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喜歡嗎
莫名其妙的情緒終于在此刻消散,餘旸點頭,抱緊鄭栖,很開心地笑了。
鄭栖慢慢松開手:“走吧,”他按了按腕表,表盤微亮,“不是還要跟同學唱K嗎。”
“我先給周羽發個微信。”
餘旸拿出手機,兩個人往校門口方向走,“他們在307打牌,唱K包間在四樓,去哪個?”他看着鄭栖。
鄭栖說:“都行,看你喜好。”
說到這裏,餘旸喊他:“鄭栖?”
“嗯?”鄭栖側過臉。
“你是不是不喜歡同學聚會這種場合?”餘旸總覺得鄭栖不太熱衷于社交,更多時候享受獨處,一旦陷入人群,他像一只白天休憩的獅子,說他心不在焉,好像也不是,偶爾露出爪牙,餘旸會誤以為他不愉快,但再等一會兒,就會發現是獅子打哈欠。
鄭栖說:“沒有不喜歡。”
今天見到吳老師了,老師身體恢複得不錯,鄭栖了卻一樁心事。
餘旸想了想,“那你能跟我說說,你喜歡做什麽事嗎,”他倒退着行走,看向鄭栖,“讀書時喜歡的那些不算,說現在的。”
鄭栖飄忽地看了一眼餘旸,側過臉笑,知道餘旸是想了解他,“最近想好好帶隊,七月份要比賽了。”
“我也要去!”餘旸神采奕奕地說。
鄭栖正要說什麽,餘旸的手機‘嗡嗡’震個不停,是周羽:“到了嗎?”
“快了——”餘旸在前面帶路,時不時回頭看向鄭栖,壓低聲音講:“先去唱K吧?”
鄭栖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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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TV包間氣氛熱鬧,音響聲勢洶洶,化解了不少生疏。
也是,畢業過後,大家各自開始新生活,聊天內容離不開工作、投資、出游,又或者誰跟誰強強聯合,将資産最大化。
作為同學中最不顯山露水的餘旸,等同學們反應過來時,餘家房産被征為商用不說,名下資産更是不少,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跟男神火速結婚。
堪稱人生贏家。
中途餘旸去了一趟洗手間,洗手時聽見有人說:“有錢真好,男神都能拿下。”
另一個說:“他倆是認真的麽?”
“誰知道,不過以鄭栖那種性格,相處起來沒那麽容易吧。”
“是不是真心喜歡啊。”
“——誰知道。”
……
接下來的話餘旸沒聽下去,洗完手,他就匆忙出去了。
結婚前媽媽跟他打過預防針,這種閑言碎語他早有心理準備,但趁着大夥兒搖骰子,他還是忍不住多喝了幾杯。
夜裏十二點多,衆人準備散場。
餘旸窩在沙發裏熟睡,鄭栖晃了晃他的肩膀,“回家了。”
“拔舌頭!”餘旸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不要鄭栖弄他,揮開他的手,換了個姿勢接着睡。
這時候有同學跟鄭栖打招呼:“撤了,你們也早點回去。”
鄭栖點頭,看向餘旸,“哎。
起來了。”
餘旸躺着一動不動,呼吸很均勻。
等KTV包間人走得差不多了,鄭栖扶着餘旸,将他背起來。
他剛要帶着餘旸出去,瞧見餘旸的挎包還落在沙發上,又折回去拿。
餘旸睡得沉,跟樹袋熊一樣趴在他背上,鄭栖扯住挎包,三兩下纏手臂上,但挎包一直往下溜,到最後他實在不想弄,幹脆将挎包挂在餘旸身上。
就這樣,鄭栖背着餘旸,餘旸背着挎包,影子重疊成援救模樣,落在通往停車場的林蔭道。
夏季夜裏有點涼,餘旸打了個寒噤,調整姿勢接着睡。
他是感覺輕微的颠簸,才迷迷糊糊睜開眼,到哪裏了啊,又在做什麽,可是一低眸,瞧見熟悉的後背,還有鄭栖利落的短發,他就有點心酸,自顧自地說:“你老公才不愛你呢!”
不知道在說誰。
鄭栖側過臉,沒聽見下一句,他就擡了擡手臂,免得餘旸從他背上滑下去。
餘旸順勢抱緊他,呼吸埋在鄭栖脖頸間,眷戀地蹭了蹭,好像在安慰自己:“我老公最喜歡我了——”說着,他還拍拍鄭栖的肩膀,“你說是吧。”
鄭栖停下腳步,深呼吸,沒說話。
“是不是啊,”他郁悶地捂住鄭栖的耳朵,還揉他的頭發,“是不是嘛!”然後不知誰招惹了他一樣,他‘哇’得一聲哭腔都來了,開始不依不饒。
不會在哭吧,我天,晚上不還好好的嗎,白接吻了,鄭栖滿臉無語。
“是不是……”餘旸‘噎’了一下。
鄭栖聽得心裏有點亂,“你說呢。”
“我不知道!”餘旸理直氣壯的,說完,他側過臉睡在鄭栖肩頭,氣息弱下去:“從來沒說過……”
說到這裏,餘旸伸出手,遞到鄭栖面前開始數,發現五個指頭數不完:“結婚152天,從來沒有說過喜歡我,一天一天的,他的摩托摩托,他為什麽不跟摩托結婚呢?”
