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師尊他喪心病狂(1)
憶起前世,懷景逸又氣又惱。
那一世,鐘雲華是修真界的巅峰人物,所創的陣法乃修真界第一陣法。
當時被他說了這麽個俗氣的名字後,鐘雲華不嫌棄反而還拍案叫絕,一通彩虹屁附和,當即就決定了這名字,直到他飛升都沒改。
懷景逸唯恐雲華道君前世塵封的記憶蘇醒,一心想要結束這個話題,但雲華道君偏不讓他如意。
“左右我無想法,這名字倒也貼切。”雲華道君嘴角的笑容一點點擴大,眸中一抹精光閃過:“若是前輩不嫌棄,到入我靈鸾殿,畢竟前輩這具新身體修為不怎麽樣。”
去雲華居?以何名義?
懷景逸眉宇緊皺,卻見雲華道君看了一眼蒼涯院的方向,意味深長:“估摸着合歡宗長老應該快到了,前輩你覺得我的提議如何?”
只有成為靈鸾殿的人,才能名正言順地入靈鸾殿。雲華道君這是何意,這分明就是赤.裸裸地威脅,逼他做決定!!!
而成為靈鸾殿的人,只有三種身份——靈鸾峰峰主,峰主的徒弟,還有峰主的……道侶。
懷景逸胸膛裏升起一股無名的怒火,轉身就要離開,然而此時已經來不及了。
一衆長老,包括長陽道君、碧霞元君都已到達靈鸾殿。
他咬牙,恨恨地看了一眼雲華道君,卻見人眨了眨眼:“我剛剛已經提醒過你了。”
內心千言萬語頓時化作一句“mmp”,鐘雲華這分明就是故意拖着他,逼他做決定。
被逼無奈,懷景逸暗中傳聲,帶着一絲求好之意:“此事稍後再議。”
絕不能讓合歡宗其他人知曉原主靈魂易人的情況,因為等任務結束,原主還會回到這具身體!!!
而就在這時,長陽道君和一衆長老問及方才的神識波動是為何。
懷景逸緊張地看着雲華道君,時間仿佛被無限延長,一刻都是煎熬。
雲華道君啓唇又合上,卻是遲遲不開口。懷景逸咽了咽口水,目光急切。
雲華道君倏然笑了,這才回長陽道君的話:“師父,無礙。方才察覺到雜役院的方向有大批元陽峰氣息的弟子,便展開了神識查探。”
長陽道君捕捉到人話裏的重點:“我元陽峰的弟子來你靈鸾峰幹甚?”
此時碧霞元君開口了,冷哼一聲:“道君恐是不知你那徒孫的好事跡。”
“此事不打緊的,交由我來處理便是,無需師父操心。”
懷景逸這才察覺到,靈鸾峰雜役院方向聚集了許多築基修為的修士,估摸着是恭一道君的那徒弟又來撒野了,幸而他早就将宋玉青送離。
待長陽道君、碧霞元君和一衆長老離去後,懷景逸立即趕回雜役院,但這次雲華道君卻跟來了。
這會兒,雜役院外已經圍了很多白袍修士,清一色的皆是元陽峰的人,見雲華道君,遂震聲迎接。
柳辰星和游澤瀾也在,“弟子拜見雲華道君。”
他們倆站在東廂房外,恰好與元陽峰的那群人對立,俨然是要護着東廂房的懷景逸。
須臾,恭一道君那徒弟忽然跪下,怨毒地看了一眼懷景逸:“師叔,我師父五日前入定,一直不曾出來,還請師叔為弟子做主……”
然而還不待人将話事情說出來,雲華道君夾雜真氣的聲音就響起:“元陽峰刑堂弟子無令,卻擅闖我靈鸾峰,按照合歡宗律令,該當何罪?”
