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配對嗎
被好友這麽一說,餘旸覺得甜蜜又不太好意思,畢竟得償所望通常可遇不可求,尤其結婚對象還是鄭栖這種男神。
餘旸清了清嗓子:“我感覺他比讀書的時候容易相處,就是人挺好的。”
至少像個結了婚的人,不是飛天人物,整天不知道着家。
杜辰一聽這話直皺眉,“你能不能別說廢話,不能跟人渣結婚,這是底線,”說着,他悠悠地吐出瓜子皮,放輕語氣:“是問你跟鄭栖感情到哪一步了。”
餘旸不說話。
褚薇察覺到氣氛微妙,近乎秒懂:“餘旸,你該不會——”說着,她兀自笑起來。
每當褚薇一眼洞察他的心事,餘旸就有點心虛。
“你笑什麽啊,”周羽推了推薇薇的胳膊,“跟我說說,我偷偷笑。”
褚薇雙手環胸,在周羽耳畔說了什麽,又擡了擡下巴:“你問,餘旸怕我,他一緊張,就像蚌殼,什麽話都撬不出來。”
“真的哦。”
周羽不可置信。
讀書的時候他們幾個在學校算是各領風雲,褚薇個性張揚,170的身高,女生中的酷姐;周羽是學霸,看上去文靜乖巧,其實很會幫餘旸開小竈,教他考前突擊;杜辰屬于拖拉機那一種,圓臉,長相和善,但是背地裏特別滑——老師總想揪出來卻找不到把柄。
在他們的影響下,餘旸變得特別擅長絕處逢生,既會偷懶,又會讀書。
餘旸當然離不開他們——會讀書是為了躲避周蓉女士罵他;學會偷懶就能騰出時間琢磨其他事——比如喜歡鄭栖這件事。
他們四個在一起,周羽是軍師,褚微像機甲戰士,還得有杜辰時不時跑跑‘狗腿’,另加餘旸這個看上去糊塗,其實心裏門兒清的‘傀儡’團寵,學生時代,他們簡直不要太快樂!
周羽清了清嗓子,竭力不要笑場:“餘旸,我代表四人小分隊關心你的幸福,你要認真回答,不可弄虛作假,一旦說話,群主立刻将你移出群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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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嚴重!餘旸忍不住笑道:“搞這麽莊重,我說的都是實話。”
“請聽題——”餘旸屏住呼吸。
“第一次跟鄭栖牽手是什麽時候?”
“42天前。”
那天他們正好領證,餘旸在草地上坐久了,站不起身,鄭栖朝他伸手,有力地手臂帶着他離開地面,還有什麽牽手機會嗎,餘旸絞盡腦汁,暫時想不出來。
“第一次接吻呢?”周羽輕輕推細框眼鏡,語氣一如既往地溫和。
餘旸臉上一陣白一陣紅——他還沒有跟鄭栖接吻,不知道跟鄭栖接吻是什麽感覺。
褚薇心會神領,漫不經心地撥弄長發,輕輕仰着頭。
杜辰把杯子推到一邊,“去去去,我來問,”他看着餘旸,難得如此一本正經:“鄭栖對你好嗎。”
“好。”
盡管他們還沒相處多久,直覺告訴餘旸答案就是如此。
“他要是對你不好跟我說,我揍他。”
杜辰淡淡地看着餘旸,想了想又覺得很不對勁:“你不挺開朗的嗎,同學裏邊沒人敢招你,怎麽一碰到鄭栖的事,你就像個悶葫蘆一樣。”
褚薇終于沒忍住:“哎,他也就跟咱們一起才會野得沒邊兒,碰上鄭栖,屁都沒有一個。”
“才沒有!”餘旸沒好氣地說。
笑鬧聲回蕩在太陽傘下方,這間茶餐廳位于商場四樓環形露天的位置,太陽傘遮擋住大部分陽光,讓人坐在傘下閑聊十分愉快。
這麽一鬧,餘旸終于肯說點心裏話:“我以後怎麽跟鄭栖相處?”他吃了一粒話梅糖,“我總是容易緊張。”
褚薇說:“你怎麽跟我相處,就怎麽跟鄭栖相處。”
“那不一樣,”餘旸放下果汁杯,“你是我朋友。”
“我說性格,”褚薇定定地看着他,“很簡單,別太舔——”杜辰在一旁補充,語氣堪稱危言聳聽:“別怪哥沒提醒你,舔狗最慘,舔到一無所有!”
