鬼追殺一般,從本·奧利弗的住所裏跑了出來。
兩人卻還要維持住儀态,不敢露出慌忙驚恐的模樣。但她們慘白的臉色、急促不安的呼吸、額頭的冷汗,以及雙腿發抖快要站不穩的模樣,無疑不證明剛剛發生了可怕的事。
老奧利弗夫人死死抓住女仆肯納的手,哪怕是中午十二點的太陽,也無法驅散兩人心頭的寒意。
“是他來報仇了!你看到了窗上忽然出現的血紅字「Changeling」,那是本的筆跡!”
老奧利弗夫人驚慌地說,“這世上除了我和你,沒有其他人知道調包嬰兒,但死去的鬼魂就不一樣了!”
就在五分鐘前,兩人一起去了本·奧利弗的住所。表面上打着收拾遺物的旗號,暗中确定房間內沒有留下不利于她們的物品。
其實,應該不會有相關內容留下,畢竟本·奧利弗至死都不清楚他的真正身世。何況七天前,老奧利弗已經帶着查案者翻查過一遍屋子,如果真有問題早該爆出來了。
盡管如此,老奧利弗夫人卻還是要檢查,确保她死去的‘兒子’沒有留下讓人抓到真兇的下只言片語。
小心起見,是要多查幾遍。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前兩次來翻查都沒有事,但今天見鬼了。
當時,屋內很安靜,确定沒有其他人。
誰想到光天化日之下,玻璃窗戶居然流血了!陽光明媚,但詭紅的鮮血寫出了本該帶到墳墓裏的秘密。
“夫人,恐怕他真的借助魔鬼的力量回到了人間。”
女仆肯納雙手冰冷,此時也感覺不到她的手腕被老奧利弗夫人抓得生疼。
肯納似是想到什麽,倒抽一口涼氣,“哦!是的!他回來了,力量一天比一天強大。您還記得前天中午,旅店租屋的鐘突然停止嗎?還有昨天下午,窗簾上不知被誰系上的結扣嗎?那都是魔鬼做的!”
時鐘停止,在某些風俗中預示着死亡将至。
另外,有些人相信在某一空間內系上繩結,意味着亡靈不能自由地離開。
故而,時鐘與結扣,難免與靈魂相關。
老奧利弗夫人當然不會忘記那些風俗,這兩天她一直再以巧合安慰自己,是把旅店服務生罵了好一通。鐘停擺,是因為該上發條了。窗簾被系了結扣,是哪個多管閑事的女傭搞的衛生服務。
但,旅店方面堅決否認。
老板說每間房有新客入住前,必然會校對座鐘發條。那一口座鐘并沒有損壞,只是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停了。
服務員也表示從來不會多此一舉地綁好窗簾,她們都是聽從客人的需求安排。在老奧利弗夫人出門時,沒有誰進去打掃房間。
如果說前兩次還能用意外來解釋,今天的玻璃窗浮出血字,還是戳破最深秘密的血字,那就絕對不是巧合。
“肯納,你下手的時候确定用對了刀?”
老奧利弗夫人直勾勾地看向女仆,“确定那把刀身上繪制了讓他魂飛魄散的魔法血符嗎?”
“當然,我很确定。您看到了我手指的傷口,還是放了我血。”
肯納非常确定,她買了兩把一模一樣的二手刀。一把繪制了血符紮入了本·奧利弗的心口,在殺人後就扔到了倫敦郊外的河中;另一把則是扔在車夫彼得家附近,是要嫁禍于人。
為什麽繪制了讓人魂飛魄散的符文,但仍舊遇上了亡靈的複仇?
大太陽底下,老奧利弗夫人與女仆肯納都在雙方眼裏看到無邊恐懼。她們不願意承認,也許本·奧利弗不是借助了魔鬼的力量,而是他求得了大天使的幫助。
聖米迦勒節即将到來,那也意味着大天使米迦勒審判罪惡之劍,正在高懸于惡人的頭顱之上。
“立刻回家,家裏還有些聖水護身符。”
老奧利弗夫人确定不能繼續留在倫敦市,這就要立即返回郊外的鄉村別墅。
兩人驚慌不已地離開了,沒有留意到街對面的一道身影。
瑪麗面無表情地看着兩人落荒而逃。玻璃冒血色字跡很奇怪嗎?她就是提前幾分鐘,準備些化學試劑的小玩意。
即便真的是幽靈留言,關系親近的親人為什麽要慌不擇路?如果感情足夠好,或多或少應該會想一想怎麽以此為線索找出兇手不是嗎?
現在老奧利弗夫人和肯納想要逃。
她逃得出倫敦,但逃得出心中的恐懼嗎?
馬車,正駛出倫敦。
“哦!珍妮,你為什麽要匆匆趕回家?”
老奧利弗不知道妻子為什麽執意要回鄉村別墅,“本的案件還沒有最終定論,哪怕要離開也該和明頓先生、厄爾森律師當面打個招呼,這是應該的禮儀。”
見鬼的禮儀!
亡靈複仇的腳步在逼近,誰還在乎禮儀。
老奧利弗夫人硬生生地把怒吼的話咽了下去,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你忘了明天是聖米迦勒節嗎?我想應該好好過節,保佑本能夠順利去天堂。”
“這樣啊。”
老奧利弗不能說妻子做錯了,只是走得太匆忙,而且留在市內過節也沒有什麽不好。
老奧利弗夫人又說,“而且托尼獨自在家,你想留小兒子一個人過節嗎?”
