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潔癖的他(完) “我不後……
“公共賬戶?”蘇孚愕然:“除去我個人那四十萬, 其餘都已留給你。怎麽,怨我沒按游戲規則走,賀總自己構想出來現實?您這麽大的家業, 不會想敲詐吧?”
游戲, 她又提到游戲。
賀璋眉心蹙成川字:“你說得游戲什麽意思。”
月光将她瓷白的面孔照得清楚, 怨恨無所遁形。
賀璋心髒揪緊,蘇孚推開他, 沉着道:“時間不多, 別耽誤事。”
賀璋滿腹困惑,心情複雜地跟在她身後。
遠離住宿區的柴房未燃燈光, 使人面紅耳赤的歡聲,從木門縫隙中蕩出來。
陳湘湘站在門前,見到蘇孚要叫, 被蘇孚捂住嘴,帶到一邊。
陳湘湘猶疑地看向賀璋。
蘇孚小聲道:“別管他, 你這邊怎麽樣?”
程光沒有親自來,來的只有眼饞蘇孚, 不惜舟車勞頓的李越。
計劃是由陳湘湘将蘇孚引到柴房, 拿棍子打暈蘇孚,再送到柴房裏, 給李越折磨。
李越會給蘇孚注射/精神類藥物,讓她迷幻放縱, 拍下照片。
至于陳湘湘, 等李越搞完蘇孚, 就輪到她。
李越趁夜色潛走。
隔日,兩女照片會刊登在報,會有熱心群衆舉報兩女作風問題, 與有吸注精神類藥物的嫌疑。
現在麽……
蘇孚利用白玫想要親眼看自己堕落的心理,支使陳湘湘打暈白玫,将白玫當做她,送進柴房。
說起來,若非白玫自己配合,她還得花點心思引白玫來。
至于賀璋收到的陌生短信,應該是遠在千裏之外程光發的吧!賀璋說陌生,證明一時連他也查不出號碼歸屬。能有這份能力與心思的,只有程光。
陳湘湘心髒怦怦跳,幹咽唾沫:“沒差錯。姐,真要照計劃來?”
“事已至此,湘湘,你錄音聽過,人也打過,他們現在,也在柴房……沒有收手的餘地。”
陳湘湘攥緊拳頭:“姐,您一會千萬及時救我。”
蘇孚穩如泰山:“放心。”
李越出來,蘇孚趁其不備,拿棒子打暈他,陳湘湘取出柴房裏的攝像頭,把李越丢到柴房。
蘇孚檢查後,取出內存卡,自己拷貝一份,還給陳湘湘:“湘湘,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陳湘湘重重嗯了聲。
賀璋全程圍觀,若有所思:“你們想幹什麽?”
蘇孚避開所有機位往回走:“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賀璋亦步亦趨跟着:“現在可以說,游戲是什麽意思了吧?”
蘇孚停下腳步,嘲弄道:“非要将話說開有什麽意思呢?還是賀總您又無聊了?”
賀璋嚴肅道:“蘇孚,我并不明白。”
“好好好,您不明白。”嬌豔面龐籠着淡淡的疲憊:“那我就和您掰扯。您問我當年為何離開,我也問問您,您為何追我?”
賀璋赫然:“你給我導話劇,當我心裏沒有觀衆,只有你時,我就知道,我對你一見鐘情了。”
“你真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麽?”
賀璋滿頭霧水:“你知道什麽?”
蘇孚冷笑:“你出車禍後,伯母主動找到我,把你的惡劣行徑全部交代。玩個戀愛游戲,把自己雙腿玩斷,賀總,我該誇你敬業還是說你傻?你還想繼續觀察?呵。”
狠狠踩他一腳:“以後別再來招惹我!”
蘇孚跑回屋裏,賀璋愣愣,串起前因後果。
她說得是真的?
是媽騙她?
她沒有,故意抛棄他?
若最初相逢,她這樣說,他一定不信。
但了解孤兒院院長那四十萬治療費,親眼見到她潔身自好,與好色奸商鬥智鬥勇針鋒相對,他願意相信,她說得是真話。
心境波蕩,二十六歲的人,居然在明澈而溫情的夜色裏,又哭又笑。
清晨,賀璋迫不及待打通金清珠女士的電話。
“喂,什麽事?”
