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宴會是總是有的

他聽見我的問話，少見的沒有露出一個笑容，反而面色嚴肅起來：“阿初，這樣的話千萬不要與他人說，今上似乎是很反對。”

今上很反對？

這怎麽可能呢？今上對昭昭的寵愛，簡直都要超越和婉長公主！說是百依百順也不為過！只是不知道為什麽，今上竟然會反對？

任憑我百般的詢問，陳少季是死也不肯開口了。他又擺出那副笑臉，雲淡風輕的岔開話題：“不說這些了，阿初。我今日過來，其實是邀你半月節一同參加流光宴，你可有興趣？”

我被他這麽一提醒，才想起來，又快要到半月節的時候了。

半月節，顧名思義，是類似于中秋的存在，只不過中秋節在秋天，而半月節是在每年六月的月中。實實在在是個夏天的節日。

蕭國的貴族圈子極其看重大大小小的宴會，因為貴女們一旦到了出嫁的年紀，主要的社交活動也就是參加這些宴會，以期能在會上遇見自己心儀的對象，或者被更高門第的子弟看中。

然而像我，到現在這樣的年紀，大大小小的宴會早已不知參加了多少，來提親的卻依舊是寥寥無幾。

真是凄慘啊凄慘。

春末夏初有賞花會，六月月中有半月節，那麽熱愛聚會的蕭國貴族們，自然而然的就舉辦了流光宴。

二十一世界某個偉大的人曾經說過，宴會的本質就是喝酒和客套，這樣的金牌定理在這裏依然适用，只不過流光宴比起賞花會來，又是高了一個層次。參加這宴會的，必須得有長公主發出的請帖才可以。

也許看在我和她都是上京城裏少見的大齡剩女之一，每年的流光宴，還真沒缺過我的份兒。

我點點頭，反正也不會有別家男兒願意來請我一同前去，有個這麽好的竹馬願意陪我一起，我又何樂而不為呢？

至少在很多的貴女看來，陳少季還真的算是個大金龜。

沒過幾天，長公主就派人送來了請帖。和往年一樣，淡淡的紫色磨砂紙，雅致獨到，紙上還有一股子淡淡的冰錦花的香氣。

和婉長公主喜愛冰錦花，這在上京城裏已然不算是個秘密。整個禦花園，除了海棠之外，種植最多的，大約就是冰錦花。

冰錦花開放在每年的七月中旬，一枝只開一朵，一朵有五片花瓣，淡淡的粉色，還有一圈銀色的邊，每每在夜裏開放，在炎炎夏季裏，給人帶來清涼的感覺。

長公主擅長制香，她身上長年飄着的，便是冰錦花的香味。

若說我聞着這香味，平日裏也不覺得有多麽的熟悉，只是今日，卻有些隐隐約約的奇怪。奇怪的點在哪裏，我卻想不出來。

日子過得飛快，一眨眼便到了半月節，這是蕭國所有未婚男女的日子，往常這個時候，都是我與阿兄一同參加，如今就只剩下我一個人。

阿兄早就天天悶在院子裏不出來，聽阿娘說，他是那天見過未來嫂嫂一面，聽說嫂嫂同他一樣喜愛武學，且竟然不是他想象的那種閨閣裏的弱女子，開心萬分。早就準備練習好了劍法，等着嫂嫂嫁過來和她切磋。

阿娘拿手帕捂着嘴笑：“你阿兄說，萬一要是一個像阿初一樣的，就只好麻煩榮華公主好好教教她武學了。”

我無語，哪裏有這樣的道理？新娘子嫁過來，不好好呵護疼惜，竟然還想着和她動刀動槍？阿娘也是高興糊塗了吧，竟然還由着他！

“你不知道，你阿兄嘴上雖然這麽說，其實看到駱家小姐，是一句話也沒敢說出來。我不管他到底有什麽想法，只要能讓我早點抱上孫子就好喽！”阿娘補充。

一切，好像都是很和美的樣子，除了我依然是嫁不出去的情況。

阿娘聽我說了國師告訴我的話，心裏大驚。她一直很擔憂阿兄作為一個武将，出生入死，打打殺殺的不好，心裏是萬萬不願意再來一個武将女婿的，然而國師卻又這麽說了。

國師既然這麽說了，阿娘也就只有加緊在留任上京的武将裏尋找，“倘若上京城裏的不成，那就還有外城的，外城的不行，最後再考慮邊境的吧！”她嘆氣。

“阿初，少季在外面等你，你快些打扮了，好同他一起去流光宴。”阿娘走進來，一臉的笑，“我今日聽你阿爹說，陛下準備要将一批文臣放到邊境去歷練一番，想來一年下來，這些人裏，總有些會舞刀弄劍的吧？宴會上你先仔細看着，有稱了你心意的，再來告訴阿娘。”

我無奈，文臣，歷練？也虧得陛下想得出來！

想着上京城裏那些平日拿着折扇故作風雅的世家公子哥兒們一朝被送上戰場，那不得吓得屁滾尿流嗎？也不知能不能拿好手裏的大砍刀？

盡管如此，我還是對阿娘的心意有些感動，她從來都是個傳統的女子，我這樣大齡卻未嫁的女兒，其實是讓她很沒有面子的吧？然而她卻始終不曾逼我，到了這個時候，還遵循我的心意，願意讓我自已挑選。

“阿娘，你放心吧，我會好好看的。”阿娘果然滿意的點點頭，替我撫平了裙子上些微的褶皺，放我出門去了。

“阿初，你身上這裙子是什麽料子？真是精致又不是太過華麗，好看得很呢。”陳少季扶着我下了馬車，遠遠的，朱家的兩位小姐就跟着朱家的六公子一同過來了。剛剛走近我一些，朱婉容已經飛撲了過來。

她拉着我的衣角，滿臉癡迷的喜愛。這幅模樣，我還以為朱家不給她衣裳穿。

“好啦阿容，大家都看着呢？”婉月還有些理智，她拉了拉自家阿姐的衣袖，示意還有外男在，當然，這個“外男”，值得也不過是陳少季罷了。

“阿姐歡喜這布料，趕明兒我去給你買來就好。”性格溫柔的朱六公子很是上道的告訴婉容，果然換來她開心的笑：“這可是你說的？辰紹，你可得記得呀。”

“只是不知道，這布料是哪裏買的？”這話是在問我了，我剛剛要回答不大清楚，旁邊已經有人說道：“這是我出任江寧織造的時候，順路給她買的禮物，這布料是江寧杭家出的蝶影紗，只在陳州才能買到。”

這條裙子是阿兄送給我，作為我十七歲生日的禮物，我怎麽問，他也不告訴我裙子在哪裏買的。

那時候陳少季還在江寧。我們之間，還有着天大的矛盾，見了面就總要争吵那麽幾句。

原來……這裙子，其實是他買來的？

想起阿兄當時欲言又止的模樣，和看到我捧着裙子滿眼欣喜的表情，那偷偷呼出的一口氣，我心裏有些說不出的奇怪滋味兒，不禁擡頭看了他一眼。

月色溶溶，我只覺他滿眼的溫柔像是月光一樣鋪天蓋地而來，眸色深沉如同今晚的夜空。

“阿初，咱們快走吧？”婉月拉了拉我的衣袖，我回過神來，清了清嗓子，壓抑下心裏奇怪的感覺。

果真是太多大喜的日子将要臨近，所以我也開始思春了麽？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紫煙月落童鞋給俺指出了錯誤(*^_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