“師叔……”那弟子目瞪口呆。
雲華道君忽然看向柳辰星和游澤瀾:“這群人交由你們處理。”
“弟子領命。”
柳辰星和游澤瀾得令,直接動用武力将那群元陽峰弟子“送”回刑堂。
柳辰星臨走前回頭看了一眼懷景逸,但視線馬上就被雲華道君阻隔了。
懷景逸并不知這細微的動作,入東廂房,見沒有異樣這才放心了。這屋裏每個物件器具,都是宋玉青和原主用心布置的,怎能容他人随意踐踏?
可此時雲華道君卻也跟了進來,目光緊盯着懷景逸:“入我靈鸾殿如何?”
這話雖是詢問,但從雲華道君口中出來卻成了陳述語氣。
懷景逸再度蹙眉,始終不答話,但雲華道君今個兒似乎很有耐心,就在這兒跟他耗上了。
怎麽可能答應?下定決心,拒絕的話就要出口時,院外突然飛來一道傳訊,長陽道君急召雲華道君前去元陽峰。
似乎是有要事相談,雲華道君走得很急,而懷景逸卻因此長舒了口氣,一直懸着的心也放了下來。
無暇思考雲華道君被長陽道君叫去所為何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天色漸暗,等到深夜時,懷景逸便着手開始準備反擊渣攻的事情。
渣攻再度陷害原主,着實是讓懷景逸動怒了,這一次無論如何他也要讓莫蒼涯萬劫不複。而且今日懷裏的怨靈珠一直在顫動,怨氣增加,黑霧開始聚攏,若是他再不行動,只怕這任務又要拖上很久。
他此時就是想趁着夜,将紙鳶散布在合歡宗每一個角落,讓渣攻苦心經營的翩翩君子形象徹底覆滅。
十年前,十年後的事情一次清算,莫蒼涯傷害原主的盡數還回去,也要讓他嘗嘗在合歡宗再無立足之地的滋味。
然而懷景逸掌心凝聚真氣,正準備施法,卻見夜色中,有一人披着月光疾速飛來。那架勢,分明是要往這裏撞過來。
等人挨近了,懷景逸才看清那人的臉龐——雲華道君。
又是雲華道君,從第一次施法引出天劫到今日,每一次想弄死莫蒼涯的時候,雲華道君都會突然恰好出現,從而打斷他的計劃。
仿佛冥冥之中天意使然,他越是想盡快脫離任務世界,越是不想和鐘雲華牽扯上關系,天意就越不讓。
深夜而來的,只會是那個不說話,且有病的雲華道君!
自從那夜之後,他就再未見過不正常狀态的雲華道君,本以為人病好了,卻不想如今固态萌發。
雲華道君雖不說話,但能靠肢體表達想法,鎖定懷景逸了就不會再放手。
此時,懷景逸就見着天際飛來的人如離弦之箭,勢如破竹,他反應不及,立即就被人從撲了個滿懷。
高大修長的身軀壓下來,直接将他壓倒在地,但就在觸及地面的前一刻,他又被抱着一個旋轉,翻了個身。
兩人換了位置,雲華道君在下,懷景逸在上。
時至酉末時刻,夜色如濃墨,懷景逸耳邊只有寒風吹過的聲音。
他趴在雲華道君身上沒有動,神情恍惚,不知是在思索着什麽,還是在發愣。他不動,身下的人亦是不動,但手卻一直環在他腰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懷景逸回神,正要翻身起來,卻不想雲華道君猛地一個動作,就講将壓在了身下。
兩雙眸子相互凝視,雲華道君很認真地看着他,視線過于灼人,懷景逸偏開頭,将人從身上推下去。
他竟是有種錯覺——鐘雲華很想念他!?
方才手中放出的紙鳶,紛紛掉落在地上,頓時化作夜空裏的點點星光。藏在紙鳶裏懷景逸和莫蒼涯的對話,也在這夜空中響起。
可就在這時,雲華道君突然拿出玄骨鞭,一頓揮鞭,幾道光影閃過,那些紙鳶瞬間被抽散,聲音也因此戛然而止。
這乍現的戾氣,懷景逸被驚地後退了一步,驀地想起那夜在蒼涯院洞府的情形。
雲華道君也是如此突然發瘋,先是嗅了嗅那件禦體的外袍,然後突然就揮鞭将其抽爛。
那夜莫不是因為在那件袍子上嗅到了別人的氣息?而這一次是因為聽到了別人的聲音?