怎麽這是酒後吐真言了,看來平時怨氣不少,鄭栖不自覺心裏一緊。
“摩托怎麽了,招惹你了。”
鄭栖很平靜地回了一句,凱旋叫餘旸撞成那樣,鄭栖一句重話都沒說。
餘旸的聲音低下去,嗡嗡唧唧地說:“他喜歡摩托,不喜歡我——”鄭栖說:“不喜歡就把你扔大街上去。”
“摩托去!”餘旸哼哼道,“我才不要去。”
接着,餘旸半醒半懵,不問明白不罷休似的,但他要是問‘喜歡嗎’,鄭栖完全不搭理他,問‘不喜歡嗎’,鄭栖才要理論‘沒有不喜歡’。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問得有點累,慢慢閉上眼,手指穿梭在鄭栖的短發中,還要輕輕捏他的耳朵,心滿意足地親吻鄭栖的臉頰。
總算消停了。
終于走到停車場,車窗上反射着他們的身影,鄭栖掏出車鑰匙,說:“去車上睡。”
餘旸抱緊鄭栖的脖頸,不肯下來。
盡管困到不行,聽見鄭栖的聲音他就覺得很滿足。
鄭栖背着他,步伐沉穩,由于擔心他溜下去,抱住他的手偶爾會收緊一些。
這種感覺讓餘旸覺得自己像趴在獅子背上,跟着獅子去覓食,各圈領地,厮殺搏鬥,偶爾他會抱怨獅子跑得太快,任性地拽它的鬃毛,獅子也是極盡可能地縱容。
腦子裏冒出各種念頭——鄭栖說七月份要帶隊比賽,比賽場地在哪,如果鄭栖全程參與,那是不是又要好多天見不着他……
‘滴滴’兩聲,車鎖打開,鄭栖顧不上餘旸願不願意,費了好大勁才讓他在後座躺着,但餘旸躺着他又不太放心,最後還是将他扶正坐好,系上安全帶。
一切準備就緒,鄭栖覺得肩膀有點酸,怎麽比他訓練還要累。
隔天醒來,餘旸頭疼至極,一伸手,身旁空出一片,喊也無人回應,鄭栖應該不在家。
他有點不高興,但稍微回憶一下,他又用被子蓋住臉——老公吻技簡直太棒了,到現在他還記得那種感覺。
至于後半場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會喝好多酒,他好像不太記得。
爸媽最近在忙生意,周日家裏只有餘旸,他一邊給自己煮早餐,一邊刷牙。
手機在桌上震了震,是鄭栖發的微信,“賽事時間定了。”
接着,發過來一張圖片。
餘旸将燃氣調小,飛快刷完牙,将圖片放大了看——賽事安排很詳細,一共分為四場,很明顯春季賽已過,夏季賽在他們所在的城市舉辦,如果順利,後面還有巡回賽。
整個賽事時間拉長到12月,地點橫跨大半個地圖,光是想想就激動人心!
“我可以去嗎!!!”餘旸打字飛快。
鄭栖回複:當然。
以前鄭栖比賽,餘旸基本上看轉播,除非比賽場地就近,他才會去看現場——總怕被鄭栖發現自己悄悄觀賽,那多難為情。
現在就正大光明多了。
“不過比賽場在郊區,沒什麽好玩的。”
鄭栖說。
餘旸還在看賽事名單,驚喜地發現鄭栖也在其中:“你也會參加?”
“正巧趕得上。”
其實鄭栖自從擔任教練工作以後,很少參加比賽,這是他們婚後,鄭栖第一次參賽,餘旸大腦飛速運轉,腦子裏冒出好多主意!
臨近七月份,餘旸特意把時間空出來觀賽。
這次不僅他去,征得鄭栖同意以後,他還特意邀請了鄭栖的父母。
餘爸餘媽想留點空間給鄭栖及家人,畢竟婚後鄭栖回家比較少。
鄭栖的爸爸鄭東林自從‘退休’以後,再也不像以前一樣操心生意場上的事情,沒事跟妻子姜敏關注養生,還別說,少去巨額經濟負擔,老倆口也算是慢慢恢複元氣。
對于餘旸這位兒婿,他們更多的是客氣與感謝。
姜敏退休前在衛生部工作,職業使然,讓她看上去謹慎又平和,但是對于兒子鄭栖酷愛騎行一事,她始終放心不下:“旸旸,這些選手比賽不會摔倒嗎,受了傷怎麽辦?”
餘旸說:“車手有專業防護服,耐磨、防火,還很輕便,車手遇到危險會優先考慮人車分離,況且賽道設計科學,不會出什麽問題的。
賽場有救護車,醫院也會開通綠色救治通道的。”
賽場觀衆席上人山人海,鄭東林拿着望遠鏡觀看賽道,即便他一句話沒說,也替兒子捏一把汗。
烈日當頭,各大車隊在入口處碰頭,賽車手們全副武裝,在巨大的賽道裏顯得格外渺小。
人群哄鬧,時不時聽見吶喊聲,比賽明明沒有開始,氣氛卻像弓拉滿弦一樣讓人倍感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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