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有開關
第60章 有開關
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餘旸又想罵鄭栖磨蹭,但鄭栖求生欲很強——臊眉搭眼走在餘旸左手邊,瞥見餘旸瞪他,立刻走遠點,等餘旸目視前方,他又趕緊湊上前。這麽試了好幾次,鄭栖終于找到一個微妙又合适的距離,餘旸要是再怒目而視,鄭栖就笑一笑。
餘旸說:“你別笑,我看見你就有氣!”哪兒涼快哪兒呆着去。
鄭栖撓了撓頭,沒說話,但餘旸臉色明顯好了點,他暗自思忖起來,覺得今天求和十分有戲,忍不住偷偷地樂起來。過了一會兒,餘旸問:“酒店訂哪兒了?”
“就在前面,”鄭栖放大手機地圖,“過了天橋,左拐,再直走 500 米。”
“——算你識相。”餘旸嘀咕。
鄭栖一手推着箱子,另一只手抄在口袋裏,視線停在天橋下,餘光卻在留意他老婆,聽見餘旸喊他:“你走快點兒!”鄭栖眉梢帶點笑——被喊也是好的,老婆不要他了那才慘。
這個時間點,人行道空蕩,公路車流量明顯較少,拐彎時,路口飄來一陣香氣,鄭栖敲了一眼,問:“吃羊肉串嗎。”
羊肉串!餘旸鼻子動了動,聞到孜然的香氣,他開始本能地咽口水,是了,下午從車站一路狂奔過來,他連晚飯都顧不上吃,本來可以在動車吃盒飯,現在他才想起空着肚子。
鄭栖像是很了解他似的,直接說:“我去買點。”
“你站住!”餘旸喊他,一副堅決不妥協的樣子:“你自己想吃串吧,還問我,你還有心情吃串,你怎麽不吃烤全羊呢?再來個豬手¥%……*&……#¥@”一通話說下來,鄭栖簡直跳進黃河洗不清,他閉了閉眼,深呼吸:“不是你說的那樣好吧——”餘旸很固執:“我不吃!你也不能吃!”說着,他拿過箱子,拎起時用了點力氣,‘哐’一下落在地上,擡頭瞧着頭頂的酒店 LED 顯示招牌,“我要休息!”
鄭栖幹脆閉嘴,陪着餘旸在前臺登記身份證信息。
電梯門合上,空氣飄蕩着若有若無的香氛,餘旸打量着電梯內置,按鍵很新,上方還是觸屏顯示,進對應房間的樓層需要刷臉,看起來還算高檔。想到這裏,餘旸又朝鄭栖投來目光,心想他還算個人,沒胡亂湊合定個酒店,餘旸睡覺很輕,酒店隔音太差他睡不着。
鄭栖被他盯得心虛,腦子還沒緩過來,皺眉解釋:“我沒有想吃。”是覺得你可能喜歡吃。
“誰跟你說串兒了,”餘旸朝他翻眼睛,聽見‘叮’一聲輕響,他的臉色頓時舒緩了些,甚至面帶愉悅地推着箱子,進房間時搶在鄭栖之前——他對那個顯示屏很好奇,登記時倆人都做了人臉識別,但刷臉驗證的時候系統提示了一次失敗,鄭栖說:“我來吧。”
餘旸推開他,不要他來,接着,他輕輕蹦了一下,屏幕閃現綠燈條,再‘滴滴’兩聲,房門開了,餘旸很開心——大床房欸,枕頭看起來很軟,可以安心睡個舒服覺了。可是轉念一想,他今天又超級煩鄭栖,手臂一擡,指向房間某個角落:“你睡沙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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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合上,帶着實木門的悶聲,鄭栖放下手機,非常不能接受:“我為什麽要睡沙發!”
“就是要睡沙發——”鄭栖說:“我要睡床。”餘旸沒理他,直接打開旅行箱,從裏面取出洗漱用品,動作迅速地去了洗手間,還故意把門關得震天響:“你今天沒老婆,沒老婆的人必須睡沙發。”
“我靠,”鄭栖站在門外,一臉無語,這簡直比一頓痛罵還要難受,輕聲嘀咕道:“怎麽我不配嗎——”沒等他說完,洗手間的門忽然打開,餘旸探頭看着他:“我配鑰匙,你配嗎。”
鄭栖不敢說話了,再亂說話,恐怕真的要睡沙發。
這麽折騰了一會兒,倆人各自洗漱完畢,準備入睡,鄭栖還惦記着餘旸愛吃烤串,趁着餘旸戴好眼罩,他貓着腰下床——雖然不用睡沙發,但他老婆要求倆人保持半米的距離。
餘旸很聰明,聽見動靜就扒開眼罩:“你哪兒去?”
