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都城歷來有三好。
朱雀大街朝東邊的百年蜜餞鋪子,玉桂樓年年牽動民心的花魁選秀,還有就是,陵公子。
據說此人才貌無雙,出身顯貴卻不喜廟堂之争,清俊溫雅,極是親近人。
遙想當年琉王爺戰死在遠疆,前皇帝為了表示嘉獎關懷,将他唯一的遺子接入宮中由太後撫養。複又在都城擇了一處府邸作為賞賜,原是指望虎父無犬子,能為朝廷能多添一員猛将。
誰料想,此子長大之後不愛武裝也罷,明明滿腹經綸卻偏偏喜歡當上了描紅抹綠的戲子,時不時聚衆唱上兩出,直直叫前皇帝大大跌了眼睛。
不過,這也沒有什麽打緊的。那陵公子仗着自己長得唇紅齒白讨人喜歡,太後在世時就對他恩寵有加,還不忘給他尋了個逍遙王的名頭,望他一生無憂安樂。
可見命好,是何等重要的事情。
我對此人空前高漲的好奇,原是由于燕畟那位頂頂寶貝的嬌婦篆桐。
那日她來衛府做家常閑聊,偶提及此人便面色潮紅,贊口不絕,言下還頗滿上了些隐隐藏不住的的微憾之意。惹得一旁我那位深以為自己天下無雙的燕畟表兄大受打擊,難得郁郁寡歡了好一陣子。
再者,就是那位資深戲迷衛老媽。
她在都城耳濡目染了一段時日,得幸有回在一次宴上遠遠瞧得了那位公子的風姿。
此後每每說起此人,都不忘恨恨地看了一眼坐在大廳喝茶聽笑話的衛子玄 ,說是自家兒子雖然長得好看,但比起那陵公子來,未免略顯陰柔了些。
衛子玄生平便是恨有人說他長得好看。
現如今在自家親娘的嘴裏居然還輸給了一個喜歡塗脂抹粉姿态當戲子的人,心裏不免大怒。可偏偏那位他瞧不上眼的陵公子,卻貌似個各方面都頂頂難比下去的對象,嘴上争辯起來難免吃了不少暗虧。
故以上種種下來,我對那位素未謀面的陵公子,滿滿填上了敬仰之意。
而此時,我躲在路邊的草垛裏,覺得自己華麗麗地悲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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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被衛老媽硬拉着去園子裏聽戲文時,我雖不耐煩,卻也能一邊磕着零嘴,順便挑自己不算讨厭的橋段。
就好比如,戲中每每荒山野嶺夜黑風高女主凄苦無助之時,少不得有俊美的少俠跳出來相救。結果當然是朗才女貌結成連理一枝,瞧着惡俗,卻好歹皆大歡喜。
而現在呢,我強忍住想要打個大大的噴嚏的沖動,一面深感這世間最最不靠譜的,果然還是是戲文這種東西。如今此時此景,別說什麽熱血少俠,連個鬼影見不着。約是我的命數果真不好,不過出來看個熱鬧,也諸事不順。
昨日晚間,香馠一直在我耳邊念叨,說是平日深居簡出的陵公子今日會去京郊賞景,且消息來源絕對可靠。
這丫頭自打回來都城,就同如魚得水般自在。
她自幼在都城長大,凡事都熟絡了許多,這陵公子的諸多事情,我多半也是從她嘴裏聽來的。既然如此,我實在沒有道理不趕過去看一看這位仰慕對象的。
悔就悔在,我實在低估了都城民衆對那陵公子的滿腔熱忱。城郊人頭攢動,居然比城裏還熱鬧幾分。一下馬車,我新穿的繡鞋被絡繹不絕的人流踩了好幾腳,烏烏一團黑也就罷了。
最離譜的是,我這個名副其實的路癡,不過去主動問個路,還同香馠及車馬擠散了。
于是接下來,我是一路倒黴到底。
先是被人指迷了方向不說,想雇倆馬車回去又遭一個惡賊将錢袋摸了去,晌午實在餓得慌,摸了一把路邊農莊的苞米吃,還被一只掉禿了毛的狗給攆上了半天。
如此一來,本來就已經模糊的方向這回迷得算是徹底了。