賀璋直言:“媽,您是不是找過蘇孚。”
蘇孚,金女士哦:“你那個小女友?她不适合你。”
她并不認為私下去找蘇孚有什麽不妥,且認為兩年後,掌權後見識各色美人,兒子幼稚的小情思早該放下:“又遇見她了?她對你說了什麽?”
“您怎麽能這樣!”
金女士笑了聲:“我怎麽樣?你對人家掏心掏肺,人家還不是因為一句話就離開你。兒子,聽媽一句話,門不當戶不對,白浪費時間。”
“嘟……”
金女士被挂電話,再打,已經被拉黑。
她瞪着手機。
時間最能改變一個人。猛虎經歷獨子多次自殺,患上心理疾病,已經不再那樣有魄力與狠心,去制裁、傷害他。
賀璋滿心激動,就聽外面傳來尖叫。
是赤/裸裸白玫與李越被去撿柴火的嘉賓撞見。
還有他們旁邊的注射針管。
衆目睽睽,白玫嘤咛醒來,發出更為尖銳的叫聲——
此情此景,白玫只能裝作受害人,不然演藝生涯就全毀了。
陳湘湘出賣了他們。
他們對陳湘湘毫無辦法。
沒有證據是她做的,反而,如果她出去亂說,可以僞裝成受害人的白玫就會陷入更加難辦的境地。
照片與視頻流出。
白玫在記者會上不斷哭泣,斥責李越的惡行。
李越一覺醒來就被控告。
他有點勢力,可以在陰暗處打擦邊球,但大庭廣衆觸犯法律——即将锒铛入獄,十年。
李越心理不平衡,為減刑,供出程光。
程光小心,辦事向來注意不留痕跡。
李越只能提供證詞,卻沒有證據,無法證明程光真做那些事。
即将開庭,事情越炒越熱,有好事者翻出蘇孚幾個月前的微博:……蘇孚說得是真的?
“我們都誤會她了?”
“怎麽可能!程光哥哥不會做那種事!一定是那個叫李越的栽贓陷害!”
兩種立場都有人站,站程光的大多數是追星軟妹,天真單純,有組織有紀律地對蘇孚進行信息轟炸。
蘇孚只能暫時關閉微博評論與留言功能。
開庭前,法官得到由蘇孚提供的,三項重要證據。
——程光抱蘇孚進珈藍的錄像,重點是,在俱樂部門口,等不及的李越去接,二人接頭被錄下來。
這下子證據确鑿,事情并不如程光所說,二人只是點頭之交!
——白玫的錄音。原來她并不是受害人!
——戴明的錄音。李越檢舉程光,有一項可是偷稅漏稅,大老板這麽維護,風享娛樂肯定大有問題!
經鑒定,證據屬實,沒僞造。
蘇孚作為控方證人,大大方方出席。
陳湘湘與一衆曾經被迫害過的,願意出來發聲的男女明星,在證詞上一一簽字。
裏面不少偶像,甚至有一二線明星。
如此熱度,幾千萬群衆參與讨論争議,影響空前絕後,驚動上面人,要求給公衆一個交代。
法官嚴陣以待,判決李越八年,程光二十年。
戴明好一點,查賬沒查出來什麽,只是風享娛樂傷筋動骨,股票大跌。
白玫雖沒入獄,也沒經濟損失,但聲望全毀,在娛樂圈已經混不下去。
她灰溜溜,求戴明收留。
戴明一直在追求她,但她不答應,因為她知道戴明并非真心,不會娶她,在床上還有虐待人的癖好,然而現在,已經管不了那麽多。
判決下來,曾經懷疑、攻擊、謾罵蘇孚的,紛紛來她微博下道歉。
曾經對她有多少惡意,現在就有多愧疚。
有嗚嗚嗚:“小姐姐人美心善,我們對不起你。”
有哼哼唧唧:“其實之前看你就不錯啦,都怪程光。”
有咬牙切齒:“二十年,太少!等他放出來的!”
