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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記事起,我便是一個人獨居長大。至此已有十年。我的雙親常年在國外奔波忙碌。明明無法盡到做雙親的責任,生下卻将親身骨肉獨自安置在國內,除了節假日偶爾打個電話回來探查我是否有如他們計劃中的乖孩子一樣生活,說白了就是查崗。其他時間基本上是不會吃飽了撐着沒事跟我多做交談。而且是,偶爾。偶爾偶爾。
我的父親是個善于謀略的狡猾商人。是的不錯,狡猾又奸詐。常常将讨厭的人或是敵對公司玩于鼓掌之中,即使是向他下跪求饒,也得他玩得沒意思了才會高擡貴手饒過你。
從小照料我的家政婦偶然一回在我幫她遞碗的時候可憐道,他們兩個不合完全是我的緣由。我:???家政婦又道:你本來不過就是他們二人替各自壯大各自事業的一顆閑散棋子罷了。
她的言論無錯處。但我因此卻愈發讨厭她。我想若不是雙親給的工資高她大概早就撒手不幹了。
某日。我忽然接到了遠在歐洲的父親發來的郵件。內容無非是課業如何了好好照顧自己身體莫要讓自己出事了等等等等。
我哈哈哈哈大笑了幾聲。不要讓自己出事?意思是免得你們來給我收拾殘局麽?
但我還是乖兒子一樣回了個“嗯”。
家政婦說得果然不假。
從前我不怎關心他二人的事。直到有回父親秘書不小心說出來。十幾年來二人壓根兒未想到他們還有我這個兒子。
女人想拿我來牽制住他;他想拿我來壓制住女人。
真實是我並無什麽傷心欲絕的心情。就這樣吧。又有什麽關系呢。
日子還是要過的。我上高一時,他将一部分生意牽回了國內。8.20我生日,打車去了他的公司,結果讓前臺小姐攔住了,她親切地對我說,董事長不是普通人能見的唷。木有預約是不行的唷。趁現在保安未來趕緊回去唷。
于是老/子生氣了。憤怒了。我就不走,在前臺小姐無奈的目光下悠然走到了長椅上。
等。一直等。我坐在椅子上幹巴巴地足足等了兩個小時。
直到口渴忍不住想出去買罐飲料。卻意外的是父親聲音在身後響起來,他驚訝。我洩氣。
我轉身時父親笑了。他跟前臺小姐說,日後他再來見我直接帶他上董事長室。走前又吩咐了一下,記住了,他是少爺。
前臺小姐很驚訝地望了我一眼。哼。我揚眉吐氣,斜了斜她。
父親走過來,寵溺地揉了揉我的頭發。
他說走。
于是我一步一步地跟在了他身後。
車裏的氣氛很微妙。
我系緊了安全帶,靠着椅背。
他微微傾過身來,給我理了理衣領。
他竟屈尊降貴給我整理衣領?着實訝異。
我擡了擡眼,仔細端詳着面前父親顯得有幾絲陰柔的容顏。如果我是個女人,怕是定會控制不住向他投懷送抱吧。
他見我呆怔,不由問道:“在想什麽?”
“想跟你上床。”我幾乎想也未想就答了出來。
他:“……”
縮了縮身體。我慫了。不服氣地道了個歉。
吃過晚餐後他說有一件事要跟我說。我想大概不會是什麽重要的是,于是也心不在焉的。
他似是略略斟酌了一下言辭,而後才道,我要同她離了。
我怔了怔,随即擡首盯着他瞧,半晌沒,回過神來。
真的。
這個消息于我來說,一時半會兒尚消化不過來。
父親試探性地摸了摸/我的頭,深怕此消息深深打擊到了我。
直到上車前,我問他。
你會養我麽?
如果你願意跟我。他說。一雙黑眸瞧不出什麽情緒。一如既往的鎮定。
我說的是,我比劃了一下,金絲鳥一樣的包養。
他眼裏終于有了不同鎮定的情緒。
他很訝異。
我促狹似地笑了笑,而後一本正經道:“親愛的父親大人,你大概還不曉得,我是個同性戀。先天的。”
街市喧嚣。
細雨蒙蒙。
我出門時忘記帶傘了。
雨中,二人無言相視。
半晌,他哈哈大笑。悅耳的聲音。
雨水不多時就打濕了我的外套。
“傻孩子。跟我走。”
他将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身上,溫柔道。
一雙黑眸溢滿了溫柔。
我想湊上去親/親。
于是我趁他替我扣扣子時抱住了他的雙臂。
我才不管駐足的路人呢。
一。二。三。
我湊上前。
親到了。他的肌膚涼涼的。白如雪,冰如雪。
單薄的吻就此輕易逾過尖利的禁忌線。
他會不會給我一耳光代表回應?
我內心暗忖,也不由發笑。
尖銳的指尖狠狠掐着掌心,割出細微的疼意。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
他忽而将我整個身子緊緊摟在懷裏。
松軟額發長過眉睫,眼裏璀璨的神色,眼中點點星光如同星空。
我象征性地推了推他。
無效。
索性不再做表面功夫,完全埋在他懷裏,整個人身體瑟瑟發抖。
“音濑,再笑我就把你扔在馬路上你信不信。”
“對……對不起嘛。我控制不住自己情緒啊。”
我故作出淺笑的表情回答。
他揚起笑容,凝視着我愈來愈迷蒙的雙眸。
“這麽開心?”他俯在我耳畔,低聲道。
我是真的真的很快樂。很快樂。 但並非因此。
“因為,”我摟緊他一些,“你並未拒絕我的親熱。”
違背倫理道德?滾他的誰在乎啊。
青年恨不能将懷裏單薄的身軀揉進身體裏。
他的兒子。
這是他的兒子。
回到家時,意外的是客廳裏的光竟然亮着。
走進院內。
客廳裏坐着個女人。
好久不見的眉眼。
父親護着我坐在沙發上。
女人見到妃司律竟然跟我一同回來有些驚訝。
她輕笑,擱下茶杯。
我已經簽好了。
女人在包裏拿出一打文件。
蔥白指尖堪堪劃過父親的名字。如同流連眷戀。
再無牽制。
不必俯首。
二人從此便真真正正各走各的路。
我像個三無木偶一樣坐在沙發上。
剛坐下一會兒就覺有些困了。
忍住倦意打了個呵欠。
女人皺眉。
倦了就去休息吧。我等會兒上來。
父親沉沉道。
女人再不掩飾眼裏驚詫瞥向父親。
父親未理她。
不甚認真地在另一個位置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女人拿過其中一份文件,問他,你何時同你兒子關系變得如此親密了。
他不是我兒子。
父親淡淡道。
女人挑眉。
是情人。父親補充道。
見女人霎時傻眼,父親露出一個慣有的不羁笑容。
“怎的?你有甚意見?”
父親含笑詢問。
女人錯愕了幾秒。
父親起身:“沒甚事你就請回吧。今天是我跟音濑正式同/居的第一夜,不希望有其他人來打攪。”
女人不甘瞪我。
我暗笑。
站起身請客。
“挺像我的,簡直就是第二個我嘛。從前是我迷他,現在換你了。”
說着她起身出門。
臨離,父親在她背後道:“音濑純潔無暇,區區你也配他複制?”
憤怒的女人摔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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