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得到這樣的好消息, 顧息醉整個人都放松了許多。

他起身,擡袖要擦額頭的汗。

床邊的陸謙舟忽然俯身過來,一只手擡起。

顧息醉習慣性的放下了要擦汗的手, 甚至臉都下意識的往前傾了一點。

緊随着,未在意料之中,顧息醉沒感覺額頭有什麽擦拭感,而是一陣清涼彌漫全身,顧息醉瞬間渾身清爽。

陸謙舟給他用了清潔術, 給他用完,他自己四周也一陣清涼的氣息繞過,瞬間整個人幹淨清爽。

“怎麽了, 師尊?”

做完一切的陸謙舟,看着發怔,一直沒緩過神來的顧息醉問。

顧息醉回過神來,又看了看陸謙舟, 雖然感覺有些不習慣,但是還是高興的:

“你會清潔術了?”

“嗯。”

“清潔術運用的很熟練。”顧息醉沒想到自己沒在陸謙舟身邊手把手教的日子裏,陸謙舟自己學的也很快, 忍不住誇獎道。

也不知道是陸謙舟自己看書學的, 還是季遠廷手把手教的。

不過後者的可能性應該不大, 原小說中季遠廷除了複雜教那套武功,其餘啥都不管。

“嗯。”

陸謙舟邊回, 邊轉身往書桌處走去,他同時解着衣帶,利落的将練武束身的外衣脫了,從儲物袋裏拿了一件寬松的衣服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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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息醉隐約感覺一點不對勁,不過他沒有細想, 他看到陸謙舟換完衣服就坐在書桌上,腰身挺直,就開始看書了。

他知道陸謙舟對書,字都已經麻木的沒熱情了,想了想,關心開口道:

“剛練完武,不休息休息?”

“不必。師尊你好好休息。”

陸謙舟看着凝神看着書籍,手中已經開始練習施展一些小法術了。

“謙舟,季遠廷教你練的那套武功,進度怎麽樣了?”

顧息醉看着陸謙舟專注學習,流暢好看的側臉,又問。

很奇怪,顧息醉自己也奇怪。

明明這樣和陸謙舟說話,他用模糊的視線,也沒問題,而且顧息醉也堅定着省功力的原則,能不清晰視線就不清晰。

可是顧息醉就是忍不住運功,清晰了視線,仔細看陸謙舟表情。

可惜陸謙舟學習的太專注了,他也看不出什麽表情。

“有一大半了。”

陸謙舟翻開一頁,平靜回。

“哦。”顧息醉點頭回了一聲,又笑着道,

“學完了,我們就回家,怎麽樣?”

陸謙舟翻書的手一頓,沉默了一會兒,淡淡回了一個字:

“嗯,都聽師尊的。”

顧息醉聽着這麽乖巧的回話,怎麽聽怎麽就不自在。

他看着陸謙舟,發現現在陸謙舟周身的氣質和他那張臉真的太符合了,當真是清冷之極。

陸謙舟坐在那裏,甚至有時還會轉頭,回應顧息醉一個微笑,可顧息醉卻覺得陸謙舟卻清冷的過分,再加上陸謙舟那張極美的容貌。

顧息醉看着看着,感覺仿佛下一秒陸謙舟就要抛卻一切紅塵煩惱,羽化登仙了一般。

顧息醉心中似乎摸到了一點不對勁的影子,他起身下床,走向陸謙舟。

陸謙舟餘光中察覺到顧息醉的靠近,捏着書頁的手收緊。

想到剛剛他自己都沒控制住,明顯顯得冷淡,和日常不符的語氣,陸謙舟心跳也不受控制的加快。

難道顧息醉察覺出來了?顧息醉是來問他的,他該回答什麽。

思緒煩多的陸謙舟薄唇緊抿,側臉好看的下颌線繃緊。

餘光中,顧息醉又往他這兒走了幾步,越走越進,白色身影快要占據陸謙舟餘光所有視線時,一身溫潤白衣的顧息醉,忽然伸手,做了一個伸展運動。

而後,顧息醉思索了片刻,腳步很自然的轉了個方向,繞過陸謙舟,走到另一側的屏風後面,開始舒舒服服的沐浴。

心髒快要跳到嗓子眼的陸謙舟:“……”

屏風後面很快傳來水聲,顧息醉舒服到都哼起了歌,還頗具心得的,熱情跟陸謙舟推薦:

“還是泡一頓澡舒服,不用運功都能通筋絡,你待會兒也泡一下,別光用功,也要勞逸結合。”

說完,沉浸于泡澡快樂,很快忘記剛剛心頭不對勁的顧息醉,又愉快的哼着歌,泡起澡來。

陸謙舟一直專注力極強,從小練成的,就算在吵鬧的環境之中,他都能專注做自己的事情不分神。

可是今日,明明也很安靜,就一點點水聲和哼歌聲,陸謙舟卻覺得格外刺耳。

顧息醉哼了一會兒歌,才發現陸謙舟到現在還沒回複,于是又提高聲音,問了一遍:

“知道了嗎?”

