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Chapter21
停屍房, 在船艙負一層,進入房間後體感氣溫驟降三度。
作為一艘正經游輪,「鑽石號」肯定不會提前準備停屍房, 其中卻有淡淡血腥味。
不是來自芬妮小姐的屍體, 而是來自房間遺存的氣息。
“這裏通常被用來儲存新鮮的海鮮。”
大副略作解釋,可不想讓人誤會「鑽石號」從事非法犯罪活動。“設計游輪時就考慮到了冷藏室的氣溫要低,使用了一些特別建材。”
以往存放海鮮的地方,現在躺着一具浮腫的女屍。
邁克羅夫特面無表情地開始屍檢, 卻沒有讓人忽視略微顫抖的雙手。為什麽要手抖?當然因為羅曼夫人不可能習以為常地面對屍體。
真是坑人的背景設定。
上船後,邁克羅夫特第三十三次默默問候馬修閣下。
羅曼夫人未出嫁時, 和身為醫生的父親學習醫學知識。
出嫁後,丈夫往返在巴黎與東方大陸, 她也時常跟船出行, 見識過不少異域風土人情。
因此, 羅曼夫人不常出現在巴黎, 而她與那些喜歡舞會與沙龍的貴婦人并不相同。
再不同,也不會搞一具屍體來查查。
別說子虛烏有的羅曼夫人, 邁克羅夫特都有幾年不曾近距離面對屍體。上次還是是三年前, 讀大學時區醫學院旁聽解剖課。
如今, 重溫舊夢。
邁克羅夫特剪開了屍體的外衣, 沒有放過任何一處細節, 而他由衷希望能盡快找出真相。
既然作為羅曼夫人, 讓他失去了與甜點相愛的權利, 那總不能把不太願意出門的喜好也剝奪了。早點破案,早點休息。
一門之隔。
停屍間外, 走道上僅有三個人。
瑪麗、船長、夜莺劇團的負責人紮爾, 這會談起了為什麽懷疑芬妮之死有古怪。
“上帝保佑, 這不會是一起連環殺人案。”
紮爾一開口就扔出炸..彈,“不是我危言聳聽,而是太奇怪了。芬妮的死狀,和今夜原定要表演的《兩萬裏深的愛情·中幕》情節過于雷同。”
船長也是眉頭緊鎖,“讓我來說吧。紮爾一個月前寫完人魚複仇的劇本,此次航行是這出劇的首次表演。
人魚向巫師乞求了黑魔法的力量,所以被她殺死的人死狀很古怪。第一個死者,莫名其妙地在一次出海旅行中失蹤了,當船只靠岸,水手才發現船底的屍體,其頭發纏在船底鐵杆上。”
是不是很耳熟?
正巧與停屍間的屍體如出一轍。
“有點意思。”
瑪麗聽到此處,終是有了興趣。“劇本沒有外流嗎?故事裏一共死了多少人?”
“劇情只有八個人知道,包括我在內的劇團七人,以及船長先生。至于故事裏死了多少人?”
紮爾苦笑着搖頭,“人魚主要的複仇目标是王子,最先下手的是王子的親信,也就是帶兵滅殺人魚島的首領。然後……”
紮爾數了起來。
有被鬼魂纏身而亡的國王,有無法停止跳舞而累死的皇後,有被夢中被斷頭的王子兄弟,還有王子二次訂婚的他國公主。
“他國公主是被毒死的。故事的最後,王子發現身邊的人一個個死去,他變得越發恐懼,最終是死在一場大火裏。”
紮爾簡單說起未曾演出的劇情,“整個王宮無人幸免,所有人都被燒死了。”
說到此處,紮爾不由背脊發涼。
他自問是一位見多識廣的編劇,此處特指讀過很多戲劇,對其中之一印象頗深。
——虛構的故事,不知怎麽就成了真。
喪心病狂的罪犯,參考了劇本的作案手法犯罪。
“上帝,請寬恕我。”
紮爾深深地後悔,“我從一開始就不開選擇黑暗版人魚複仇記,如果它只是一出簡單的浪漫愛情故事該多好!”
死亡事件卻已經發生。
“現在還不是下定論的時候。”
瑪麗聊勝于無地安慰,“紮爾先生,你可以祈禱根本的作案手法是不一樣的。人魚以黑巫術殺人,但這艘船上不存在非人類的力量。”
不多時,一位水手來到負一層。
“波頓船長,我們在游輪外反複找了幾圈,沒有發現血跡,但發現了這個。”
水手拿着一塊淺綠色紗布,正是芬妮小姐身着裙裝的一角。“它挂在靠近船底的生鏽金屬扣上,就是栓船時挂鎖鏈的那個半圓扣。”
半圓金屬扣,大約手掌大小。
焊接在船體外側,靠近海面高度,因為常年經受海水沖刷難免生鏽。
“那個位置不太好說。”
船長已經取來游輪的設計圖,整艘船共有五層。
一樓是餐廳、演出廳、舞廳與操控室、船員室;
二樓是舒适艙,以及劇團成員的房間;
三樓是頭等艙;四樓是賭場、運動場、與土耳其浴室。
從衣服碎片剮蹭的地方由下往上看,畫一道線尋找芬妮小姐可能掉落的位置。
可能是一樓舞廳外側的觀海走廊,也可能是二樓某間客房的窗戶附近。卻無法從三樓與四樓掉落,因為那裏都是沒有門窗的整面封閉艙體。
“走廊,誰都能進出,但沒有人表示見過芬妮小姐。”
船長又指了指二樓的客房,“這一間客房沒有住人,按照常理,它應該是緊鎖的。之前,我也派人去檢查了沒客人的空房間,沒有發現門鎖被破壞。”
是嗎?