“好吧,好吧。”
老奧利弗默默在心中反駁,托尼并不是一個人,鄉村別墅裏還有廚娘、車夫、女仆等等,這卻沒有必要說了。
車輪滾動,揚起塵埃。
前往倫敦遠郊的馬車不會只有一輛。
入夜,十一點。
鄉村別墅,一片安靜。
與城內的燈紅酒綠不同,奧利弗鄉村別墅已經熄燈。
不論是趕路回來的主人們,或是做了一天活的仆從們都準備休息入睡了。
鄉村別墅的二十米開外,停着兩輛馬車。
沒有聘請車夫,都是自行駕車。厄爾森律師剛剛從蘇格蘭的某個小鎮趕來。
“車夫彼得與女仆肯納的老家在同一個小鎮。”
這次,厄爾森沒有繼續寡言的習慣,開門見山地說出了幾天來的調查。“我找到了小鎮居民證實他們在二十年前是認識的。後來兩人都出去謀生,很少再返回小鎮。”
這意味着女仆肯納可能知道彼得花生過敏,更有可能是那位講述一夜暴富引人進入賭場的乘客。
瑪麗留在倫敦也不僅僅是制造了幾次恐怖故事。
“關押彼得的看守所,一直有特定的夥食供應商。在那一條供應鏈上,我查一位小管事,他也認識女仆肯納,也是二十多年的事情。你可能還記得,老奧利弗說過他以前做過一段時間的豆類生意。”
當時,老奧利弗一家住在利物浦,女仆肯納接待過那位管事。
五年前,老奧利弗徹底退休,搬到了倫敦遠郊。
根據小管事的回憶,他近些年在倫敦見過肯納好幾次。
兩人不算太熟悉,只是随便聊聊。比如肯納幫女主人來買編織書籍,比如小管事偶爾提幾句現在負責為看守所提供晚餐。
“管事與肯納最近一次見面,是一個月前。”
瑪麗核對了看守所給的夥食清單,對于犯人的夥食一貫粗糙,晚餐清單上的花生面包會持續供應三個月。
“管事不記得有沒有和肯納提過夥食的配料問題了,也許有過,也許沒有。厄爾森律師,您怎麽看?”
事到如今,還能怎麽看。
一次巧合是巧合,一串巧合會存在嗎?會存在于謀殺案中嗎?
“我聽從您的意見,也去過老奧利弗夫人的娘家了。确定了她的祖父、伯父、堂叔都不能食用蠶豆,他們小時候因此曾經引發過嚴重缺血而昏迷過。”
厄爾森律師想起出差前的疑惑,他詢問面前的明頓先生,為什麽會迅速鎖定「潘多拉馬戲團」?
答案就是豆子。
先出現了令彼得致死的花生,後來出現了不得老奧利弗夫人喜歡的蠶豆。
需要知道蠶豆病存在遺傳的可能,它多發于男性,食用之後産生不良反應,但這一點現在很少為人所知。傑克的發病還能是偶然嗎?
基于此上,大膽假設。
假設一個人知道蠶豆引發過親人的病症,哪怕她自身不會吃了發病,但也不會喜歡食用。另外,這個人可能會在食物上謹慎,從蠶豆想到其他豆子,比如吃了花生又會否引發嚴重疾病。
調查進行到這一步,前因後果幾乎都已經清楚了。
二十七年前,畸形的傑克與健康的本被相互掉包。
二十七年後,由此不可言說的秘密,引發了一場謀殺案。
老奧利弗夫人與女仆肯納策劃了一切,盯上了車夫彼得作為替罪羊,是利用花生過敏讓他病死獄中。
彼得不一定是直接捅死本·奧利弗的兇手。他未認罪,而家裏的支票也好,家附近的兇器也好,可能是真兇乘其不備偷偷放置。
瑪麗看了一眼懷表,又瞥了一眼不遠處別墅的煙囪,那根系着腐爛貓頭鷹屍體的細繩應該快要斷了。
煙囪,人們認為亡靈或怪物,通過它進入住宅內部。
貓頭鷹,莎士比亞在《麥克白》裏稱它為“宣告死亡的敲鐘人”。
當一只腐爛的貓頭鷹從煙囪口掉落。
深夜,死亡敲鐘者的屍體砸在壁爐內發出悶響,不知會引發什麽效果?
瑪麗也不知道具體效果,而她不想再去樹林裏翻找一只貓頭鷹屍體。
不想再找雞血腐爛羽毛上畫一個「C」正如畸形傑克耳朵邊的疤痕,更不想趁天黑偷偷摸摸爬煙囪了。
“啊——”
一聲尖銳的叫聲,打破了寧靜的鄉村午夜。“不要殺我,我不是故意想捅死你的,是夫人的命令。不能讓二十七前的調包嬰兒計劃敗露。”
緊接着,老奧利弗家的客廳燈亮了。
鄉間道口。
月光慘白,樹影搖曳。
瑪麗看着懷表,對厄爾森律師笑道,“Well,現在是23:47。還有13分鐘就是9月29日了。聖米迦勒節,節日快樂。“
“您也節日快樂。”
厄爾森律師也笑了,雖然身在午夜,但他看到了真相大白的光明。
瑪麗卻還有一重疑惑。
本·奧利弗身上還有一層迷霧,究竟為什麽喬治教授背後的人要出資追查他的死因呢?僅僅因為維護正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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