“知道了!”

陸謙舟回,也不知道是因為顧息醉提高聲音的原因,還是別的,陸謙舟也跟着提高了聲音。

回完,顧息醉很開心,陸謙舟眉頭皺的更深了。

直到顧息醉泡完澡,一身薄衣出來,陸謙舟都沒有翻過一頁書。

聽到顧息醉洗玩澡的動靜,發現自己毫無進度的學習進度,陸謙舟重重呼出一口氣,索性把書本豎了起來。

眼不見為淨。

陸謙舟舉着手中的書籍,直舉到眼前,為了遮蓋自己的餘光視線,他眼睛幾乎要埋到書裏面了。

他第一次發現,比起顧息醉,書本上密密麻麻字的讨厭程度,根本不算什麽。

聽到顧息醉路過的腳步聲,陸謙舟越發裝模作樣的讀起了書。

顧息醉懶懶的系着腰帶,系的還不習慣,因為平時陸謙舟已經在他面前,幫他系腰帶了。

想到陸謙舟,他就看向了陸謙舟,結果發現了陸謙舟這副模樣的讀書模樣,頓時忍不住低低笑出了聲。

到底是個小孩子,讀書的樣子都這麽幼稚好玩。

他有心逗陸謙舟,洗澡後整個人都是慵懶,聲音也是:

“還在看書呢,看的這麽認真,怎麽,書中當真有顏如玉?”

陸謙舟埋在書本後的嘴角下壓,暗中“哼”了一聲,并不回答。

他不回應,顧息醉倒沒像剛剛沐浴的時候,提高聲音追問他,反而也跟着沒了聲音。

不僅沒聲音,連腳步聲也沒了。

陸謙舟被眼前的書本遮蓋了所有的視線,這安安靜靜的,跟顧息醉剛剛哼歌洗澡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他走了嗎,知道自己很吵,放輕腳步走了嗎,終于回床上乖乖躺着了嗎?

陸謙舟心中思緒不停,他又忍不住想,難道顧息醉沒走,一直站在那兒。

這麽一想,他心中的氣又上升了一個高度,剛洗完澡就在站着涼風,這是等着生病嗎?

陸謙舟眉頭皺起,越想越覺得顧息醉這人還做的出這種事。

正要放下書本去看,一朵嬌豔欲滴的花猝不及防,從他書本上探下來,映入陸謙舟的眼簾。

那花被一只骨節分明,修長好看的手拿着,那手帶着淡淡的藥香味,以及沐浴後的水汽的清爽味。

顧息醉的手就那樣拿着一朵花,花垂落着,從書縫裏見縫插針的送到陸謙舟眼前。

一滴晶瑩的水珠,從顧息醉手背落下,沿着修長的手指,落到那朵紅色,嬌豔欲滴的花瓣上,落到陸謙舟的大腿上。

陸謙舟拿下書,顧息醉一身白衣,就出現在了他面前。

白衣公子,微側着頭看着他,模樣像是在哄小孩一樣:

“這個顏如玉好看嗎,送給你。”

陸謙舟怔怔的看着眼前,頭發還濕着滴水的顧息醉,心跳不斷加快。

顧息醉看着陸謙舟一動不動看着他的模樣,以為自己徒弟竟然被一朵花被感動的不行,他心中又好笑又美滋滋,正想彎唇笑,他手腕就被拉住。

陸謙舟不由分說,把他帶到床上,蓋上被子,同時顧息醉的頭發,也被陸謙舟用法術弄幹。

他做完這一切,轉身就走,顧息醉拿着花的手,往前伸了伸,好心情還在,笑問:

“顏如玉不要了?”