其中以不聲不響的賀璋最甚。
為數不多的,替蘇孚說過話的粉絲親友挺直腰板。
蘇孚徹底洗白名聲,一下子成為抗潛規則楷模。
她說的話,被拿來教育剛出社會的學生。
她做的事,被訂入教材,以提升國民自我保護,以及勇于維護社會秩序,與罪惡勢力做鬥争的意識。
真人秀戛然而止,下部成了遺憾。
因為白玫沒判刑,《女驸馬》依然可以上映,參與十一月份的百花獎評比。
最終,蘇孚榮獲最佳女配,方導榮獲最佳導演。
慶功宴設在沈景行別墅。并不高大時尚,BBQ,親切随意,沈景行端着酒杯,與蘇孚一齊躲煙火。
天空炸開各色煙花,他問:“蘇孚,你願不願意,同我在一起?”
“不願意沈老板會給我穿小鞋麽?”
她和站出來發聲的明星們,大多數都與老東家解約,簽了沈景行的工作室。
沈景行:“怎麽會。”
蘇孚輕快道:“哦,那沈老板還是一直當我老板吧。”她眨眨眼:“都說再理智的人,都會受情感影響,證明你不夠喜歡。”
沈景行無奈笑:“好像有點道理。”
都是玲珑剔透的人,點下,拒絕,就不會再讓人難堪。
回到公寓已至十一點。
沈老板財大氣粗,給配備保姆車。
蘇孚下車,上樓:“你怎麽又來了?”
自打那夜說清楚,他時時過來糾纏。
蘇孚不許進門也不惱,說兩句,樂颠颠離去。
好像過來,只是為了與她說句話。
磨了三個月,夜夜如此。
有回恰逢蘇孚出國參加活動,沒來得及回來,他竟然在樓道裏窩坐一夜——
見到蘇孚時,半點沒抱怨,只亮着眼,略微苦笑:“還以為你為了躲我搬家了。”
蘇孚注意到,他的眼是紅的。
像今天一樣。
“你今天相信我了麽?”
估計心情好,蘇孚讓他進門:“聽說你前兒辭職了?”
賀璋不自在嗯了聲。
“為什麽辭職?”
“賀家與你只能選一個。”
蘇孚輕笑:“選了我?”
賀璋點頭:“蘇孚,我們已經錯過兩年,我不想與你錯過一輩子。”
蘇孚支起下巴,審察他。
顯然銀行卡沒有被凍結,手裏還有資金去裝扮自己。黑西裝,普通款,能從布料與胸針看出價值不菲。全身上下,都是特地打理過的。
蘇孚徐徐道:“對于我們的關系,賀總有點認知偏差。”
賀璋疑惑,蘇孚:“從來都是雙向選擇,賀總,我還沒有選你。”
賀璋緊張,不動聲色:“你會選我嗎?”
蘇孚:“看你表現。”
那就是有機會,賀璋剛放松,蘇孚道:“想來想去,我一個十八線藝人,養不起潔癖的失業霸總。”
賀璋表示:“我個人有投資,就算失業也有收入。”
蘇孚慢悠悠哦,賀璋咳咳嗓子:“潔癖的毛病,我也會改的。”
他耳垂泛紅,忽然就上手,蘇孚驚訝,他上口。
只碰下,眸子晶亮,黑曜石般明澈。
蘇孚:“拿我當脫敏治療儀?”
“你願意麽?”
蘇孚沒說願不願意,縱容他在小公寓安家落戶,占據客房。
賀璋綻放兩年來,頭個放松而喜悅的笑容。
溫馴柔軟,明媚動人。
沈景行工作室偏愛蘇孚。
衆人看在眼裏,卻沒什麽說的。
因為蘇孚值得,戲好敬業搖錢樹誰不愛?
社會相對公平,20%的精英握有80%資源,默認規則。
半年後,憑借《瓊劇》女主,蘇孚獲得百花獎最佳女演員。
她事業版圖步步擴展前途無量,資源源源不斷,自己用不了,分給別人,被她提攜的後輩前輩如過江之鲫。
往前數十年,娛樂圈都沒出過這麽個,被多半圈子喜愛尊敬的人物。
賀璋見着她越來越優秀不敢後退,憑投資創業,重新當上賀總。
難得周末,二人都有空,一起去超市采買。
聊着聊着說到福利院,福利院院長。
“顧奶奶盼着我帶你去見她。”
賀璋喜不自勝,自己這是要有名分了?