鄭栖扯了個謊:“我渴。”
“桌上有水。”餘旸擡起頭,那裏有兩瓶未開封的礦泉水,通常是免費供客人飲用,“喝完把燈關了。”餘旸又躺回去,順帶戴好眼罩,雙手交疊放在背面上,一臉安靜入睡的模樣。
鄭栖說:“我喜歡喝冰的。”
“鄭栖你究竟有什麽問題——”餘旸要開始噼裏啪啦一大堆數落了,鄭栖迅速套上牛仔褲,下一秒,直接打開房門,溜出去了。鄭栖心想,挨罵就挨罵吧,如果能讓餘旸心情好點,挨罵也是應該的,他又開始琢磨,還好有小偷在,消了餘旸大部分火氣,要不現在挨罵都輪不上他。那個本子他等下再好好看一下,補救再補救。
反正不能進‘有害垃圾桶’,要進也得進‘可回收垃圾’。
——是吧,鄭栖安慰自己,我是可回收的,不是有害的。
十來分鐘後,餘旸聽見輕微的電子開鎖聲,不用看,肯定是鄭栖回來了,他現在一句話也不能跟鄭栖說,多說一句要血壓直飙,順帶心髒也不太好。
按理說今天挺累,又是趕車,又是奔走找遺失物,但現在洗漱完畢,餘旸卻翻來覆去睡不着,耳朵總能聽見雜音——一會兒是吹風機響,一會兒又是‘嘎吱嘎吱’的摩擦聲,像是誰在摩擦什麽東西。
餘旸沒摘眼罩,直接仰躺着:“鄭栖你用吹風機燒水嗎。”
吹風機驟然停了一下,下一秒又嗡起來,餘旸重複了一遍,還多了一句:“我說你大晚上不睡覺在廁所打坐???”
“啊?”鄭栖在回應,“你在說什麽啊。”
餘旸不想跟鄭栖說話。
很快,鄭栖又說:“很快就弄完了,你先睡吧。”
餘旸卷起被子,全部壓在腦袋上,試圖阻止自己聽見任何異響。
也不知過了多久,四周終于安靜下來,餘旸掀開被子,呼吸比剛才順暢多了,他迷迷糊糊進入睡眠。床墊出現輕微的塌陷,餘旸心想——鄭栖這個死鬼,總算消停了。
鄭栖脫了 T 恤,小心翼翼躺在餘旸身邊,床頭櫃上的燈還沒關,他側過臉,聲音很輕:“餘旸?”
“睡覺!”餘旸沒好氣地說。
鄭栖沒理會他的脾氣,問:“你要不要看一下?”
“看什麽……”餘旸揭了眼罩,沒來得及說話,鄭栖直接欺身壓在他正上方,呼吸又燙又沉,弄得餘旸心癢難耐,再擡眼,他撞見鄭栖清澈又專注的眼睛——裏面沒多餘的愧疚,只有悅動般的期待感,像小朋友考了滿分試卷等待誇獎,偏偏他特別帥,還帶點帥而不自知,餘旸心裏很煩,要轟他:“去去去——”鄭栖見他态度松了點,非但不起開,還捧着餘旸的臉,準确無誤地吻住他,餘旸拍到他脖頸處,‘啪’一聲響在空氣,光聽聲音就有點疼,鄭栖脾氣來了,心想你讓我睡沙發就算了,同床共枕還不讓碰,打死我得了。
到最後,鄭栖橫下心,單手捉住餘旸的兩只手腕,再一推,餘旸人雖然是躺着的,姿勢卻像在投降,“你給我起開……大晚上發什麽神經,唔……鄭栖你真的好煩吶……”
鄭栖吻得纏綿,每當他特別需要餘旸的時候,什麽話他都顧不上了,他的手順着餘旸的睡衣下擺探進去,糾纏一番,倆人纏綿相擁,餘旸節節敗退,聲音微不可聞,好像在埋怨什麽,鄭栖稍微松開餘旸,親吻餘旸的鼻尖。
兩個人視線纏繞,餘旸瞧見鄭栖額前短發淩亂,眼裏充滿着情欲,渾身冒着熱氣,像是飽受困擾的野獸,但他也竭力避免失控,沒那麽着急地想要,他俯身含住餘旸的耳珠,輕輕咬一下,很快,餘旸在他懷裏戰栗,呼吸游離又顫抖,鄭栖眉眼慵懶,用手指撫摸餘旸的臉頰,情緒也慢慢湧出,是無盡的沉默,覺得說什麽都不能為今天找借口。
他低下頭顱,埋在餘旸耳畔呼吸,繼續吻餘旸的脖頸,餘旸推推,掌心沒用什麽力氣,這道力量卻讓鄭栖充滿征服欲與得到欲——那些很沉很沉的東西,他不是不知道,他這人有個開關,緊急關頭會優先開啓一個,他當時只在想一件事,必須讓大厲盡快得到救治。
職業車手生涯本來就特別短暫,如果因為意外影響了身體狀況,別說繼續比賽,就是回歸普通人的生活那也是夠嗆。奔走,繳費,挨個兒通知隊友,也安撫比賽相關人員。兄弟受了傷,他得扛住壓力,不管大厲今天是什麽情況,他要為大厲争取利益最大化——包括難得一遇的比賽機會。身體不允許比賽另說。
餘旸折回到醫院以後,鄭栖從思緒中扯出,瞧見易倩啜泣,他才懂得餘旸為什麽怒火沖天,發洩吧,他默默地想,全發洩在他身上,他該。
說什麽呢,說什麽都顯得蒼白無力,不如此時此刻唇齒相依,身體貼在一起,本能地湧出讨好、取悅、放肆,他要餘旸舒服——舒服得坦坦蕩蕩,最好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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