“什麽顏如玉,”陸謙舟坐回書桌上,索性把剛剛那本書直接扣上,打開了另一本書,

“就是個麻煩精,我才不要。”

顧息醉看了看手中的嬌滴滴的花兒,心道,這花确實嬌氣,不好養。

可他摘花是用來養的嗎?顧息醉微眯着眼,搖了搖頭。

夜深了,陸謙舟看着書,都能聽到顧息醉均勻的呼吸聲。

他又看了一會兒,終于輕輕放下了手中的書,輕手輕腳的起身,屏息走到顧息醉床旁。

他視線在顧息醉四周找了找又找,一直找着,找到眉頭緊皺。

終于,陸謙舟的視線停留在了顧息醉的枕頭旁,那半露出來的嬌豔欲滴的花瓣。

陸謙舟心中一跳,眉頭舒展,探頭去看,正要擡手,一朵花瓣被撕的亂七八糟的花朵,就出現在了他面前。

顧息醉放在被子外的指腹,還有明顯的紅色印子。

陸謙舟重重呼出一口氣,把顧息醉帶紅色的手指擦幹淨了,帶着力度的把顧息醉的手放進被子裏。

顧息醉皺着眉,翻了個身,眉頭又快速松開,呼吸更加的均勻,毫無蘇醒的跡象,睡得格外沒心沒肺。

陸謙舟重新回到書桌,一口氣,學完了一本書的所有法術。

之後的每一天,顧息醉都會突然送陸謙舟一朵花。

陸謙舟還有着氣,回了句不要,顧息醉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轉身就自己去玩花了。

有時候,顧息醉還會直接當着陸謙舟的面玩花。

後面顧息醉送花,陸謙舟都直接不吱聲了。

顧息醉總會完全不覺尴尬的收回了花,然後問陸謙舟一句:

“泡澡了嗎?”

真的,系統不止一次看到陸謙舟額角,忍耐着跳動的青筋了。

最近,顧息醉已經開始裝病好的差不多了。

他開始各種找借口出去溜達。

畢竟之前呆在房間裏,實在是太悶了,而且顧息醉一個重要的目的,就是找他要找的那朵花,來升級和謝清遠聯系的紅玉石。

這幾日他都把儲物袋裏之前收集的花都研究遍了,也沒找到這花是真的不好找。

這次顧息醉得出去找找,順帶也找找別的,可能陸謙舟會喜歡的花。

系統看見顧息醉有在摘和目标花外形完全不一樣,連研究都不需要的花,忍不住問:

“你又要送陸謙舟花呀,你可真堅持不懈。不過陸謙舟生氣了,也只能想辦法多哄哄他。”

顧息醉眼中現出了真實的茫然:

“謙舟他生氣了,怎麽生氣了,誰欺負他了,他被欺負了,你怎麽不告訴我?”

系統:“……”

沉思了片刻,系統問:

“你,那你怎麽老送陸謙舟花?”

“他之前不是強要我花嗎?我這不是怕他直接搶我研究的花,索性先下手為強。”

說完,顧息醉頗為小自豪,

“你看,這幾日我就算在他面前玩花,他都不願意多看一眼。陸謙舟一定不會發現我在研究什麽的。”

系統:“……”他好像也能體會到一點,陸謙舟的生氣點了。

顧息醉毫無妨礙,繼續找花,同時問:

“謙舟真的生氣了,為什麽生氣的?”

系統:“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莫名其妙,稀裏糊塗的生着氣吧。”

顧息醉:“?”

忽然,系統激動了起來:

“有大事,現今的八大派掌門之首,竟然帶着一衆掌門,還有不少的正派弟子,來魔域,要求季遠廷交還你和陸謙舟呢!”

