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陸謙舟來到魔族大殿, 閃身躲到角落裏,以極快的身法,擊暈一個獨處的魔兵。
他特地選了一個偏矮瘦的魔兵, 換了魔兵的衣服,十三歲的他,穿着倒也合适,不顯突兀。
最後就是這張臉了。
陸謙舟手中現出毛筆,在自己臉上描繪。
自從上次在顧息醉身上作畫後, 陸謙舟在皮膚上作畫越來越熟練。
轉瞬間,陸謙舟的臉就和地上暈倒的魔兵的臉,一模一樣。
他收了毛筆, 随着一個進大殿的魔兵隊伍,順利進了大殿。
顧息醉也在這個隊伍中。
他也換了魔兵的衣服,并且用了易容術。
這種易容術,除非是比他修為高的, 否則都不會發現異端。
顧息醉屬于元嬰級別,魔兵除了魔兵高級首領,就沒有能達到元嬰級別的魔兵。
季遠廷似乎已經元嬰大圓滿了, 修為比顧息醉高。
不過顧息醉對此一點也不擔心, 想要識破, 那得季遠廷仔細觀察他,仔細瞧他才行。
一個魔尊, 盯着一個小小魔兵不放,可能嗎?
所以顧息醉只要不聲張出聲,基本就不會被季遠廷發現。
顧息醉跟着大隊伍走,他是暗中插進去的,因此兩排整齊的魔兵隊伍後面一排, 跟着孤零零的一個顧息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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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還沒感覺,走了一會兒,顧息醉才覺得有些孤單和無聊。
正這麽想着,他身旁忽然多了一個身影。
顧息醉看過去,看到有些矮,但是表情格外清冷的魔兵,熱情的打招呼,出于謹慎,他聲音也變了個音色:
“兄弟,哪兒的人,我新來的。”
旁邊的魔兵只沉着眼,盯着前方,跟着大隊的腳步走着,并不回答。
顧息醉倒也不覺得受挫,繼續壓低聲音道:
“兄弟,聽說了嗎?”
“八大派掌門之首來魔域讨要人了,你說,魔尊會放了那兩人嗎?”
身旁的魔兵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但這不妨礙顧息醉繼續說下去:
“我覺得不太可能。兄弟,你見過陸謙舟嗎?”
顧息醉看身旁的魔兵,看都不看他一眼,于是他自己得出結論:
“看你這樣子就是沒見過,你是不知道,陸謙舟小小年紀,長的就跟禍國的妖精似的,見一眼都難忘。”
“要是換成我,我就算打一架,引起正魔大戰,我也不舍得把陸謙舟交出去。”
身旁的魔兵終于有反應,幽幽的看向了他,一雙眸子陰嗖嗖的。
顧息醉被盯得整個人都涼飕飕的,終于不再說話了。
跟着走了幾步,顧息醉凝神聽四周路過的魔兵,或者隊伍前面,八卦心比較強,像他一樣愛偷偷說話的魔兵。
發現他們竊竊私語的內容,跟他剛剛說的也差不多。
原小說中陸謙舟被季遠廷抓到魔域,那些魔兵也是私下這麽議論的,實在是陸謙舟的那張臉太過惹人注目。
現如今,劇情雖然有點出入,但是魔兵私下讨論的內容,還是大差不差。
而且因為顧息醉也來到魔域,魔兵們私下談論的內容,直接上升了一個等級。
已經不止是停留在季遠廷強取豪奪,沖冠一怒為陸謙舟了,還加了顧息醉。
話說季遠廷為了正式得到陸謙舟,把顧息醉這個陸謙舟的師父都搶來了,就逼着顧息醉給他們定親。
顧息醉這人雖然不怎麽行,但是終究愛着正道之首謝清遠。
為了謝清遠,顧息醉寧死不屈,就是被捅一劍,也不答應。
與正道的吃瓜群衆不一樣,魔族的吃瓜群衆,是十分期待看顧息醉追謝清遠的。
一來,徒弟追師父,大逆不道,魔族喜歡!
二來,正道之首謝清遠是多令魔族害怕,不喜的一個人。看着堂堂正道之首被一個整天吃喝玩樂,病秧子給糟蹋了,那得多刺激,期待!
