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陸知暖,你男人回來了
“陸娘子,這新花樣我每件多加五文錢可好?”
陸知暖尋思着,點了點頭。這玩意兒不過賣個新鮮,有手巧的,自己買回家拆分來看,琢磨琢磨,想學也不是太難。真正難的花樣,她還沒教給菊韻呢。
“如此,就多謝孟掌櫃了。”
孟掌櫃擺擺手。“陸娘子客氣了。”
趁着孟掌櫃結算的功夫,陸知暖在興榮繡坊裏轉了一圈。
這興榮繡坊算是清水鎮上數一數二的繡坊了,一圈看下來,陸知暖驚嘆于古人的繡工精細,繡樣栩栩如生。在心中微微盤算了一番,眼眸微微眯起,一個絕妙的主意漸漸在心裏有了輪廓。
這趟賣完攏共得了三百九十文錢。從繡坊拿了幾條純白絲帕回去。
想到家裏還有個吃閑飯的,又去糧店買了些米面。托夥計送到城門東邊楊樹下喬三爺的牛車上。
想着想着,又去鎮上的脂粉鋪子逛了逛。畢竟要做脂粉生意,總要先看看行情。雖然自己手裏剩下的錢不多,但看看又不花錢。
想容閣是清水鎮上最大的脂粉鋪子,店鋪位于清水鎮最繁華的地段。店內共三層。
一層售賣尋常脂粉,二層售賣上等脂粉,三層是雅間。店內兩側設有樓梯,裝修奢華。
陸知暖在二層大概看了幾圈,心中便大致有數了。
瞧見東邊架子上擺着幾盒包裝十分精美的胭脂膏子,剛要伸手去拿下來。就被一旁的丫鬟攔下了。
“這位夫人,這是本店最上等的玫瑰胭脂,盛着胭脂的,可是景德鎮出的陶瓷罐子,單這一個罐子,就要三兩銀子了,若是一個不小心……”
那丫鬟瞥了眼陸知暖,意思不言而喻。
陸知暖好脾氣的收回手。也是,不管什麽時候,總有人狗眼看人低。店大欺客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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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兒,小娘子若要看,拿下來給她看便是,本少爺平日裏怎麽教導你們的,對客人要一視同仁,都忘哪兒去了!”
陸知暖擡頭,正對上那男子輕佻的眼神,肆無忌憚的打量着自己。叫她心裏一陣惡寒。
紅兒被趙懷遠這麽一訓斥,心裏忿忿,還是老老實實的取下那玫瑰胭脂。還不忘說一句:“小心點兒!”
陸知暖沒有伸手。
紅兒小心翼翼的托着胭脂盒子,看她不接,沒好氣的說:“我們少東家都發話了,你拿着便是。”
“既然這東西這麽珍貴,我還是不看了吧,畢竟,真要摔了我也賠不起。”
見她還是不接,紅兒急道:“我們少東家可不差這一盒胭脂膏子錢。”
陸知暖看她神色焦急,心裏留了個心眼兒。
裝作想拿又不敢拿的樣子,委屈巴巴的問道:“真摔了也不要我賠?”
“不要你賠。”紅兒已經沒有耐性了。
“算了,我一個鄉下婦人,哪有錢買這麽好的胭脂,看了也是白看,。還是不耽擱貴店生意了。”
陸知暖牽着逸兒轉身欲走。誰料那紅兒突然竄了過來,陸知暖勾唇冷笑,拉着逸兒迅速的閃開了。
只聽啪的一聲,紅兒手裏那陶瓷罐子應聲落地,摔的粉碎。
“呀,你這小娘子,怎的這麽不小心,我好心給你送胭脂,你偏要撞我一下,這一盒玫瑰胭脂攏共要三十兩銀子呢。小娘子是否該給個交代。”紅兒心疼的看着地上摔的稀碎的紅色胭脂塊兒。
一旁買胭脂的客人也紛紛過來看熱鬧。剛才只顧挑選胭脂,還真沒注意這裏面的事兒。
“呦,這可是想容閣今年的新品啊。剛剛從京城那邊流行過來的,說是限量呢。啧啧啧,就這麽碎了,還真是可惜了。”
“可不是,這小娘子可是攤上事兒咯。”
陸知暖冷笑,這是赤裸裸的碰瓷兒。
看了眼趙懷遠,見他無動于衷,只好整以暇的看戲,眼中的興致更甚,陸知暖心思微轉,隐約明白了什麽。
人群中也有人微微搖了搖頭,心道,不知又是哪家可憐的小娘子,被趙大少爺盯上了。
趙大少爺偏愛已婚婦人,在清水鎮,也不是什麽秘密了。
“我說紅兒姑娘,我們母子連你的衣裳都沒碰到,哪裏又能撞的到你呢?”
“小娘子,咱們可都看見了,就是你撞的紅兒姑娘。”想容閣裏的丫鬟們異口同聲,連客人裏也有幾個跟着附和。
呦,還有托呢。陸知暖斜睨了眼趙懷遠。
“紅兒姑娘,這胭脂小婦人先說了不要看,若摔了賠不起,紅兒姑娘說,趙大少爺不差這一盒胭脂錢,即便摔了也不用賠,怎麽,這會兒問我要交代,請問是要什麽交代?”
“難道,堂堂想容閣少東家,要出爾反爾不成?”