所以……鐘雲華這是在吃醋!?
懷景逸被自己這想法震驚了,再次後退一步,果然是錯覺!
可盡管是這麽想的,但他也知道這只是自欺欺人而已。因為魂契的羁絆,他現在能清楚地感受到鐘雲華不安的情緒。
那種帶着思念地,狂躁不安的情緒,兩人的距離越近,懷景逸的感受就越明顯,好似有什麽迫切地要掙開束縛。
受魂契的影響,他也變得愈發不安了起來。
鐘雲華的記憶只是被塵封了而已,總有一日會複蘇,或許是将來飛升上界歷劫之時,又或許是現在或之後的任何一時刻。而他的存在,很有可能會加速那段記憶的複蘇。
懷景逸現在只有一個願望,就是盡快完成任務,離開這個世界,離開鐘雲華。他不知道,也無法想象鐘雲華恢複記憶之後,會變成什麽樣!!!
此時,雲華道君收回了玄骨鞭,身上的戾氣也盡數斂去。他緊盯着懷景逸,眼中綿綿情意,含蓄卻又飽滿,好似要溢出來了一樣。
然而懷景逸腦子裏思緒萬千,糾結不已,壓根就不曾細看那眼神,只覺得人的視線灼人,便避開,最後一咬牙,還是決定以任務為重,而現在要做的事情是反擊渣攻,不能再拖了。
現在的雲華道君似乎是受潛意識驅使,能思考,也能對外界刺激做出反應,只是不能說話而已。
自從蒼涯院洞府那夜過後,懷景逸對應付這種狀态下的雲華道君,多少有了點經驗。
他想支開人,直接開口:“你去山下替我買兩打靈符。”
他自以為對方會照着他的做,然而卻不想雲華道君搖頭了,并且還整個人靠了過來,将他擁在懷裏。
雲華道君比懷景逸高出一截,此刻卻俯身埋在他的頸窩裏,依偎地蹭了蹭,破像倦鳥歸巢的模樣。
熱氣噴在頸窩裏,微癢,他縮了縮脖子,但立即就被雲華道君摁住了後腦勺。
懷景逸:“……”
他不得不重新審視雲華道君。這一次人似乎變精明了,有些難對付,但總會有計策的。
半晌之後,懷景逸推開雲華道君,神情頗為嚴肅:“你來追我。”
這好無厘頭的話,偏偏裝得一本正經,雲華道君似乎是受情緒感染,也跟着一臉正色,經過片刻的慎重考慮後,他點了點頭。
“乖。”懷景逸擡手摸頭,笑着将人一頭墨發弄亂,“你站在這裏,一刻鐘之後再來找我,聽到了沒有?”
雲華道君亦是跟着笑了,眉宇間寒冰消融,疑似春來,再次點頭表示同意。
随後,懷景逸縱身一躍,禦風而行,轉瞬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他不知雲華道君為何每次都能找上他,雖有魂契,但僅僅只是感應而已,并不能這麽精準地鎖定位置。
自那夜蒼涯院洞府過後,他就一直想這個問題,卻無果,但總歸是有什麽牽引着。
一刻鐘過後,懷景逸飛了很遠的距離,兜兜繞繞地,找到一個隐蔽的地方,立即斂下自己的氣息。
他有種直覺,自己肯定逃不過被雲華道君發現的命運,事實也如此,但也不用這麽快吧?
他才剛斂下氣息,夜色中就出現了個人影,直奔自己這裏來。他躲在一顆青松後也沒用,雲華道君玄骨鞭一揮,百年青松攔腰折斷。
玄骨鞭鞭尾将他卷了過去,懷景逸認命了,但總歸要清楚緣由:“你為何每次都能找到我?”