于是,還有不少魔兵,竟然還被顧息醉感動了。
感嘆顧息醉真是愛謝清遠愛的深沉,謝清遠不下凡給顧息醉糟蹋,真是冷酷無情。
當事人顧息醉聽了,都忍不住鼓掌。
萬萬沒想到,他死纏爛打謝清遠這件事,還有人站他這邊。
雖然這些八卦謠言聽着就不正經,但傳播廣度很廣,一點限制都沒有,很明顯,季遠廷沒有制止這些八卦的傳播。
原小說中,半年後,陸謙舟被衡九墨坐着閃瞎人眼的座轎接回去後,這謠言就一夜之間,從魔域迅速傳播到正道,傳遍修真界。
這種謠言聽着不正經,但是卻是陸謙舟安全回歸正道,最好的□□。
陸謙舟只要表現堅強不屈就行了。
如沒有這種謠言,陸謙舟完全說不清自己在魔域半年,最後還能安然無恙回來,到底是去幹什麽了。
正道也不會那麽輕易的接受陸謙舟。
這次,衡九墨和季遠廷難得心有靈犀的,一起費心思,将那謠言迅速彌漫全修真界。
這謠言也很容易傳播。
因為陸謙舟的顏值是真的擺在那兒,衆人完全相信,魔尊能夠為這樣的美色,色令智昏到這種程度,因此傳播起來也格外輕松。
最後,衆人不僅沒有不接受陸謙舟回歸正道,還為陸謙舟悲憤,為陸謙舟控訴季遠廷的強取豪奪。
雖然覺得謠言夠狗血離譜,但是顧息醉也覺得,這些謠言有利于陸謙舟回歸正道。
正好也無聊,這魔尊的大殿實在太大,走了好一會兒,他們還沒到他們該到的位置。
于是顧息醉也就熱情的,當起了傳播謠言的一份子。
結果他第一次傳播,就撞了個這麽個銅牆鐵壁。
顧息醉偷偷看了看身旁的魔兵,心中暗嘆,這個魔兵可真不愛吃瓜,再大的瓜,他都能面不動如山。
對此,顧息醉是欣賞的,忍不住道:
“兄弟,你很不錯,心性堅定,早晚成大将。”
陸謙舟嘴角微抽了抽,他是真沒想到,他就僞裝一下魔兵,竟然能遇到這麽啰嗦的魔兵同排。
餘光中看見同排的魔兵又要說話,陸謙舟深吸一口氣,終于開口,他也謹慎的變了音色:
“你可以用一點你說話的力氣,好好走路?”
顧息醉垂眸看去,好像他的步伐節奏,和整個隊伍是有點不同。
跟着走了幾步,眼睛不怎麽好的顧息醉,還是沒精準跟上。
顧息醉一點也不想運功清晰視線,于是笑着打混道:
“沒事,幸好我在最後一排,沒人發現。”
陸謙舟一字一頓:
“我發現了。”
顧息醉并不覺得這有什麽:
“兄弟,我們能在同排也是一種緣分。”
陸謙舟又一字一句重複:
“我發現了。”
說完,目光還擡起,看向了前方帶路的統領。
顧息醉眼角抽搐,多大了,還玩告狀這一套。
小孩子嗎?
他看了看真的比他矮,還矮不少的同排魔兵,暗道:小屁孩!
顧息醉想着自己一米八的身高,自行解釋為大人不計小孩過,也寬容大度的不說話,不和小孩計較了,開始專心跟步伐。
他眼睛看不清,跟了幾次沒成功,顧息醉也沒舍得運功,便繼續用着模糊的視線,跟着隊伍的步伐。
陸謙舟餘光看着跟了半天,都沒跟準确的同排魔兵,尤其這魔兵還一副特別認真,但卻越走越不對勁。
他嘆了一口氣,低聲道:
“別跟了,按你喜歡的走。”
顧息醉正跟的累,聽着一喜,正要說話,又聽同排魔兵無情道:
“不許說話。”
顧息醉:“……”也行吧。
他作為當事人的師父,親自下場傳播謠言,确實不太好。
這件事他就不操心了,反正會有季遠廷和衡九墨操着心。
顧息醉繼續跟着隊伍走着,走得格外自在,格外潇灑,跟個公子哥出門散步似的。
這步伐的自信和感染力,有幾次陸謙舟都差點被拐着,順拐了顧息醉的步伐節奏。
陸謙舟忍的額角青筋直跳,沒想到這魔兵不說話,也能這麽惹人煩。
跟他那個煩人的師尊有的一拼。
終于到了他們需站崗的位置。
顧息醉很喜歡他站崗的位置,夠偏,季遠廷不容易注意到,但是又足夠他聽到看到大殿中央發生的事情。
八大派掌門之首林庸,帶着另外六大門派掌門,以及一衆正派弟子,來到魔尊的大殿之中。
也幸好魔尊的大殿夠大,裝的下。
顧息醉看了看,八大門派掌門,唯獨少了衡九墨。
窮極派雖然落寞了,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窮極派依舊是屬于八大門派之一。
看來衡九墨還在閉關,沒辦法過來,顧息醉心想。
林庸不愧是林庸,都帶着這麽多人浩浩蕩蕩來了,一身正氣。
見到季遠廷出現的那一刻,林庸一身正氣頓時消了一大半。
帶着那麽多人,面對着高大,一身戾氣的季遠廷,林庸猶豫了片刻,一開口,竟然是問季遠廷近日可好。
顧息醉這時候倒喜歡湊熱鬧了,運功清晰了視線,果然發現幾個門派的掌門,差點忍不住翻白眼。
看完想看的,顧息醉一點功力也舍不得浪費的,模糊了視線。
想想就好笑,顧息醉忍着笑。
陸謙舟餘光看到身旁的魔兵,忍笑的模樣,心中謹慎思忖。
此魔兵表情和其餘魔兵大有不同,難道魔兵知道什麽重要的內情,思及此處,他低聲試探問:
“怎麽了?”