衆人一聽,目光又落在趙懷遠身上。
趙懷遠摩挲着光潔的下巴,眯眼看着眼前的小娘子,眸光又亮了幾分。“有趣兒。”
紅兒一聽,忙道:“那話是我說的,我們少東家可沒答應,再說,這是你故意撞上來的,難道還要我家少東家吃虧不成。”
“哦,原來想容閣一個小小的丫鬟都能代替東家發號施令了啊。”
陸知暖意味深長的看了眼紅兒,餘光瞥向通往三樓的樓梯上站着的幾位婦人,勾了勾唇角。
“你這賤婢,我堂堂想容閣,什麽時候輪到你來出頭做主了?”一聲厲喝,吓的紅兒一哆嗦,趕忙跪下。
“夫人,奴婢知錯了。是這小娘子……”
“住口!”趙夫人一臉陰沉走了下來,越過紅兒,看向陸知暖,說道:“小娘子,今日這事,是蔽店疏忽,給小娘子造成困擾,是我們的不是。來人,取一盒上好脂粉來,就當做給小娘子賠個不是,如何?”
趙夫人看似在賠禮,可言談舉止中,卻始終帶着幾分高高在上,似乎根本不把什麽人放在眼裏,尤其是一個鄉下小婦人。
陸知暖淡淡一笑,不卑不亢。
“夫人客氣了,不過是誤會罷了,這脂粉小婦人不敢受,也請夫人不必介懷。”
“這小娘子倒是省事。哎。若不是咱們在三樓看的清清楚楚,今日這事兒,小娘子還真是說不清楚了呢。”趙夫人身邊一個夫人說道。
陸知暖擡頭看了眼說話的夫人,約麽四十歲年紀,身着一件绛紫銀紋繡百蝶度花的對襟上衣,下面是淡粉繡薔薇花長裙,發絲一絲不茍的在腦後盤起雲髻,斜插一根镂空穿枝菊花銀釵。
婦人一臉肅容,目光清正,不怒自威。陸知暖對這夫人沒由來的升起一抹好感來。
“冷夫人說的是啊,這明眼人都看着呢,難不成還任由這丫鬟胡亂攀咬?”另一位夫人說道。
冷夫人……陸知暖又擡頭打量了一眼那婦人,願來她就是興榮繡坊的東家夫人啊。
趙懷遠一聽,原來是被幾位夫人瞧見了,怪不得母親如此嚴厲的訓斥紅兒,這是怕在幾位夫人面前折了面子呢。要知道紅兒最是機靈,母親平日也挺喜歡她的。
趙懷遠上前陪笑道:“是丫鬟不懂事,叫夫人們見笑了。”瞪了紅兒一眼,怒道:“還不快給這位小娘子道歉。”
紅兒心裏憋屈啊。上前散漫的行了個禮,不情願的說了句:“對不起。”
陸知暖嗤笑一聲:“紅兒姑娘的大禮,小婦人可不敢受。”
趙夫人狠狠瞪了紅兒一眼。“怎麽道歉都不會麽?”
紅兒眉心一跳,這才恭敬的向陸知暖行了禮道了歉,只是心中如何怨怼,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趙夫人禦下嚴格,小婦人佩服。今日這事兒就算了吧,小婦人不敢打擾幾位夫人雅興,這便告辭了。”
陸知暖深深的看了眼趙懷遠,微微勾了勾唇角。拉着逸兒出了想容閣。
冷夫人幾位挑選好了脂粉,也告辭各自回家了。
“遠兒,你要找女人,母親不管,但也要收斂點兒。別忘了,你可是訂了親了。”
趙懷遠不以為意的嗯了聲。
趙夫人皺皺眉,也知道兒子的性子,要真收斂了,可就不是他了。
罷了,左右在這清水鎮,還沒人敢對他們怎麽樣。
“紅兒,待會兒去找管事領罰。”趙夫人留下一句話便走了。
“是,夫人。”紅兒委屈巴巴的答道。
趙懷遠摩挲着嘴角,眯了眯眼。“去打聽打聽,那是誰家小娘子。”
身邊小厮聞言,趕緊跟了過去。
紅兒是想容閣大丫鬟,從未受過這樣的委屈,見人走了,忙貼上了趙懷遠。
“大少爺,若不是碰巧被冷夫人看到了,紅兒一定能把那小娘子給大少爺弄到手。紅兒就不明白了,冷家不過是安國公府的旁支,咱們夫人可是尚書大人的嫡親妹子。再說那安國公府不過有名無實罷了,在京城還不如咱們尚書大人風光呢,咱們還怕她不成。”
趙懷遠捏了捏紅兒的鼻子,調笑道:“誰說咱們怕她了?不過是母親好面子罷了。就是一句話的事兒,紅兒何必斤斤計較。怎麽,難道憑本少爺的手段,還弄不來一個女人?”
“哪兒能呢,大少爺最厲害了。那小娘子不給少爺面子,是她眼拙,等她知道少爺的好處了,怕是會上趕着巴結呢。”
“嗯,還是紅兒說話好聽。”
趙懷遠攬着紅兒的腰枝兒進了雅間,不多時,裏面便傳來羞人的動靜……
出了想容閣,陸知暖又去集上割了快豬肉,添了兩文錢,又買了幾根大骨頭。接着又去果品鋪子給逸兒買了點兒蜜餞果子當零嘴吃。憑着印象,去東街鋪子裏買了一小罐牛奶。
只是,這一番下來,手裏也只剩下可憐巴巴的十文錢了。
雖然這次賺的不多,可錢嘛,又不是省出來的。
再說了,她又不會永遠都這麽窮的。
回到村裏,已經快到中午了。
喬三爺見自己買了米面,将她送到了家門口。只是,這一路上村民怪異的眼神,是怎麽沒回事兒?
難不成是八卦心理又犯了,見喬三爺送到家門口,又懷疑自己跟喬三爺牽扯不清了?
可喬三嬸也在啊,看她神色如常,也不像自己想的那樣,那到底是怎麽了。
“哎呦,陸娘子,聽說你家男人回來了?”李氏不陰不陽的說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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