雲華道君沒有說話。
兩人立在空中,懷景逸被人的目光緊鎖他的心不由得顫了顫:“你這樣盯着我看作甚……唔……”
猝不及防地就被吻住了,懷景逸怒,卻瞧着鐘雲華一臉餍足的模樣,就跟幼童完成某件事,得到獎賞了一樣高興。
旋即想到之前讓人追自己……
眼看着鐘雲華又要親過來,懷景逸趕緊解釋:“你聽我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單純地想讓你追我。”
話剛落,腰上的玄骨鞭猛地收緊,他離鐘雲華的距離更近了,都能看到人眼上的睫毛。
懷景逸就看着鐘雲華眨了眨眼,神情頗為無辜,就好似是在說:你讓我追你我就追你,追到了理所當然地求親親求抱抱求舉高高。
他:“……”
這次懷景逸是徹徹底底認命了,甩不開人就只能帶着走。
他推開雲華道君,準備帶人回雜役院,卻不想因為這個推拒動作,頭頂突然一片陰影,他被雲華道君吻地更狠了。
雲華道君抱着他,力道加大,恨不得揉進骨血一樣,眸中更是躍動中暗紅的光芒。
緊接着唇瓣上一痛,懷景逸立即就嘗到了血腥的味道。
“鐘雲華,你放開!”
他怒斥,掌中真氣凝聚,然而還沒打下去,雲華道君就将他松開了。
一副認錯的模樣,低着頭,睫毛微顫,要多可憐就多可憐,要多無辜就多無辜。
“你……”懷景逸的脾氣都被弄沒了,鐘雲華簡直是太無恥了,比起前世有過之而無不及!!!
之後,雲華道君乖順了許多,懷景逸帶着他回雜役院,途中卻恰好經過他曾重傷于軒的那個地方。
地上的坑還在,而旁邊就是他被雲華道君救,也是這個世界第一次直面鐘雲華的地方。
想起那時的種種,懷景逸心中更不快了,一言不合就想打人洩憤,卻見雲華道君可憐又無辜、好似是受了委屈的模樣,手頓時僵在了空中。
——無恥,無恥,太無恥了!!!
心中不快,但懷景逸還是很快就将雲華道君帶到了雜役院,東廂房內宋玉青被他送去了靈植,所以可以放心讓人待在東廂房。
在這兒呆一晚上,明早打暈了再送靈鸾殿。而渣攻之事,明早趁着天還沒全亮,也來得及。
懷景逸讓雲華道君待在他的卧房別出來,他以為這一夜會很平靜,但世事總不能如意。
他剛要打坐入定,就見靈植園的宋玉青回來了,頓時就慌了。
宋玉青一身怒氣,破門而入,直往卧房這邊來,懷景逸趕緊起身将人攔住,順道瞪了一眼跟上來的雲華道君,警告他不許動。
若是讓其他弟子看到了靈鸾峰峰主這模樣,指不定會怎麽樣,尤其是雜役弟子懷景逸還和雲華道君待在一起。
“你為什麽要打暈我?你知不知道我多擔心你。”
卧房的入口,是道窄門,只有門簾遮掩。懷景逸不說話,卻是不着痕跡地将人引到廳裏,方才松了口氣。
随即,冷着臉道:“我無需你擔心。”
“你……”宋玉青被那番冷漠的話氣狠了,“你就沒有心嗎?”
“是,我修為是不高,你一下子就超過了我,身份低微,和碧霞峰的游澤瀾比,天壤之別。可你難道就沒有心嗎?”
宋玉青一聲怒吼,好似是先前一直壓抑的情緒爆發了,他質問,逼着懷景逸後退。
“你冷靜一點。”懷景逸有點懵,但還是想穩住宋玉青的情緒。
然而就在此時,庭院裏驀地又傳來一道聲音,“方才是有人再叫我的名字?”
這人的聲音輕佻,似笑非笑地帶着絲絲邪意,不是游澤瀾是誰?
