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悶酒
“康子哥,我吃飯要多吃兩個包子,你多給我倆!”魏方匆匆跑了過來。
“怎麽?你胃口大開了?”華康問他。
魏方搖頭,他說不是,“她沒飯吃,我把我多出來的給她去。”
華康驚訝,“這……這我可做不了主!爺可是說了不讓她吃飯的!”
“那總不能真讓她餓着吧?連個窩頭都不給了?”
“那得問爺了……”
華康無奈,卻見魏方一轉身就要跑,嘴裏嚷着:“那我問爺去!”
他連忙把這孩子拉了回來,“哎呀,小祖宗,爺正煩着呢!”
魏方跺腳,“那麽辦?”
一旁的莊昊卻笑了,“那有什麽不好辦的?哥哥我這還剩一個,你給姨娘送去吧!別忘了給姨娘說,是我給她的!”
……
房門偷偷地開了一條縫,魏方噌地一下鑽了進來,定睛一看,薛雲卉正在鋪鋪蓋。
“姨娘……不對,不對,道長,我給你送飯來了!”魏方幾步跑到悄悄到薛雲卉身前,把揣在懷裏的大包子拿了出來。
“一個是我的,一個是小莊哥的,我們都不餓,你吃吧!”
薛雲卉訝然。
“快拿着呀!趕緊吃了,回頭侯爺該來了!”
魏方見薛雲卉發呆,一把拽過她的右手,就要把包子塞給她。
誰知薛雲卉倒抽一口冷氣。
魏方吓了一跳,見她臉都白了,連忙問:“你怎麽了?你臉怎麽白了?!”
而此時,薛雲卉額頭冷汗也冒了出來,“手腕扭着了,動不了。”
“怎麽回事啊?要不要緊啊?”
薛雲卉搖了搖頭,朝他撇撇嘴,“侯爺發脾氣,把我扔地上了,看,把手腕撐着了,動不了了!”
魏方瞪大了眼,半晌,皺巴着臉小聲道:“侯爺……侯爺他其實很好的,你別同他對着幹了。你……你在街上同人拉扯,侯爺定不高興,況那人一看就是纨绔、惡霸,不是好人,你以後別這樣了。”
他勸得很認真,薛雲卉淡淡笑了笑,道:“你以為我就想同那人拉扯?要不是為了借他的手逃命,你以為我願意啊?我又不傻。”
“逃命?可侯爺不會害你性命的!”
“呵,是不會,”薛雲卉微嘲地笑了一下,見魏方迷惑地看着她,好言解釋道:“可他會把我送進山裏啊,那樣的話,我怎麽找我哥哥了?你若是找不到哥哥,可覺得心慌?”
魏方想想,點了點頭。
薛雲卉笑笑,“我也是一樣的啊。況我家裏還有小侄女等着我,我也不想被關進山溝裏。”
這下魏方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哽了一會,只好把包子放在了桌子上,“……你吃吧,我得趕緊走了!”
薛雲卉說好,再三謝了他和莊昊,送了他出門。
坐在桌前,薛雲卉慢慢閉了眼睛,感受到體內滾動的靈力,漸漸往手腕上湧來,不過幾息,痛便消了。
消了痛,她連忙收了靈力。
這傷若魏方不曉得也就罷了,既然他知道了,便不能好的太快,若在這群凡人面前露了馬腳,以那鬼侯爺對她的恨意,恐怕立時就得把她送去道錄司,到那時她的處境,可比保定的青藤精還要凄慘多了。
她嘆了口氣。
罷了,她是懶得折騰了,扔進山溝就扔進山溝吧,離了那鬼侯爺,她再想辦法便是,她如今受下這些罪,也算把死鬼薛雲卉的罪孽還清了,以後山高水長,再不相見了。
……
直到月上中天,袁松越才放下了手中的酒盅。
月似缺了個邊的圓盤一般,圓盤圓着的時候,是端茶托水的盤子,缺了哪怕一點,便是傷人的利器,瞬間就能見血。
袁松越起了身,身形微微晃了一下,一旁侯着的華康還沒上去扶,他又穩住了。
就這麽着一杯接一杯地從夜幕四合到月上中天,一般人恐怕都得醉死過去了,偏他也就是晃了晃而已。
華康搖頭,侯爺一有心事就愛一個人吃悶酒,偏又喝不醉。只那些酒喝到肚子裏,終究是傷身,他勸不住,要有個能勸住的,該多好?
袁松越看了他一眼,曉得他的心思,只道,“不早了,歇吧,明日卯初二刻起身,緊着些,晚間便到了。”
“……會不會太早了,這會都快四更天了,爺睡不了幾個時辰……”
袁松越擺手打斷了他,“無妨,歇去吧。”
言罷便背着手回房去了。
推開房門的時候,房內靜悄悄、黑漆漆的,沒有燈火,唯月光灑在地上,他看到了地上躺着的人,側着身子,沉沉睡着。
他看了一眼,便飛快地收回了目光,窸窸窣窣地收拾了一番,從她腳邊走過,坐到了床前脫鞋。
目光不由又掃到她身上,有蚊蟲從他耳邊飛過,又往她身上跑了一圈,飛走了。
她真是受老天眷顧,連蚊蟲也不去滋擾她……
想這個,又讓人生氣。
袁松越不敢再想,借着些許酒意,躺下睡了。
翌日天還沒亮,他便醒了。
他坐起身來。許是有了些許動靜,床下的人輕哼了一聲,轉過身來,平躺着。
目光自有主張地從眼角掃了過去,他見她皺着眉頭,面上有些許忍耐之意,不知正為何事忍耐。
是餓得吧?他想。
只一想,臉色又是一沉。
水性楊花的女人,餓死拉倒,免得糟蹋糧食!
他恨恨想着,可想着想着,腦筋打了個轉。
若是就這麽餓着,回頭她在馬上暈倒摔下去怎麽辦?
念頭一起,又被立即否決了。
別說兩頓飯沒吃根本餓不暈人,就是旁人暈了,她也暈不了,她可能耐着呢!
他下了床。
這邊動靜大了,薛雲卉自然也醒了。她下意識就想去揉眼睛,可手腕一擡起來,便疼得她倒抽了口冷氣。
袁松越不由瞥了過來,見她抿着嘴皺着眉,心裏止不住猜她又怎麽了,可念頭一起,又被自己生生扼住。
随她去,別管她!
他極快地收拾好了自己,好似唯恐被什麽絆住似的,一步不停地出了房門。
……
魏方又偷偷留了兩個包子給薛雲卉,還從冷成那拿了藥酒給她擦手腕,生怕被袁松越發現,待她擦完便又帶了回去,可越怕什麽,越來什麽,出門沒走兩步,一擡頭,就見袁松越迎面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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