瑪麗并不認為游輪的門鎖有多防盜,就她而言,就能以非暴力的方式打開。
“等會再去仔細檢查。”
瑪麗轉而詢問水手,“我注意到芬妮小姐的頭發有一段被切了,是你們把屍體打撈上來時切的嗎?”
水手點頭,“是的。纏在船底鐵杆上的頭發太過糾纏難分,我們沒有辦法解開,只能将頭發切斷。”
瑪麗追問,“「鑽石號」運營了十一年。你也是頗有經驗的老水手,在你的水手生涯中遇到過類似頭發纏繞的事情嗎?我的意思是,你能确定那是海水洋流等自然之力造成的頭發結嗎?”
這是很難說清。
水手神色糾結,“船底時常纏繞海草,我的确見過亂成一團的海草,但人類的頭發……”
水手搖搖頭,“先生,恕我直言。哪怕我曾經在海上遇到傷員或屍體,但都是男性,他們的頭發至多長到齊肩。
大海,是男人的世界,長頭發的女士只會是乘客。今天是我二十年水手生涯裏,第一次以如此方式打撈起一具女屍。”
因此,無從判斷長發纏繞艙底,究竟是海浪的作用或者是有人故意為之。
瑪麗:等一下,什麽叫做大海是男人的世界。
此時,停屍間房門倏然從內推開。
邁克羅夫特走了出來,慢條斯理地換上幹淨的手套,環視一圈确定了剛剛說話的人。
“你說大海是男人的世界?”
邁克羅夫特平靜地看着水手,“那麽你又能确定些什麽,以而證明你了解大海的世界?”
水手難掩尴尬。
他錯了,怎麽就忘了今天來驗屍的是一位夫人。
“額,是的,能确定什麽?”
水手強迫自己動腦子思考,不能太過丢臉。“是了!我能确定的是,發現屍體時沒有蝴蝶結或緞帶等裝飾品綁住芬妮小姐的頭發。”
換言之,如果真是有人把芬妮小姐的頭發搞成死結纏在船艙底部,也沒有留下明顯證據。
瑪麗淡淡問到,“沒有別的發現了?”
水手讪笑,“沒有了。”
船長見狀緩解氣氛,“老布裏,你先回去休息,說不準等會要再下水。紮爾,你不如也會房等消息,請照看好你的劇團成員。”
怎麽照看不言而喻。
是讓紮爾管住另外七人的嘴,不要透露人魚複仇的劇情竟然真實上演了,以免恐慌情緒蔓延。
水手與紮爾都離開了。
邁克羅夫特才開始說起初步屍檢結果。
“三個發現。第一,致命外傷在後腦勺,傷口殘着鐵鏽與白漆,而傷口形狀近似圓弧形,是高處墜落傷造成的。第二,目前屍體上沒有發現掙紮痕跡,但芬妮小姐的脖子上有擦傷。我懷疑,她戴着的某條項鏈不見了。”
說到此處,邁克羅夫特頓了頓。
“第三點呢?”
船長不由追問,就看到大副遲一步從停屍間出來了,大副的臉色很不好。
“第三點,我在芬妮小姐襪子中發現了這個,藏于她的腳掌下。”
邁克羅夫特指了指大副手裏的紙袋,示意他倒出了一塊半個手掌大小的鱗片。“看神色,鱗片并不新鮮,存放了有一段時間。”
是的,有點幹癟的鱗片,約有半個手掌大小。
空氣,忽然安靜!
這樣尺寸的魚鱗很少見,是否無意中吻合了人魚複仇之說?
“傳說和現實不同。傳說裏美人魚來自深海,它們尾巴的魚鱗很美。”
瑪麗最先打破了詭異的氣氛,“現實中的深海魚卻基本沒有鱗片,而常見的海魚魚鱗非常細小。像是這樣大的魚鱗,應該是一條大個子淡水魚。”
邁克羅夫特點頭,“是鯉魚鱗片,很不常見的體型,總之我不曾有幸見過。波頓船長,「鑽石號」沒有提供這類鯉魚肉食吧?”
“當然沒有,鯉魚不在我們的菜譜上。”
船長很肯定,也因此陷入更深的迷霧。“如果是小鱗片,還能用不小心掉到襪子裏去解釋。但這麽大一塊,芬妮小姐走路時不可能沒感覺。”
那必須弄清楚,魚鱗是什麽時候出現在襪子裏的?是芬妮活着時,還是她死後?
“明頓先生,羅曼夫人,也許你們該找女仆阿比聊一聊了。”
船長揉了揉眉心,事情越發奇怪了。至于他和大副還有很多事要處理,此中重點必須先要穩住一船人的情緒。
四人離開負一層,分頭行動。
瑪麗繼續往上走,視線卻不由落在同行之人身上。
正是四下無旁人,她忽然勾起一抹微笑,低聲說到,“羅曼夫人,您真是一個特別的女人。”
邁克羅夫特腳步一頓,又自然地繼續上樓梯,側頭回以微笑:“明頓先生,您是在贊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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