緊随的是一道溫潤聲音傳來:“師弟,你莫要吓着了景逸。”
這如同清泉擊石的聲音,不是柳辰星是誰?
被雲華道君派去元陽峰的柳辰星和游澤瀾,竟是不請自來!!!
廳內,柳辰星站得筆挺,而游澤瀾卻是倚着桌椅,一瞬不瞬地盯着人看,嘴角勾起的笑容似有似無。
懷景逸被他看地有些不自在:“時候也不早了,兩位師叔還是請回吧。”
“不打算請我們坐坐,畢竟我和師兄都很擔心你吶。”
游澤瀾向懷景逸走去,目光卻一直落在卧房入口的垂簾處,燭光映在上頭,他好似看見了個人影。
懷景逸擋着人,不為所動,“我很好。”
游澤瀾輕笑一聲,回到桌旁坐下:“方才路途奔波,讨杯茶喝喝,這還是可以的吧?”
人都已經坐下了,擺明了一副不肯走的模樣,懷景逸還能将人攆走不成?
柳辰星歉意地笑了笑:“景逸,叨擾了。”
懷景逸沏了壺茶,給兩人泡上,卻狠遭宋玉青一怒瞪,随即就見人轉身回了自己的卧房。
此時,游澤瀾笑道:“我們将恭一道君那徒弟,直接送到了長陽道君手上。”
“此事是雲華道君吩咐的,你當去和雲華道君複命。”
“你怎地如此不待見我們,嗯?”游澤瀾笑出了聲,眼尾上揚,眸子裏暗光閃過,“話說今日我們護住這東廂房,還不知你屋裏丢了東西沒,瞧着這廳內沒有被翻動,卧房呢?”
說罷,游澤瀾就朝着卧房的方向而去。
懷景逸心一顫,猛地就扣住了人手臂,低下頭,再擡頭時,一臉笑意:“卧房裏并沒有少什麽東西。”
“那有沒有多什麽呢?”
懷景逸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游師叔為何這麽說?”
“哈哈,自然是怕有人栽贓誣陷,你還是得好好檢查一番。”
懷景逸蹙眉,有些惱了,但還是笑道:“知道了。今日還得多謝游師叔和柳師叔相助,景逸無以為報,改日再去碧霞峰道謝。”
一直看着兩人互動的柳辰星,忽然低聲笑了起來:“好了,師弟別再捉弄景逸了。景逸,我們這麽晚來,确實是有事相商。”
三人圍坐在桌旁,懷景逸給自己也到了杯茶,卻聽柳辰星道:“今日我們去了元陽峰之後,恰好被合歡宗長老召見。”
這聲音略沉重,懷景逸喝茶的手微頓,只聽游澤瀾接着柳辰星的話道:“就是剛剛發生的事情,長老将師父碧霞元君、雲華道君也叫了去,想商量着讓莫蒼涯和我師兄結為道侶。”
懷景逸放下茶杯,挑了挑眉,“碧霞元君和雲華道君如何回應?”
“我師父當然不同意,師兄可是他的親侄兒,怎麽可能将人往虎口裏送。至于雲華道君……長老們都等着雲華道君應允,卻不想雲華道君中途突然離開了。”
鐘雲華當衆發病?
懷景逸尚還在思索雲華道君的事情,冷不防的被柳辰星握住手:“自那日知曉莫蒼涯是個僞君子後,我并不想再和他任何牽扯了。”
懷景逸只覺得有些奇怪,這事為何同他說?但還是回話:“柳師叔,結為道侶之事是修士的終身大事,你若不答應,無人敢強迫。”
“我……”
柳辰星欲言又止,懷景逸被人看得有些發怵,“柳師叔,可還有事?”