說什麽來什麽,餘旸的手機在桌面上震,屏幕上顯示着‘老公’兩個字。
“記清楚了,千萬不能舔!”杜辰連忙坐開一些,将手機推到餘旸手邊,開始出謀劃策:“男神怎麽了,我們餘旸也不差,堅決不能卑躬屈膝!”
周羽說:“就是!”
褚薇坐一旁似笑非笑,就等着餘旸接電話。
餘旸越緊張越做不出決定,尤其還當着好朋友的面兒,眼看手機震了四五下快要停止震動,他飛快地接起電話,聲音簡直要甜出蜜:“老公~~~”蜜腔一出,其餘幾人一副簡直‘沒眼看’的表情,紛紛撇過臉,真的看不下去了。
“今日糖分攝入過多——”周羽拍拍心口。
杜辰用兩根指頭戳眼睛:“閃瞎我的狗眼。”
餘旸臉上掩不住笑意,朝他們做了個手勢,起身去一旁講電話。
褚薇點了點頭,一直等他站到不遠處,褚薇才說:“應該還行,咱別瞎擔心了。”
“我現在還是覺得他倆結婚太突然,”杜辰摸了摸下巴,表情凝重,以前他們都在私立中學讀書,那裏的孩子非富即貴,鄭栖又是風雲人物,家中出現變故以後,他曾是同學聚會中的談資,前後不過兩年,再聽到的消息竟然是鄭栖和餘旸結婚,“鄭栖是真心喜歡我們旸旸嗎?”
褚薇閉上眼:“你看我那麽煩你,不也跟你待一塊兒?”還好友這麽多年。
“咱倆那交情能一樣嗎!”杜辰讪笑道。
褚薇懶得理他。
這話一說,周羽笑出聲來,問:“鄭栖什麽星座啊?”
“——你又來了!”杜辰最煩周羽迷信占蔔、各種星運分析。
褚薇說:“獅子座。”
她停頓了一下,覺得光線有點刺眼,将墨鏡戴上,她以前聽餘旸講了無數遍,更何況她自己也是獅子座。
杜辰沉吟:“我記得旸旸是射手座,”說到這裏,他驟然提起興致,湊到周羽身旁看手機上的星盤:“獅子座跟射手座對付嗎?配對指數多少啊,讓我看看……”
“天作之合哦!”周羽揚起語氣,繼續翻看運勢分析:“獅子座跟射手座同屬火星星座,獅子座我行我素,不羁,最不喜歡束縛,射手座耐力十足,會遷就對方,獅子座喜歡發號指令,射手座喜歡執行指令,兩情相悅指數5分,天長地久指數5分——”杜辰連忙說:“別看這些分數啦,再看性格分析。”
“射手座也崇尚自由,遇見同樣毫無包袱的獅子座,雙方各得其所,一拍即可。
但獅子座很欠,前期慢熱,稍微水土不服,需要射手座抱有持久的耐力。”
服務生過來問他們需要添茶水,杜辰說不用,又接着周羽剛才的話:“聽起來好像是那麽回事。”
周羽得意地笑:“是吧,星運還是要看的!”
褚薇坐直身體,透過墨鏡去看餘旸,瞧見他單手撐在欄杆上,時不時點頭跟電話那端說着什麽,笑容很甜,她就說:“放心,沒人能強迫獅子座。”
正說着,餘旸講完電話回來,不自覺臉龐帶笑,整個人都泛着光芒,“晚上吃什麽?”
“鄭栖不催你回去?”
