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無力挽
驚詫之餘的微生玉漓定了定心神,拱手莞爾一笑,“君上言重了!舍妹還小,不懂人事,若是嫁入南疆,且不說配不上三王子,也會失了我朝顏面。”
一席話,端的是儒雅大方,顯的是體貼明理,縱使不能強硬拒絕,那他微生君也會婉拒。
“也非今年迎娶,明年國宴孤會以國禮相送你們微生家族的公主,”威嚴不可侵犯之人豪邁地一揮手,言外之意是你妹妹代表我朝嫁入南疆那是無上的榮耀。
還未待微生玉漓開口,強硬的聲音轉而帶有絲毫的不可商榷,“何況三王子的誠意我們不能怠慢,對于兩國修好,微生家族功不可沒,孤與國民會銘記在心。”說罷,舉杯掩袖一飲而盡,豪氣凜然之姿盡顯君王風範。
本想以年齡小找些回旋的餘地,卻不承想這君上竟将他妹妹當做兩國修好的籌碼,若不答應,那他微生家族定會成為當朝罪人,若是答應,那他妹妹的這一生……
正在微生玉漓兩難抉擇之時,三王子起身甚是謙卑地對之躬身行禮,“小王知微生君心疼妹妹,可小王是真心想要迎娶貴國公主,若是令妹嫁與小王,小王定當護其周全,以其為所有,珍之重之。”
一番誠心誠意的表态,甚是得人心,底下群臣皆嘆“這可真是微生家族的福分啊!”
兩番對話,微生玉漓均無應答之力,君上表面上似是提議和親,實則早已決定不可更改,現在無非是在群臣之前走個過場,讓他微生君在各方壓力下不得不答應。
旁側的公儀澈眼看着面露為難之色的微生玉漓,心中怒火蔓延,緊抿着嘴唇噌的站了起來,“君上,或許還有一事您不知,今日在這大殿之上也不怕衆位笑話了,微生君的妹妹自小身染怪疾,微生家族在外人面前從未談及此事,本君也是此次前往微生府才知曉的。”
果斷放出此話後,也不管欺君不欺君了,公儀澈轉而面向稍有會意的微生玉漓,“微生君,因你難以啓齒,本君就代為說了,這也是為了我朝顏面,微生君不會怪罪吧?”
後句聲調一上揚,轉瞬即逝的無奈眨眼,此種情況下,也只有犧牲玉落的聲譽了。
“不會,不會,”微生玉漓轉接過話語,微搖着頭嘆息道,“舍妹自小染疾之事,外人從不知曉,所以剛才玉漓很是為難,微生家族有負君恩,還望君上恕罪!”
語氣萬分誠懇,卻夾雜着無法言示的隐忍。
此消息一傳出,定會有損于微生家族,有些大臣開始覺得君上有點咄咄逼人了。
“無妨無妨,微生君莫擔心,”九盡撇過額前發絲,仍舊是一臉的謙卑,“南疆名醫甚多,明年迎娶之前,定會将令妹醫治好,小王此次前來,是奉父王之命肩負兩國修好之重任,小王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大度誠懇之詞比之微生玉漓更讓群臣偏向于九盡,人家不嫌棄你妹妹身染疾病,你們微生族應該感恩戴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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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三王子如此虔誠的份上,微生君也不要推辭了,”自剛才一直未發話的威嚴之人,似有掌握全局之勢,雙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微生玉漓,“況且,此次婚嫁于微生族也是件好事。”
已成定局的事情縱使力挽狂瀾也無濟于事。
“君上聖明!恭賀微生君!”齊聲溢美之詞響徹大殿。
接下來魚貫而入的舞姬再次伴着袅袅樂聲翩翩起舞,可微生玉漓與公儀澈也無心觀賞,而九盡卻看的甚是投入,還不停地稱贊喝彩,敬酒時還時不時地瞥一眼下座的兩位。
微生玉漓也不想再探究九盡眼底的深暗到底是何意,那嘴角的狠戾到底透露着何種意圖,他現在只想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查清楚,他明顯的感覺到這件事情和安如芷有關。
公儀澈也只悶悶地喝着酒,沒想到此行竟真是跳入了龍潭虎穴。
夜微闌珊,樂聲燈影,宴散人去。
殿外,微生玉漓邊接受着衆大臣的祝賀邊匆匆向西偏殿走去,雖面上微笑接受着祝福語但心中卻思及其他,縱使再怎麽掩飾也已無力與這些人周旋。
“微生君,今晚好好休息呀!”回廊拐彎處冒出的九盡瞬間止住了微生玉漓的思緒,“回去告訴令妹,本王會不定時去探望她這個三王妃的。”
蒼白的臉色如極寒之地的鳶尾舒展開來,帶着陰冷的寒氣與不屑。
“你……”公儀澈暴躁地蹦出一個字後就被微生玉漓一揚扇止住了。
而後微生玉漓一側身微微一笑,并未答話,只是示意九盡先行繞過去。
九盡稍稍側了側頭,隐去散發出的陰戾,微眯着眼睛踱到微生玉漓的面前,在他耳邊低語道,“就算是病入膏肓,本王也不會嫌棄!”
嫌棄二字的着重強調讓微生玉漓感到無來由的厭煩,本以為他會再說些挑釁的話語,不料擡眼卻看到九盡滿臉戲谑的轉身離去。
公儀澈氣憤地擡腳将一旁的雕花紅木欄杆踹了出去,面朝九盡的背影怒吼道,“小子!下次別讓本君見到你!否則……”
微生玉漓還不待公儀澈把話吼完,扯起他的衣領就拖了回去。
“玉漓,難道你就這麽幹等着在砧板上被宰?”返回西偏殿的公儀澈就如炸了毛的獅子,上蹿下跳,滿眼全是憤怒。
斜倚在珠簾旁的微生玉漓揉了揉幾欲炸裂的額頭,微笑着拍了拍渾身顫抖的公儀澈,“你且淡定,敵在暗我在明,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一句話畢,公儀澈大驚,剛才那沙啞晦澀的聲音确實是來自微生玉漓嗎?這位折扇公子把那些驚雷般的事情到底是隐忍到多深,才會在這短短的幾步路之後如此疲憊不堪!
微生玉漓的那和煦微笑仍舊如昔,只是多了些蒼白無力,公儀澈忽然哽咽起來,驀地心疼起他的這位兄弟來,其實玉漓心裏應該更惱火更着急,只是他懂得隐藏,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緒。
無端傷感的公儀澈也不再質問大吵,而是靜靜地坐在珠簾外等待着微生玉漓從思考中舒緩過來。
時間一絲一絲地流逝,殿外已掌起琉璃燈,兩人依舊沉默着各有所思。
忽然,西偏殿麒麟檐角處閃過一抹身影,接着殿內一人輕輕落在微生玉漓下榻處,“公子,千塘鎮來人報,後院危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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