顧息醉新奇,現今的八大派掌門之首,可是個中和派,做什麽事情都是息事寧人,不惹事為主,最害怕的就是打架。

這樣的掌門之首,竟然帶着各派掌門和弟子,來魔域要人。

就沖這個掌門之首的性子,他絕對會等到半年以後,正道之首謝清遠出現,才會裝模作樣的霸氣起來。

原劇情也是這樣,原主發現陸謙舟丢了,心急壞了,因為陸謙舟可是他要吞噬修為,有着龍族血脈的好藥啊。

原主四處打聽,才知道陸謙舟在魔域那裏。

原主聽到季遠廷三個字就害怕的發抖,不敢去闖。

于是他跟師兄衡九墨說。

衡九墨就是個萬惡的財主,見季遠廷搶陸謙舟搶的那般偷偷摸摸,他頓時眼前一亮。

他讓原主出去游歷,又不給原主什麽錢,同時制造輿論,編造什麽痛心疾首,跋山涉水,萬裏尋丢失的徒弟的故事,在修真界傳的沸沸揚揚。

原主也是被騙的團團轉,就信着衡九墨那句,用輿論的壓力壓垮季遠廷,讓季遠廷自願放出陸謙舟。

憑着這句話,原主過了整整半年的乞丐生涯。

原主本來就不務正業的厲害,一路上又是喝酒,又是賭博,又是撒酒瘋。

不過這些,竟全都神奇般的被衡九墨制造輿論,都成了原主為丢徒弟而愁的表現,感動哭了一大片人。

可以說,那時候,是原主最慘,也是名聲最好的時候。

季遠廷聽着輿論,只會把陸謙舟瞞的更死。

半年後,正道之首謝清遠現世。

原主緊随謝清遠身邊。

衡九墨則坐着亮瞎人眼的座轎,抹着一把眼淚,凄凄慘慘來到魔域,說着自己卧薪嘗膽,傷了多少多少探秘弟子,才找到陸謙舟所在之處,要季遠廷交還陸謙舟。

這時,季遠廷正好訓陸謙舟訓的差不多,同時謝清遠也現世。

幾乎沒多少困難的,衡九墨就坐着亮瞎人眼的座轎,帶着陸謙舟回去了。

一時間,全修真界對衡九墨的事跡,感動不已。

衡九墨一度被評為全修真界第一負責掌門。

原主則因為不斷緊跟着謝清遠,敗光了他之前當乞丐時所有的好感度,被人嫌棄沒用的程度又到了一個新高度。

原主也因此,對回來的陸謙舟越發惡劣。

顧息醉想完原小說的劇情,嘆了一口氣,又對現在的劇情發展感覺十分奇怪。

就現如今八大派掌門之首的奇怪行為,顧息醉猜測可能是衡九墨制造了什麽輿論,激發那位掌門之首,一改懦弱,過來了。

可是,衡九墨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呢?

顧息醉覺得,衡九墨先制造他師弟走失的消息為主,而後表現出辛苦尋找的模樣,再等半年後,像原劇情那樣,坐着閃瞎人眼的座轎,來魔域要人。

這才是最完美,最有利于衡九墨的,同時還能從中大賺一筆,給窮極派贏的一片大好名聲。

其實無論如何,使用什麽辦法,制造什麽輿論,等到半年後,季遠廷現世後再來鬧,絕對是最好的。

但凡提前來鬧的,都是承擔着不小的風險的。

因為謝清遠這人是真的怪,他冷僻是真的非常冷僻,不想出現就真的不出現,就算世界大亂,他也不會出現的。

衡九墨安排八大掌門之首現在來鬧,實在是不明智。

而且顧息醉離開的時候,聽說衡九墨正在閉關,并且衡九墨還是元嬰級別的閉關。

等級越高,需要閉關的時間就越長。

衡九墨至少得閉關半年。

顧息醉真的覺得這時間點卡的實在是太好了。

衡九墨就算因為要看賬,和外界有一點點聯系,知道了些外界發生的事情,也是假裝不知道最好,或者假裝知道了,吐着血,假裝虛弱不能出關。

顧息醉想的直搖頭,罷了,多想也無用,先去看看吧。

他按着系統給出的地圖,精準的找到了魔族魔尊季遠廷議事的大殿。

臨走前,顧息醉彎身,摘下了一朵花,他低頭聞了聞,嘴角上揚,

不知道陸謙舟會不會喜歡這朵。

顧息醉在去大殿的路上,繞了點路,将那朵他精心挑選的花,偷偷放到了陸謙舟一直練武的竹林的,一塊角落的石頭上。

他擡眸,看了眼刻苦聯系的陸謙舟,他四周沒有季遠廷,想來季遠廷已經去大殿和正道掌門周旋去了。

沒人看,陸謙舟都練的這麽刻苦。

他的徒弟真是又刻苦又乖,顧息醉看的特別自豪,又把那朵花擺放的更好看了些。

他選了好幾個角度,才心滿意足選定了一個位置。

系統看着完全沒什麽區別的直男擺花樣子,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數據眼。

顧息醉瞎着眼,說不定還擺的好看點。

真不是他打擊顧息醉,顧息醉還特地運功看清視線擺花,真是沒必要。

不過顧息醉倒是很自信,轉身,心情特好的離開,往大殿而去。

這邊陸謙舟練着劍,練的專注認真,但是餘光卻時刻觀察着四周的魔兵。

觀察到一個時機,他忽然劍指地面,旋轉起身,飛至半空中,帶起一陣大風,卷的四周竹葉,某朵花亂飛。

模糊了魔兵的眼,陸謙舟消失在原地,迅速轉移,快速擊暈四周的魔兵。

他回想着季遠廷剛剛聽魔兵報告事情的神情,擡腿快速往大殿而去。

他一直暗中在魔域探路,對魔域的情況莫得很清楚,哪條路走的最隐秘,最不容易發現也很有經驗。

他得去大殿一趟,

一定有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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