他想起什麽,瞥眼蘇孚,再瞥一眼:“上午,我媽聯系我。”
“嗯?”
“她答應讓咱們在一起,也讓我帶你去見她。”
蘇孚笑着要回答,卻見賀璋臉色一變。
天旋地轉,水果刀寒光射入眼底,賀璋倒在眼前,白玫尖叫要跑,被超市保安攔住。
“殺人啦——殺人啦——”
白玫本以為跟了戴明不會太差,沒想到那就是個狼窩!事情真落到自己身上,才明白那些女星們說的特殊癖好有多令人心驚膽戰。
她肝膽俱碎,遍體鱗傷。
最終,被戴明趕出來。
母親因被她牽連丢工作又丢臉不肯認她,父親是個賭鬼早不知所蹤,哥哥入獄,白玫無依無靠,無處可去,在街上游蕩,偶然見到蘇孚,頓時起殺心。
混成這樣,活着也沒什麽意思,不如拉個墊背的!誰能想到,賀璋會替蘇孚擋下,而自己,并沒有想象中的勇敢,沒引頸自戮,死得轟轟烈烈,被人按在地上,指指點點。
“不要看,不要看……不是我……不該如此……”
分明,她運氣爆棚,分明,她那樣順利。
她冥冥之中有預感,她會飛黃騰達,會成為衆人仰望而不可及的人物。
什麽時候,一切都變了?
賀璋在手術室急救,手術室外,金清珠與蘇孚面面相觑。
嘴裏說不在乎,賀璋還是挺在意這位母親的。
蘇孚開口,打破寂靜:“那個殺人犯……”
金清珠目露兇光:“白玫我會處理。”
“哦,好。”
蘇孚知道金清珠這類人喜歡什麽樣的。最好門當戶對,再不濟也要乖巧聽話,能帶得出去不惹事。故而并不過分顯露聰明,與交好的心思,說兩句,就目不轉睛,盯着手術室外,亮着的紅燈。
目前來看,金清珠對這個不得不接受的兒媳婦還算滿意。
紅燈滅,醫生推賀璋出來。
麻醉藥勁沒過,賀璋閉着眼,安寧祥和,睡着一般。
蘇孚忙裏忙外,等他醒後渡過6小時觀察期,又喂水喂飯,金清珠越發滿意。
金總還有要事,放心離開,蘇孚突然收回碗。
賀璋露出疑問的表情,蘇孚刺他:“別吃,主動往刀尖上湊死不了,換成絕食吧。”
賀璋寵溺一笑,蘇孚:“乍然吃這麽多不好。”
“好。”
複合後,不管蘇孚做什麽,他都說好。
扶他洗漱後,蘇孚:“睡吧。”
賀璋睜着眼,期待地望她。
她吻在他臉頰,他側臉,将吻延展到唇。
睡前,他突兀地說:“我不後悔。不論從前,還是現在。”
兩年前替她擋車不後悔,兩年後替她擋刀亦不後悔。
因為他愛她,從始至終。
白玫因殺人未遂被判二十年,結果不知誰給出主意,要求鑒定精神狀态。
被醫師判定有精神分裂。
是躲避了牢獄之災,但也被醫院判了無期徒刑,尤其,她進行治療那醫院院長是金清珠老友——
潔癖本是心理問題。
心藥到,心病除。
複合沒兩年,賀璋出門必帶酒精噴霧,不能與旁人接觸……奇奇怪怪的小毛病全沒了。
甚至滋生懶惰後,做家務都不勤快。
蘇孚對系統總結[男人,結婚前與結婚後反差太大。]
十八相愛,兩年錯過,一生厮守。
賀璋與蘇孚是時代知名情侶。
時代見證他們銀婚、金婚、鑽石婚。
見證他們彼此真摯而濃重的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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