“無事,打擾了,我們這就走。”柳辰星的情緒似是有些低落,但還是強撐着笑容道別。
而游澤瀾離去前,意味深長地看了懷景逸一眼,輕佻的目光,明顯不懷好意。
懷景逸總覺得游澤瀾似是察覺到了什麽,趕緊回到卧房,就見雲華道君端坐在床上,受了警告當真是一動不動,只是面色不太好。
一見人回來,雲華道君又撲了上去,将人壓在床上,吻住嘴唇又啃又咬,比先前更狠了。
這又在是求賞?
懷景逸完全招架不住。可就在此時,他察覺道一股金丹修為的靈力波動,正在靠近這裏。
是游澤瀾!!!
一個鯉魚打挺翻起身,立即将雲華道君藏在床底下,“乖,別出來。”
與此同時,游澤瀾翻窗進來了,“剛剛,你是在對誰說話?”
“沒有,吾日三省吾身,自言自語。”他正考慮着是一掌将人拍暈,還是一掌将人怕死。此法雖可行,但後續影響會引來很多麻煩。
“哦,是嗎?”游澤瀾視線将這屋子掃視了一遍,“你可知道雲華道君去哪兒了?”
懷景逸目光一凜,“游師叔何出此言?”
“與長老們商議時,雲華道君突然飛身出去了,好似是靈鸾峰雜役院的方向。”
“以還虛修為的速度,從元陽峰到靈鸾峰,游師叔能一眼看出,雲華道君是飛往我雜役院的方向?”懷景逸冷着一張臉。
“哈哈,開個玩笑。”游澤瀾最後确認了一番,屋內确實無人。
而懷景逸看着人離開,這才松了一口氣。
雲華道君從床底爬出來時,已是面沉如水,目光鎖定了懷景逸,像是要吃人一般。
懷景逸生怕他做出其他不可言說的舉動,決定先發制人,将其安撫。
他捧着鐘雲華的臉,踮起腳尖,迅速在人額頭上輕吻了一下,做完這個動作後,只感覺臉上發熱,羞愧難當。
雲華道君的面色頓時如春亂花開,情不自禁地抱着人回吻,由淺及深,缱绻溫柔卻又兇狠霸道。
被吻到氣都喘不上來的懷景逸:“……”他錯了。
翌日早晨,天還未全亮,雲床上打坐的懷景逸猛地睜眼,想照着上一次法子敲暈雲華道君,但沒成功,當下只好将人送回雲華居,再想辦法。
雲華居已經恢複了原貌,時間緊迫,懷景逸帶着雲華道君直奔他的寝房。
站在寝房裏修煉的小室外,“乖,下次找我記得先傳訊,我來你雲華居,而現在……你該修煉了。”
話一落,懷景逸就将人推進內室,神識威壓施展,立即在小室的入口豎起了一道屏障。
緊接着,他就聽見小室裏傳來了玄骨鞭的聲音,一鞭抽下來,雲華居的地面都在震顫。
懷景逸聽着,只覺得頭皮發麻,趕緊離開雲華居。他在回到雜役院的途中,還不忘反擊渣攻的事情。
禦風而行,掌心水幕浮現,随後,他從乾坤袋中取出一只赤紅紙鳶,使其穿過水幕。
只見炫目的五彩流光閃過,一只紙鳶瞬間變成了無數紙鳶,無窮無盡,迎着天際緩緩升起的太陽,飛往合歡宗的各個角落。
時至天亮,合歡宗出現了一盛景,天際朝陽的霞光裏突然出現很多紙鳶,觸及就化成了點點星光,裏頭還傳出了靈鸾峰首席大弟子莫蒼涯和另一個人在對話。
聲音有起伏時,那星光便随之躍動。
一時間,合歡宗所有人都知道了這紙鳶,為之震驚。
合歡宗各大長老和各峰峰主亦是接到了這紙鳶,茲事體大,十分重視。事關莫蒼涯——合歡宗後輩最有前途的弟子,怎麽能不重視?