顧息醉一聽這聲音,看了身旁的魔兵,反而不笑了,并且一句話也不說。
陸謙舟:“……”
接下來,出乎意料,又不出所料的,林庸跟季遠廷直接聊了起來,聊正魔兩道,聊天地運法,聊的不痛不癢,無休無止。
可謂是慫的一批。
季遠廷竟然難得有耐心的聽林庸扯白,靜靜聽着林庸說,偶爾回一個字。
最讨厭官話,客套話,場面話的顧息醉,差點聽的打哈欠。
為了不讓自己真的打哈欠,他悄摸摸拿出了一朵花來研究。
有東西研究,果然瞬間就不困了。
只是還沒研究一會兒,他手中的花一下被一只手無情拿走,那人的聲音極度壓低,嚴厲批評:
“站崗你玩花,叫什麽名字?”
是這一小排隊伍的統領,顧息醉立刻低頭,一動不動,也不吱聲。
那統領到底是怕驚呆魔尊,沒有繼續追究,只壓着聲音威脅:
“別讓我捉到第二次!”
感覺眼前的人終于離開了,顧息醉大松了一口氣。
這下是真的無聊至極了。
顧息醉又要觀察着現如今的情況,也沒辦法進系統空間,埋頭鑽研功法去。
研究花他還能分出心神,研究功法他就完全沉浸了。
就跟聽無聊的會議一樣,又枯燥又頭疼。
陸謙舟餘光,看了眼因為沒花,臉瞬間垮了的同排魔兵。
就這麽愛玩花?就像某人一樣,他忍不住想。
終于,林庸鼓起勇氣,準備進入正題了:
“聽聞,顧道君和他的徒兒陸謙舟,在魔尊這裏做客?”
季遠廷挑眉:
“林掌門,你都知道這是聽聞,還來問本尊?”
林庸深吸一口氣,壯着膽子,準備繼續委婉的提及一下,就聽季遠廷先開口了:
“怎麽,林掌門這是不信?不信,大可以搜本尊的魔域。林掌門帶這麽多人來,不正是這個意思?”
聽完季遠廷這麽嚣張的一句話,底下的各派掌門和弟子,都暗中握緊了本命武器,渾身緊繃,蓄勢待發,卻聽林庸一個開口:
“哪裏哪裏,魔尊誤會了,我們只是來做客的,怎敢冒犯魔尊。”
底下的各派掌門都忍不住恨鐵不成鋼的瞪向林庸。
“哈哈哈!”
季遠廷起身,放肆大笑了起來,
“看來本尊為你們準備的禮,是白準備了。”
說完,他一個擡手,這衆派正道子弟門,四周現出了耀眼的光。
季遠廷剛剛耐心聽林庸說瞎話,其實是利用那段時間,在正道門派四周布了一個大陣。
畫地為牢,一衆正道子弟就在這大牢裏面。
“看來,你們當真是找了一個不錯的掌門之首啊。”
季遠廷拂袖冷聲,不容抗拒的下逐客令,
“送客!”
“是!”
一衆魔兵朗聲回應。
其實,光一個法陣,正道子弟們這麽多人,還是能破解的,就是會吃不少虧。
但是林庸作為領頭的,一直畏畏縮縮,完全沒有打的念頭。
正道子弟之中心也不是一齊的,有人想救顧息醉和陸謙舟,但是有人并不想,或者無所謂。
要不是外界突然而起的輿論,說顧息醉和陸謙舟就在魔域,還牽扯到正道的正義上,其中一部分有着無所謂,或者不想心思的人,根本不會來。
最明顯的,就是八大門派之首林庸。
他明顯就是被突然而起,厲害如暴風的輿論給壓着來的。
因此,場面僵持了一會兒,浩浩蕩蕩的正道子弟,竟然真的後退,離開了。
離開途中,有一些真的想救顧息醉和陸謙舟的,會不憤,但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因為正道子弟不齊心,他們公然鬧,只能是送死。
熱鬧的魔尊大殿,瞬間清淨了下來。
陸謙舟看着空蕩蕩的大殿,輕扯了扯嘴角,仿佛看了一場很可笑的戲一般。
顧息醉則在心中感嘆,不愧是林庸。
季遠廷擡手,招來了一個統領,冷聲,眼眸陰戾道:
“帶他們走那條路,一個也別想活着出去。”
顧息醉聽的瞳孔緊縮,一個不留?緊接着他聽到耳畔一聲冷漠的笑聲,他轉頭看去,卻發現之前與他同排的魔兵完全沒了蹤影。
奇怪,怎麽消失的這麽快。
顧息醉疑惑的正要收回視線,餘就見到那個魔兵離開的位置上,有樣東西。
他手微動,将那東西吸到手上,拿起一看,一朵嬌豔欲滴的花朵,猝不及防出現在了他模糊的視線中。
就算是隔着模糊的視線,這朵花依舊紅的嬌豔,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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