餘旸說:“他明天下午才回來,讓我請大家吃飯。”
說着,他搖晃手機,屏幕上是鄭栖給餘旸的轉賬記錄,“他說想吃什麽随便點。”
咦喲,又要開始撒狗糧。
“像個人。”
褚薇哼笑一聲,随即起身,“走吧,四處轉轉?”
晚上一行人去吃了火鍋,聊工作近況,也說起學生時代的樂趣,這種氣氛就好像他們還沒有畢業一樣,好在他們都在本地,只要有空,周末都能約出來玩,分別時餘旸不會太難過。
這次雖是臨時挑的地方,餘旸還是順道逛到居家用品店,東西不貴,都是常用物件,他睡覺怕光,早上來得匆忙,沒帶上眼罩,他就順手新買一個。
看到情侶襪子也想買,但是想想鄭栖應該不會穿這種款式,他只給自己買了幾雙,打算之後在網上給鄭栖買淨色襪子。
老實來講,餘旸不太明白朋友們為什麽對鄭栖的态度180度大轉彎,要知道他們以前一聽到‘鄭栖’兩個字,就開始切換屏蔽模式,可能這就是拿證和不拿證的區別吧,嘿嘿。
還有一個感受餘旸沒來得及跟杜辰他們說——結婚了真的會有更多安全感,不會像以前一樣患得患失,鄭栖現在是他法律上的老公、父母的兒婿、要相伴餘生的人。
正是由于這種心态,餘旸能跟基地的人混熟,從只言片語中更進一步了解鄭栖。
晚上十點多的時候,他洗完澡,敷了個保濕面膜,給自己穿上舒服的襪子,戴好新眼罩,超滿足、超開心地躺進鄭栖的被窩,深呼吸——老公好香啊!這樣甜甜地昏睡過去。
反正鄭栖說了他明天下午回來,這樣餘旸就可以睡個大懶覺!太幸糊了!
那天晚上餘旸睡得很香,夢見了很多很多以前不敢想的事情……
他是早上感覺到有什麽異物膈到他的背,覺得又不舒服,翻了個身,還有什麽東西正從他背部抽離,一點點,緩慢又讓人無法忽視的動靜。
誰啊?他沒好氣地回頭,驟然吓了一跳——鄭栖回來了,正側躺在他身邊,一看見餘旸被吵醒滿臉不悅的樣子,鄭栖立刻舉起雙手,一臉我什麽都沒做的坦然模樣。
兩個人近距離看着彼此,鄭栖以為餘旸會說點什麽,或者像往常很甜地笑一笑,但是他忘了餘旸有起床氣,沒睡好就會生氣,果然,餘旸皺皺眉:“你別動。”
鄭栖閉了閉眼,眉眼清亮,好像在尋思什麽,等餘旸轉過身,他的手又伸進被窩。
那種奇怪的抽離感還在繼續,讓餘旸很煩很煩,他真想一腳把鄭栖踹下去,可是新婚早上鄭栖就掉到床底下,他就有點不忍心,只說:“你別動了。”
鄭栖艱難地平躺着,說:“有東西。”
“不是你嗎。”
餘旸沒好氣地說,都怪鄭栖,說好了下午回來,一大早跑回來吓人。
鄭栖屏氣凝神,繼續道:“真的有東西,在被子裏,膈到我了。”
說着,他非要把東西揪出來,餘旸不讓,兩個人在被子裏你推我搡,好像在搶什麽東西,被子起伏不定,簡直像要打仗一樣。
很快,還是鄭栖占上風,一拽再一扯,終于出來了——是個眼罩。
餘旸昨天新買的。
鄭栖終于眉眼舒展,一臉我就知道有個東西膈我,一定要把它揪出來給你看看,證明我沒有說謊。
接着,他側過臉,還沒來得及說話,有什麽東西嘀哩咕嚕地滾下來,再一擡眼,他被餘旸的神色怔住。
餘旸氣得要哭,朝他大聲喊:“你把我的螃蟹眼睛揪掉了!”
那個赤色螃蟹眼罩只剩下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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