眼見着那只多管閑事的小畜,心滿意足的叼着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肉骨頭樂颠颠地跑開了,我才心有餘悸地從草垛裏爬了出了。
此時天邊居然還應景地響起了幾聲悶雷,幾滴小雨飄了下來。
于是,我今日的悲憤,也就算抵達頂點了。
好不容易趕在傾盤大雨潑下了之前,尋得一處可以歇身躲避的路亭。我趕緊拾了些還未濕的幹柴勉強生了堆火。
雖然天不冷,着了濕裳總歸是不甚舒服的。
順便,再用斜眼瞪了瞪旁邊莫名其妙自動自覺地貼了過來的那只。
哼,別當我真不認識了,打從沖進這小破亭的第一個照面,我立馬就把他認出來了。
之前,看他坐在路旁的涼茶攤,眉目狹長面目清秀好看得緊不說,關鍵是渾身上下俨然一副江湖大俠正氣,我才眼巴巴上前問路的。
結果居然被指到了此等荒野之地,虧得現在還好意思打算坐享其成。
我重重地哼了一聲表示我的鄙視,他倒泰然自若地揚起臉來笑了個春風滿面。
“這位姑娘看來面熟的緊。”
我非笑似笑地瞟了他一眼:“倒真難為您了,那什麽一朝東第三個路口左拐上橋前行右拐,這般順口胡謅的路,您居然還記得住。”
他居然還一派坦然:“怎麽,姑娘還沒有找到鳳栖谷麽?
我索性連話都懶得回了。
他又笑了笑,心情甚好般複又道:“姑娘有所不知,我教的那條,原是近路。”
“當真?” 我擡起頭來,半信半疑。
“姑娘擔心什麽?”他用眼角涼涼地上下将打量了我一番,“我府上舞姬,也是比你好看上幾分的。”
我自然是怒了。
不過,我更想去鳳栖谷。
唉,也不知道那什麽陵公子的,這個時辰了還在不在那裏。
這場大雨歇得很快,周圍的景色也越發好了起來。
那個自稱唐錦的人吹了一聲奇怪的哨子,一匹相當神氣的黑馬居然從遠處的林子裏跑了過來。
馬倒是好馬,就是可惜沒有跟個好主人。那個登徒子用手環着我的腰間,神色甚是得意。我暗暗打定注意,如果他再有什麽非分的動作,我便張口咬下他臂上的肉。
不過,真如這個不着調的唐錦所說,我是大大地驚喜了一番。
說實話,我也算不上對花草多有研究,可到底跟着老爹長大,他屋腳的那些寶貝破醫書,打小就被我當圖畫小冊來看待。
如果沒有認錯的話,面前這些妖豔而詭異的半人高黑紫色花朵,不光只是長得古怪那麽簡單,它還有個頂頂古怪的名字,叫做貘離。據老爹說此物生在峻山無人之高嶺極是難養活,市面上往往是一株千金難求。
老爹在我面前唠叨過無數次深憾此生未能得一見。可如今卻漫野遍地如野草一般,哪有半點傳說中的珍貴。
我們來的時候,正好趕上了花開的好時分。
這也是此花頂頂神奇的地方,三年一個花期,卻只開一日便凋謝了,後再花上三年才能結出小小一枚紫色果子。
而這種東西,據老爹講來可是醫界頂頂稀罕的寶貝。當年他的手上那顆據說也是當年造化好的緣故。而我呢,也是用了那顆被他奉為仙品的東西,才有了日後的一些機緣。
只是,如今想來,那些機緣,真真是不要也罷的。
我立在花間,東張西望着實有點不知所措。正躊躇萬分,偏某人還站在不遠出笑吟吟問道: “如何,今日不能算是白來吧!”
我不免誠實應道:“确是甚好的,倒多虧今日你騙我來此。”
“咦,這倒奇了,我怎是騙你?”
他居然還好意思疑惑?我憤憤然,“如何不是,我明明問你如何去鳳栖谷”
“那,你今日去鳳栖谷作甚?”
我在心裏不多不少地鄙視了他一下,這等盛事都不知道,剛才居然也好意思介紹自己是都城人。
“自然,是要去看一眼陵公子。”
“那不就成了”
他笑眯眯地用手尖指了指自己,“我,便是你要找的陵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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