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侯爺不開心

薛雲卉一把拉了顧凝就鑽進人堆裏去了,她反應快,沒引起任何人注意到。

“城門那邊都是他們的人,想來對咱們來說,這城已經封了。”

薛雲卉裝作路邊買菜的樣子,邊随手翻撿,邊同顧凝說。

顧凝道他瞧見了,擰了眉,“這情形十分不利。他們為何對咱們緊追不舍?”

薛雲卉苦笑,心道是我連累了你,可這會兒說這話也沒用,大不了她不打他錢袋的主意就是了。

她試着解釋,“那什麽鬼侯爺有怪癖,這會兒沒将咱們得手,失了他的顏面,心裏不爽快。還有那百戶,更是溜須拍馬之輩,他想拿咱們給他上位當梯。唉,為今之計,走為上策!”

“那以兄長之見,咱們該如何逃脫?城門都嚴守了的。”

“這倒也不難。”薛雲卉拿了兩個茄子做模做樣地比了比重量,然後放下一個,指着一旁買菜的老婆子和大孫子,道:“雖不至于差這麽多,不過扮成一對兒娘倆還是成的。”

顧凝訝然。

……

再到城門前時,已是有好些百姓或走路或推車,進城出城了。

顧凝有些緊張,扯了扯身上的粗布短褐,又把一口袋茄子往肩上扛了扛,摻着一旁瘸着腿走路的薛雲卉,低聲道:“兄長,他們每個人都仔細瞧呢!”

“咳,喊我娘。”

薛雲卉弓了腰,花布抱了頭,臉上抹了黃粉,土黃一片,胳膊上挽了個裝滿了菜的竹筐,半低着頭,往前頭。

顧凝喊不出“娘”來,只覺得渾身緊張得盡出雞皮疙瘩,心裏默默想着,不行就闖出去。

兩人集中精神随着出城的人群往外走,排了三四人就輪着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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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守城的兵,專門過來排查的就是鹹子和另一個薛雲卉覺得眼熟的瑞平侯府的侍衛。想來定興縣城的個個出入口都安排了見過他二人的人,比起鹹子,魏方他們才最難纏。

薛雲卉囑咐了顧凝一句“你別開口”,生怕他口音漏了餡,又見着那瑞平侯府的侍衛攔着前邊兩個男子詳查,她連忙往前走了兩步,站到了鹹子臉前。

鹹子瞧了他們一眼,薛雲卉沒覺如何,倒是顧凝胳膊一緊。薛雲卉暗暗捏了他一下,那硬邦邦地肉讓她也有些緊張了。

“哪兒來的,往哪去呀?”鹹子照例問。

薛雲卉小小驚喜了一下,看樣他沒一眼看出來。

“回……回大人,村裏來的,買了菜,還回村裏去。”她不曉得定興縣附近有什麽村,只能含糊說了,又拉了顧凝,“我兒,我兒,快給大人拿兩個茄子,都是咱們剛買的,鮮着呢!”

顧凝猝不及防,見她當真讓自己拿出茄子來,還一口一個“我兒”,也不得不照做。

他這兒剛掏了兩個茄子在手上,鹹子就擺了手,“行啦行啦,大人我不缺這倆茄子,走吧。”

薛雲卉禁不住笑了,忙低了頭,又道:“大人真是青天老爺,兒啊,快謝謝大人!”

顧凝朝鹹子拱手,鹹子被捧得很高興。他在百戶所可沒這威風,天天跟在他舅屁股後頭,還沒個守門的活得舒坦,于是這會不要茄子,還極和藹地拍可顧凝一把,連聲道:“去吧,去吧……”

顧凝被他這一把拍得心快跳了出來,他長這麽大,還真沒做過這等驚險之事。

《靜心訣》在顧凝腦子裏飛快念着,他渾身緊繃地往前走。鹹子卻樂呵呵地又開始問後邊的人了,一擡頭,正見一人打馬奔來。

“鹹子哥,侯爺剛吩咐了,說小心他們喬裝打扮!”

魏方過來吩咐了這一句,沒瞧見兩個人影頓了一下,然後三步并兩步地逃走不見了,只他見鹹子有些愣,解釋道:“侯爺說街上百姓多,那兩人狡詐,很可能打扮成父子或者母子,你們多注意些。”

父子……或母子?!

鹹子一時間僵了一下。方才打他前邊過去的就是一對母子呀,那做兒子的,他還拍了一把,賊結實一小夥兒……

他連忙回頭去看,卻哪裏還有人影,茄子影兒都沒有了。

應該不是吧……他心裏也沒了底。

就算是又怎樣呢?從他手下放走的,追究起責任可跑不了他,還不如裝作不知道呢,反正也是侯爺傳話傳的晚了。

鹹子咽了咽吐沫,定了定心神。

他是真不知道,這瑞平侯是得多欲求不滿,非得跟人家兩個過路的年輕人杠上了,昨夜沒尋着,今天守了城門還不算,還專門派人傳話叮囑,啧,有錢人的怪癖喲……

他不敢想更多了,斂了心思,幹笑了兩聲,“行嘞,大方老弟,咱們都瞪大了眼睛仔細瞧!”

……

客棧裏,袁松越望着樓下川流的人群,心裏突然對能抓到薛雲卉一事,沒什麽把握了。

他方才正是瞧見一個女子帶着小童,跑到無人的巷口匆匆換了破爛衣衫,上街行乞騙錢,才想着以那人的狡猾,定不會束手就擒。

可這會已不早了,指不定他們已是出了城去。

袁松越放下了茶盅,發出砰的一聲,聲響中透着濃烈的不快。

他自然不會把這麽個上竄下跳的螞蚱放在眼裏,可三番兩次地被這不起眼的螞蚱跳離了手掌心,就像被撓到了癢處一般,心裏煩躁得緊。

就這麽個忘恩負義落井下石又身無分文的混賬女人,竟受着老天爺的眷顧,一次又一次地踩在他頭上跑掉,到底是他太仁慈,還是老天爺眼瞎了?!

袁松越很不爽,尤其一想道她昨夜那挑釁地笑,攀在不知哪裏來的野男人身上故意給他看,他就覺得胸口悶得要命。

再這樣下去,他都覺得丢人現眼了!

“冷成。”他叫了人。

冷成推門進來,見着他臉沉沉的,拱手叫了聲“侯爺”。

“去把人都撤回來,點好咱們的東西,一個時辰後上路。”

“……是。”

冷成下去吩咐了,臨走時回過頭看了袁松越一眼。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讓侯爺對那人如此記恨?

以至于他專門騰出手來設計打壓她,如此不夠,現如今連旁人誤會他是兔兒爺都不顧了,也要将她抓起來?

幸虧這會兒想明白了,不然這名聲可要傳遠了。

冷成搖了搖頭,又想起昨夜侯爺見着薛氏女被陰差陽錯抓過來之後,心情明顯是愉快的,連走路時,步子都輕快多了。他還以為侯爺得償所願了,會随便指了誰将薛氏女綁起來,送到莊子上了事,可侯爺卻讓人送到了自己房裏……

冷成橫豎是想不明白的。

他雖帶着魏方早早被袁松越的父親袁灼贖了身,從組織裏脫離出來,可卻直到侯府出了事,才跟随袁松越鞍前馬後。

當年的事,他亦不清楚,也沒聽袁松越提起過半句。

他快步下去吩咐差事去了,袁松越看着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心裏始終憋着一口濁氣,舒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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