而莫蒼涯看到漫天的紙鳶時,內心一震,豈能坐以待斃,當即就奔向了刑堂,眼中陰鸷的光芒大盛:“懷景逸,這是你先招惹我的,就別怪我絕情了。”
此時雜役院,從傳出紙鳶到刑堂派人來“請”當事人之一的懷景逸,前後相差一個時辰都沒有,這時候,也不過卯正時刻。
然而這次,并不是元陽峰刑堂執事來“請”,卻是刑堂堂主恭一道君親自來“請”懷景逸。
這會兒宋玉青還沒有起床,懷景逸若有所思,遂留了一塊玉簡,這才随恭一道君而去。
合歡宗三大主峰上,還有紙鳶在飄,恭一道君和懷景逸就是從這成群聚集的紙鳶中穿過,前者連衣角都沒有挨上那紙鳶,仿若不屑一顧。
而後者,懷景逸卻是故意碰到了那些紙鳶,于是乎不斷有莫蒼涯的聲音響起,一生接連一聲,不絕于耳。
元陽峰刑堂大殿,長老們都在,恭一道君親自執法,雲華道君和碧霞元君随後才到,分別落座。
而跟來的柳辰星和游澤瀾一臉凝重,站在碧霞元君身後。
大殿中央,恭一道君的徒弟、莫蒼涯齊齊向合歡宗各長輩行禮。然,懷景逸卻一身傲骨,站得挺拔如松,目光都不曾仰視殿上的那群人。
“跪下!”恭一道君威嚴之聲夾雜着真氣傳來。
其徒弟和莫蒼涯當即就跪下了,但懷景逸仍不為所動。
此時一長老拍案而起,指着懷景逸怒斥:“這案子審什麽審?一個雜役弟子卻無視尊卑,還不将人逐出合歡宗,以振我合歡宗綱法!!!”
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懷景逸身上,恭一道君:“刑堂審訊,你為何不跪?”
“這是合歡宗欠我的,它本該是弟子終身的信仰,如今卻成了囚籠,折磨了我整整十年,我為何要跪它?”
即便他跪也只是跪合歡宗,而不是元陽峰大殿上這群人!!!
這番話将那長老惹得怒氣大盛:“區區一雜役弟子,不僅無視尊卑,還如此狂妄,眼裏還有沒有道法了?”
“雲華道君,這是你靈鸾峰的弟子,還不快将人逐出去?莫不是要讓這一人亂了整個合歡宗的風氣?還有,莫蒼涯是你的徒弟,你就不曾要為他說點什麽?”
須臾,碧霞元君性說話了,她情耿直,話中帶諷:“有什麽好說的?人在做天在看,莫蒼涯他自己心裏有杆秤。”
雲華道君喝了一口茶,卻是不緊不慢道:“回長老,這是恭一道君的刑堂,而我早已脫離元陽峰多年,不便在這刑堂上指點江山。”
恭一道君面如寒鐵:“這是我刑堂,自當由我來做主,就不勞長老們操心了。”
他看向不卑不亢的懷景逸:“這兩人都與你有所牽扯,你有什麽想說的,又有何要辯解的?”
恭一道君的話落,頓時大殿上一片寂靜。
懷景逸在沉默了半晌後,才有所動作,然而卻是轉頭問碧霞元君:“斂去身上氣息的上品靈丹,如何解除?”
這話分明是不敬之意,大殿上更靜了,還能聽到人心髒加速鼓動的聲音。那人正是恭一道君的徒弟,他面色張紅,已經顯露出慌張之态了。
而這時,大殿外忽然來一弟子通報:“靈鸾峰雜役弟子宋玉青,帶了證人求見。”
“宣。”
宋玉青帶來的證人,就是那與恭一道君的徒弟行過雙修之法的雜役弟子領事——這是懷景逸早前玉簡裏留下的信息。
那雜役弟子領事往大殿上一跪,在場的衆人便知此中緣由了。
碧霞元君再度諷刺:“一群後輩個個都是好樣的!”
