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穿越也依然炮灰

陳少伯從來不是阿兄，我也從未将他認為是阿兄。

我一直都很歡喜他。

只是這份喜歡我發現得太遲，他已經娶了妻子，夫妻和美，就算她再身子不好，他對她，也還是不離不棄。

我這個不算妹妹的妹妹，早已不知被忘到哪裏去了吧？

眼眶有點發熱，我心裏悶悶的鈍痛，只覺得五髒六腑都因為疼痛而絞在一處。不知不覺，眼裏就盈滿了眼淚。

“別哭了，人都走了。”一塊雪白的手帕遞過來，我也沒敢擡頭，匆匆接過來，胡亂擦了擦臉，等我再擡頭的時候，陳少季已經走遠了，只留給我一個背影。

“阿初，你怎麽眼圈紅紅的？”阿兄一向沒眼力見，此刻更加體現出了他的沒眼力見。我從屋外走進來，原本屋子裏的熱氣一熏，是誰也看不到的，偏偏他卻看到，他看到也就看到了，還偏偏要點出來！

連心裏的不快我都暫時忘了，只覺得又羞又惱，盡管他很無辜的望着我，眼裏倒滿滿的都是關心。

還沒想好該怎麽回答，出去了一次眼圈就紅了的問題，那廂陳少季坐在阿兄旁邊已經慢條斯理的開了口：“希遠，你真是好眼力。我剛剛跟着阿初出去，朝她裙子上扔了個雪球，她就哭了。虧我哄了這麽久才好，你竟然能看出來？”

“那是，我是誰呀？”阿兄得意洋洋。

“你這孩子，怎麽淨欺負妹妹！都多大的人了？”榮華公主聞言，瞪了他一眼，罰他抄《禮記》十遍，說是要讓他知道什麽叫禮節。

陳少季看我一眼，什麽也沒說。

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往後的幾年裏，他再也不曾提過這事。但我知道，他一直避免在我面前提起他嫂嫂和少伯，大約是存了幾分包容呵護我的心。

我熟門熟路的走到少伯住的攬星樓門口，這裏原本不叫攬星樓，而是叫臨風居，是我初初學詩文，對它還有些興趣的時候取得名字，原本也不過是玩笑，誰知道少伯改日就寫了牌匾，挂了上去。

臨風居挂了四五年，溫璇嫁進來的時候，第二個月就換成了攬星樓。這也是我不喜歡她的一點原因。

其實，現在想起來，她也不過是看不慣我這個霸占了她夫婿十多年的小丫頭罷了，或者連臨風居的來源也不知道，只是單純的更喜歡攬星樓這個名字而已。

“少伯！少伯！”我拍打着他寝房的門，也不管他是不是在睡覺，只想把他叫出來。

“阿初？”吱呀一聲，門開了，少伯從有些驚訝的看着我，那和陳少季如出一轍的劍眉輕微的挑起，滿眼的訝異。

“少伯，你要成親了，是不是？公主她是不是要為你選妻子？”被我這樣連珠炮似的問句吓到，他愣了一瞬，點點頭。

這算是承認了？

“那……”我鼓足了勇氣，心裏砰砰直跳，緊盯着他的雙眼，“你看我合适麽？”

沉默，沉默沉默。

沉默了很久，久到我感覺我的勇氣已經快要用盡，就快要落荒而逃的時候，他才緩緩開口，伸手揉了揉我的發：“小丫頭，開什麽玩笑？你才多大。回去吧。乖。”

真是……意料之中的答案。

可是，我總還是有那麽一絲的希望，他對我好了這麽多年，難道真的就一點意思也沒有？還是在他心裏，我始終都只是一個小丫頭？

“我不小了！”我忍着發燙的眼眶，壓抑着聲音，只覺得喉嚨裏好像堵住了一塊滾燙的石頭，“我歡喜你，我想做你的妻子，不行嗎？”

“別鬧了。阿初，你快些回家去吧。”他依舊是淡淡的回答，眼裏深到看不見情緒，又似乎沒有情緒。

他甚至打算像以往一樣，伸手過來牽我出門。我用盡全身的力氣一把甩開，悶着腦袋就往外沖。

身後沒有傳來腳步聲，他沒追上來。

陳少季不知什麽時候也已經不在我身後了，他已經猜到我要做些什麽，見攔不住我，也不願見我丢臉的模樣，才貼心的離開了吧？

其實我已經猜到會是什麽樣的結局，什麽樣的答案，只是終究還是不死心罷了。這一份執念困擾我太久，從十三歲那年的新年直到我今年十七歲，真的夠了。

從頭到尾，都只是我一個人的喜歡，他待我再好，也只是把我當成一個妹妹。

很奇怪，真正被拒絕，心裏倒沒有那麽的絞痛難當，也沒有我想象的那樣大腦一片混沌。相反，我心裏清楚的很，我腦子也清楚的很。

唉，雖然穿越了，可惜上天卻是個後媽，沒能給我一個人見人愛的金手指，現在被拒絕了，大概設定中，我就是個炮灰的命吧？

只是不知道，真正的女主在哪裏。

我就這樣炮灰了。

回到府裏，阿爹和阿娘也是剛剛起來不久的模樣，根本不曾發現我出去過，阿兄還是像往常一樣的大大咧咧，只是更加興奮的在院子裏練武，說是要給未來的嫂嫂看。

日子還是要走下去的，也就是過了幾天的時間，陳少季過來看我。

我和他坐在池塘邊的亭子裏，手裏抓了把魚食，一小撮一小撮的向水裏扔，引得塘裏阿娘養的錦鯉競相浮在水面上争搶不休。

“定下來了。”坐了一會兒，他忽然開口。

這樣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我卻聽明白了，是少伯的親事定了下來，現在整個公主府裏，大概都在忙碌着準備聘禮，好上新娘家去求親吧？

“是哪家的小姐？”越喂越煩悶，我索性一把将手裏的魚食都扔了下去，很大的一把散在水面上，這下子池子裏的鯉魚都浮了出來，一條條翻滾着争奪，紅的鱗片白的肚皮，水面一時間熱鬧異常。

“是溫家三房的小姐，叫溫瑢的。”

溫瑢。

是溫璇的表妹吧？

“噢……”除了這一聲長長的噢，我實在是不知道回答什麽。

“阿初，你……”陳少季向來是話不多的類型，此刻想必他是有意安慰我，卻也不知道說些什麽才好，但我知道他有這份心意，就已經很感動。

“你什麽也不必說了，我都懂。少季，婚禮現場我是不必去了，你替我向嫂子問聲好吧。”我害怕看見他有些擔憂又有些同情的眼神，連忙把話題扯開，“他的事解決了，馬上就輪到你了吧？公主等着抱孫子都好久了，現在連我阿兄都要抛棄你呢。”

“那有什麽？”他立刻恢複往常那副雲淡風輕萬事不放心頭的模樣，手裏的折扇“唰”一下展開，“太子與我相差一歲，不是也未娶親？國之根本的大事尚未解決，阿娘現下天天被皇後娘娘拉住，忙得很！“

太子……我想起昭昭來，只覺得心思更加煩亂了。不為別的，只為前幾天阿娘告訴我，姨母身子更加不好。

“太子對昭昭，到底是什麽心思？”陳少季和太子一向交好，我憋了許久，也不管阿娘不許我向他問這些話，還是開了口。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