一道渾厚的真氣向恭一道君那徒弟身上打去,上品靈丹掩蓋的氣息瞬間就暴露了。大殿內衆人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恭一道君徒弟修無情道,卻和靈鸾峰雜役弟子領事厮混。而讓懷景逸詫異的是,他們二人身上的氣息經由這麽多天,本該變淡,如今卻不想還更濃了。
觀之那領事,卻見其面容消瘦,體型笑了一大圈,再不複先前的壯實,目中也漸漸有渙散之态。而恭一道君那徒弟停滞的修為,如今突飛猛進,離結丹只差一步。
這種惡毒的法子,莫蒼涯曾經也想用在原主身上!!!
那徒弟驚恐,突然爬起來,朝殿上恭一道君而去,頭磕在臺階上,血流不止,語無倫次:“師父,師父,弟子要結丹了,我要去閉關,對,閉關,我要去閉關結丹,還請師父允許。”
然而恭一道君卻絲毫不為之動容:“身為無情道弟子私下與人茍合,按照元陽峰的律令,該當何罪?”
“不,師父,徒兒是有苦衷的……啊——”
恭一道君一掌罡風将人揮出去,“我問你該當何罪?”
“逐出元陽峰。”那徒弟惶恐不安。
“那麽修煉禁術,吸食純陰體質的精氣,按合歡宗律令,該當何罪?”
“處以極刑。”那徒弟突然尖叫了起來,“不,師父,我是被冤枉的,我是受人陷害的。這禁術是莫師兄教我的!!!”
一語驚起千層浪!懷景逸冷笑,這就開始狗咬狗了?
此時反駁的莫蒼涯一躍而起,一身浩然正氣:“你為何要污蔑我?”
“你就是想這樣算計懷景逸的!我也參加了十年前的選徒大會,懷景逸即将成為靈鸾殿高等弟子,卻突然被廢修為淪落末等弟子,就是你害他的,是你夥同于軒一起陷害他的。”
“荒謬至極,你可以将于軒帶來當面對證。”
此事牽扯上了十年前的事情,更牽扯上了于軒,莫蒼涯将所以矛頭都指向了于軒。然而碧霞元君讓人将閉關的于軒帶來時,卻發現于軒早已瘋魔了。
懷景逸的臉色一寸一寸沉了下去,今日莫蒼涯明顯是藏了後手。
而此時,莫蒼涯突然看了懷景逸一眼,目光如蛇蠍:“懷景逸十年之前修煉禁術,如今于師弟也是因為他才變成這般模樣的。那日靈鸾殿上,于師弟一直在叫懷景逸魔修,卻沒有一人在意。”
渣攻再度道,振振有詞:“而且懷景逸當時還不過練氣期,怎麽可能将于師弟重傷?”
柳辰星站了出來:“他并未重傷于師弟,卻是被于師弟将他重傷。那日若不是雲華道君在,他早就沒命了。”
“他的片面之詞也能信?那日靈鸾殿他不是要搜魂看記憶嗎?”
莫蒼涯說着就要偷襲懷景逸,搜魂,然而還沒觸及懷景逸,就被碧霞元君擋下了。
“碧霞元君這是要包庇他?兩三月前,他還是一個練氣期的雜役弟子,如今卻是築基修為了,而于師弟十年才修煉至築基後期,難道就沒有人覺得他可疑嗎?”
“我瞧着他合我眼緣,送幾顆靈丹你有意見?”碧霞元君顯然是發怒了,一掌下去,面前的桌子瞬間斷成兩半。
莫蒼涯頓時噤聲了。
而懷景逸站在一旁始終未曾說過一句話,今日莫蒼涯句句指控,明顯是算計好了的。
恭一道君審問莫蒼涯:“今日那紙鳶上的聲音如何解釋?”
然而那徒弟一聽到“紙鳶”二字,當即就沖到了恭一道君面前,祈求:“師父,禁術真的是莫蒼涯教我的,我真的是被陷害的。”
“誣陷,我與你壓根就沒有交集,我常年在靈鸾峰,從不來元陽峰,又怎麽會教你?”
“就是你來刑堂那日,故意在我院子裏掉落一本禁術秘籍。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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